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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医诺千金-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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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湍急的水面溅起一片水花,孙钧自水里冒了出来。湿漉散乱的长发和滴落的水珠,衬得他棱角分明的面孔越发冷凝。冷漠无光的眸子越发幽深。他动作僵硬地向着岸边山坡下的那一片长满荒草的平地上游去,上得岸后,却没有急着通过引桥下的乱石爬上桥来,而是顶着一身湿漉的衣服又站在那里盯着河面失神。

孙钧这样的神情,令得轩辕翊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王卉凝便越发觉得情绪复杂难明,一丝罪恶感萦绕而生。

与此同时,山对面的另一条小径上。两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山上急急地往下赶着。其中一个面容冷峻,本来不带一丝温度的双眸,在看了一眼怀中的粉衣女子后,变得越发地冷凝,紧抿着双唇脚步不停地快速行走着。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位从后看气度翩翩却偏生脸上生得丑陋无比的青年。他看了一眼山上的方向,带着疑惑的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失落,看了一眼身旁男子的神情,却又微微地弯了弯唇。明明是极其丑陋的容貌。这一勾唇却带了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倜傥风流的韵味。

******

今晚的夜空,似是被什么笼罩着,显得格外的黑,便也衬得文远候府正大厅中四角燃着的轻纱角灯散发出的光芒越发地明亮。映照着这明亮的灯光,大厅之中却人人脸上都一副庄严肃穆的冷然表情,气氛压抑,不只仅有的几个下人低眉垂首,四周静得呼吸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带上了几分诡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氏揉着发紧的太阳穴半靠在椅背上,平日里端庄的脸上透着无尽的疲惫与痛苦。看着一旁椅子上原本应该在行军的路上此时却紧抿着唇神情越发冷峻的孙钧和被人用木板抬着进来却放在地上的秦含霜,她的眉头却是紧紧地攒着。

此时的秦含霜,虽然一身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衣已被除去,凌乱的发髻、小产后的虚弱和心里过度的惊惧却令得她面容憔悴惨白,双眼微微有些呆滞,一副垂死挣扎勉力强撑着的模样。

初听到秦含霜腹中的胎儿竟然没了,她只觉得天眩地转,吃了那么多药才刚刚有点起色的眩晕症立时又袭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在陈妈妈的一番按揉之下稍稍舒缓了些。可是,还不及她为没见面便失去了的孙辈伤心难受,这样诡异的场面便又令得她心头不祥感顿生。

而且,她一想到自己的孙儿雨熙竟然去了恪王府,她疑惑的同时心中的不安便越发强烈,不由得再次问向了孙钧:“方才你说熙儿和王氏去哪儿了?怎么还是把紫衣那丫头带在了身边?”

这王氏以前只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一个普通女官,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么又和恪王殿下扯上关系了?竟然还跑去人家府邸做客了?

孙钧的心口一阵阵地发疼,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却是努力做出淡淡的神情来:“王氏上次入宫时竟是认了恪王为义父的,她带了熙儿去恪王府小住几日。”

“倒没想到她竟然又攀上了这么一层尊贵亲戚,怪不得对着咱们时那副嘴脸越来越冷淡不在乎了。只是,这好端端的,她一个人去恪王府住已是突兀,怎么还把熙儿给带去了?是不是熙儿出了什么事?”说到此处,赵氏的眉头蹙得更紧。紧紧地逼视着孙钧。

孙钧的唇动了动,眸中痛苦的光芒一闪,脸上却是不见波澜:“其实是她们上完香下山的时候,熙儿乘坐的马车出了点儿问题,她们两个受了点伤。恰好路上遇着与了缘大师论完经的恪王,我想着您病体未愈,府里没人照顾她们,便接受了康王爷的提议,让她们先到恪王府暂住几日,据说恪王的医术比宫里的那些太医还要胜出一筹。”

秦含霜流产的消息已令得赵氏这副模样,孙钧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一旦将下人们寻找了一日仍没找到熙儿的消息说出来,赵氏会是怎样的反应。极度痛楚之下,他接受了王卉凝提出的缓和之法。虽然他对王卉凝居然是恪王的义女的消息很是震惊,但比起失去儿子的痛楚,此时已没有什么能更令得他心头澎湃的了。

“什么?熙儿受伤了?你又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赵氏一激动间身子动了动,立时又引得一阵眩晕,只得又无力地往后一靠,直到听到孙钧的下一句话,她心里的担忧又化作了震惊与愤怒,“熙儿没什么大事。儿子因着圣上另有所派并未立即离开京城。所以才能亲眼见着她是如何谋害熙儿又是如何将王氏推下山崖的。”说着,他冰冷的眸光射向了秦含霜。

那无形的刀刃竟是生生将神情微有些呆滞的秦含霜惊醒,她立时挣扎着爬起来,扑倒在孙钧的身前,抱着他的腿哭喊道:“候爷,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是无辜的,是王卉凝,是她想害死熙儿。还想害死我和腹中的胎儿。候爷你要为我们母子作主啊!”

她双手紧紧地搂着孙钧的双腿,仰起一张我见犹脸的小脸无辜而惊恐地望着孙钧。那丝毫不带一丝羞赧的神色,看在赵氏眼里,竟是那么地真实。

“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撕下脸上的这张假面具吗?”孙钧拧着眉头双腿一蹬,将秦含霜虚弱的身躯直踢出半丈远,冷厉的眸光中凝着一层杀意,几番的隐忍之后方才收敛住,转头对着外面的孙栋道,“把他们给我带进来。”

“老夫人。您要替霜儿和未出世的孙儿作主啊,是王卉凝想将我推下山崖,这才使得我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啊。”秦含霜眼皮一跳之际,还想作最后的努力,忍着身上的难受膝行到了赵氏身旁,死死地拽着她的裙摆。

可是,当她一眼看到被孙栋几人押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人时,眼睛却是彻底地发直了,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那被反绑着双手的,正是从小倾慕于她甘愿暗地里为他卖命的秦家家奴秦越。而那女的,便是她一直在寻找并试图除去的曾经最贴身的侍婢碧纹。

看着秦含霜狼狈可怜的模样,秦越眸光闪了闪,狠狠地瞪了孙钧一眼,心底涌现的,除了恼恨与嫉妒,还有无穷无尽的愧疚与自卑。为什么他偏生是一介奴才出身,如果他也能有孙钧这样高贵的出身,秦含霜喜欢的,就应该是她。而他也绝不会如孙钧这般弃她如敝履,一定会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孙钧没有看秦越怒视的目光,只是转头扫了一眼碧纹,冷寒的声音不容置疑,在寂静的暗夜里响起,倒有几分鬼魅之音的恐怖。

“是,候爷。”碧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秦含霜,走上前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对孙钧道,“夫人并非翠竹所害,是被二小姐精心谋划好亲手推下湖中去的。只因三年前二小姐第一回瞧见候爷您便生了爱慕之心,那一回精心设计的遇劫事件本是想引起您的注意,却不想让大小姐无意中抢了风头。自从知道您对大小姐有意后,她一边努力地促成您与大小姐的婚事,一边又早早地便预谋好了如今的一切。将大小姐害死,利用小少爷争宠顺利夺得夫人之位,便是那一次冷月亭的醉酒事件,也是她精心策划好的,为的便是能怀上候爷的孩子,使您同意将她娶进门来。之后要做的,便是将小少爷除去……”

“不要再说了,你这个背主的奴才,”秦越心内的愧疚与自卑在听到碧纹说出秦含霜对孙钧的爱慕之后,迅速地膨胀,有一种心中还未痊愈的刀疤又裂开了的感觉,再也隐忍不下去,对着碧纹怒吼了一声,还想上前一脚将她踢开,却被及时赶进来的孙栋几人押了出去。

“早在害死大小姐之前,她心中便已决定在生下男婴前将小少爷除去,这样她才能明正言顺地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候爷的爵位。只可恨她以家人相要挟,逼着奴婢和翠竹不得不听她的话,最后奴婢终于忍受不了,想通过王姨娘将真相告诉候爷多多提防于她,竟又差点一家人都被秦越弄死,万幸之下才逃得一条命。”碧纹趁机又将自己被逼无奈的话说出来。

“这一切竟果真都是你做的?”赵氏无尽的愤怒在想到孙雨熙没事后也没有丝毫减缓,从前的欢喜一瞬间便没了踪影,“这都怪我当初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将这样一匹恶狼引进府来,幸亏熙儿如今只是受了些伤。否则……”

她自诩自己也算是宅斗高手了,却没想到秦含霜竟是如此心机深沉,三年前也不过十四岁,竟已懂得谋划这么多,谋划得这么长远。

头部传来的眩晕感令她有些坐不住了,她甚为难受地对着孙钧摆了摆手:“我也倦了,如今既已知道真相,要如何……”

“不,老夫人。”秦含霜突然急切地打断她的话,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嘴唇快速地嚅动后吐出的一句话却令得赵氏面色一变,扶着椅子扶手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

秦含霜伪装谋划了近三年,今天终于让她在孙钧面前露出了真面目,至此,第二卷候府斗也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一卷,便开始写一写王卉凝的新生活。 


第三卷 真情当如是

第一章 和离

第一章 和离


两天后,恪王府宽敞明亮的屋子里,王卉凝坐在桌前的红木椅子上,看着手中拿着的医却是眉头紧锁,有些出神。  一旁舒适的矮榻上,孙雨熙欢快地蹦跳着,白芍站在旁边小心地看护着。

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两位主子都安安全全地待在屋子里,紫衣不由得再次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恬淡轻松的笑意,遣散了内心里还残存着的最后一丝担忧。那一日她满心绝望地随着王卉凝来到恪王府,见到孙雨熙竟然就活蹦乱跳地在院子里玩的那一刹那,,她使劲地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相信自己看到的并非梦境,坠落冰窖的心才慢慢地恢复温度。

伸手撩起珠帘,紫衣缓步走到王卉凝身旁,静立了一会儿,方才打断王卉凝的思绪,开口道:“康王爷和恪王派出去的人已经传回信来了。”见到王卉凝猛然抬起头来望着自己,她神情间闪现出几丝不忍,终还是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飘雪的任何消息。”

王卉凝盖在上的手缓缓地握拢,指甲深深地掐入页之中,清澈的眸子中含着难言的焦虑与担忧。

怎么会如此?飘雪到底是被什么人带走了?难道那将她带离之人还另有所图?又或者飘雪已死,被所救之人草草地殓了?

正陪着孙雨熙玩的白芍闻言转头看过来,清纯的眸间同样含着浓浓的担忧,咬了咬嘴唇,哄着将孙雨熙抱着坐在了矮榻上,两行热泪滑落脸颊,心里很是难受。对虚假高傲的粉荷她尚能生出几分感情来。飘雪虽一向神情冷淡,平时也没少呵斥她,但那一次她头部受伤之际,却全是靠飘雪悉心照顾着。有了这一层,她对飘雪的情意自然比对粉荷深厚多了。初听到飘雪落崖失踪时,她当即便红了眼哭出了声。

“候爷也来了。”紫衣稍稍踌躇了一下。说完却是低下了头。两手轻轻地抓着衣襟。

她是亲眼见证了孙钧对秦含雪的感情与对孙雨熙的呵护的,昨天更是见到了其不顾一切扑入河中的举动。在她的心中,一直对孙钧极有好感,认为他虽冷酷。对自家小姐却极专情,对小少爷也是极难得的慈善。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让她明明知道孙雨熙是安全的。却要在孙钧面前装出一副痛苦绝望的神情,甚至还要看着孙钧更加痛苦绝望,她的内心里其实是很痛苦的很挣扎的。

但。  她是秦含霜的贴身侍婢,不管情形如何变化,秦含霜换了哪副皮囊,她的心都只倒向她一个人。只是,当她知道王卉凝竟然要选择和离离开文远候府时,她的内心还是震惊不已,更是有些替她惋惜。

听到孙钧竟然来了恪王府。王卉凝眉头蹙了蹙,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孙雨熙。一丝愧疚感萦绕在心中。然而,当她想到孙钧竟然没有将小产后的秦含霜送交官府,而只是一纸休将她扫地出门,甚至在赵氏的默许下,秦含霜如今还住在候府一处破落的别院里时,她的眸光又紧了紧,右手不由自主地便摸向了袖中的纸。

她恨自己当初力道不够,搭上了飘雪的一条性命,却没能将秦含霜拉下山崖。甚至悔恨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一刻的冷静,顾忌着众人在场而没有上前再推她一把。否则,也不至于仍为熙儿甚至是自己留下这无穷祸患。

“恪王让奴婢来问您,是否准备好了?”紫衣嗫喏了许久,才抿唇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说出口来,望向王卉凝时,却还有些欲言又止。

王卉凝抓着袖中的纸的手紧了紧,放开之后又看了一眼孙雨熙,却是神情坚定地站起身来:“走,我们去前厅看看。”

她知道恪王此话是问她有没有决定好将孙雨熙送去候府还是将他留在身边。本来她是有些犹豫的,但自知道秦含霜没有死,甚至与候府里还有牵扯不断的关联后,她将孙雨熙留在身边的意志便越发坚定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年幼的熙儿承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危险。

行走在恪王府内宽阔的甬道之上,经过久没有主人却修葺得极好的花圃旁,王卉凝却一点没看清花圃里种的是花还是草,一口气快步来到了前院待大厅。直到走到大厅门口,已依稀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她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尔后毫不迟疑地入了内。

她的出现,令得屋内正说着话的三位男人同时看了过来。孙钧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有些难以言明的东西一闪而逝。轩辕翊温和一笑,轻轻地颔了颔首,恪王则是诡异一笑:“文远候来看你了,他明日便要离京。” 说话间,借着摸鼻子之际,对着王卉凝快速地使了个眼色。

若要和离,今天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一旦孙钧离开京城远征,什么时候回来便不能知晓了。而她,也必然要尽快回到候府去面对赵氏那张疏离嫌弃的脸。

“见过父王、王爷、候爷!”王卉凝微低了低身子,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后径直来到孙钧身前,从袖中掏出两张写满墨字的纸来,迎上孙钧微微闪烁的双眸,淡淡地道,“请候爷过目!”说完,将纸放在了孙钧身旁的茶几上,尔后步履从容地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孙钧掩住眸中的疑惑,伸手将纸取过来展开,目光甫一触到最上面的一行大字——和离文时,眉头一皱的同时,双眸瞬时微眯了起来。

就在他抬头看向王卉凝时,恪王却是神情慵懒地呵呵笑道:“在这个时候与文远候说这件事,本王和凝儿都有些不忍。但你也知道,凝儿既已是本王的干女儿,那她的身份便等同于其他的郡主,再让她委身于你为妾,已让本王觉得脸上无光。偏她在你府里还过得十分不愉快。所以。本王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她离开你们候府。这样不只凝儿将来能过得开心,便是你和你母亲也能清净了。”那最后颇有深意的一句话,说得孙钧冷漠的脸上都闪过一抹不自在。

事先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轩辕翊听到这个消息时,拿起茶碗的手一僵,脸上的温和笑意也一时僵在了脸上。缓缓地转头看向王卉凝神情淡淡毫无波澜的脸上。他一时竟是不知道心里一时涌现的那似忧又似喜的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

孙钧冷冷的双眸盯着王卉凝。喉头一动,嚅动嘴唇欲要张嘴之际,恪王却又摸了摸鼻子,甚为体贴地道:“哦。皇后那儿你不用操心,今日本王在宫中替皇后号脉的时候,便顺口将此事告知了她。她觉得本王所虑也有理。便应允了。”

这一席话说完,孙钧墨黑的眸子深邃了许多,紧紧地盯着王卉凝。却又觉得实在无话可说。他并不愚笨,已从恪王的几席话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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