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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贺子珍与毛泽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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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何长工在延河畔遇见贺子珍。何长工见她消瘦的脸庞上不无抑郁,关心地问道:
  “子珍同志,你去哪儿?近来身体不好吗?”
  “去保姆家。”
  “看娇娇?”
  他们边走边谈。
  “娇娇长得可好?”
  贺子珍伤心地“嗯”了一声:“我要远行,看一眼娇娇就走。”
  何长工有些诧异:
  “娇娇还小,你要到哪儿去?”
  贺子珍瞧着远方说:
  “延安,不是我贺子珍待的地方。”
  “和主席闹矛盾呐?”
  贺子珍淡然地说:
  “老何,现在的毛泽东,可不是井冈山时的毛泽东呐,现在,人家不需要我了,我该走呐。”
  何长工劝阻道:
  “子珍,你说到哪儿去了?”
  贺子珍黯然神伤地说:
  “我和老毛结婚,都快十年了,十年来,我几乎都在怀孕、生孩子,简直没有多少时间好好学习和工作。后来,又挨飞机轰炸,一身是病。我知道,我落后了,可这又怨谁呢?唉,老天对我太不公了,我贺子珍为什么会这样?”
  “子珍同志,你放宽心些。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唉,老何,我真想念井冈山的日子,那时,我贺子珍干起来,多利索呀,可现在,我算什么呢?”
  何长工宽慰道:
  “你还年轻,身上的伤养好后,还可为党做许多工作。”
  贺子珍摇摇头:
  “不行啦,我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所以我决心到外面的大城市去,好好治一治伤再说。”
  “你走了,毛主席的生活,谁来照顾?”
  “这——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在他身边,人家看不顺眼,走了好些。”
  “子珍同志,你不能这样,你对毛主席有意见,好好找他谈谈。”
  “甭呐,一天吵吵闹闹的,生活在一起有什么好?分开一段时间好,远香近臭嘛。”
  走着走着,贺子珍来到李老乡家的窑洞前,对何长工说:
  “娇娇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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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长工说:
  “让我也进去看看。”
  他俩走进窑洞,李大嫂热情地对贺子珍说:
  “贺同志,来看娇娇,这几天,娇娇可乖呐。不哭不闹,特听话。”
  贺子珍从炕上抱起小娇娇,亲昵地拍抚着,热泪盈眶。
  何长工从贺子珍手里接过娇娇,看了又看,满腹惆怅。
  
出走延安(3)
李大嫂见贺子珍一双泪眼问道:
  “娇娇她娘,啥事伤心?”
  贺子珍强忍着泪水:
  “大嫂,我要离开娇娇好长一段时间……孩子托付给你,替我带好,谢谢你……”
  “你要走?”李大嫂吃惊地问道。
  “走!”
  “娇娇太小。”李大嫂关心地说。
  贺子珍无奈地说:
  “反正你在奶她,已经带熟了,不要紧,感谢你带孩子的一片恩情……”贺子珍说不下去,掉下热泪。
  何长工劝贺子珍:
  “子珍同志,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是否打消走的念头?”
  “不!”贺子珍放下娇娇,一扭头,跑出李大嫂的窑洞。
  何长工跟着跑出来,在后面追赶贺子珍,一边追赶,一边喊:
  “子珍,子珍……”
  叁
  毛泽东的家庭纠纷,虽不是那么大张旗鼓地在延安城内哄传,但在高级干部之间,却时有所闻。毛泽东认为这是些小事,与一个人的大节无关,不足挂齿。可贺子珍却感到难受,似乎还有些“羞愧”。她自个儿觉得,她在女战友之间,仿佛有些抬不起头。于是一走了之的心情,自然而生,而身体的创痛,更促使她迅速离开延安这块“是非”之地。
  一天,毛泽东从隔壁洛甫的窑洞开会回来,看见贺子珍红肿着眼睛在收拾东西。那个在井冈山时准备的暗蓝色蜡染小包裹,醒目地暴露在毛泽东的目光里。
  毛泽东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子珍,你在干啥?”
  贺子珍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不是已经给你说过了吗,我已向组织打了报告,离开延安。”
  “去哪儿?”


  贺子珍一边收拾一边说:
  “去上海治病,取身上的弹片。”
  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
  “过段时间,延安的医疗条件好了,就在延安治,不行吗?”
  “不行,现在就走。”
  毛泽东明白贺子珍在这个时候坚决要走与自己有关,怎么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说全是贺子珍的“过错”?他沉吟了一会说:
  “子珍,我这个人平时不爱落泪,只在三种情况下流过眼泪:一是听不得穷苦老百姓的哭声,看到他们受苦,我忍不住要流泪;二是跟我的通讯员,我舍不得他们离开,有的通讯员牺牲了,我难过得落泪;三是在贵州,听说你负了伤,要不行了,我掉了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毛泽东说的完全是真心话,肺腑之言,他想以此来打消妻子远行的念头。
  贺子珍不答腔,泪眼模糊地仍在清理东西。
  稍停,毛泽东满含深情地说:
  “子珍,我现在的情况,同在王明那个时期不一样,我有发言权了,以后,不会再让你像过去那样,跟着我受那么多苦了。”
  毛泽东这些略带政治色彩深藏感情的话,似乎还不能打动贺子珍,还不能更改她远离延安的初衷。这时的她,仿佛已经心灰意冷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响应丈夫的召唤了。她沉默不语,抚摸着那个暗蓝色的蜡染小包裹直掉泪。
  刘英、康克清、邓六金、钟月林、危秀英等姊妹听说贺子珍要走,相约着急急来到毛泽东窑洞,见贺子珍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个个心情沉重。
  毛泽东见巾帼们来了,说:
  “大家来得好,你们好好劝劝贺子珍,她非要走,怎么也挽留不住。”
  刘英探头问贺子珍:
  “子珍,一定要走?”
  “待在这里,心里难受,走了好。”
  “去哪儿?”康克清问。
  “去上海治病,我一身的病,不治好,不行呐。”
  邓六金说:
  “不去那么远的地方,到附近散散心,不行吗?”
  贺子珍叹了口气:
  “散心,心都碎了,散不好了。”
  毛泽东接过贺子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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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延安(4)
“贺子珍不但身体有病,还有心病。”
  钟月林对毛泽东说:
  “主席,你就让着点贺子珍,她身体确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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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瞅了一眼贺子珍:
  “你们不知道,这年头,贺子珍的脾气越来越大,我毛泽东惹不起,一说就要离婚,不然就是出走。”
  贺子珍望了一眼毛泽东:
  “你惹不起,我替你走。行吗?”
  康克清劝阻着说:
  “不说了,不说了,又越说越远了,子珍,走,去我窑洞坐坐。”
  “我哪儿都不去,我要远离这个地方,走得远远的。”
  邓六金上前强拉贺子珍的手:
  “走,我们出外走走。”
  刘英她们簇拥着贺子珍离开窑洞。
  毛泽东目视着巾帼们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唉,地球要转,天要下雨,贺子珍要走,真没办法。”
  肆
  陕北公路上,一辆卡车在黄尘滚滚的公路上奔驰。驾驶室内坐着忧伤的贺子珍,双眼深情地凝视着奔驰而过的窗外景色,虽然多数是寸草不生的黄土高原,缺少生气,但在她眼里,却有几分依恋。毕竟在这块土地上,她生活了一年多光景,留下的印象是难忘的。
  卡车奔跑了一天,总算到达西安,已是薄暮时分。
  贺子珍来到七贤庄八路军西安办事处,办事处主任林伯渠知道贺子珍要来,等候在那里,贺子珍一到,林伯渠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说:
  “欢迎,欢迎,贺子珍同志。”
  “林老,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只是你来得不是时候。”
  贺子珍一惊:
  “林老,你说啥?”
  “近接电讯,上海已被日寇占领,沦为孤岛,目前去那里有困难。”
  贺子珍迟疑了:
  “那怎么办?”
  “暂回延安,等待时机,如何?”
  “林老,我的后脚迈出延安,前脚就不想回去了。”
  林伯渠一笑:
  “那么坚决?还是暂时回去好。”
  贺子珍一摆头:
  “不回去,不愿回去受老毛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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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渠双眼漾着笑意:
  “唉!夫妻之间拌嘴,干嘛这么认真,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和毛泽东已经是十年夫妻了。”
  “林老,你不知道,毛泽东变了。”
  林伯渠笑笑:
  “当然变了,快变成中国共产党的头号人物了!”
  “哼!大男子主义,喜欢独断专行。”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写信劝劝他,你何故因此出走呢?”
  “我要出来治病,好好休息一下。”
  “在延安,不是同样可以休息?”
  “林老,你不要写信,我的路,自己走,一句话,我决定要离开延安这块伤心地,改变一下环境。”
  林伯渠想了想:
  “那也好,你在西安住些时候,消消气,气消了,再回去。”
  贺子珍却固执地说:
  “不回去,我在这里等。”
  伍
  贺子珍暂时不能去上海,只得住在西安“八办”等待时机,林伯渠安排人员陪同贺子珍在西安游览,贺子珍便在古都西安过了一段暂时的平静生活。
  就在贺子珍滞留西安的日子,毛泽东在延安的窑洞里,叫警卫员小李用木板钉了一个小木箱,将贺子珍忘记带走的小木梳、小刀、剪刀等小物件装在里面,叫一个“八办”来延安办事的工作人员,回去时顺便捎给贺子珍,同时告诉此人,要她转告贺子珍,延安的医疗条件,也会好起来的,她的病,可以在延安医治,叫她回来。
  陆
  贺子珍在西安“八办”住室的灯下抚摸着毛泽东托人捎来的小木箱,触景生情,怅然若失,陷入沉思。由于不知要等多时才能赴上海,她依稀涌动起一缕回归的念头。特别是当她踱到床边,打开那条红毛毯准备入睡之时,难忘的一幕幕,蓦地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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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延安(5)
寒冬的瑞金城。
  毛泽东在家里看书,冻得瑟缩的身子裹着一床红毛毯,双脚踏在一盆炭火边。贺子珍有事外出,对毛泽东说:
  “老毛,我出去办事,注意身上的毯子,不要着火啦。”
  毛泽东“嗯嗯”应着,眼不离手上的书。
  一会,贺子珍回来,走到门口,便看见家里在冒烟,急了,三步两步走到毛泽东身边,一手扯开掉在炭火盆一角的红毛毯,大声说:
  “老毛,怎么搞的,毛毯着火啦,还不知道。”
  毛泽东一惊,迅速站起来,甩掉裹在身上的毛毯。笑了。
  又一件事,也是在瑞金发生的。
  贺子珍到供给处对处长说:


  “毛泽东的衣服补了又补,太破旧了,领件新的。”
  “贺子珍同志,主席写有条子吗?”供给处长回答道。
  “没有?”
  “没有主席的条子,不能领。”
  “非要他的条子,才能领吗?”
  “对,这是规定。”
  贺子珍一扭头,气冲冲地走了。回到窑洞,她对毛泽东说:
  “刚才给你领衣服,供给处长不给,说要你写的条子。”
  毛泽东一听火了:
  “现在物资紧缺,我的衣服补一补,还能穿嘛,为什么要领新的?还背着我,谁给你的特权?”
  “还不是为了你,少在这里发火。”
  “我不要你这样的关心。没有组织原则。”
  贺子珍生气地说:
  “好,你的事,我少管,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不是你的出气筒。”
  夜晚,贺子珍独自裹着红毛毯睡觉,不理毛泽东。
  毛泽东处理完公务,睡觉时在床边对贺子珍说:
  “子珍,还在生白天的气?你我的脾气,都不好,一个是铁,一个是钢,碰在一起了。”
  贺子珍瞥了毛泽东一眼,掀开烧了个洞的红毛毯,让毛泽东挤进身子。
  柒
  温馨的回忆,毕竟有几分甜意,虽然掺合着些许苦涩。远去了,似一缕轻烟,袅袅回荡在贺子珍的旅程里,往事不堪回首!贺子珍收到毛泽东托人带来的小木箱,当然也就收到了毛泽东对她的一片思念之情。她与毛泽东风雨十年的情愫,穿过岁月烟尘,便氤氲在她寂寞而苦楚的心上,剪不断,理还乱……
  此时的贺子珍,虽然胸中的气未消,倾斜的心态没平,但她似乎又觉得始终不能忘情于毛泽东,一看见那条象征他们爱情的红毛毯,一种难以遏制的爱情生活的追踪,便又油然而至。叩击着贺子珍孤独而恼人的心扉,震撼着她一颗破碎了的心……
  她想起自己拿走了红毛毯,毛泽东夜间是否会冷?她深知延安的冬天是冷冽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塞上冬天寒冷的滋味,她是领略过的,比起她的故乡永新来,不知要冷多少倍。以至她惦记着毛泽东的被褥是否有些单薄?难以抵御西北严寒。她不得不用自己有限的津贴,在西安街头替毛泽东买了一床棉被,托人给毛泽东捎去,算是对丈夫所赠小木箱的回报。
  贺子珍送去棉被以后,心情好像要安定一些。她在西安等待远行的日子,匆匆的,不觉已上一月有余。一天,她实在按捺不住企盼的心情,到林伯渠办公室进一步打探什么时候离开西安,赴沪治病,林伯渠正准备找她洽谈此事,对贺子珍说:
  “子珍,刚才接到延安电话,说共产国际的代表,准备从延安经西安回苏联,你——”
  贺子珍兴奋地问:
  “什么时候?”
  “大约在后天。”
  “林老,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月,看来上海去不成了,不如和国际代表一道,去苏联,一方面治病,另一方面学习,机会难得。”
  “嗯,我也是在想这件事,不过,要问问毛泽东,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贺子珍肯定地说:


  “去苏联治病,他不会不同意。”
  
出走延安(6)
“还是问一问好。”
  贺子珍与林伯渠正谈着,一工作人员走进办公室,向林伯渠报告:
  “林老,刚收到一份延安来电。”
  林伯渠接过展读电文:     “林老,力劝贺子珍回延安,泽东。”     贺子珍脸一沉:
  “我不回去,我要去苏联取出身上的弹片,还要做人工流产,做绝育手术,我贺子珍生孩子生怕了。”
  林伯渠看贺子珍走的态度异常坚决,说:
  “还是让我请示一下毛泽东,我尽量说服他好吗?”
  “好,林老,拜托了,这件事你一定要促成。”
  就在这个时候,中共决定派一批身体有病的高级干部随机去苏联治病、学习,毛泽东收到林伯渠的电报后,知道贺子珍要求走的决心很大,无论如何阻拦不住的,终于同意了她的请求。
  捌
  西北灰暗的天幕下,两辆汽车在粗糙的公路上奔驰,一路上烟尘滚滚。
  生病的刘英,伤残的蔡树藩、钟赤兵、徐梦秋等,与贺子珍颠簸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很不是滋味。车窗里,掠过贺子珍疲惫而伤感的容颜。
  经过长途跋涉,贺子珍与战友们一起,终于来到兰州,迎接她们的是“八路军兰州办事处”主任谢觉哉。
  谢觉哉发现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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