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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后宫琳妃传-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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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璧抬一抬手,淡淡道:“哀家过来,是要看一看陨石。”
方明远拱手道:“太后娘娘,陨石乃为圆形状,大如拳头,色如铁,落下后砸出一个圆盘大小的坑,深三尺有余,只是依旧荧荧发光发热,不可靠近。”
朱成璧道:“陨石上可有字?”
方明远颇为踟蹰,片刻方低低道:“是有两行小字,微臣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朱成璧不欲费舌,待到走近些,觉得有热浪一阵一阵袭来,勉强看去,那陨石上果有两行小字,色泽红艳如血:凌云而落,定陶复兴。
“方明远。”朱成璧退开一步,竭力按住心头涌动不息的心绪,平静道,“你做京兆尹,有了几年了?”
方明远虽然不解其意,但恭敬回禀:“回禀太后娘娘,五年了。”
“很好,陨石的事,立即封锁,不得泄露,若你做得好,哀家自会嘉奖,若你做得不好,即便你做了十年又如何?哀家照样发配了你去边疆,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么?”
方明远战战兢兢,后背已涔涔出了一层冷汗:“微臣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朱成璧又扫了韩越峰一眼:“你从前是跟在朱祈祯身边的,也算谨慎之人,你也要看紧神机营的嘴巴。”
待回了颐宁宫,朱成璧兀自沉思不已,竹息奉了一盏玫瑰蜜露,那嫣红的色泽竟如陨石上的小字一般,厉厉攫住了朱成璧的心。
“太后娘娘。”竹息试探着问道,“太后娘娘可是在烦心荷湖与陨石的事情?”
“你觉得这样的事,会是奕渮做的吗?”朱成璧紧紧迫住竹息的双眸,那声音似从胸腔里迸出,沉闷而又急迫,仿佛是落水的人要紧紧抓住身侧仅存的一根稻草。
竹息眸光微垂,轻轻道:“奴婢看不清楚,若说是摄政王做的,他自有这样的野心,若说是他的属下做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算盘,若说是摄政王的政敌与仇家做的,也有可能。奴婢说的不算,摄政王亲口对太后娘娘说的才算。”
“是么?”朱成璧疲倦地倚靠在在美人垫上,双目微阖,“我只是在想,如今奕渮会不会跟我说实话,时过境迁,他也不是从前的他了。”
竹息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婉转劝道:“去年贿考一案,摄政王固然是太过激烈了些,但是,他也在害怕,是否是太后娘娘有意借西亭党之手打击于他,再往前头说,昔年昭宪太后一事……”见朱成璧眉心一跳,竹息忙道,“太后娘娘息怒……”
朱成璧静静道:“说下去。”
“如此种种之事,不过是太后娘娘与摄政王之间彼此隐瞒,才会引发对方的猜疑,不论是荷湖也好,陨石也罢,太后娘娘坐在颐宁宫里兀自猜测,总归是比不上去问摄政王要一句实话……”
一语未落,却是竹语掀了帘子进来:“太后娘娘,苏尚书苏大人来了。”
“传!”
自从贿考一案后,苏遂信在工部的权力隐隐有被架空之象,看到徐孚敬、齐正言、陆定安相继被定罪、入狱,苏遂信只能服服帖帖做好份内之事,除了在工部办事,也只会留在府中与子女一叙天伦之乐,不愿再去旁的地方,以免惹上麻烦。
朱成璧注视着苏遂信沉静的面容,缓缓道:“苏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苏遂信沉声道:“太后娘娘可是要放任摄政王不管吗?”
朱成璧嗤的一笑,只比一比指上的冰种白翡翠戒指,淡然道:“苏大人是在向哀家兴师问罪?这可奇了,苏大人并非不知道哀家如今这般的困窘局面,又为何来指谪哀家?”
“微臣听闻,江承宇私下里为摄政王打造御服舆驾,此等乃是大逆不道之行为!若太后娘娘任由摄政王胡来,只怕我大周江山就要易主了。”
朱成璧眸光一凝,一字一顿道:“御服舆驾,只准帝后使用,且不论是摄政王还是江承宇是非不分,但苏大人又是从何得知?”
“微臣眼下,虽然是如履薄冰,但总有眼线在京城行走。”苏遂信一揖到底,意味深长道,“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待到苏遂信出殿,竹息低低问道:“太后娘娘预备怎么做?”
“竹息。”朱成璧怔怔望向窗外凝着冰雪的枝桠,那琼林冰晶辉映寒光,将那一份冷意直逼上自己心头,“你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告诉摄政王,亥时三刻,在万宝阁外等我。”
竹息微微怔住:“太后娘娘?”
“竹息,此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朱成璧一点一点握紧了手中的绿松玉锤,有坚硬冰冷的触觉从手掌心贯入,仿佛殿内烧着的地龙都冷了下去,冷到极彻底,连一颗心都似沉入了冰封三尺的太液池,再也不属于自己,“竹语,替我磨墨。”
第八十四章自嗟此地非吾土(2)
第八十四章
自嗟此地非吾土(2)
万宝阁外,有几株白梅开得极盛,在如霜的月辉之中,有清亮的色泽在微风里跳跃,如闪烁的烛火。
亥时二刻,繁星满天。正月里的夜极冷,朱成璧梳着简单低垂的祥云髻,簪上一支赤金匾簪,披着一件不起眼的香色绣重瓣雪莲大氅,领口的风毛出得极细极柔软,拂在脸上,如春日里娇嫩的柳叶芽儿。
朱成璧紧紧握着一卷明黄稠面的诏书,沉沉嗅一嗅这清冷的空气,将愈飘愈远的思绪收回,方才感觉到手指的微微发酸。这是自己与奕渮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可以周全所有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纷争与繁扰。
有得到,就要有付出,鱼与熊掌,素来不可兼得。
亥时三刻,有沉稳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朱成璧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奕渮缓缓转到朱成璧面前,望着她清澈的眸光与毫不起眼的装扮,微露一丝疑惑,“竹息告诉我,你有事要对我说,但为何选在这里,又为何穿成这样?”
“万宝阁,是你与我初次相遇的地方。”朱成璧移目于那朱漆木雕匾额,“万金阁”三个烫金大字在月色中只存了隐约而迷蒙的轮廓,然而,再模糊、再朦胧,都能辨出那鲜亮饱满的金色。只是,从咸宁三十四年到乾元三年,一遍又一遍的金漆涂上去,早已寻觅不到当初的色彩。
是啊,物是人非,物都不再是原般模样,人,自然会变得更多了。
“那一天,我跟我母亲来万宝阁,卫九鼎的《洛神图》就挂在东墙上,洛神高髻丽服,手执纨扇,翩然而来,回眸有情。我当时看得怔住了,是何人,心中倾慕着何般模样的女子,才能画得那样传神。”
奕渮上前一步,与朱成璧并肩而立:“‘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当时,我进到万宝阁,看到你痴痴地站在那幅画的旁边,漏进阁中的阳光那样暖、那样好,你简直就是从那画里走出来的洛神。我拿了这句话形容你,是发自内心。”
“那一年,我不过十四岁,而你,也才十五岁,这二十五年里,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纵使王府里、宫里再阴冷、再艰难,心里总会暖一些。”朱成璧望着奕渮颇为动容的双眸,和静一笑,“当时,我看着你,你笑得那样好看、那样温暖,还从未有一个男子,那样笑着看我,即便是我的父亲,也没有过。我当时想,如果我能嫁与这样的男子,也就不负了这一生了。”
奕渮眸光一黯,喃喃道:“三年后,你嫁给了皇兄。”
“咸宁三十七年七月初七,那场雨很大、很冷,但是再大再冷,也凉透不过一颗心。”朱成璧悄悄拭去眼角的一点晶莹,低低道,“父亲高高在上,自然是一意孤行的,连姐姐都不肯开口帮我,母亲又说不上话,只能心疼地看我在大雨里跪着,我知道你在府外,但我不能出去,我唯一的希望是求我的父亲松口。但是父亲,却生冷地告诉我‘朱氏一族,总需要有人为之牺牲’。”
念及往事,奕渮触动内心,长长叹息:“第二天你出嫁,我发着高烧,把自己一人锁在书房里,我那样恨。我跪父皇,跪母后,跪列祖列宗,但从未再跪过旁人!我曾那样低声下气地求他,求他撤了与你的婚事,我跪在他面前苦苦相求,他却根本无动于衷。”
朱成璧的目光有如雾如海潮的怅惘弥漫,良久,她只看着天际那轮月,正月十八,曾经完满如玉盘的圆月,如今却渐有亏缺之象,就仿佛是小儿女情怀,一点一点消退下去,直到残如钩,隐于那片漆黑如墨的夜幕。
过去的,总会过去,打足了精神,还有未来可以畅想。然而,最最害怕的是,过去是永远的遗憾与痛,是握不住的留恋、追不回的念想。可是,只怕连未来都把握不住、都无法去想、去期望,终日徘徊在苦痛如深沉沼泽的现实里,每一寸的时光都如利刃划过肌肤,有难以言说的疼、有难以愈合的伤。
朱成璧的手微微颤动,须臾,横一横心,把手里的诏书递到奕渮手中:“你看一看。”
奕渮满面疑惑,但却依言接过,轻轻抖开:“皇太后急病薨逝,令帝后、妃嫔、众大臣于颐宁宫哭丧……什么?”
奕渮大惊,紧紧迫住朱成璧镇静的眸光:“你这是做什么?”
“我累了,我不想再做皇太后了,自从我成为大周的昭成太后,这两年八个月的时间,我过得并不快活。”
“你不愿做太后?那么,你是要……”
“我想要跟你一起走,离开京城,去任何一个地方,二十二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应该跟你离开。”朱成璧的目光牢牢钉在奕渮的面上,她娓娓而言,如檐下风铃清浅的声音,“如今,我做好了决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与你一起走。”
奕渮有片刻的迟疑:“那玄凌怎么办?”
“有苗从哲,有苏遂信,有忠于大周的一班文武官员,不会有问题。”朱成璧深吸一口气,凝视奕渮刚毅的面庞,“你曾经跟我说,你等了我二十年,彼时,是先帝遇刺,我的回答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肃清路上的一切。对不对?”
奕渮下意识点一点头。
“如今,凌儿的路,已经铺好了,他也十六岁了,可以亲政了,那我们也可以隐退了,苏州、杭州、大理、丽江、武陵,不管去哪里,都好。除非,你是不想跟我走。”
奕渮的目光中涌现出交错复杂的神色,他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已经三十九岁了,她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深宫中,即便她再如何不情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为之日思夜想的女子,为之追悔莫及的女子,为之魂牵梦绕的女子,这一刻,以这种方式,要求自己与她离开京城,自己会犹豫、会不舍?
朱成璧热切的目光,一寸一寸冷寂下去,如香薰里的香雾,滚着热浪升腾起,又洇灭了温度挥散开去,直到冷到彻底、与周遭无异:“奕渮,你是不是不愿意?”
“不是。”喊出这两个字,奕渮顿时觉得心里松快多了,他急急喘了口气,紧紧握住朱成璧冰凉的手,“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开京城。”
一丝所有若无的笑意漫上朱成璧的唇角,她缓缓抽开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要放弃所有的权力、所有的名位,你心里一定很挣扎。从古至今,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选择了江山,注定是一辈子的孤家寡人;而选择了美人,却只能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于你一颗凌云壮志的心,又相距得那样远。”
奕渮急道:“我承认,我是有挣扎,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如果是二十二年前,你会毫不犹豫,带我离开京城。曾经,是我负了你,我不得不为我的家人考虑;如今,你选了我,我心里很感激。到底,是我欠你的,比你欠我的,更多。”
“璧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也不高兴,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欠不欠的问题?我们可以离开京城,离开一切名利与**,不是吗?”
“可以吗?真的可以离开一切名利与**吗?如果,我们身在西湖泛舟,你的心,会不会还留在紫奥城?留在皇叔父摄政王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尊崇的高位上?你有挣扎,就代表你有所思、有所恋。那么,来日,你一定会怪我,怪我以一瓢冷水,浇灭了你火热的治国平天下之心。”朱成璧退开一步,两行清泪无可遏制地漫出,“你看,我们总要面对现实,我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朱成璧的声线,染上几许呛然,仿佛是倾泻下如流水行云的乐声的古筝,刹那间绷断了一根弦,那音律,再也不复先前的清亮婉转:“你看,大氅上的雪莲,那样好看,但是,你隔着泪水看过去,总也觉得是凋尽了缤纷色彩的彼岸花,花与叶,从来不会相见。就像我们,从我嫁入魏王府,我们的结局就是注定的。”
奕渮踉跄一步,想要拉住朱成璧的手,但她却淡然退开,仿佛一片纤纤玉叶,随着风飘得更远更高。
“我曾经那样喜欢你,那样想要嫁给你。到如今,人还是从前的人,但心,早就不是从前的心。”朱成璧缓缓褪去腕上的碧玉莲花镯子,递到奕渮面前,“愿如莲花托玉,生生不息。这是你曾经送我的,如今,还给你。戴在腕上,我总会想起从前的你,只是如今,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太多难以割舍的**、太多难以挣开的枷锁。我不再是朱成璧,你也不再是周奕渮,我成了皇太后,你成了摄政王。”
月色中,镯子泛着清冷的光芒,却不啻于一把玲珑玉锁,曾经,把自己与他那样紧地锁在一起,即便不能常常相见,也总能感受到彼此的一颗诚挚而滚热的心。只是,到了后来,却是把名利、**、复杂的纠缠、无尽的猜忌紧紧锁住,再无一丝喘息之机。
太累了,就应该放开,放不开,就会生出怨,生出恨,直到被藤蔓生生缠住,被蔓上的刺刺得伤痕累累。之后,选择妥协,依旧会受伤,但一点一点疼下去,便会麻木;而选择挣脱,虽然会自由,却伴随着惨烈的疼痛以及无法修复的伤痕。不管如何选择,都太晚太晚。
“璧儿……”奕渮颤着手接过那对碧玉莲花镯子,沉默良久,又陡然出声,那声音饱浸了哀伤与绝望,“你总是对的。”
“我真的希望,我与你,都是错的。”
踏着清辉的月华,朱成璧一步一步离去,宛如月中仙子,终究要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刺啦”一声,又一声,那样细长而尖锐的声响,如一根根芒刺,刺入奕渮的心,怔忪的瞬间,有无数明黄色的丝绸碎片从朱成璧宽阔的蝶袖中飞扬而出,如那一年的大雨,将自己与她,生生隔在院墙内外。
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意念,轰然倒塌,奕渮颓然地跪在地上,握着拳头狠狠砸向地面,有鲜血,逐渐汇成妖冶的花。
原来,我与你,都是错的。
从一开始,就错了。
注:卫九鼎,生卒年不详,活动于元代后期。字明铉,天台(今浙江天台)人,擅界画,师王振鹏。有作品《洛神图》(立轴纸本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传世。
第八十五章自嗟此地非吾土(3)
第八十五章
自嗟此地非吾土(3)
朱成璧坐在颐宁宫外的汉白玉台阶上,手指有意无意划过台阶上精雕细琢的龙凤合玺,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太后娘娘!”竹息匆匆出殿,疾步到了朱成璧身边,焦虑道,“您怎么坐在外头呢!风这样大。”
“竹息。”朱成璧凄然一笑,“你也知道,我肯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竹息微微怔住,低低道:“太后娘娘,摄政王……”
“我真的好怕,真怕他与凌儿,最后会刀枪相见,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到底应该帮谁?”朱成璧紧紧抓着手里的绢子,那样紧,几乎要抠出洞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记住,在我要求他带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有过犹豫,这一丝的犹豫,要紧紧烙在他心里,他才会愧对我,才不会再次伤害我,才不会对皇位动心思。但为什么?为什么我那样期待他的犹豫,但他真正犹豫的时候,我又会那样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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