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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盟主(第一部) 作者:杏遥未晚(晋江2013.09.11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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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唐非意笑笑,轻松道:“我白长川胆子本就不大。”他突然觉得这一句还当真有些顺口。
  云小辞被他这句话弄得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回转过头去看床上那具尸体,唐非意和苏微也跟着看了过去,正见云小辞探手轻轻触了那尸体的胸口。
  尸体的胸口处的衣服撕裂大开,从中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这便是取了这人性命的致命伤口。看着这伤口,云小辞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惋惜道:“苏微,你可知我这些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苏微面色复杂的盯着尸体,过了一会儿才抬眼来看云小辞,不确定的道:“你想要剿灭邪教,平定武林?”
  “……嗯,那个是次要。”云小辞将目光自尸体上移开,最后落到了苏微的身上,脸上泛起一层似羞涩似惋惜的笑容,“在见到唐非意之前,我的愿望的确是这个,但见到唐非意之后……”
  唐非意神色复杂的等着她的后面一句话,脸色比之前稍稍白了白——他虽然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却依旧有些勉强,站了稍久便会乏力。
  很快,云小辞又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他打一场,生死相搏。”
  这句话是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想到的,唐非意没有想到,苏微也没有想到。短暂的发愣之后,苏微怪叫一声道:“什么叫生死相搏?你跟唐非意是有多大的仇?你们两个可都是武林中的大人物,随便死了一个都不是开玩笑的……”
  “无冤无仇。”云小辞神色更见惋惜,“但像唐非意这样的人,若不与他生死相搏,你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武功有多高。”
  苏微闻言,忍不住干笑了两声,这让唐非意觉得自己若是没有表示实在是有些过不去了,所以他亦是轻轻击掌道:“的确,生死相搏才是真正的战斗,唐非意在江湖中名声不算小,要应付平日江湖里那些前来挑战的家伙,怕是早就不耐了。”这句话说的是事实。他在江湖中的名号的确是十分响亮的,所以经常会有初出茅庐的少年来挑战他,起初他一个个应了下来,一个个与之认真交手,在打败了对方之后,偶尔还会出言指点两句。但到了后来,挑战的人越来越多,他几乎是没了休息的时间,他无奈之下只得立下了规矩。
  ——想要挑战唐非意,必须先打败听风亭的四名长老。
  如此一来,他果然就清闲了下来,只是可怜了那四名长老,从此以后只要一见到唐非意,便会瞪圆了眼睛。
  所以这样说来,其实唐非意能够战斗的对手很少,算来算去,到最后来找他切磋武学的人,也就只有庄溪一人了。所以每一次面对庄溪的挑战,他都会十分的认真。
  唐非意心中所想,云小辞和苏微都不知道。所以在唐非意说完这句话之后,云小辞并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叹道:“可惜说这些都已经迟了,我已经没有机会和他打这一场了。”她这般说着,重又低垂了眼眸,朝着那具尸体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却最终仍是缩了回来。“只盼唐公子这最后一战,是痛快的。”
  唐非意轻咳一声,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若有所指的道:“这个……定然是十分痛快的。”至少他的肚子现在很痛。
  。
  如今听风亭的人还没到,纵然是云小辞也不能自作主张将那具尸体给葬了,所以只能任由他保持着那凄惨的模样,安置在地下室中,以保证那尸体不会腐烂。
  几个人走出石室的时候,唐非意已经有些疲乏了,他揉了揉眉心,低声问道:“不知上次那闯入我房间的邪教妖人,被关在了何处?”
  “白公子你身体还没恢复,便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不用担心。”云小辞柔声安慰,“霁月山庄并非蛮不讲理,若他是邪教中人,我们当然不饶,若他不是邪教中人,我们也不会为难。”
  唐非意自然不会将真正的白长川交给云小辞的,只因白长川并非是个糊涂人,见到云小辞之后,他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定会将一切都说出来,到时候他的身份便隐藏不住了。
  “这件事情与我有关,还请盟主务必让我亲自与那人说上几句话。”唐非意故意严肃了面容。
  到最后云小辞自然是答应了唐非意的请求,将他带到了一处地牢的门口,并告诉他那被抓起来的人就在里面。唐非意不动声色的从云小辞的手里接过地牢的钥匙,很快打开牢门沿着石阶走了下去。
  外面的阳光透不进地牢之中,但牢中每过几步便点着一盏油灯,所以并非是无法视物的。这世上的地牢似乎都是一个样子的,两边是地牢,由栅栏隔着,中间留出了一条路来,供看守的人巡逻和递送饭食给囚犯。
  这地牢有些大,唐非意自石阶上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这地牢是不是覆盖了整个霁月山庄的地下。
  “我喊了一天一夜也没人理会我,现在终于有人想起我这个可怜人了?”一处的栅栏之中,传出了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声音。
  唐非意很快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勾起唇角来到了那人的牢门之前。那躲在牢中阴暗角落的人显然没有看看清唐非意的脸,只顾自己抱怨着:“我不过是在弗州城多喝了几壶酒,你们便趁我醉倒将我给抓了起来?我白长川究竟是惹你了还是犯你了,你倒是好好说说啊。”
  “白公子。”唐非意轻咳一声,想要阻断那人的抱怨。
  那人正说到气头上,唐非意唤他名字之后他并没有停下话头,反倒说得更加起劲了:“你们抓了我来又把我关在这里好几天不管,连饭也不给吃一口,你见过抓了人来却什么都不管的吗?你倒是他|娘|的给我说啊,你们把我关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被你们饿了好些时候了,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答案,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非意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确是害苦了面前这人,所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自一旁墙壁上取了油灯下来,让那光芒尽数洒到自己的身上:“白公子,许久不见了,你还认得我吗?”他轻声问着,不过是浅浅一笑,便似敛尽了一室的光华。
  牢中的白长川正好在这时转过了头来,一眼便看清了这举灯浅笑的男子。短暂的沉默之后,只见白长川瞪直了眼睛,见了鬼一般指着唐非意嘶声道:“你……!!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像

  “想来白公子你还记得我。”唐非意淡淡一笑,拿出了方才云小辞递给他的钥匙,便要打开这间地牢的大门。
  白长川仍在惊诧之中,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唐非意,一心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唐非意好心出言解释道:“出了些事情,我借用了你百晓生的身份,还望白公子见谅。”
  唐非意不说则已,一说便是这样一句,直让白长川瞪着眼睛大声叫了出来:“你说什么?我的身份?你……你你你现在……难道是……”
  “这里是霁月山庄的地牢。”唐非意将那钥匙插入锁孔之中,轻轻一旋,却没有打开,他蹙眉将钥匙抽出,见钥匙上满是铜锈,便抬眸对白长川轻笑道:“白公子,还请走近一些。”
  白长川不知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满脸戒备的走到了那铁栅栏旁边,正待开口询问,便见唐非意拿了铜钥匙凑到了他的袖口擦了擦,这才重新将钥匙□锁孔打开了大门。
  被当成抹布的确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白长川忍不住皱了眉:“唐公子,还请你将事情说清楚……”
  “江湖传言,唐非意死了。”唐非意一句话打断了白长川准备好的长篇大论。
  “你……你说什么?”
  唐非意脸上浮起一层笑意,很快将一切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白长川,白长川听着,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变作了惊异,接着又变作凝重。“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要借我的身份来查出那放出你死讯的人究竟是谁?”听完唐非意的说法,白长川很快反应了过来。
  “正是。”唐非意颔首。
  白长川乃是江湖百晓生,知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严重,只是……
  “我将身份给你了,那么我是谁?”白长川低叹一声,摇头问道。
  唐非意动作缓慢的将那盏油灯重新放回墙壁上,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了解的江湖人物极少,也不知道你用什么身份比较合适,不如你自己给自己想个身份吧。”
  白长川张了口没说话,眉头却是紧紧皱着,若面前的人不是唐非意,他怕是早就火大的揍人了。夺别人的身份,害人被关在地牢里面两三天,非但不道歉,反而如此心安理得正大光明,这世上除了唐非意,怕是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气魄了。
  无奈的从囚室中走出来,白长川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件粗布长衫,皱眉道:“你快派人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来,我的衣服不知道被谁给扒走了,这件衣服还是在地牢的墙角找到的。”
  听了白长川这句话,唐非意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一手轻轻按住腹间伤口:“霁月山庄的人或许是怕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所以将你的衣服脱了吧。”
  白长川点头,见唐非意的动作,忍不住又问道:“你受伤了?”
  唐非意点头,却不多言,领着白长川踏上了石阶,两人很快便走出了地牢。
  “白公子。”云小辞一直等在地牢的外面,见唐非意出来,便轻声唤了一句,而她这一句话音刚落,白长川也跟着走了出来。身形微微一顿,云小辞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这位公子并非是邪教中人?”
  唐非意点头:“不过是个误会。”
  白长川听着唐非意这句话,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他闷哼了一声,径自走到了云小辞的面前,拱了拱手道:“这位便是云盟主吧,久仰,在下常含清。”
  “常少侠?”云小辞迟疑片刻,不明不白的问了一句。
  白长川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之前极少在江湖中走动,盟主你应当从未听过我的名字。”
  云小辞摇头笑笑:“从前未曾听说过,现在知晓了。之前不清楚少侠的身份,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不得不说,云小辞这种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样子倒是十分讨人喜欢,不过区区几句话,便让白长川对她有了好感。
  。
  当天晚上,因为越来越多的剑门弟子来到霁月山庄之中,白长川被安排到和苏微住在一件院子里,而唐非意依旧住在那个据说是叫做师晴的人的房间当中。当天晚上,唐非意自己给自己的伤口换过药,重新将伤口给包扎好,这才拭去额上细汗,转头朝窗口看去。
  窗户紧紧地闭着,唐非意默然片刻,起身将那窗户给打开,正要反身回到床上,却见窗外不远处隐隐有火光闪烁。
  唐非意本是不喜欢管这些闲事的,远处的火光可能是烛光,也可能是什么人提了灯在走,这都与他没有关系。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夜风中一张雪白的纸被送到了他的窗前,他探手将那纸片接住,低头却见纸上竟画了一个人。
  纸上画着的是一名少年,站在一株梅树下,穿了一身一身宽大白衣,墨色长发倾覆,眉眼柔和,这人虽在画中,风姿却仿佛是从纸上跃了出来,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唐非意看了这画中的人片刻,骤然抬起头来朝着那火光荡漾处看去,却被院外斑驳竹影挡住了视线。
  那画中的人,若是他没有认错,应该就是他,不过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六年之前的他。只因为画中的他是穿着白衣的,而他素来不喜白衣,平日里几乎从来不穿。而他唯一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便是在六年前,他的师父澹台舟离世的时候。那时他在听风亭中,正值冬日,天寒地冻,大雪漫天,雪色纯白,谷中的红梅却茂盛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他就站在梅树之下,看着树下师父从前下过的棋局,一站便是一整天。
  不论这幅画是谁画的,画中既有白衣红梅,便说明这人在六年前,一定是见过他的。
  就在唐非意这般想着的时候,竹影之后又多了一道身影,唐非意将画执在手上,抬眼朝那道身影看去。那身影在竹后缓缓走出,很快让唐非意给认了出来。
  “盟主?”唐非意忍不住低头看了手中的画一眼,蓦然想到云小辞曾经说过她是见过唐非意的,没想到她所说的见过,竟是在那个时候。
  云小辞脸上全无惊讶之情,只有着一丝尴尬,她紧紧盯着唐非意手中的那张画像,轻声开口道:“白公子,可否将那幅画还给我?”
  唐非意扬了扬手中的画,淡淡笑道:“这画中可是唐非意?”
  “不错,这是六年前我经过听风亭的时候,偶然所见的景象,后来不知为何就一直记着了。”见了唐非意脸上的笑容,云小辞也不再局促了,大方承认道:“似唐公子这样的人,本不该悄无声息的就死在这里的,我想替他做些什么,就在院中替他燃了蜡烛,烧了纸。”
  “那么这幅画又是怎么回事?”唐非意将画像递到了云小辞的手中。
  云小辞将其接过,抿了唇道:“我想着他生前是那般干净好看的人,定然是十分在意自己容貌的,如今他死了,还被人划毁了容貌,我便画了一幅他从前的样子……”
  唐非意听到那“定然是十分在意自己容貌”一句时,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没待云小辞说完,他便问了出来:“画给他,让他今后照着这画中的样子投胎?”
  云小辞没了话说,张了张口,点头。
  唐非意咳了好几声,结果还是笑了出来,他觉得这武林盟主其实有着许多有趣的地方,不过同时他也更为奇怪了,像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像一个能担此大任的人。
  “你……”看着笑着的唐非意,云小辞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道:“我现在才发现,你同唐非意长得有些像。”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朝唐非意递了过去。
  唐非意怔了片刻,知道云小辞说的是六年前的唐非意。
  六年的时间很长,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唐非意知道自己变了许多,比任何人都多,所以云小辞记得六年前唐非意的具体相貌,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就是唐非意。
  “没想到,竟还有人说我像他。”唐非意轻轻吐出这句话,话中的意思,却没有让云小辞听出来。
  。
  第二天,唐非意刚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便见白长川站在他的门外,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唐非意道。
  白长川这日总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倒是比前日倒是精神了许多,只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好看。“唐非意,你当真就不着急?”白长川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唐非意摇了摇头。
  唐非意不理会他的问题,只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风亭的人来了,云盟主去迎接了,现在他们正要去看你的‘尸体’。”白长川说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声音。他死死盯着唐非意,想看看他究竟会是什么反应,然而唐非意不过是淡淡应了一声,接着便问道:“听风亭来的人是谁?”
  白长川眼神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你的师兄……段疑。”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听说你的死讯传出之后,他很快就将你最信任的手下给赶出了门派,自己坐上了亭主的位置。”
  唐非意听着白长川的话,轻轻“嗯”了一句,却不多说。白长川见他这副神情,不知为何就有些急了:“你‘嗯’一声是什么意思?你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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