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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红楼之反了,反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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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水溶故意低头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而后看向薛墨弦,“抱歉,小王一早前来打扰,因叛军仍有不少人在逃,小王追捕职责所在,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林青桦眼睛闪啊闪,对这个小王爷的好感度噌噌直涨:对比水瀚宇,再看看人家这态度!谦恭有礼、进退有度,怪不得北静王是正派忠顺王是反派呢!
薛墨弦自然也谦恭地客套了几句,心里的疑窦却越来越深:搜捕有必要再来船上查吗?叛军没有水军,不太可能躲在船上吧?
“王爷,还有下面一层,我带您去。”水瀚宇忽然插过来,水溶点了点头,带着兵一起下去了。
薛墨弦看着两人的背影,疑窦越来越深,冷不丁的,肩膀上被人点了一下,转身一看,竟然是钟荁。
清秀的小厮缩着肩膀,眼睛却清亮可人:“大公子,跟我来一趟,我发现一个人。”
一个人?回想起水溶的手下的行动——看那翻箱倒柜的模样,他们是来找人的。
薛墨弦跟林青桦对视一眼,跟着钟荁从下人走的甬道悄悄绕进了
官船最下——倒是比走舷梯的水瀚宇和水溶快了一步。
钟荁快走几步,悄悄掀起了盖在逃生小船上的一块厚布,露出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薛林二人目光一紧——这个人,竟然是冯紫英!
钟荁避在一边颤颤巍巍地缩着脖子,薛墨弦皱了皱眉,林青桦轻声问他:“你觉得,水溶是来救他的,还是来害他的?”
不用怀疑,定是来救人的——要害的话,不必亲自来一趟。不知道他为何会昏迷在此处,但是,跟水瀚宇肯定脱不了关系。
耳听那边的阶梯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薛墨弦忽然上前,解开冯紫英不离身的钱袋,往里头塞了些什么东西,然后拉着林青桦和钟荁悄声从甬道离开。
“喂,你放了什么?千里追香?”林青桦好奇地拽他袖子。
薛墨弦用眼神示意钟荁离开,抱着手睨眼看他:“这不是武侠剧,我不过塞了几张银票进去。”
“你真体贴……”林青桦眼睛一转便明白了他此举的用意,“银票都是有票号的,只要他把银票送到你薛家的当铺去兑换,你就立马知道他在哪儿了,对不对?”
“有备无患而已。”皇家的都是渣,他不得不防。
船舱底部,水溶指挥着几个绝对信任的亲兵将冯紫英装进了一座大箱子,水瀚宇握了握拳头,低眉掩住眼中的痛苦:“……剩下的事,就拜托王爷了。”
“冯老将军是我朝名将,虽然……但功不掩过。我甘冒龙颜大怒之险,也要保住他一条血脉。”水溶笑了笑,而后露出些许担忧的眼神,“你最近还是小心些,皇上降罪冯家满门抄斩,虽然不至于带累你,但是你父王那边……”
“我明白。”今天早上,家中就传来消息,自家父王已经准备上折子请改立世子了。不过,反正,皇帝不会同意的。
“其实他是来救我的。”水瀚宇看着静静不动的冯紫英,闭目叹息。他被冯唐□,冯紫英竟然偷了钥匙来……谋反之事,冯紫英并不知情,冯唐只想让他骗取水瀚宇那份手谕,但冯紫英也察觉到了不对,偷偷跟踪了父亲——还好冯唐手下混了几个他的人,他令人将冯紫英击晕,藏在了小船上,所幸王子腾搜船时他已经被释放,费尽心力打好了掩护,又立即派人去通知水溶,水溶总算是在别人过来之前赶到了。
水溶叹气:“冯公子的人品心性如何,你我都非常清楚,哎,确
实可惜了啊。时间不多了,我先走了,你保重。”
“王爷保重。”水瀚宇抱了抱拳,看着水溶一脸的倦色,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注意身体。”
“无妨,”水溶笑了笑,“只需再跑一趟东平王府,本王的差事就算办完了。”
“王爷。”毕竟跟水溶是自小相识的堂兄弟,水瀚宇自是明白水溶执拗的个性,这是个认定了就不听劝的人。
水溶令人抬箱子离开,转身时,脚下不禁一个踉跄。却依然拒绝了亲兵扶过来的手,疲惫却坚定地自己走下去。接连几天的忙碌,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冯府也搜过了,依然没有;最后的希望便在东平郡王府,果然那里还找不到,他……也该绝望了吧?


、28

京城刚刚经过一场夜战;清晨略有阴霾,整个皇宫的侍人在一片森严中战战兢兢地取水、洒水、拖地,不知道重复了几个来回;才将金銮殿前大片大片的血污全部刷洗干净。
空气中还带着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儿,一夜未眠皇帝对着不甚明亮的晨光,背手沉默良久,才道:“东平王军功显赫一世;老来却如此糊涂!到底是朕的皇叔;他不仁;朕不能不义。押送皇陵,一世陪伴皇祖吧!”
“是!”阶下两位将军领命而去,至此,金銮殿中只剩下皇帝和几个亲近的侍人。
皇帝重重叹气;慢慢踱回龙椅上,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酸胀不堪的太阳穴。
众人皆低头屏息,常年伺候的皇帝的大太监罗金小心上前压着沙哑的嗓音:“皇上,太上皇昨晚受了惊吓,已经宣了太医,但是太医们那里……”
“惊吓!太医院都是白痴吗?压个惊都办不到了吗?”皇帝陡然厉声呵斥,一挥手将一摞奏折扫在地上,众人皆胆战心惊地跪下,却听皇帝声音低沉又缓慢,“知道了,父皇的病,朕心里早有数,着太医们尽力便是。”
“是,皇上。”罗金自发地走到皇帝身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帮皇帝按摩着,旁边有眼色儿的小太监立即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儿送到皇帝鼻下,皇帝眯着眼睛闻了闻,香气沁心,顿觉通体舒畅。
罗金继续按摩着,心里刚悄悄舒了一口气,忽然外面传来急报:“皇上,不好了,老太妃又咯血了!”
——哪个没眼色这时候过来报这事儿?
一屋子的内侍都在怨念,皇帝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立刻紧绷,思量良久,才黄着脸道:“昨晚宫内伤重,太医院人手难以周转……这样吧,让常驻朕寝宫的两个太医分别过去父皇和老太妃那里,年节将近,朕希望过个舒舒服服的新年。”
“皇上不可啊!”一听,这还了得?罗金连忙跪下劝诫。
皇帝按着太阳穴叹气:“朕这头疼也是老毛病了,太医们看了也没用,这就是这茜香国进贡的香油能让朕舒服些……罢了,年节将近,父皇和老太妃那儿都不得有一点差池,明白吗?”
“是!”众人领命而去,终于只剩下皇帝和罗金。
罗金继续小心地按摩着,皇帝也再次闭上了眼睛,似在休养,可思维没有一刻的放松:“老太妃是北静王嫡亲的祖母,抚养北静
王长大,其中情分难以形容啊!”
罗金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顺着话头儿笑着说:“天下的儿女心都是一样的,皇上为全天下的表率,有您这样纯孝的君王,才有北静王这般忠孝的臣子。”
“好了好了,这些话朕都听腻歪了。”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但脸色又瞬间沉了下来,“北静王帮朕擒下魁首,居功至伟,可是朕至今也想不明白,从来云淡风轻不问世事的北静王,为何会忽然对朝政如此热衷?”
将手谕交给水瀚宇,令他故意在京城王公贵族间周旋,表面为帮他解决亲妹的婚事,实际是试探众人的忠心,冯唐和东平郡王果然暴露了野心;水溶则表现出了全然的忠诚和奋不顾身。虽然聊以慰怀,可……终归是奇怪了些。
“北静王之父是皇祖幼子,也是皇祖晚年最寄予厚望的儿子。”甚至,不止一次,皇祖考虑过换太子;幸亏前一任北静王当时还年幼,朝堂上未成气候,要不然,天下谁属,还真的说不准。
罗金并不说话,只是再次拧开了茜香国进贡的那瓶凝神静气的香油,送到皇帝鼻下——宦官干政乃是大忌,皇上愿意说给他听,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指手画脚。
皇帝用力嗅了几下,终于觉得脑中清明了一些,再次下令:“老太妃那里,让人时刻监视;还有,拟旨,着人全国缉拿罪犯冯唐之子冯紫英,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四个字,跌落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似是激起了回音。
“还有,东平郡王……圈禁一生,难免折辱了这位老将,还是给他个机会,全了自己一世枭雄之名。”这一声,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
……
罗金弓着身子退出大殿,先令暗卫秘密前往东平郡王处“斩草除根”,再准备打点人手去老太妃那里伺候,既要听话,又要聪明,还不能让北静王看出异样来,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忽然,耳边传来宫裙的沙沙声,红柱旁忽然窜出来一个宫女,衣衫较为华美,显出了她的身份——贤德妃贾元春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抱琴。
抱琴急急拦住罗金,福了福身,又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进罗金手中:“罗公公,麻烦您行个好,在皇上哪里替娘娘说说话啊!娘娘身子依然虚弱,可太医院连着几日配药都送迟了,昨夜娘娘低烧,可到现在太医院还没有来人!”
罗金颠了颠手上实打实的重量
,忽然咧嘴一笑,又将荷包塞了回去。
“公公?”抱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罗金无奈地一摊手:“抱歉,不是咱家不通传,昨晚宫里的事儿娘娘也该知道了,太医们现在是□乏术,连皇上身边随侍的太医都送去了太上皇那儿。皇上心情正不好着呢,这个时候,纵然是咱家,也不敢去触太上皇的眉头啊!”
“可是、可是……”
“太医们之前说过,娘娘只需安养,总会康复的。抱琴姑娘请回吧,好好照顾娘娘,咱家公务在身,恕不相陪了。”
抱琴看着扬长而去的大太监,泪花儿在眼里拼命地转,死死忍着,却还是一颗颗跌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娘娘伤重,太医们断言,娘娘已经不可能怀上皇子了。皇上对娘娘不冷不热,可怜的娘娘,现在已经沦落到一个阉人都能随意欺凌的地步了吗?
东平郡王府。
看着乱成一团的王府,水溶轻声问身边的副将:“皇上可下了明旨?”
副将告知:“皇上下旨,东平郡王削去封号,贬守皇陵,终生不赦。府中家眷,未上宗谱者全部发配为官奴,其余随圈皇陵。”
水溶皱眉:虽说皇帝留了东平郡王一条命,可是,他这几个年纪尚幼的儿子女儿也要陪着圈禁在冰冷破落的皇陵旁?如果真是如此,这些孩子的一辈子都毁了啊!
可是……水溶不是不明白,自己忽如其来的“热心”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怀疑。现在,不是他出头的时候,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
“另外,皇上还下令全国缉拿冯紫英。”
“先将冯紫英藏好,避过风头再想办法送走。”水溶一边吩咐,一边揉着酸胀的双眼。
忽然,一队士兵来报:“王爷,在后院的柴房下发现一间密室!”
“什么?”水溶陡然一震,按耐不住的焦急溢于言表,“快、快带我去!”
一间阴暗闭塞的密室,打开便是一阵飞扬的浮灰,里头酸臭难闻自不必说,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里头那张狰狞的老虎凳,凝结成黑色的大片血迹沾染其上,斑驳而罪恶。
“王爷,看这里的灰尘堆积程度,这里至少有半年无人出入。”
水溶不理会亲兵们一再的阻拦,都顾不上捂着口鼻,亲自拿着剑,在凌乱的灰尘杂草中一寸寸地拨弄翻找,忽然,
灰尘下露出一丝光亮,水溶的目光一滞:这是半枚沾染着黑色血迹的玉环,玉质本温润无双,可惜沁进了死死黑血,带了些肃杀之意。
水溶猛然将断裂的玉环攥入手中,不顾锋利的断裂刺入自己的掌心,闭上眼睛,掩住满眼的痛苦:“可恶,他竟敢、竟敢……”
副将自是知道他在找谁,同情地看着水溶微颤的背影,等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靠近,小声道:“王爷,都搜遍了,看来他并不在这里。王爷放心,皇陵有咱们的人,等东平王被送过去,慢慢找机会,总能问出来的。”
水溶慢慢将半枚再次染上鲜血的玉环收入腰间,良久,才慢慢“嗯”了一声。
……
可天不遂人愿,未等水溶回到王府,就听到消息:“东平郡王自尽了!”
水溶身子一震,险些从马上栽下来,立即抓住缰绳,喃喃自语:“多年沙场,从死局中挣扎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自杀?”这般桀骜的人,就算圈禁,也是养虎为患……自己早该想到的。
“王爷,现在怎么办?”副将的担忧溢于言表,眼看着王爷的脸色已经接近灰败。
“无事,反正找了这么长时间了,找不到,反而证明,他还活着。”水溶扶着晕眩的头,抬手吩咐,“先回府吧,我也快撑不住了……”
副将立即将水溶从马上扶下来,送进马车里,却听见一句轻若呓语的:“看来,必须去找那份‘名单’了……可林如海的儿子林青桦偏偏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待本王再想想办法吧。”
……
京郊,青山绿水之间,一只毛色顺滑、偏偏秃了半张脸的白老虎百无聊赖地趴在草地上玩着爪子,旁边站着一僧一道,遥遥望着皇城的方向。
看着那一片雾霭沉沉,道士摇头叹息:“龙气渐衰。”
和尚撇着嘴指某个他们早就盯上的方向:“放心,那里有龙气,虽然薄弱得很,可是后劲儿挺足——等等,不对,你看那儿!”
道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那金光直通天际,顿时大惊:“怎会如此!京城之中何时多了这束龙气,竟然比……还要旺盛!”
“金光之旁还有隐隐的红光,是凤凰之命啊!”和尚怪叫一声,双手猛然抓头——这才反应过来他没头发,头皮被挠了个正着,疼得眼泪汪汪,蹲着狗狗状看道士,“这可怎么办?这到底
是谁啊,怎么咱们之前都没发现!”
“以你我之能,还窥不得帝王命数,也只能远观罢了。”道士的眉头越皱越紧,“可是,那个方向,怎么会如此眼熟?”
和尚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猛然跳了起来,咋呼咋呼:“那里是薛家啊!就是那两个不要脸的混蛋在的地方——他们该不会想反吧?”
不等道士回答,和尚又是一声惨叫,头都不回,对着那毛毛脑袋就是一个精准的烧栗:“跟你说过多少回,不准咬我的裤子!”
叼着一截碎布的白老虎委屈兮兮地爪子捂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呆萌呆萌地望着和尚。
和尚捂着凉飕飕的□,恨得直咬牙:你是只坏老虎,卖萌也没用!
道士无视一个秃瓢儿一个半秃脸做猫狗打架状对瞪,自顾自走开——走不开了,衣服被和尚拽住了,和尚眼泪汪汪:“再借我一条裤子吧!”
道士咬牙:“自己去化缘!我没有那么多裤子给你毁!”
“不是我毁,是他毁!”和尚义愤填膺地指着无辜歪脑袋的老虎。
“是你招惹上它的。”这只白老虎被和尚拿风月宝鉴狠揍过一顿之后,就赖上他们了,怎么撵都没用,至于跑路——老虎的速度啊,他们哪里飙得过?可若是赖着就赖着了,偏偏这大老虎爱上了咬和尚的裤子自娱自乐!
“道士,救救我……”和尚的大眼睛已经跟老虎一般呆萌呆萌的了。
道士坚决要走人,和尚坚决不放手,然后——“刺啦”一声,随即而来的是道士破功的怒吼:“你给我去化缘,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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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就说一句:水溶是受……不要打我,捂着脑袋滚走~~~


、29

东平郡王死后第三天;京中解除戒严,众人从船上搬回自家。
薛家大小姐的院子中种着各色香草,尽管此时已经是深秋;可一串串葫芦似的绿色植物还是玲珑可人,清香不若花香那般浓烈,却别有一番仙风道骨。
钟荁奉命来到宝钗处,远远看见一片藤萝之下;宝钗穿着簇新的鹅黄长裙;坐在一片翠绿中;见到他,微笑着略略抬手:“你来了,过来罢。”
“姑娘有什么吩咐?”钟荁小步略微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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