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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终究是爱你的 作者:陆凉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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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信了然。
三个月前,正是程倚庭孑然一身失踪的时间,她走得狠,走得绝,不要任何物,也不要任何人,连唐涉深都不要了。于是,最令唐涉深痛不欲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的妻子离开他,在已有一个月身孕的情况下。
骆名轩声音淡淡地,“即使是喜欢的人,我也不能原谅,是苏言那一天。言辞间捅出的最后一刀,令唐涉深和程倚庭落得如今这样的结局。”
唐信偏头想了想。
其实他挺想说一句,那一对夫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都是作死的,就算苏言有不对的地方,但和唐涉深,程倚庭这对作死的的程度一比较,就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当然了,这种欠揍的话,唐信放在心里想想就可以了,他还没有笨到去说老板的话坏。。。。。。

就在唐信深陷在回忆中一个人想着什么的时候,SEC的几位高管老臣已经敲了敲他的车窗,神色匆忙道:“唐先生,公司下面的一个人分部出了点事,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会议室等您。”
唐信这个人有个优点,内心任何的负面情绪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他出道已久,所以忘记了七情上脸是怎样一种滋味,所以当下轻轻一回神,就立刻把内心的思绪摆在一旁,抬眼扬起一个斯文俊秀的微笑,“这么晚,各位辛苦了。”
各位的确是辛苦。
包括唐信。
两个小时后,当会议室的各位陆续散去的时候,唐信抬起手腕一看,指针恰好指向凌晨四点半。唐信抬眼,看见一旁的付骏,正收拾着散落在会议桌上的资料,一丝不苟,沉默寡言。
唐信忽然淡淡地发出一声轻问,“你在想他吧?”
付骏听了听手里的动作,没有应答。
要是换一个通世故的下属在这里,听到现任老板这么问,那真是,表忠心的好机会啊!通常当老板的,问出这种问题,其意义不亚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问“我的XX大还是他的XX大”,是个聪明的女人就该懂得立刻娇嗔地回答一句“哎呀他的那么小怎么能跟你比”。。。。。。
可惜,唐信不是寻常老板,付骏也不是通世故的下属。
这些年来跟在唐涉深身边做事的付骏,笑起来的眼睛很明亮,很通透,露出一口白牙,纯真得一点都不像唐涉深这种人精一手调教出来的特别助理。
自从唐涉深把SEC交个唐信离开公众视线之后,付骏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一些,也不怎么笑了,即使偶尔笑一笑,也不见笑意达到眼底,予人的感觉才真正是,一夜老了二十年。
“我,只听他一个人的,”付骏默默地说,“不过我也明白,他很强大,并不需要我。”
“他有他的自尊心。”唐信微微摇手,颇为平静地告诉她,“他不需要你,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真相是,如果唐涉深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办法靠他自己找回来,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唐涉深承受不了。” 



(二)
当唐信来到唐涉深的住处开门进去的时候,唐涉深正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最近他常常无端端想起和程倚庭之间发生的一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在梦里也不肯放过他,想起她的温言软语,想起她的笑意盈盈,想起她最后在他面前痛不欲生的表情,使得程倚庭这三个字,遮阳就以一种血淋淋的方式,一点点夺取唐涉深的睡眠。
唐信走进客厅,一抬眼就看见正睡在沙发上,抬手扶住额头的唐涉深。
唐信视线一扫,沙发旁的茶几上,零零落落散着几瓶药,盖子开着,有数颗白色药丸就散落在唐涉深手边。唐信走过去,俯下身,伸手拿起其中一瓶,全英文的字样,唐信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变了。
“这种药,你不该吃这么多的。”唐信拿着小小药瓶,分明感到手里承载着千斤重,“安眠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害了你。”
“没办法,我睡不着。”
唐涉深扶着额头,似有沉重头痛,连声音都变得极致低沉,“没有它,我根本没有办法睡。”
事实上,有了它,也不见得他睡了多少。
一个人内里的崩坏,就是从失去睡眠开始。
唐信看这眼前这个男人,心头忽然涌起些悲天悯人的情怀。
世人谁会料到,这位著名的心狠手辣的唐家人,竟也是为情所耽的长情人。

一旁的行动电话忽然响了,唐涉深一下子清醒了七分,接起电话,“查得怎么样?”
对方支支吾吾报告了很多,唐信只听见“还没有下落。。。。。。”这几个字,就转过了身,不忍再去看又一次被现实辜负的唐涉深。
唐涉深低声说了句“继续去查”,挂断电话,一个人沉默了很久,然后放下电话,忽然问唐信,“你对我,有一点失望是吧?”
“不会。”唐信目光中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宠辱不惊,“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和她约会,与身先士卒攻入敌人的城池,本没有差别,两厢都是勇士。”
唐涉深难得地有兴趣,眺了一眼看向他,“你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
“嗯。”唐信点点头,也不瞒他,“是水野忠政说的。”
唐涉深笑了下,起身,与唐信擦身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我看人没有错,当年的一个陆凉风绝对打不垮你,反而把你这个人彻底历练出世了。”
山河原是我底。
东皇般的气魄,是唐信隐藏在世人眼下的真正面貌。
这样一个唐信,只有唐涉深一个人看了出来。
所以他是唐涉深,别的人旁的人,都制不住唐信,也都收不住唐信。
可是坐到这鞋他又怎样。
到头来,唐涉深连一个程倚庭都留不住,又有什么用。

唐信陪他静静地聊天。
“听说,程倚庭怀孕了?”
“是啊,算一算时间,已经四个月了。”
唐涉深毕竟是唐涉深,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找,所以夜深人静时唐涉深可以为情一蹶不振,但断断不可不振得太久,如果他还想今生找到程倚庭的话。
唐信偏头一想,道:”说说吧。“
“说什么?”
“知道她有孩子后,你心里的感觉。”
“你想我怎么说。”
“最简单的那一种。说出来,舒服一点。”
“你不会明白的。”
“嗯。”
“我真的,很高心。”
。。。。。。
“唐信,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最简单的心情,最简单的说法,全然没有了剧情,讲完了这四个月来的心情他都来不及。
面对唐信鲜少会有的惊怔表情,唐涉深微微笑了下。
不必惊怔。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 有些人习惯了对别人心狠却一辈子也不会对心爱之人狠心,而这个世界上,亦有些人一辈子都会对旁人谅解却偏生对心爱之人动刀。
谈不上是幸还是不幸,唐涉深是前者,而程倚庭,恰恰是后者。
从最初程倚庭被霍与驰抛弃撞到他的车开始,唐涉深就清楚地明白,去喜欢这样一个女人是一件很划不来的事,对她用情,就不要指望得到回应;对她不用情,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到头来用或不用,他的一生一世都已耗进去了。
明明心里清楚的,对这样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只有戒掉她。
但是——
“我戒不掉她,早已是不打算戒的了。”唐涉深这样说:“可是我怎么可以忘记,她却没有这样的打算,她戒得掉我。”
情作吟尤,关心则乱。
即使是身为局外人的唐信,隔岸观火,也禁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
想不到程倚庭那样一个温和的姑娘家,对唐涉深下起手来,竟都是要他性命的招式。



(三)
找不到。
唐涉深找不到程倚庭。
唐涉深毕竟是唐涉深,在失去程倚庭下落的三个月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一个人。
当唐信被唐涉深一句话“陪我去个地方”,然后一起到了卫朝枫开的那家破破烂烂的麻辣烫店后,唐信忽然眉头狂跳,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破店还是破店,卫朝枫还是那个卫朝枫。
只是主营业务稍微变了变,以前煮的是麻辣烫,现在煮的是面。
没错,我们小卫老板如今转行啦!大踏步地把主营业务上升了一个档次!从“卫记麻辣烫”变成了“卫记面馆”,可喜可贺!
唐涉深明显来者不善,一步踏入面馆就对店里正在端面送茶的几个伙计放了一句话,“叫你们老板出来。”
这句话一出来,连唐信都心沉了一下,忍不住想唐涉深这家伙,这家伙该不会是来砸场的吧?那自己在这场面上的角色岂不是。。。。。。打手?
唐信想了想,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店外,和唐涉深保持了一定距离。当卫朝枫从厨房拿着锅铲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唐涉深摆明了“我就是来砸场的”唐信则置身事外一副“我和他不是一伙的”表情。
开店迎客,自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卫朝枫放下锅铲,浮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两位老板,又来吃饭呀。。。。。?〃
这个”又“字说得真是无奈极了。。。。。。
唐涉深沉默着,忽然一个箭步上前,连半句解释都没有,伸手对准毫无防备的卫朝枫,向他柔软的腹部迎面袭去就是一记重手。

突然遭袭,卫朝枫冷不防被这一记重拳抽疼得猫下了腰,足足疼足了半分钟之后,卫朝枫气若游丝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唐涉深你。。。。。。〃
明明先动手打了人,唐涉深却毫无愧色,也根本没有要跟他废话道歉的意思,而是阴冷地一把上前揪住了卫朝枫的衬衫衣领,连声音都变得十分阴森,“你好本事啊,神不知鬼不觉,竟敢藏一个人在手里藏这么久。”
卫朝枫的表情有足足五秒钟的呆滞,“谁谁?你说谁?”
“卫朝枫,你对别人玩的装傻充愣这一套,今天最好收一收。”唐涉深寸步不让,语气和拳头都没有放软,“说,程倚庭在哪里。”
卫朝枫好半响才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好半响才想起来程倚庭这个名字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卫朝枫简直是,啊,气极反笑。
“唐涉深你脑子进水了吧?”平白无故挨了一拳,小卫老板胸中陡然激荡起一腔正义,“朋友,你正常一点,我只你老婆不见了你着急,你想借我这里砸砸场出出气这一点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污蔑我藏了你老婆这一点是绝对不行的!我还没成家呢好嘛!男人的名声很重要的!你这样一闹,街坊邻居都以为我藏了一个已婚姑娘家在家里,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你让我怎么娶媳妇!我娶不到媳妇你负责吗?”
站在店外的唐信倒是一脸兴味,传闻中这位背景复杂的太子爷九死一生,凭的就是一身浑然天成的演技,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唐涉深哪有唐信那样的好兴致,事关程倚庭,唐涉深早已被卫朝枫这个反应气得毫无耐性,揪紧他的衣领,左手一记重拳,对卫朝枫这种人只能以暴制暴。
然而下一秒。
卫朝枫神色一收,撇了撇脸,一低头一猫腰,一个滑步转身之际,整个人就这样清清地避过了唐涉深攻击来的重拳,整个过程巧妙而精致,行云流水般地就流淌了过去。
身为旁观者的唐信看着这一幕,纵然再淡定也冷不防眼色一深,这人,好俊的身手!

卫朝枫这一招倒像是在唐涉深的意料之中,唐涉深一招失手,也不追加,反而内心更静了一些,仿佛更看清了一些事。
三个月。
绝非短时间。
若非程倚庭身后有人替她摆平了痕迹,凭唐涉深的手腕,怎么可能连一点记录都查不到,有本事,有动机为程倚庭做到这些,是需要深厚背景的,放眼望去,除了眼前此人,再无他人可能。
唐涉深定定地望着他:“我知道,程倚庭在你手里。”
卫朝枫扶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也许是这么一闹,动静大了,门口聚集的人群也渐渐多了起来,卫朝枫心里叫苦不已,心想唐涉深这尊门神怎么还不走,他还要开店做生意的好吗!
忽然听得唐涉深开口说了一句:“卫朝枫,我跟你做笔交易。”
“啊?”
“我手里有的,你要,我就给得起。”唐涉深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除了程倚庭,程倚庭这个人,我弄丢不起。”
有些人,纵然没有结局,也是要去爱的。
有些感情,纵然没有下落,也是要给的。
唐涉深对程倚庭,常常就是这样对待的。
卫朝枫似笑非笑地,看不出一点真心,忽然天真无邪地笑着问了一句:“那,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呀?”

周围一瞬间陷入死寂,四下无声。
这句话一放出来,连唐信都忍不住了,出言警告:“卫朝枫!”
卫朝枫笑笑,摊了摊手,像是在开玩笑,亦真亦假,不露一点真心。
唐涉深反而是笑了,像是松了一口气,“就这么简单?什么时候要?现在么?”
卫朝枫一愣。
下一秒,只见唐涉深直直伸手,面前就是面馆用来煮面的大锅炉,熊熊大火,争相上窜,唐涉深一垂袖口,手势决绝而柔凉,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炉灶内的火光顿时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群鲨,火苗如舌尖,舔舐他的衬衫袖口,“轰”地一声,火光陡然上窜至他手臂。
卫朝枫一颗心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
“你疯了吗!”电光火石之间,卫朝枫眼明手快,“蹭”地一个箭步提来一桶水,一股脑地往唐涉深着了火的手臂上浇去,浇得唐涉深全身都湿透,连带卫朝枫自己也湿透了一身水。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被烧伤?”
卫朝枫一把拉高唐涉深的衬衫袖口,一股焦味扑面而来,卫朝枫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遇到唐涉深这种神经病兼职三生有幸,“我跟你开玩笑的好吗!把你烤熟了难道我还能把你切片煮面吗!”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唐涉深全然不觉疼痛,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问得一字一句:“你改头换面开面馆,是不是为了程倚庭?程倚庭受不了麻辣烫的油烟味,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
卫朝枫简直是无语了,拍了拍他的肩吧,语重心长:“他说什么,你这种想象力,不去混晋江文学城真是可惜了。。。。。。”
唐涉深像是终于失望了。
谁都知,卫朝枫表象嬉笑怒骂实则是一个十分硬的人,这种硬,绝不仅仅是说他的秉性脾气,更是说他的嘴,。卫朝枫是曾经宁愿挨上一刀断几条肋骨动上一场大手术几乎搭进去一条命也绝不透露一份秘密的人,这种人,他不想说,无人可迫。
唐涉深忽然脚步一旋,一言不发地转身,慢慢走了出去,静静地留给卫朝枫一句话。“如果可以,你替我问一句程倚庭,还记得战国时期,松平广忠对淤大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四)
卫记面馆忙忙碌碌,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卫朝枫才发现,一天又过去了。
卫朝枫看着天边的火烧云,破天荒“唉”了一声叹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拎了一份打包好的汤面外卖,骑着他那辆破二手电动车突突地就关店走人了。
电动车一路四平八稳地驶离城区,驶向南部的郊区。这是一片风景秀美的地方,没有了都市的喧嚣,天气渐暖,新芽层叠,远山近水,漠漠如烟。
出人意外地,卫朝枫驾驶者破电动车,一路行驶进了郊外的一座田园式别墅,通往别墅的羊肠小道正前方赫然挂着一个气势恢宏的标牌:“私人所有,禁止驶入。”
驾驶者破二手电动车的卫朝枫顺着羊肠小道一路开进去,路过这慑人标牌的时候甚至连眼风都没有扫一眼,堂而皇之地就进入了。
在别墅的庭院里,卫朝枫摘下电动车头盔,抬手抓了抓被头盔弄乱的一头呆毛,就听得一把温柔女孩声柔柔地传了过来,“回来了,卫先生?”
卫朝枫抛了抛手里的电动车钥匙,笑了,“程倚庭小姐,都三个月了,还这么见外呀?”
“啊,是,”她温温和和,从善如流,“小卫。”
程倚庭站在庭院的台阶上,微微挽起了长发,比起数月之前,眼神更明亮,也更清澈了,淡静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曾经受过重伤的人。甚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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