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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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活您尽管说!我来干!”
张宜瞥了老爸一眼——你让我带姑爷回来帮你干活,这把姑爷带回来,你又不让人家干了!
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米八几大高个的英俊小伙,咧嘴笑着说:“你别听张宜的,屋里坐着歇会,我把鱼收拾好就来!”
一番左推右搡,厨房里终于只剩下张根生自己个儿了。他大概过于激动,收拾鲫鱼的时候自言自语地和孩她妈说了些话,说着说着眼眶湿了。
他赶紧拿袖口擦了擦,说,哎!桂霞,你瞧,我这是怎么了!哎!
张根生的厨艺一向了得,加上天然有机原材料,做出的几个菜色香味俱佳。齐庸正里外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吃饭时给老爷子斟酒,陪老爷子小酌。
“庸正!好名字啊!”
张根生说;“多吃菜!庸正啊——和我们家张宜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他们而言简直太难回答了。两个人俱是一怔,电影闪回式把相识的前前后后放了一遍,齐庸正抢在张宜前面说:“缘分吧!”
“爸,齐庸正是青年创业就业帮扶会会长,就是我上次和您说的,我现在借调的那个单位。”
“哦。。。。。。年轻有为啊!”
女儿将男朋友领回家,条件太差,样样不如自己女儿的,做父母的觉得不行,看不上;条件太好,样样都比自己女儿强太多的,做父母的又盘算,这女儿跟了他,不得受气啊,不得受委屈啊,也不行。
此刻,张根生的心情大概属于第二种,他那曾经的刑侦三大队队长的职业病犯起来,觉得和齐庸正的城府世故相比,自己的女儿远不是他的对手,生怕自己那傻不拉叽的女儿吃了亏。齐庸正哪里不知,连忙说:“没有,不算年轻了,有为更谈不上。”
“假谦虚!”
张宜白他一眼,压根不给他台阶下。齐庸正也不辩驳,说:“来,伯父,我敬您!”
许久没人陪张根生这样喝酒了,他在这喜忧参半的心境下多喝了几杯,只听齐庸正说:“伯父,或许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但既然已经认定了,早说晚说都是一样,伯父,您放心,我会和张宜过一辈子,我会待她好一辈子!”
齐庸正大概也喝得有点高,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掏心掏肺了。
张宜捂着嘴,把脸往侧面别过去,齐庸正滚热的手从桌下拉着她的,用力握了握。
张根生端起一杯酒送到齐庸正面前,说:“好!来,庸正!就冲你这话,我敬你一杯!咱俩干了!”
25
25、25 。。。
暖黄色的灯光从红砖屋的玻璃窗透出去,烘得这一片黯淡无光的乡下小村暖意融融。晚归的人儿引看家狗叫上两声,此外是秋蝉此起彼伏的聒噪和田野里无数叫不上名字的昆虫的奏鸣。月亮溜达到地球的背面藏起来,蓝~丝绒的天际透着荧光,挂满串串繁星。
张根生喝多了,歪歪倒倒地被齐庸正搀着回里屋歇息了。张宜收拾完一桌子残羹剩炙,正在厨房洗碗时,被齐庸正悄无声息地自身后轻轻抱住。
酒味从他的鼻息里呼至她面颊,他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喃喃道,喝多了。
张宜的后背抵着他坚实的胸膛,直觉自己快被他纳进身体里一般,漾满了安全感。她关上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托起他的脸说,走,我扶你回屋睡吧。
不睡,他垂着脑袋说,我要和你一起呆着。
你先睡,我把这收拾完就过来。
不。我要在这陪你。
他这般酒后的孩子气,同那日在玉泉山庄简直如出一辙。她笑着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说,那你坐这等我会?
说着她搬来把椅子,扶他坐下。
洗碗的水流声哗啦啦,重又响起,他却自椅子上站起来,弓下腰,重又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挂着恬淡的笑;由着他这样发赖,直到把手里的碗都洗完。
庸正?她唤他。
他睁着惺忪的眼,说:走。。。。。。陪我出去呆会。。。。。。
恩?你都这样了还要出去?
出去呆会醒醒酒,还是留在屋里做做~爱,你选。。。。。。
张宜皱眉看他,当他是酒后胡言乱语,费了点力气拉扯着他往自己屋里走。小屋面积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橱,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陈设简单而富有年代感,被张根生收拾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张宜把齐庸正放倒在床上,帮他脱了鞋,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她坐在床边呆了一会,见他睡沉了,伸手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起身刚要走,被他从身后用力拉上了床。
待她回过神来,她已被他紧压在身下再难动弹。
“留在屋里做做~爱,”他说:“你自己选的。”
张宜直觉想叫出声,又怕把老爷子弄醒,只得压低了声音愤愤抗议道:“你!骗!我!”
“骗你什么?”
四处黑寂,只有他掠食的鹰眼射出晶亮的光。
“你明明。。。。。。”
他也就给她啰嗦出这三个字的时间,再下一秒,他已攫住她的唇,尽享专属他一人的饕餮盛宴。他不着急,他足有一整夜的时间来享用这顿令他垂涎已久的大餐,于是他极温柔,极轻缓,周到地将餐前礼仪做得足足。
张宜的嘴里浸润着他唇齿间的浓烈酒味,这不多不少的酒精让她晕眩又不至于昏迷,她一开始还绷着劲胡乱挥舞的手臂渐渐失去力道,慢慢垂在床上,小手下意识攥起一团床单,紧紧捏在手心。
他的吻并不仅仅满足于她的唇舌,很快便游移到她的胸前。他的手滑进她的衬衣,摸索至她身后轻轻一推,“啪”,她在这短暂的一声脆响中睁开迷离的眼,对上他情难自禁的双眸,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终于身不由已地卸下了那层极顽固的防备。
窗外散进清冷的夜光,镌刻出她圆润优雅的曲线,似女神般圣洁无瑕,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
“你。。。。。。真美。。。。。。”
他的手掌缓缓覆上那雪白肌肤,触感光滑如丝,使他癫狂。他再也不能忍受几乎将他焚烧致死的欲望,低头吻上那雪莲花顶的朱砂,引她松开一直紧咬的唇,发出一声“嗯。。。。。。”
只是这何其魅惑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急促的手机铃声盖住,无情地将她从那一片温热汤池直接丢进了数九冰窟。
“电话!”
她推了推他,嗓音沙哑。
他的头埋在她的胸前,长胳膊伸进挣扎着挂在床边的衣服口袋里,将电话直接挂断。
“专心点。”
他说。
她微微弓起身,将他的脸捧到自己面前吻住。她用舌尖告诉他,她不仅很专心,还很主动。
只是那重又响起的电话铃声简直不给她任何情面,她轻触接听键递给他,说:“还是接吧。”
“齐会长?”
电话是晓惠打来的。
“齐庸正?”
徐晓惠纳闷怎么打去的电话直接给挂了,好不容易接上了那边又半天不说话。
“长话短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怪异,如同罩了个蒸笼,闷闷的。
“有线索了,电话里说不清,你现在在哪?最好能见面说。”
“十万火急吗?”
“是的。”
“让老钱来接我,胜利农场。”
“好。”
挂了电话,他们一时都有些相对无言。张宜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衣衫褪尽的上半身,有些拘谨地看着他拾起滑落在地的衣服套上,听他说:“晓惠找我有点要紧事,得连夜回去。”
什么事这么要紧?这么晚了还要见面说?
张宜把问题噎在心里并没有问出来,只是回,好,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他有时候很不喜欢她的这般乖巧懂事,仿若显出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无足轻重,招招手即来,挥挥手即去。他侧身躺在她身边,帮她掖好被子,说,睡吧,老钱没那么快到,我陪你睡着再走。
她点点头,甚是安心地枕在他怀里,很快便沉沉睡去。
守她,护她。齐庸正溺在这一片黑蜮中,如修罗般稳毅,不容许她受到半点惊扰。
兴中会长办公室,已是凌晨一点。徐晓惠、王耀南的双眼里都布着几道血丝,连日来搜集整理出的一摞摞相关材料分门别类摊了一桌。
“本来没想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
徐晓惠说着欲言又止,齐庸正问,怎么了?说吧。
“中涛的幕后老板叫陆涛,我国自主研发的电动汽车生产商。”
徐晓惠说着将一整本与陆涛有关的文件夹递给齐庸正,接着说,近五年来,他们从未向国内任何一家慈善机构捐赠过善款,更不用说股权捐赠了。
陆涛?齐庸正直觉剪报照片里的人极为面熟,名字也十分熟悉——陆涛。。。。。。陆伯伯?在他小时候常来家里做客,齐建华让他叫陆伯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再也没来过,也再没听齐建华提起过的陆涛??
看照片,是他,没错,头发稀落了些,褶皱纵横了些,却仍是那个陆涛。
“谭爱莲,刘振忠表妹,现就职一家证券公司,一般职员。”
徐晓惠说,据我们查阅的有关政策文件,并没有说明事业单位不允许接受股权捐赠,这一点我们已经咨询了谢律师,回复内容和我们查到的资料一样,是可以的,事业单位接受股权捐赠并不违法。
但——徐晓惠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照片——你不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吗?
照片里,陆涛手执酒杯正在向一位女士耳语,那女士身着露背晚礼,只留下一个背影。齐庸正攥着照片移到灯下看了又看,女人背后左侧肩胛骨上的暗褐色胎记清晰可见,形状大小位置和他记忆里她身上的那块完全吻合。
“是她。”
齐庸正说。
“恩。”徐晓惠点点头,“为什么这二人凑到了一处呢?陆涛做推手策划的这次股权捐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和她有没有关系呢?”
“还有”,王耀南插~进来说,“两周前,张宜被人匿名举报了。”
“什么?!”
齐庸正差点没忍住从座椅上跳起来,问,为什么?!
“有人举报张宜和您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我核查了时间,大概就在张宜休病假的那两天。不过因为是匿名举报,机关纪委并没有给予查处,只是让张宜写了说明材料,此事后来不了了之。”
齐庸正简直出离愤怒了!他起身,在落地玻璃窗前来回反复地踱着步子。很显然,她已经下手了,而她已经受害了。但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她居然没有将这么严重的事告诉他,企图一个人担下来!
“脾气死倔,受了委屈从来不说。。。。。。”
范长江,你当真是把张宜了解的透透的!
为什么,为什么自从和她在一起后,这样的挫败感一次又一次向他袭来,毫无征兆地,狠狠击打着他,简直让他抓狂!
“这件事——”齐庸正压住了怒火冷声道:“已经完全跳脱了帮扶会的控制范围之内,去找雷鸣——但愿还不算太晚!”
事实上,已经晚了。
邱添的又一封匿名举报信已先一步递交机关纪委:
现举报刘振忠作为党政机关干部涉嫌参与经商办企业,张宜作为中层干部配合并接受相关公司股权捐赠,以上行为已构成受贿,望严肃查处。
后附股权捐赠协议。
刘振忠从机关的熟人那里听到了风声,在周一例会后好言好语地将张宜哄到办公室,重新拿出了一份股权变更协议让她签。
“谭爱莲由于个人原因不再代持了,现在20%的股份都由你以团队名义代持。你重新签一下。”
张宜压根不知道谭爱莲是谁,既然都签了,10%和20%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坐在刘振忠办公桌前,不明所以的重又签了四份协议。
刘振忠以为,所有露出的马脚已经都被遮掩好了,再被盘问起来,绝对没有任何亏心之处了。
于是下午,当机关纪委果真找他问话时,他是这么说的:“参与经商办企业,那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不过以团队名义代持了中成青联捐赠的股份,用做项目工作经费,当然更不存在什么受贿之说!张宜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她主动提出要求代持,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就将那10%的股份都由她以团队名义代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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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振忠啊。。。。。。”机关纪委组织处处长吕其亮和刘振忠曾经共事多年,此时他秉以最基本的同事情份对他说:“你真是糊涂!”
举报到他手里的股权捐赠协议上,张宜作为团队代持的股份额明明只有10%,这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刘振忠已在匆忙慌张间将10%改成了20%,这其中怎能没有猫腻?怎会没有鬼?
刘振忠看着吕其亮手里的那份第一次签订的股权协议,有些面瘫腿软,好在当了这些年领导,他怎么也有点编故事的功力,便说:“哎,这事也怨我欠考虑!之前约定捐赠的股权确实是20%,期间大成提出有个叫谭爱莲的合伙人曾经投了点钱,想在这个项目里也分一杯羹。为了照顾大成的情绪,我便应了,让她以个人名义代持10%。无碍乎是我们吃点亏,换个大家都满意。谁知张宜和我提出这样有失公允,她作为项目负责人不好向下属交代,要求收回那10%的股份。你知道,她和帮扶会齐庸正的关系嘛,两利相权取其重,考虑到我们日后和帮扶会可能还有其他合作,我只能依她的意思重又做了股权变更。好在大成魏总人倒仗义,和谭爱莲做通了工作,她个人同意放弃持股,并没发生什么不愉快。”
“张宜?”
吕其亮的潜台词是她张宜有那么大的能量?你刘振忠会给他牵着鼻子走?可刘振忠不这么理解,他以为吕其亮忘了那个曾经被举报和齐庸正有不正当关系的张宜,故意提醒他:“你忘了?前阵子不是有举报她的匿名信吗?!”
吕其亮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了,他很严肃地劝刘振忠:“振忠啊,摊子别铺太大了,回头想收都收不回来。趁这事还在萌芽期,赶紧做个了结吧。至于张宜,我看她心眼多,心计足,留着怎么都是个祸,回头哪天一个不小心,别把你都给算进去!”
“哎,哎。”
刘振忠连连点头,起身出门前已开始盘算摆布后面的棋局——张宜不能开,得留着给他当盾使,魏吉朝那头蠢驴,怎么那么不小心,竟被人拿到了协议原件还捅到了机关纪委。得,这一百万他刘振忠不要了还不行吗!得赶紧找魏吉朝,让他死了这份心,把剩下的那一百万股权也给人退回去——这次的合作是万万不能再继续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一心只想着如何在前庭摆擂,却再也不曾料到自家的后院早已火光冲天。
副秘书长陈桦于三年前离婚,女儿跟了前妻。近一年来,每当他需要排解生理需求时,便把办公室主任赵昭领回家。
赵昭的老公常年在国外,一年偶尔能回来个两三次,两口子玩丁克,都抱定了这辈子不要孩子的决心。赵昭年近四十,正是如豺似虎的年纪,被陈桦一来二去地勾搭几次,倒还真上了杆子。
二人之间除了床第之事,在一起时最常做的就是合计怎么把刘振忠弄下台。这是陈桦与排行老二的副秘书长孔乾安最大的区别——孔乾安只会玩阳谋,他陈桦除了阳谋还会玩阴谋。
这日,陈桦憋得时间有点长,赵昭还没进入状态他已完事了。赵昭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他腆个大肚子在那擦枪杆,说:“协议看完没,看完赶紧给我!”
“那个谭爱莲,你有印象吗?”
陈桦点了根烟,钻进被子贴着赵昭的橘皮躺下。
“没有。”
“瞧你这脑子,还办公室主任呢!不怨刘振忠骂你!有一阵子总往刘振忠办公室跑,大表哥大表哥叫的那女的,叫什么?”
“谭。。。。。。爱莲?”
“对了!”
赵昭倒抽一口凉气,听陈桦说:“真真是天助我也啊!”
刘振忠的小心谨慎一向是出了名的,常在河边走,即便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都能给他擦个一干二净,很难被人察觉。怎奈这次,自己将自己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