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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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声音轻柔地问了一遍，“皖晴，感觉怎么样？”
我眨眨眼，面前依旧一片迷糊，心里一丁点着落也没，警戒性闭眼，送了抓着他的手，缩回到被里。
“三小姐，三小姐！”
入耳还是那个女孩的哭声，她好像很难过很悲伤，我不自觉地跟着黯然，鬓角湿漉漉的，竟然蓄满了泪。
“无忧大夫，你快看看，三小姐好像醒了，她刚刚动了，你快看看，她怎么睁眼流泪，却不说话，到底怎么了？急死奴婢了，呜呜呜…”
这女孩口口声声叫着三小姐？莫非叫的是我？我为何看不见，为何流泪，为何不能说话？难道是，快死了？
‘死’这个字激的我脑袋嗡一声，仿佛有零星的记忆汇聚，却怎么也抓不到，右手掉出一东西，滚落到床单上，不知那是何物，此时自己竟然很害怕，像失去一件对我及宝贵及宝贵的东西，手四处胡乱摸，当触碰到那块硬物时，赶忙攥紧，心口松了一下，幸好！幸好！
有人撑开我眼皮，一丝清凉顺着眼仁渗进脑子，有些发酸地想眨一眨，却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喝止住，“别动。”
我乖乖地由他摆布，有点期待他再说话。
“把我刚刚开的草药煮好，药渣裹进布里，拿过来。”
“喔。”那个哽咽的女孩答应一声，跑出去。
我张了张嘴，喉咙很干，示意他我想喝水。
很快，一个勺子送进我嘴里。
苦！好苦！我呛的大口大口咳嗽，后背被人抬起，依上一个温暖的身体，接着一股清香入鼻，是他抬起的袖子，我使劲吸了吸，没来由得安心。
我想，我应该是认识他的，或者与他有某种更亲密的关系。想着，想着，脸微微发热，害羞地朝他身体里藏，生怕他看见会嘲笑自己。
“皖晴。”他声音温柔，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竖起耳朵，期待他接下来的话，但他除了唤那个让我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什么都没说。
耳边一遍遍回荡着，“皖晴…”“皖晴…”
我看不清，却听的出他得悲伤，想出声安慰，声音都哽在喉咙，辛酸的液体顺着脸颊滚进嘴里，我微微动了动，不知所措！自己怎么在哭？为谁在哭？是自己，还是身后的他，还是，命运？
“无忧。”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试着辨别，一无所获。
“弟妹她怎么样？”
“不要再叫她弟妹，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要忘记。”身后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提醒刚刚说话的人。
他叫弟妹？是叫我么？难道我，已婚？难道，我嫁给了身后这个男人？
原本还依赖着他的温柔，这会儿忽然觉得抗拒起来，我挣扎着不想依在他怀里。
“皖晴？”身后的人不解地叫我。
我不再动，身体却还僵硬着，怕他会做出更亲密的动作。
“王爷没事就回吧，记得你的承诺。”
“无忧！”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一丝连我都形容不清的情绪。
我愣愣听着。
那人继续道：“就不能留下来？”
“你知我。”
简短几字，说的人心冰凉，我对他们的关系更疑惑不解，刚刚身后的男人叫进来的人‘王爷’？
王爷？我暗暗念叨一句，似乎有点印象，刚想深想，脑子炸开一样疼。
我皱紧眉，身后的男人关切地问，“皖晴，你怎么了？哪里疼？”
声音细细柔柔，唇擦过我耳际，一阵暖风入耳，淡香扑鼻，身子软下去，心中边暗骂自己，边感受着他的温暖。身后的人似乎也没想到我这般，僵了一下，随后欣喜地召唤我，“睡一觉，再醒来就能看见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无比踏实！缓缓合上眼，告诉自己，我信他，甚至此时真有点希望他就是我嫁的男人，想着，想着，不觉脸红心跳。
“踏踏踏”脚步声远去，是刚刚进来说话冷冰冰的那个男人的。
“无忧？无忧！”我默念这个名字，然后在心里一遍遍猜测他的模样，直到沉沉睡去。。。。。。。


第八十六章　打算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候，眼前仍一片漆黑。
我努力睁开眼皮，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伸手摸了摸，是硬硬的一个长方形布包，刚要随手扯开，就被一只手拦住，然后那温柔的声音响起，“别动，让我来。”
是那个叫无忧的男人！我心中窃喜，垂下手，任他动作。
无忧轻轻托起我的头，小心翼翼地解开藏在后脑的结，然后一卷卷绕过我的眼，松开。
乍见光明，有些刺痛，我连颦眉，眯起眼。视力恢复了一点点，我抬手在眼前晃了晃，已经能瞧见模糊的手影。
“别心急，慢慢来，再过一会儿就能看清了。”声音轻柔，吹进我心里。
我侧头看向他，白色！他似乎穿着白色衣服，瞧不清脸，但直觉他一定是个漂亮的人。
“三小姐，您怎么样？能看见了么？”一团绿色影子窜到那白色影子旁，心急地问我。
我点点头，默认我就是她口中三小姐。
毕竟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似乎有一段被我封起来的、不太快乐的回忆，每次尝试着想一想就头疼，于是只得作罢。我坐起身，脚丫在地上蹭了蹭，踢到一双鞋子，刚要弯腰拾起来，就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抓住，他轻轻拍了拍我手背，然后抓起我的脚，我有些痒地往回缩，怎奈被他抓得牢牢的，接着他又小心地替我套上鞋子，动作无限温柔，仿佛呵护一件瓷器，我缓缓笑了。
视力慢慢恢复，从我模糊瞅见一团白影到辨清他的轮廓，再到惊艳的瞪圆眼，不过才半天功夫。
无忧看着我吃艳模样，笑得有点腼腆，拉我一把，“回神了。”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得不自在。
我眨眨眼，又望向刚刚走进营帐，板着脸的王爷，他们叫他‘睿王爷。’只见他一身浅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翡翠，红色的流苏随着他步调左右摇晃，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因为实在不愿意看他那张冷脸，简直是一块千年板石。
无忧见我这般，以为是怕多尔衮，摇头叹一口气，牵起我的手朝椅子走去，“那日睿王爷也是无心，不知道你反应这么激烈，皖晴不要怨他。”
我不解地瞅向他，对他说的话，真是一句也没听懂。什么王爷无心？什么我反应激烈？什么不要怨他？
不敢说话，我怕说了就露馅了，突然怀疑自己并不是他们嘴里的那个皖晴，怕说完自己会被赶走，于是提心吊胆地闭嘴不答，低着头，眸光绞着脚尖。
“你家三小姐怎么了？”多尔衮见无忧不回答，我又不知所谓地垂下头，没好气地看向一脸莫名的馨儿。
馨儿被叫得一愣，慌忙跪下，“奴婢，奴婢不知。”
第一次见人下跪，我一惊从椅子上站起来，心里复杂。她为何跪那个男人？难道因为我？我躲到无忧身后，生怕那个冷冰冰的王爷会和自己发怒，让自己也下跪。
多尔衮皱眉，无忧也有些疑惑，轻唤，“皖晴，你怎么了？”
我凑近无忧耳朵，小声问，“他是谁？为什么要给他下跪？”
无忧闻言嗖地转身，不置信地瞪着我。我无措地垂下头，难道不应该这么问？“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有点怕，又有点担心。
多尔衮似乎听见了，眉间更紧了几分，仔细打量我，试探着问，“那你知道他是谁？”说着伸手指了指无忧。
我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见无忧神情黯然几分，忙又点头，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明没明白。
多尔衮哈哈笑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凄楚，“有趣，有趣。”
“王爷若没事，就回去吧。”无忧下逐客令，似乎对我刚刚摇头点头并不在意。
我攥紧手，手掌有个东西扎着难受，翻过手心，认真看看，似乎是一个菱形模样的水晶吊坠，上面好像有花纹，辨不真切。
无忧跟着望过来，见这东西，也一脸茫然，然后伸手想接过去瞧瞧。我犹豫一下，见他坚持，便递给他，眼睛则时时刻刻盯着，生怕他会对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无忧两指夹起那块水晶，对着阳光晃了晃，没琢磨透这是个什么东西，就觉得它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身边，绝不简单，于是想自作主张替我收着。
我忙拉住他袖子，示意还给我，无忧无奈地提了提唇角，终于还是还回来。
失而复得，我心情放松不少。
多尔衮见没人理他，径直走出营帐，馨儿茫然地看向我，然后快步窜过来，抓住我手臂摇晃，“三小姐，奴婢是馨儿啊，您不要忘了馨儿。”
馨儿，我的奴婢？我打量着她清秀的脸，抬手拭去她腮边的泪。。。。。。
经过几天调养休息，我视力已经完全恢复，无忧仍每天来看我，直陪我到夜深，安排我睡下，再转身离开。他这般对我，搞的馨儿想帮忙，又不好伸手；搞的我好像上了年纪生活不能自理了的老人。
夜微凉，无忧刚刚离开不久就下去雨来，哗哗的风声裹着雨点打到帐篷上，啪啪作响。
我睡不着了，努力试着闭眼，翻了好几次身，找了好几个舒服的姿势都不行，最后只得起身下榻，点燃桌子上的烛台，撩起帐帘，朝外望去。
雨水冲刷着地面，溅起水珠与白雾。打了一个哈欠，无奈转身回了榻上，摩挲着掌心的硬东西，一遍一遍地努力回想：我是谁？我是谁？
他们不同我说清楚，难道有什么隐情，或者难以启齿的秘密？我头很疼，想不到任何相关的画面，悻悻盖好被子，拉过头顶。
夜很静，除了外面的雨声就剩自己的呼吸声。我想着：明天天亮要出去走走，再被困着，迟早变成傻子，他们不跟我说自己是谁，那我可以问问别人，每天早上外面都很热闹，想想那些人，一定都认识我，一定知道都发生过什么，我要早点找毁那些关于自己的记忆，或悲或喜，但总归完整的自己，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八十七章　把人带上来

一阵酒肉香气扑进我鼻子，虽然我还在梦中，但仍无意识地使劲吸了吸，引来馨儿几声笑，“嘿嘿嘿。”直接把我给吵醒，稍微活动一下身体，翻身继续睡。
今儿外面好像很热闹，吵闹声不断，似乎是个什么节日！我这样想着，然后试图回忆回忆，一无所获。
身后的笑声没了，我等着馨儿叫我起床，却迟迟没动静。
难道？他们不等我了，都跑去外面庆祝了？我有点疑惑，再悄悄侧身，小心朝帐内瞅瞅，果真是没人！心中失落，无忧今儿怎么没来？还有那个冷冰冰的王爷也没来，不是每天早上他们都要过来瞅瞅我的？今儿怎么回事！
我抱着被坐起身，又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有人来，外头热闹声顺着不严实的帐帘飘进来，同时还有那浓浓的酒肉香。
我赤脚下榻　，刚触及地面的一瞬，又迅速收回来，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一闪而过，努力回想，但，丁点记忆都没有。缩回脚，我穿好鞋子，伸了个懒腰，感觉这几天身子越来越爽利了，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脉搏跳动更有力，气色也越来越好。
我照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娇媚的、无比熟悉的自己，捋了捋脑后长发，动作利落地编了一条辫子，从头顶梳起，末梢搭到肩前，额头的美人尖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鬓边两撮碎发弯弯地垂着，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棕色浅眸如镀上一层薄雾，朦胧引人遐想。
我咧嘴一笑，镜中美人亦笑，娇艳欲滴，让人沉醉。
看的痴了，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我小心侧过头。
无忧一脸笑意，“被镜中的美人迷住了？”
什么镜中美人！那明明是眼前的美人。我又羞又恼，生气地看向他。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竟频频被他打趣。自从自己恢复视力后，无忧的笑容是越来越多，打趣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看着他嘴角弯起好看弧度，我就更是来气，一个比女人还勾魂的男人，竟然还敢笑！万一被睿王爷瞧去了，一定更不让他走了。我扭头再朝镜子看去，两个美人！一个黛眉微颦，一个剑眉舒展，一个玉面倾国，一个一笑倾城。同样美丽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如日月同时照耀大地，整个帐内都明亮起来。
刚进来的馨儿瞧见我们时，狠狠倒吸一口气，然后红着脸垂下头。
“无。。。”多尔衮撩开帘子，话卡在喉咙，看着我们比肩而站，眼睛一亮，良久又黯下来，道：“外面开始了，一起来吧。”
无忧牵起我的手，笑着朝他动动唇，“好。”
被他牵着走出营帐，叽叽喳喳的鸟叫听的更真切了，忙碌到热火朝天的人们更欢腾了，见着跟在我们身边的多尔衮都低头行礼，然后得到肯起，又继续兴高采烈的倒酒欢庆。
酒肉香气飘荡在整个军营，一时间热闹无比。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朝多尔衮行礼，多尔衮态度友善地托起他的手，当他抬头时，我才注意到他额头一条长长的疤，心中觉得惋惜，我微蹙眉。那人再看向我，亦垂首恭敬地问了声，“穆姑娘好。”
穆？原来我姓穆，似乎叫穆皖晴。穆皖晴，在心里念叨一遍，然后学着多尔衮托他拱起手，却，还未及碰到就被无忧抓过去，我困惑地看向他，无忧轻轻咳了一声，没解释。
多尔衮朝这边撇来，瞧见他的副将还拱着手，连招呼，“应选，去看看大家准备的怎么样？”
“是。”
那个叫应选的男人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然后朝人群而去。
我回头看了看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馨儿，朝她眨眨眼，示意她跟紧了，这地方好几千人，万一丢了不好找，一会儿吃肉，也兴许就把她落下，我闻着就犯谗，毕竟味道那么香，估计十里外的人闻见都的流口水，我这么想着，继续由无忧带着朝前走。
一块高地上，四周围满了人。
他们见我们过来忙让开一条道，多尔衮走在前面，众人齐齐行礼，我躲进无忧怀里，不敢看那齐刷刷的目光。
无忧轻抚我手臂，“不要担心。”声音如同清泉小溪淌进我心里。
抬头看他，他仍一脸温柔的笑，脸一热，我忙低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见他就不自觉地想碰他，碰到他又不自觉得胆怯　，心中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丝不安，那不安是什么缘故？我问自己，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刚刚那个被叫应选的人管我叫穆姑娘！看样子他应该认识我，他一定知道我发生过什么！我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在人群中寻找他，很想问一问，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把从前的事都忘记了！还有他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应选朝这边望过来，他手中托着酒坛倒酒。酒水已经漫出酒碗，他也没察觉，等对上目光，我朝他吐出舌头，扮了个自认为很炫的鬼脸，应选窘迫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倒的酒已经浪费不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幸好他身旁的士兵都朝多尔衮这边望过来，没人注意到。
“皖晴？”
无忧见我一直四处张望，召唤我一声。
“嗯？”我侧头看向他。
无忧笑了笑，抬手刮了刮我鼻子。
我脸一红，赶紧侧开，这么多人呐，他这是干嘛！大庭广众的！就算，就算我是他娘子也不该这样啊！我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无忧见我小动作，哭笑不得地勾起手臂把我圈紧，似乎再宣誓主权，但，他在和谁宣誓主权啊？难道是这一群人？我被他勒得很紧，挣扎一下，没有脱开。
周围的人似乎见到古怪般地看向我们，我不解。
多尔衮见众人看向我们，也跟着侧头看过来，见到无忧动作时，紧了紧眉，然后无奈叹气，再舒展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冷冷说道：“把人带上来。”。

第八十八章　一辈子

全体士兵闻言一阵欢呼。
我不知道多尔衮说‘把人带上来’的人是什么人？美人，还是俘虏？我猜测着，眼睛朝士兵依次错让开的小路瞧去，一个男人垂着头，身穿白色囚服，头发披散着，但没有剃掉额顶，和无忧发型类似，我再侧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无忧，他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