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蔓(师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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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四处是尖顶的松树，树脚堆满了礼物。绚烂的灯火像一只只闪烁的小眼睛。
她无名指上戴着别人的婚戒，与他出走。
那时她才真正理解私奔的定义——
天涯海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用很多很多的故事埋葬了五年前的夏天。
他是她心中一首永远没有完结的歌，只是无能为力替它谱出他们的最终曲。
杨佳蔓忍不住红了眼眶。
＇队伍＇【蔓蔓】：你知道吗阿木，你曾经是我的信仰。
一句话，道出了所有的情愫。
要多喜欢，才能把这份感情当作信仰，要多坚定，才能为爱多年不改。
野木的脚步停顿下来，回头看着她。
＇队伍＇【野木】：蔓蔓，我只是一个人，不是神，更不该是你的信仰。
人有七情六欲，会自私，会彷徨。
没有人比林烨更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纠结。
他发现自己已经把个人感情投入到野木身上，这并非好事。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让杨佳蔓更加难受而已。他见不得她难受，因为他爱她。
而真相是，爱会敲碎浮冰一样敲碎你的生活，就算你的心是一艘“泰坦尼克号”，你也终将沉没。那就是爱的尺寸，爱的庞大。它不适当，不干净，也不包容。
因而，他突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烨还是野木了。
又或者，他们已经成为了同一个人。
＇队伍＇【蔓蔓】：在国外，结婚是要行礼的，神父会问，即便生离死别，你也愿意吗？
＇队伍＇【野木】：？
＇队伍＇【蔓蔓】：如果你问我，我会这样回答你：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
＇队伍＇【野木】：……
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消失于你的白天。
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
——是鲁迅《暗夜里的思想者》。
林烨忽然明白，杨佳蔓在对野木进行有预谋的离开。
然后他看见她又打上了一行字。
＇队伍＇【蔓蔓】：回去吧，比赛快开始了
林烨带着她很快回到即墨城，找到大赛NPC，在晚上八点前一分钟来到初赛地图的起点。
主办方为初赛开启了50张不同的地图，参赛夫妻随机分配，进入地图之后首先拿到地图中心信物的夫妻为这个地图的优胜者。地图有N个入口，拿信物的途中会随时遇到别的参赛夫妻，PK模式即会开始。赛场内禁止吃药，血见底即死，无法复活。
这样的规定无疑就是便宜了神官这种奶妈职业，因此毫无意外地可以看到起点外一群神官老婆。
林烨轻蔑地笑了一声。
以为带着神官就是无敌？禁止吃药，就算回复超快，神官SP见底也是死路一条。
然而更多参赛者看到他们一对夫妻两只神官来参赛，都是一脸肃然起敬——奶妈职业也来参加PK比赛？是对死亡怀有有太大欢愉对吧？
很快，结局告诉他们——鄙视暴力神官的后果是很严重滴～
八点整，地图开启，一下子堆在门口的参赛者都噌噌噌地消失在入口中，先不管里面有什么，快人一步就是拔得头筹，这是正常人的一般心理。
于是，当林烨和杨佳蔓不慌不忙地进入地图的时候，就看到一片厮杀的场景。
林烨下意识地爆了一句“我艹”，因为设计这个比赛的人真心不厚道。
地图的美工是《落月》一贯的华丽，顶上苍穹由粉色、橙色与紫色交织，梦幻无比，入目是一片宽广的草地，铺满艳丽花朵；草地前方有大片的森林，巨大的树枝上挂满了闪光的果实。越过层层树冠，可以看到地图最中央是一座高耸的巨大石塔。
这意味着，他们要先走过草地，然后穿过森林，再爬上那座石塔才是终点。
如此漫长的路程，可怕的不是随时会遇上别的参赛者，而是这个地图里遍布了各色的主动怪。等级较低的参赛夫妻，还没开始PK就被怪给打挂了。更有甚者，带着一身神装拖家带口，刚进场就因为网速过慢被服务器卡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怪咬死。
幸亏他们两个是神官，开着防护进场，又开了加速，丢下一堆厮杀在一起的人兽直接冲进了森林。
他们的战术就是，先到了拿信物的地方再说。路上遇到有挑衅的再杀，务必以最快速度去到地图中心，否则就算他们天下无敌，信物被抢也是杯具。
大部分参赛者都堵在草原上，森林里也算畅通无阻，眼看着就要到塔底，林烨却忍不住再一次骂了一句。
石塔高耸入云，楼梯沿着塔身旋转而上。坑爹的是，石塔直插在一片静谧的湖水之上，湖水被浓雾所覆盖，完全看不到有陆地与石塔相连接的道路。
杨佳蔓看到野木示意开语音，刚戴上耳机就听到他说：“开光猎。”
神官的光猎可以看到一切隐藏的事物，甚至可以穿透雾气。然而光猎维持的时间极短，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沿着湖边走，试图寻找入口。
分头寻找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SP耗尽也走不到头。
就在杨佳蔓专心致志地寻找时，忽然就有一对参赛夫妻从森林里冲出来。
PK场上没有同情心这回事，看到参赛对手中落单的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都是——直接杀。
杨佳蔓大惊，开防护的同时，投毒、减速一个技能扔给一个人，对着话筒喊道：“阿木，快过来！”
此时两人的距离相距甚远，而对方又有一个的职业是创造者，开启技能就能召唤一堆怪物远距离攻击，完全无视了神官的减速。
就在那对夫妻仰天长笑、神官蔓蔓差点束手就擒的时刻，野木用夫妻技能眨眼便来到了她身边，黑衣如夜，杀气四溢，准确朝他们两个中血量偏少的司影打出「审判」、「投毒」、再「审判」，然后直直地冲过去一权杖把她敲死。降临的光环还没消失，对手已经倒下。
参赛夫妻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一个死了，另一个自动退出。
杨佳蔓舒了一口气，“谢谢……”
“幸好你给她投毒，损掉她HP，不然他打死你我还没打死她。”
野木SP回复速度更快，因此由他帮蔓蔓重新加满血。为免刚才的情况再发生，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起找路。庆幸的是，很快就找到了连同石塔的独木桥。野木走在前面，开着光猎以防有隐匿怪藏身，所幸一路平安，直到他们到了塔底石阶起点。
野木一脚走上去，却忽然整个人发紫，头顶一下一下冒出减HP的数字。
“怎么回事？”
林烨不由得又骂了设计者一句，“这石阶有毒。”
“……不会吧？”
杨佳蔓拖动鼠标控制视觉抬头往石塔上看，这石阶起码上百层，要跑到顶上，HP恐怕要被毒吃尽了。
神官有解毒的技能，可是每级阶梯都有毒的话他们也解不来那么多，不可能这样冒险。
“不知道还有没有路……”杨佳蔓这样说着，自己开了光猎，缓缓走近石塔，意外地发现湖底居然有石塔的镜像。
“阿木，你快开光猎看看，湖底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塔，你说能不能进去？”
林烨闻言开了光猎，果不其然，石塔的镜像静静屹立在湖面下，像倒影一样，可是却有折射变形，说明这是实体。
“我下去看看。”
林烨把鼠标移出桥面，找到石阶旁边的确有地方可以往湖里走，他一步一步地往下，居然真是连通湖下石塔的石阶，而且明显比湖上的石阶要少多的。杨佳蔓马上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湖中。
水中的景象十分奇特，幽蓝幽蓝的，水草一丛一丛随着波浪飘动，成堆的珊瑚礁发出微光，却没有任何生物，沉寂没有一丝生气。
他们一直走到了贴近湖底的地方，石阶的尽头有一个传送点，而传送的终点居然就是湖面上石塔的最顶端，初赛优胜的信物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静静地躺在塔顶最中央。
然而当他们靠近的时候，系统自动弹出警告。
【系统】：当地图仅剩最后一对参赛者时，信物的封印才会开启。
于是百无聊赖，他们只好坐在原地，等着那些在人兽大战之中存活下来拼了老命爬上塔顶的对手。
谁知道，他们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等不到一个人。最后一对玩家死在了坑爹毒石阶上，信物封印终于开启，他们轻松无压力得到了初赛晋级，成为复赛50对夫妻中的第一对。

【三二】老师很羞涩

初赛告一段落，杨佳蔓上官网看初赛回顾视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这一对拿晋级真是拿的最轻松的……
其他地图有沙漠、有冰川，有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还来流沙还来风暴还来雪崩，游戏里几乎是直接复原了世界末日的景象。
而厮杀在一起的参赛者，那边皇卫使提刀狂砍，创造者召唤群怪围攻他的神官老婆就速度两命归西了；创造者正得瑟呢，下一秒已经被悟灵的火焰术放倒，夫妻双双把家还；悟灵正打算支援娇妻，司影老婆临时跑路，一个隐匿就惹得老公被一对扭呀扭的乐灵师夫妇神曲毙命；乐灵师夫唱妇随还没哼完歌，修罗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任再美的仙境，在这场混战下只如同修罗地狱，哀号遍野，血光冲天。
相比之下，他们的第一场PK战真是相当和谐……
视频最后放出了每一对胜出夫妻最后画面的合照，多数都是浑身浴血极其狼狈，只有她和野木的，是端坐在高塔之上，一派神仙眷侣的模样。
闪瞎大家狗眼的还有——他们居然HP是满的，SP也是满的。
不过也难怪，在塔顶发呆一个小时，没有完全回复血条的神官，直接从塔上跳下去自尽吧。
杨佳蔓还眼尖地发现，之前和她抢神器任务的乐灵师Sri也在晋级之列，不过她身边的不是日不落，而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神官。
复赛的赛程开始之后杨佳蔓已经开学，没事的时候就随野木在PK场练手，图书馆也少去了，因为那里挤满了即将在6月份考英语六级的学生。
她在大一的时候已经考过了六级，现在整个宿舍只有吴嘉怡一个人连考两次都没过。郁闷无比的她每天在宿舍开着音频放单词录音，搞到好不容易从英语中解脱出来的顾维维炸毛差点没把她电脑给砸了。
林烨自然是每天见的，因为她的课表握在他手上，几乎每天晚上下课后他都会来接她。
于是这段亦真亦假的师生恋传言又死灰复燃，不胫而走……
当被第N次问及“是不是和林老师在谈恋爱啊～”这样子问题的时候，杨佳蔓依然淡定，反倒是顾维维先炸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呗！问那么多搞毛毛！问再多林老师的女朋友也不会从杨佳蔓变成你啊！”
话音刚落，众人皆以“……”的表情对站在课室中央的顾维维行注目礼，同时也包括正在台上专心板书的林烨。
只见他停下动作，把书搁在了讲台上，一脸别有深意地看着嘴巴还维持O状的顾维维。
彭茵抚额：“……=　=顾维维你这个大嘴巴。”
吴嘉怡掩面：“……=　=你等着今年挂两门吧。”
杨佳蔓抬眸看着林烨，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
林烨清了一下嗓子，道：“顾维维同学，你的祝福老师心领了。可是你这样说……”
他顿了顿，难得露出笑容：“你这样说……老师会很羞涩的。”
课室里顿时兵荒马乱。
林烨很少笑，笑的几率几乎与班上期末考的通过率相当（……），因此有人为他“恶魔的微笑”编了一句歌词：主席笑一笑，挂科没烦恼～
顾维维先是被他的笑容震慑，再之被他的话雷焦，麻木地条件反射：“老湿……您羞射啥……”
几秒钟之后，她在全班同学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回头地直接冲出了课室……
林烨用指节敲了敲台面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回来，面无表情地说：“科代表，麻烦你告知一下顾维维同学，早退平时成绩扣3分。”
“哦。”杨佳蔓应声，在笔记本记下。
吴嘉怡和彭茵笑得几乎抱在一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顾维维你是天才！”
杨佳蔓与林烨的情感八卦亦真亦假，当事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的迹象，对于旁观者来说犹如在心上瘙痒，好奇得不得了。与此同时，至今仍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的迟康被认为已经退出这场感情，不少春心大动的少女终于鼓起勇气求爱表白，因为情人节马上就要到了……
情人节对于没有情人的人来说，可以说是一大烦恼，然而对于有情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个烦恼。
按照惯例，《落月》里每年都会有情人节活动，有个人任务也有夫妻任务，奖品极其丰厚。往年杨佳蔓是没怎么关注这些活动的，偶尔开了任务锁就会继续下去。但是今年，野木不知哪条神经错乱，居然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神马“爱情印记”的情人节活动……
杨佳蔓大惊失色，匆匆忙忙下了线。
顾维维见她如临大敌，走到她旁边问道：“怎么了？”
“阿木他，他居然约我参加线上的情人节活动……”杨佳蔓一脸茫然的表情盯着电脑屏幕。
“蔓蔓，”顾维维推了她一下，“你该不会是所谓的‘受宠若惊’吧……=　=”
要是用这个词来形容，大概是惊大于受宠吧……
“……我是觉得他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点像以前，可是又不太像……”
顾维维眉毛一挑，“难不成是……他终于觉悟过来，喜欢上你了？”
“……你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吗？”
“大大的有！”顾维维冲她直眨眼，“矮油小蔓蔓，你是打算怎么处置这个过气的爱人呀？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喔，你要拖也拖不了多久。”
“……再说。”杨佳蔓抿了抿唇，赌气一般关上了电脑。
情人节当天，天气不是很好，天色十分沉郁，浓密的雨云盘在穹顶，像一团一团的烟雾，却不见有雨滴。寒风刮着，出其不意地钻进行人的衣领，冷得人直发抖。
然而这样的天气却没有妨碍同志们过节的心情，校道上一对两对走在一起，颇有点雨中漫步的浪漫。没花的羡慕拿玫瑰的，拿一支玫瑰的又羡慕拿一捧的，幸福当前，是人最容易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因为被宠爱着，所以把一切善待都视为理所当然。
人心，着实是贪得无厌的。
杨佳蔓走进公寓里的时候，屋内正拉紧了窗帘，昏暗一片。她好一会儿才习惯了这样的光线，缓步走了进去。林烨正趴在书桌上似在熟睡，神色有些疲倦，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色，不知道是睫毛的投影还是因熬夜而来。眼睛被搁置在一边，桌上同时还摆着一台她从来没见过的手提电脑。
蹑手蹑脚地取来薄毯想替他盖上，眼神触及手提的屏幕时却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密密麻麻的英文铺满在黑色的背景上，光条停在一个还没写完的单词后闪烁着，宣告着自己还没被完成的状态。杨佳蔓想他还没那么快醒来，就打算帮他把电脑先关掉。谁知手才刚碰到鼠标，手腕就被用力地握住，疼得她惊叫了一声，薄毯也掉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倏地把上半身直了起来，微眯着眼盯着杨佳蔓。神智还未清晰，警惕已先惊醒，平日无波的黑眸此刻弥漫着森冷的戾气，没有镜片的阻隔，完完全全地被杨佳蔓看在了眼里。
她吓得打了一个冷战：“老师，你放开我呀……”
柔柔的声音把林烨的理智瞬间唤回，脑袋在几秒内回复清醒，戾气顿收。看见自己几乎把她的手都给握肿了，连忙松开，“没事吧？”
杨佳蔓揉揉被捏红的手摇头，“是你有没有事吧？”
“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吧……”林烨按了按眉心，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随即重新把眼镜戴上。一边抬手将手提的屏幕盖下来，一边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察看。她细腻的皮肤摸在指尖分外柔软，刚刚被捏到的地方红了一拳，所幸没有淤青不必担心伤到筋骨。
“老师你是不是最近都很忙啊？”见他专心致志给自己揉手腕，杨佳蔓抬起另一只手触碰他的脸，指尖轻轻从眼下滑过，“都有黑眼圈了。”
因为两个人靠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