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有喜了-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时的涂山小白丝毫也没有刚刚在涂山环那的悲痛伤心之色,一如在人前那般温文尔雅:“仙上。”
秦卷颔首示意,待他坐下,其余二人才相继落座。
因怕挨得太近被他们发觉,我只得缩在离他们两丈开外的矮冬青丛中,远远地听着。
寒暄客套完毕后,谈话渐入了正题,涂山小白刻意压低声音:“那日我们所议之事,仙上可有了决断?”
透过草木缝隙,瞧见正对着我的秦卷敛袖垂首,只是饮茶。好半晌才悠悠道:“我常年处于白茯山中,久不闻世事,外界纷争我着实不便插手。”
涂山小白斟茶的手歪了一歪,洒了两滴水出来,倒是展念容色不变,依旧静默地坐在旁。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重华陛下已经登基,就是名正言顺的神族之主,可高俊上皇却死死攥着玉印与军队不放。”涂山小白一一道来:“之前,上皇未退位时,神族已接连在独孤鸩手上吃了好几场败仗。如此以往,这八荒早晚会是魔族的天下。仙上身为神族尊神,怎能坐视不理呢?”
秦卷执扇敲了敲桌沿,似笑非笑地看了涂山小白一眼,又看了展念一眼:“说到底这是神族的内务,与青丘没有多大关系。”言下之意,是你涂山小白多管闲事,越了界限了。
涂山小白丝毫不避讳道:“阿幺将来是要嫁到轩辕山的,两家联姻,自然利益相关。”
乍一听到重华的名字,我怔忪了片刻。原以为他登基之后,便是神族之王,没想到……
但想一想也能理解,帝皇之家,哪来的亲父子、亲兄弟?当年,高俊帝能因重华救了我一命,就毫不犹豫地将他打入轮回历劫。神族寿命漫漫无际,说是退位,但数十万年皆处在至高无上位置上的帝皇,一时哪容忍得了别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掌握自己原有的以一切?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可听涂山小白这意思,竟是要联合秦卷,起兵造势?我有点懵,想着重华那样的人,有朝一日也会为了权势要……弑亲弑父,心里怎么也不能接受。
接下来的话,无非是涂山小白费劲口舌相劝秦卷以助他们成事。
落了一身露水的我,无声地离开了此地。
秦卷回来时,我正襟危坐地等着他,注视着他的双眼:“你要帮涂山小白么?”
他捏了下眉心,挨着我坐下,懒洋洋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他?”
确实,秦卷这样资历,修行皆在众神之上的人,实在没什么必要去蹚这场浑水。
“怎么,你想我帮助重华去夺帝位?”他含笑看着我问,眼底却净是凉意
他这样的眼神,让我不免慌了一慌,仿佛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摇了摇头:“也不是要你帮他,只是……”
“只是,高俊帝要想找我对付他儿子的时候,也别掺合进去是么?”秦卷接下我的话,话音挑高:“是么?”
是什么是?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气闷地揪着靠枕,这人又吃错什么药了?好端端地和我发什么脾气。
“假如,我说我要掺合进去呢?”秦卷按住我的手,暖意淙淙流入我体内。
我一怔,睁大眼睛看他。
他散漫地笑着:“这神帝的位置又不是只能由他们父子来坐?”
“你……”话被他的食指堵在唇间。
“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他缓缓道:“我若真如此,云时,你会站在哪边?”
他仍是浅浅地笑着,可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秦卷他,是说真的。
握住他的手指挪开,我移开视线,道:“神魔之争也罢,神族内斗也罢,这些事与我无关。我不过是白茯山中的一棵玉姥树,你想做什么不用来问我。”
即便不看秦卷,也能感受他凝视我的目光,我不自在道:“我困了,去睡了。”
脑袋被揉了揉,秦卷温柔道:“去吧。”
这一夜,我几乎都没怎么睡。
三日之期,眨眼就到。
这日早晨,涂山小白出现在了我面前,问道:“汤谷的扶桑树在何处?”
慢腾腾喝着白粥的我,放下碗,擦了擦嘴:“没人知道它所在,就算我告诉你,你手下的人也过不了汤谷外布着的伏羲玄阵。这天下,只有我一人能取得扶桑果。”
“你……”涂山小白咬牙。
“我什么我?你有空担心我会不会逃跑,不如来和我商讨下诊金的问题。”我笑眯眯道:“汤谷大门有崇明兽、开明兽与毕方看守,这样高风险的事,不给点诊金说不过去吧,小白公子?”
隐忍再三,涂山小白方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以青丘涂山氏上下所有族人的性命起誓,涂山环醒后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一字一句道。
作者有话要说:挨不过亲们的催更QAQ,更新了~此文按着现在的大纲,估摸不会短,所有的剧情啊阴谋啊什么什么的是要一步步揭露的~六万字实在抛不出什么伏笔来啊亲QAQ 冰天雪地,三百六十度托马斯跪请各位看官们啊,稍安勿躁啊。目前情节真的真的没有BUG啊!!!我是有大纲有节操的人啊!!!
看到收藏夹没显示更新……来捉个虫顶上去!
正文19祖宗,回故地
我让涂山小白发的这个誓愿很毒,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因为与涂山环一条命相比,一个问题的代价实在太小。
半刻钟后,涂山小白脸色奇差地答应了这个条件。看得出这只狐狸虽然表里不一、虚伪的很,但确实是个好兄长,要不然也不会把涂山环娇惯成那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交易达成,他依然担心我会中途落跑。
我眨眨眼道:“我家仙上会留在青丘,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么?况且他握着我的一魂一魄,到时候我若不回来,你大可叫他将我的烧得魂飞魄散。”
我和秦卷现在表面上仍是主仆身份,而作为主人的神魔一般皆会取走奴仆的一魂一魄用以约束他们。
此言一出,涂山小白勉强相信了。
待到晚间,我打理行囊时,秦卷面色不善地出现了我眼前。
扇柄挑起我下巴,他眯着眼道:“听说你把一魂一魄交给我了?”
“……”腾出一只手的我讪讪挪开他的扇子:“这不就是找个说辞让涂山小白放我走么?”
“放你走?”秦卷不怒反笑,靠在柜子上拨弄着扇坠:“如你所说,把一魂一魄给我,我才能放你走不是?”
看他真动了两丝怒气,我不得不停下手来:“我在这,横竖没什么用,反倒涂山小白要找你密谋些起义造反的事还要提防着我。涂山环的身子拖不了几日了,若不救活她,涂山氏岂不就会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么?”
“你当真是为了替涂山环找药去?”有时候我觉得这只老凤凰的直觉真是犀利得有点可怕。
我努力掩住那一点心虚,重重点了下头。
盯了我会,他才轻哼了声,将扇子揣入袖兜的手一顿,又将它拿了出来:“现在八荒之内到处都是战火纷飞,你这段日子虽学了不少东西,但假使碰上长奉君那样强横的魔族,少不了要吃亏。”
他将扇子放入我手中:“这扇子随了我几十万年,关键时刻说不定能起点作用。”
第一眼见到秦卷的时候,他就执着这柄泥金扇。那时候只是以为它不过是秦卷用来挥洒风雅的,现在一到手才发现扇身之上萦绕着满满仙气,是个斩杀妖魔的利器。
秦卷状作漫不经心道:“当你真遇上危险时,只要用它唤我,不论在何处,哪怕隔着千里沧海万里云空,我都会立刻赶过去。”
握着它的手忽地一沉,我假意没听到他这句话里的深意,哈哈道:“像我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哪会招惹什么大事端来。
秦卷看了我会,笑了笑没有说话。
与他告别后,在奔向蒲柳亭的路上,我满脑子里都是秦卷的那个笑容,淡得好似什么都无所谓,可偏是这无所谓里有股叫人生着说不出滋味的落寞。大概是任何时候,他总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情态。即便他会怒会笑会得意会作弄我,但在我的印象中,他始终是个立在俗世之外、冷眼旁观众生百态的上古尊神。
今晚的秦卷……慢下脚步,为什么会让我觉得比中了春毒的他,还要叫我害怕想要逃跑呢?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早候在蒲柳亭的昌合君将我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他望着双手空空如也的我,嘴角勾起缕冷笑。
我忙道:“不是我不愿去偷春叶秋华,只是……我回去翻看些古籍,春叶秋华本是神农氏族的秘宝,要想取出它须有神农氏的后人才可。”
谎话总是越说越溜,之前在涂山小白那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后,现在的我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出这个弥天大谎了。神农氏早在万年前湮灭得差不多了,仅剩的几个后裔隐姓埋名在八荒之内,鬼都找不到。
眉峰挑高,昌合君似信非信地看着我:“然后呢?”
就晓得这番说辞唬弄不了他,我镇定道:“或者去瀛洲岛上取来神农鼎,有它在,春叶秋华方可驱使得了。”
看了看他脸色,无喜无怒也无疑,我正要加把劲说服他时。
他忽然道:“如此也可,我便陪你走一遭瀛洲岛就好。”
嗳?等等,我的行程里可没有将你计算进去啊!
不管我怎样费尽口舌劝阻他,昌合君仍一意孤行要与我同行,到最后他冷冷看着我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你彻底说不出话。”
我想也没想地闭上了嘴。
好在瀛洲岛离我所要去的地方,相去不远,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从他身边溜走便是了。
于是,一个正被神族追杀的妖皇,和一个正儿八经的神族我,以一种不甚和谐的方式,结伴同行。
青丘在西荒最边缘,而瀛洲岛却在遥隔几万里的东荒边上的东海之中。这一路赶得颇是紧凑,半是御风半是乘水地向东行了数千里,昌合君渐渐露出不耐之色。
到了甘渊河时,他的不耐烦化为了实际行动,手一招,那只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猰貐从地里跳了出来。见着昌合很亲热地凑上去硕大的脑袋,血盆大口吐着舌头,谄媚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比狗还像狗。”我嘀咕一句。
瞬间,眼前龇了排雪亮的利齿,骇得我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昌合君很满意地欣赏了会我的狼狈之姿,手一招,猰貐跳过去,一眨眼人已在了它的背上。
他这意思是要我和他同乘在这小畜生的背上?
我瞪着猰貐,死活不愿意上去。
昌合君在上面抱臂懒洋洋道:“你是想坐到它背上,还是想坐到它腹中?”
“……”
磨磨蹭蹭被迫爬上去的我,很不情愿地嘟哝道:“要是飞到半路,你敢丢我下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和这只小畜生。”
小畜生三个字一出口,飞在半空的猰貐猛地抖了起来,差点被甩下去的我失声尖叫,昌合君笑得无比惬意。
飞了不知多久,已隐约能见到遥远一线碧蓝海波时,昌合君拍了拍猰貐毛绒绒的脖子,降了下来。
问其缘由,昌合君简单道:“此地离东海国太近,猰貐的妖气会惊动东海神族。”
也是,这么一只大妖兽,委实招眼了些。
出了降落的林子不久,就见着座青砖灰瓦的高高城池,走近了才瞧清城门之上为风雨所蚀,有些斑驳不清的三个字——永昌郡。
伫立在城门底下出神许久,走在前面的昌合君停下脚步,微微拧紧眉头,露出警惕之色:“怎么了,有何处不妥?”
我摇摇头:“故地重游,有些感喟而已。”
没想到,两万年过去了,这座城池没有被战火与时所吞噬,依然屹立在原地。
眼前的永昌郡与我记忆中的它已大不相同。街上不再是零零落落的几间破屋子,高楼林立,摊铺连市;拥挤的人流让你寸步难行,其中有神族、妖族,当然最多的还是人族。天生弱小的人族凭借着其他种族不能比拟的繁衍力,逐渐走出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来。
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贩卖食物的、玉石的、皮毛的。我好奇地四处打看,时不时掂起串粉晶珠子瞧一瞧。
昌合君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一把拎起我,将我提到了个僻静的巷中:“你是来游玩还是来找神农鼎的?”
摊摊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看两眼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辰。再说了,瀛洲岛只有在潮起潮落之时才会出现在海面之中,急也没用。”
“你最好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
“哪敢哪敢啊大人。”我干巴巴道:“我小命还握在你手中呢。”
巷陌深处槐花香甜,孩童稚嫩的唱念声荡在风中悠悠飘来。
不经意侧耳听了听,笑容在嘴角凝滞住了。
显然也听到童谣的昌合君,望着我问道:“他们在唱些什么?”
孩童所用的永昌郡当地的方言,可潜意识里我却觉得昌合君其实是听懂了,我含含糊糊道:“我听得也不太懂,大约是讲两万年前在这里曾有条钩蛇作恶吃人,后来被一……”
“一什么?”昌合君微微挑高声量。
“被一条龙给杀了。”吸了口气我干笑道:“一听就是个传说故事了,世人都晓得龙族早在多年前就灭族了。别说龙了,就是片龙鳞当世都找不到了。”
昌合君没理我的打趣,拾步往前走。
我本不想跟上去,可想到他在八荒凶残的恶名,担心他一个不高兴拿那些孩子出气,只得追了上去。
追过去,却见着了有一人早一步赶在我们之前蹲在那群孩童边上。
塞了些糖果给孩子们后,戴着兜帽的人站起来,转过身正好面对着我们。
看清对方,我与她皆是一愣。
赶在她出口前,我跨上一步,笑眯眯道:“阿蛮妹妹,好久不见了。”
她看了眼气势凌人的昌合君,再看了眼我,沉默片刻,艰难地道了声:“云姐姐。”
与在白茯山相比,此刻的阿蛮消瘦许多,少女丰润的脸庞清减得尖尖的,衬得一双水眸更大了。她走在我们身边,显得有些局促,有话要说但碍于昌合在场,一直迟迟不肯开口。
我主动对昌合道:“我和这个妹妹很久没见,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等我两柱香的功夫可好?”
昌合非常善解人意道:“前面有个茶楼,你们不妨进去坐一坐。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好歇一歇。”
鬼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等我与阿蛮进了茶楼的雅间,瞥见窗棱上果然立着只缩头缩脑的鸟儿。指尖微动,淡淡一层流光笼在窗口,将鸟儿隔在了外面。
一进雅间,阿蛮就立刻跪了下来,跪行了两步,煞白着脸道:“祖宗;阿蛮求您别捉我回去。”
给自己倒了杯茶,吹着茶我慢慢道:“说吧,为什么瞒着你爷爷和爹娘偷跑出来?”
她犹豫了下,从怀中摸出了个卷轴,摊在地上慢慢铺开。缟素的纸面上,绘着条活灵活现的锦鲤,尾尖一颤,那锦鲤在画中游动了起来。
“这是……阿泽?”思及过往,不难猜出锦鲤的身份。
阿蛮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抚着锦鲤:“阿泽并非是一条普通锦鲤,他有四分之一的龙族血统。本来经过多年修行之后,有望能修得神位。可经过与钩蛇一战后,全身灵力毁尽,便成了今日的模样。”
听到龙族二字,我抖了抖耳朵,不动声色地放下瓷盏:“既是如此,你为何将他带出灵气充沛的白茯山?”
“爷爷说阿泽大约活不过这个百年了。”她眼圈微红,哽咽着道:“可我不想他死,我答应过他,等他成神之日便嫁给他,与他在白茯山做对神仙眷侣。可……”她抹了下泪:“我听闻永昌郡这里隐居了个龙族后裔,想着既然与阿泽同是一族,没准那人能救阿泽。便带着他偷偷跑来了这里。”
这回我是真不能淡定了,失声道:“这里有龙?”
阿蛮肯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