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自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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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嗯。”
进了城门,看了眼那番警备不严的守军,转回头来快几步追上了顾宁。
城中大道而行,四周人往略微繁华了些,顾宁只问了一人,便轻易的找见了阳平君府。
府门虽称得上气派,却不见奢华,周围也多了些做买卖的人家。
于这城中,似是声誉不错。
顾宁递了拜帖,并未使出银钱贿赂。
未曾受到责难阻拦。
看来这阳平君,当称得上仁,御家之术亦是颇严。
既如此……怎么这处却……难懂蝗害竟这般厉害?
可先前路过的越,却不见有何不可挽回的撼动。
阳平……阳平……
此地即为郯……那么想必阳平二字,便是这位的发迹之地了……
“周礼尽在鲁矣。”
随着下人恭谦领入时,顾宁于我耳边轻声提醒。
在鲁国,尊儒术,奉孔子,不但男人需知礼,女人也懂得要无微不至的贯彻礼。
虽不至过了这几百年还能传下多少……但习俗这东西,也不会消失的太快。
一会儿需多多注意言行才好。
我点点头,将平素把玩的扇子收进衣襟内,整了下袖子。
“请二位公子静候片刻,家主稍后即到。”
与顾宁一同俯身,听他微笑道:“有劳小哥。”
“公子客气。”
撩摆刚刚坐好,便又有两名小侍女近前,端跪奉茶。
“公子请。”
“多谢。”
果然奉礼慎言。
抬眼打量了番四周物品,多是雅致摆设,除了正位上奉的一张弓,便不见任何其他杀伐之器。
而从弓把上的磨损度上来看,恐怕用的时候也不多。
守成之人……
还是……韬光养晦,蛰伏待起……
脑子里正想着了,便听门外传来一声朗笑。
“可是水镜先生的高徒远至而来?阳平怠慢了。”
随着带了笑意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儒巾长服打扮之人行步而来,面貌文朗,年纪,恐怕已过不惑。
他人见了我们,拱手便是含笑一礼。
我与顾宁同时起身还礼。
“顾宁见过阳平君。”
“李榕见过阳平君。”
用的,是寻常游国学子之礼。
并非见主的幕士之礼。
阳平君表情未有丝毫变化,看了看我们,便坐于主位上,平手下压,笑道:“水镜先生大才,果然都是青年才俊。”
好气度。
“阳平君谬赞,多赖师父教诲。”
再是一礼,然后才端然坐了。
“不知二位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顾宁侧身笑而应答,“我与师弟二人奉师命去见几位故人,此番路过郯,久闻阳平君大名,特来拜访。”
刚才驳了面子,这次便是要略微奉承下了。
果然,阳平君笑意更胜,“承蒙两位公子看得起,阳平在此谢过。”
“阳平君客气,在下惶恐。”
这次出门,虽说是历练,但也是为了考察一番各国情况,为自己将来投身择主做个攻略。
虽然我……主要是陪着顾宁……
毕竟守在山里不知外面世事,得需亲眼看了,才好有个更准的判断。
就像现代找工作,不同的是我们挑人而不是老板挑我们,但同我们这般谋士,只要你够聪明,深谙为臣博弈之道,比起武将来,也是没什么风险的工作。
但晋升似乎也会慢点。
师父在这各国中的大名,让我这懵懂无知之徒经过一遭特殊对待后,可是真真震惊了番。
正因着师父的缘由,无论闻得我与顾宁身份,还是与师父有故交的,都对我们着实礼遇,虽然看他们的本意,多是恐更想就此绑了绳子把我们扣下替他们卖命了。
当然,也因了师父威名,他们现下也都有着顾忌,目前似乎还没有一人敢妄动我们,加以伤害。
怪不得他老人家敢放我们这般连个保镖都不带的就出门了。
这样来说,我与顾宁只要善于观人品事,审时度势,好好挑选,除非自找,未来想必也不会太辛苦。
尤其是有了师父这个大招牌。
当初竟能捡了这个大馅饼,实在不枉自己于雪地中冻了那许久。
幸甚,幸甚。
但现下,仍需慎而又慎。
虽说可有叛出另投,但这是卖命活计,多少也是关系一辈子的事了……
毕竟随便背主,于名声上,也不好听。
看着眼前顾宁与阳平君一来一往应对自如,相交甚欢,我心中也暗中做了些思量。
“逸之打算于我这里逗留多久?子敏?”阳平君又叫下人奉了次茶,笑看顾宁,又看看我。
这么快就称呼字了?
顾宁果然好手段。
但……单单把我的名字放后面,是因为我说话极少,认为我是顾宁的附庸……
还是……才华不够?
唇上带出了丝笑,忍不住拿出扇子来,于案几底下敲了敲手掌。
顾宁正举杯抿唇轻饮,听闻阳平君之言,眼带笑意的扫了我一下,得了我不着痕迹的略翻了个白眼,才放下杯子,笑对阳平君道:“月底前便要准备归行,师父尚等着我兄弟二人回去过年。”
算是推挡,既未答应,也留出了余地。
师父,您快成万金油了。
“这样……”阳平君轻轻抚须,眼中失望一闪即逝,又继而如未发生过般笑道:“近几日本府中将办小会,不少才人学子来此论学讲道,逸之子敏若是闲适,不如来看看。”
这几日……就算这几日没有小会你也会办一个吧……
毕竟你若不是盲听偏信之人,多还要看看我们是否有那真才实学,值不值你下大力投资……
正当这时,外面突然闯进一人高声唤着跑进来,“父亲!父亲!您听说了么,刚刚下人有报昌乐侯……”
“放肆!”阳平君见了来人怒而喝道:“没看此间客人尚在,大声小叫成何体统!”
那青年听罢一下缩了脖子,转头看向我们……不,是顾宁时,眼睛瞬地一亮,喃喃出声。
“鬓云欲度香腮雪……好一个美人……”
我闻言一下没忍住,手抖开扇子,看着顾宁脸上的和煦微笑瞬间僵了,一时竟顾不得阳平君铁青脸色,掩面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孩子胆子好大,竟是调戏了顾宁……
未来真个是……生死未卜啊……
【注:古代“君”称号命名时的一种是用属地或发家出身时的地名。】
作者有话要说:啊……勾心斗角,果然写起来很累OTZ。。。。
大家放心,这文以温馨平淡为主,这类东西,也就是生活调味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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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初到郯并未先寻客栈收拾一番便直接来了这阳平王府,此时一身行旅匆匆,自是带了些风尘。
其实按着循例,这般对待主人,已是略略失了些礼。
在鲁国这个重礼之地,便更是醒目。
未尝不能说,这也是顾宁为了试探阳平君态度的一个考验。
往往就算是一个十分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顾宁也会因之品人度事,细查人心。
我已经可以想象,以后能得了顾宁助力的那位幸运儿,将在功成得势之前,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到底要遭了多少罪才好。
不过此时倒是又发现先前顾宁此举,有多么的高瞻远瞩。
只因一旦话谈到了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他完全可以因故而提前称累告退。
凡是有胸襟气度的,没人会对旅途劳累,面带疲色之人再加苛责。
就算没那心胸,多少也会碍于面子,颔首同意。
尤其是对待顾宁这般风华人物。
虽然我觉得现下的阳平君之所以忙不及的答应,与这两条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逸之好好休息,莫要太累。”眼前的青年眼中真挚无从错认,确是忧心重重,“还需什么,吩咐下人取来用即可,切莫客气。”
“骆兄美意,顾宁在此多谢。”顾宁一手抚额,看样子有些无力。
“无妨无妨,逸之唤我玄玉即可。”骆玉忙扶了人,似是就怕佳人就此不适昏厥。
紧抿着唇,手中的扇子几乎被我拧损了形。
我已经不忍再去看厅中阳平君的脸色了。
由着这位阳平少主替了下人送至客房门口,等顾宁婉拒对方进来帮忙后,一直充当沉默布景板的我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榻上捶着锦垫哈哈大笑。
顾宁微微侧头,含笑看着我,“吱呀”一声,双手慢慢的将身后的房门关上。
屋子里因着缺光蓦然一暗。
我的声音,“嘎”的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师弟……”顾宁的声音温柔腻人,就连眼睛,也是泛出了浅浅的宠溺潋滟。
笑……笑了……
顾宁看着我,略摇了下头,唇边噙着笑,“师父嘱我要多多约束照顾你,”顿顿,又笑道:“你说咱们回去时,我该如何与他老人家说说你这一程表现……”
左边一堆古卷,右边一叠字帖,中间再有厚厚的一层策论……
还有……顾宁阴人的手段……
统统都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赶忙敛了表情,起身端坐,面上带了悲色,轻叹一声。
“师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哦?”顾宁近身,淡淡一笑,俯视,“同根,为何不能相煎?”
压力一下突增。
猛地想起曹植现下还不知投胎在哪处,豆子也还没煮上,便轻咳了几声。
迎着顾宁威迫的压力,努力将自己显得更渺小些,睁着眼睛纯洁仰视,“师弟我一心为师兄着想,处处信赖,师兄怎忍我受苦?”
顾宁笑了笑,继续俯视,“是么?在阳平君面前大落他的脸面嘲笑他,是为了我好?”
怎会,我嘲笑的明明是你……
当然,这话千万不能说。
叹一声,举扇挡了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宠爱视线,“我知你要观他心胸城府,自然要帮着试探一下。”
顾宁挑挑眉,看着我只笑不语。
好吧好吧……转移话题失败……
再试一个……
“我对阳平君此处无意,自是想着给个轻浮印象,便于以后脱身。”
顾宁敛了笑,看了我片刻,又轻叹道:“你真不愿……”
“啊,你素知我……”
我笑了笑,推开他的身子站起来。
走至窗边,以扇柄轻轻推开窗扇,抬目望去。
小院中萧风簌簌,又是几枚落叶缓缓而落,染了泥土。
按着顾宁所说,若是月底启程,年前,便能回去了。
那处悠然随适的桃源,只观花开花落,草长草枯,染了香的风,带了清的水……
还有那里一张张,笑得满足而幸福的脸。
顾宁走至我身边,轻轻道:“榕儿。”
低了头,将额抵在他的肩上。
“逸之,我不喜这乱世。”
我自知自己并无顾宁绝世才华,亦无他坚毅心性。
说软弱也罢,无能也罢,入了世后,观世间百态,便似是要让你明白未来的生活。
身边无一人可信可托,对谁说话都要谨慎揣摩,别人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观测,奉主御下,智机争斗,勾心斗角……
再不见肆意自在……无忧无虑……
若不是因为你,我实在是想回去了。
顾宁揽了我,慢慢的抚着我的后脑,笑道:“莫怕,有我在。”
呼出一口气,我笑笑,“嗯。”
抬手抓了他的袖子。
我知你同我一般,亦是累心累力,可一身傲骨尤在,怎能放弃。
自己的责任,又是哪里能逃避的……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智,都已不再是能容人原谅照顾的孩子了……
且让我抱怨这一刻。
就这一刻。
“不过,阳平君虽好,却非优择。”
唉?我还以为你看中他了才这百般试探。
顾宁摸摸我的头,放开我悠然转身,去观赏挂在墙上做装饰用的弯刀。
“单凭他那样的儿子……”
唇边又要溢出笑,见顾宁回头笑看了一眼,我马上以扇遮掩了下去。
是啊,以顾宁之聪慧,又怎愿意当了诸葛亮,守着个扶不起的阿斗将来把自己活活累死?
更可况胸无沟壑,以貌取人,只知玩乐的轻浮之徒,是他大忌。
通览史书自可知晓,有个听话的下属随时任凭调遣当然好,但若是主子,一时虽能得势,但以后,恐怕就是祸了。
群臣又都不是傻子,由着你一手遮天。
顾宁取下了壁上的弯刀。
“什么时候走?”我启开扇子,又慢慢一格格的合拢。
客房中挂刀,是威慑……还是……
“不用,再留一两日。”顾宁猛地抽刀,刃光映着朦胧暗室一闪,划过风锐寒气。
“为何?”我略略皱了皱眉
顾宁转腕抖刃,吐气斜斜一劈,动作微顿,随即提刃用手指摸了摸,微微挑了下眉。
未曾开刃?
果然是威慑,恐怕,还有警告。
只我二人被他儿子阻了这小小功夫,就遣了下人弄好,城府好深。
顾宁已经放下弯刀坐在几后,抬手翻了个杯子,蓄茶。
他轻轻抿了下,笑道:“图以后计。”
也就是说,先做好调研,好将来考虑怎么灭掉?
阳平君,我为你默哀。
我也笑笑,看了窗外抬着木桶热水过来的小厮,笑道:“那我不扰你了,你先休息。”
顾宁抬眼看我,笑意盈盈,“一起?”显然,他也听见声音了。
“别,我不愿做挡箭牌。”其实更怕我也忍不住。
这身体可正值年盛。
“唔……”顾宁淡笑,“总觉就这般放过你……”
“是是是,”拱手深深一礼,“小弟在此尽凭吩咐。”
“昌乐侯……”
略一怔,随即低头颓然,“好。”
得,又得卖苦力了。
开了门,侧身让了小厮进去,耳边……又听见顾宁低低笑声不停。
这只祸害!
其实顾宁果然想的太多了,骆玉人虽是有些“二”,但大事上只要有阳平君看着,还不至于出什么格。
洗沐完毕,谢过侍者,换了套干净衣衫出门,看着在幕士帮助下指挥宴场布置忙里忙外个不停的骆玉,我悄悄隐了后面。
一板子就将人毫不犹豫的打死,顾宁好无情啊。
不过……如此奢华之宴……
以阳平君之谋,恐怕还不只是为了我们。
毕竟有了先前礼贤下士之举,留下的印象可是仁义,绝不能再毁了形象,如此浮夸。
这场宴,恐怕是因着刚刚骆玉失口而出,惹得阳平君大怒的昌乐侯。
一君一侯……一个有功之臣,一个连襟之亲……
该说我们今日来的太巧了么……
我以扇慢慢掩了笑。
恐怕,今晚还会有场好戏看……
“这里视野不好啊,”我轻叹了一声,转眼看看一旁的枝叶繁杂,尤带着艳艳红叶的参天之树,“若是能上去就好了。”
“子敏难道身子如此娇弱,”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笑意,“连树都爬不上去?”
我却眯眯眼睛,笑了,“有人能使唤,总比自己费力气的好。”
“唉唉唉,”那人连叹了几声,大概已经转头看了看四周,苦了脸,“这里能使唤的人,莫非就是在下?”
我头都没回的招招手,“快点。”
那人近前,特意让我看了他做作而哀怨的表情后,才抬手一把环上了我的腰。
随即竟变了神色,喃声了一句。
“好瘦……”
我面无表情的扭头过去,看着他。
他轻咳了一声,“抓紧抓紧,要是把你摔下去了我可担待不起。”
说着,便挥了空闲的另一臂,之间破空风声一响,一条漆黑丈长之物随着手腕动作迅速甩出。
再下一刻,我人已经被揽着攀上了树干。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杨大叔家母猪产子那天,六子笑得傻呵呵的一胳膊夹着嗷嗷直叫的猪仔……
猪仔……
抹去抹去,赶紧抹去。
不想那人一边转着腕子缩短距离,一边踩了树干往上爬时,竟还有余力跟我说话。
“子敏啊,你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好?怎的恁轻?你真有弱冠之龄?”
听罢,我叹了口气,“确实,长途奔波伙食不良,现下正考虑是否添些食谱。”
“哦?”
我笑眯眯的,用扇子轻点他因使力而绷得极紧的手臂,“猪蹄不错。”
对方闭上了嘴。
抓住粗扩的树枝被小心扶着坐好,我看着对方慢慢的收回的长鞭缠在腕上,眼略带失望。
“怎么了?”
“你爬的时间也太长……”
对方抽抽嘴角,“你好歹考虑一下是两个人上来,而且还有一个不出力。”
“算了。”我摇摇头,这里的古人是不会飞檐走壁的,他这般已是好的,不能要求太高。
这么说来,按着箭法与剑术,顾宁其实已经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