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遗忘-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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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自以为可以潇洒离去留她在这里悲痛欲绝的郑谦再也抬不起脚步了,望进她如墨潭般深黑的瞳眸,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他眼中有着燎原般的火种,一点一点侵袭她的意识:“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郑谦。”她语气很是平和。
这可真是一个求婚的好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月光没有海滩,只有一间空旷苍白的屋子。
还是在玄关口。
女方扬着头,一脸倔气地望着男方,而她的身体还倚靠在另一个男子的怀抱里,而男方则是俯着身子,嘴角一如往常轻捷如看笑话的笑容——
听她在说:“我们结婚吧。”
郑谦抬头正望见穆遥奇至恨的眼神,眼角仍躲不开他扶在她腰际的手,嘴边的笑意越化越大,他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怎么可能去娶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呢?”
35刻骨34(上卷终)
这可真是一个求婚的好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月光没有海滩,只有一间空旷苍白的屋子。
还是在玄关口。
女方扬着头;一脸倔气地望着男方;而她的身体还倚靠在另一个男子的怀抱里;而男方则是俯着身子;嘴角一如往常轻捷如看笑话的笑容——
听她在说:“我们结婚吧。”
郑谦抬头正望见穆遥奇至恨的眼神,眼角仍躲不开他扶在她腰际的手,嘴边的笑意越化越大,他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怎么可能去娶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呢?”
就如同一场无常的闹剧;在他冰冷的讽刺声中;她苦心堆砌多日笃定姿态,终于片刻间分崩瓦解。
汀东曾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那副焦灼的眼,好似都是幻象,她自以为今日的郑谦还是那日出现在汀东的那个人,周雨濛你的错着实已经进了骨子里。
郑谦无法再让自己对着这个画面,周雨濛你一定是疯了,你凭什么在径自同一个男人消失了半个月后,再突然出现,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轻而易举地将‘结婚’两个字就这么吐露出口?
凭什么认为我就非娶你不可,不要忘记了,我一直在等待的人不是你。
你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人,在漫无边际的等待途中给我一点温暖而已,原本一个卑微的角色,凭什么用这么高的姿态来告知我你想要介入我的人生?
郑谦收回视线,紧抿的唇线恢复她熟悉的弧度,她心间的最后一拍也落了空,小腹间猛地一抽搐。
最后一个闪念,她还是花尽仅剩的勇气截住了他打开离去之门的手。
还有孩子,逼着她搏完最这后一局:“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郑谦摊手一脸随意,她终于从穆遥奇的怀中走了出来。
小客厅显得很局促,他站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让她找不到开头开始这段谈话。
“不是有话要说么?”郑谦双手环抱着肩,除了双眼气势咄咄,周身都是一副悠然的样子,“说吧,为什么突然说想要嫁给我,想开了还是中邪了?或者是这十五天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穆遥奇某方面技不如我?”
他永远都是这副邪气的笑容,总是能掩盖到他所有的情绪,她被他颀长的身子压迫着,身体里好像有无数个心脏在无规则地乱跳,她抬眼不再逃避他的哂笑,执着的目色仿佛瞬间洞穿他所有的伪装:“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汀东找我?为什么要收购‘锦华’?”
你是不是在害怕我会变成别人的?
这句言外之意,她还是没有收进问题,只是用刺穿人心脏一般的洞摄力逼着他给她这个答案。
他的视线一样凶狠袭人,双臂缓缓撑向墙面,将她困在之间,用最避无可避地方式逼她陷落在他身下:“那你又为什么要跟穆遥奇走,和一个男人消失半个月回来用这口吻再让别的男人娶你——周雨濛你真当自己是价值连城的绝世珠宝了,所有男人都应该为你着迷丢魂,被你耍的团团转?”
“我以为我们可以很好的一起生活的,我们彼此互不讨厌不是么?安宁静好的日子不就应该这样开始的么?郑谦,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雨濛语气一点点软化,为了掩盖疾速滑下的泪水,她把脸庞埋入他的胸膛,轻声低诉,“我知道,我只有嫁给你才能获得幸福,你不一样么?为什么一定要折磨自己呢?我知道你不爱黎绘,只是她得到了你得不到的情感,你一直在羡慕她,你只是想成为她,对不对?”
胸口一片湿漉将他惊醒,他猛地一把将埋在胸前的人推开,几近怒吼:“你凭什么装这么了解我!我的感情还用不着你来解读,周雨濛,我没有想过要做你的情感收容所,你如果累了,我没有伺候你的必要——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去汀东找你,为什么要收购‘锦华’全部都是,我要毁掉你——”
他犀利的言语如利剑,毫不保留地全扎在了她的心口。
他说,我要毁了你。
毫不含糊的字句。
他指尖还存有一息温度,一点一点地划过她的眉眼,呼吸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讨厌被你控制——”
我讨厌被你控制,所以我决心,毁掉你。
雨濛身子失重,往后重重摔下去。
幸好后面有一个软软的物体承接她下沉的身躯,她让自己的重力陷下去,埋进沙发的最里端,最后好似所有的力气悉数化尽。
她闭眼,知道自己已经满盘皆输。
过了不知多久,她以为他早已走了许久。未料,穆遥奇急切撞门进来的时刻,她睁眼,他仍静默地站在她对面,未语一字。
穆遥奇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怪异的气氛,拉起沙发上的雨濛便往外:“雨濛,你爸刚回来了,碰到‘郑氏’的刘策划,吵得不可开交,你爸有点情绪失控,快出去看一下吧——”
————无论如何,请一定照顾好你的父亲,他终于一天会先你老去,先你死去。
————他的青春已经葬送,我只希望他下半辈子可以过得安稳。
爷爷信间的话再一次把她的心揪起,她屏住呼吸压制自己脑中闪过的所有不好的念头,藏不住的满脸惊惧——她才回到这个家,还没来得及对父亲说一声‘对不起’,现在,千万不能发生什么意外——
赶到中厅时人声已经消匿很久了,只剩下他们三人沉喘的呼吸声,左右顾盼,再找不到一个人。
“我想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穆遥奇深沉的声线,把雨濛脑中的神经一条条崩到极限。
郑谦没有出声,只是伸出手拉着她走向自己的车。
她的手,节骨冰寒,包在他宽厚温暖的手掌间,微微发颤。
西林市的中央大厦。
这栋丈高百米的建筑物曾经是西林市最高的建筑,曾是西林的地标。
这楼是二十年前,周进权从设计到施工一手看着它造就起来的。
它是‘锦华’的无限荣光。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几年前,他最爱的女子带着他唯一的孩子从这栋高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雨濛三人赶到之际,人山人海围绕的中央,她看到了躺在了血泊之中的周进权。
她被阻隔在人群之外,鼻尖只有越来越盛的血腥味向她袭来,胃里翻江倒海——
穆遥奇上前拥紧她不住战栗的身子:“刘智全处心积虑地谋害‘锦华’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被你父亲毁了,所以他要毁了‘锦华’,毁了你父亲,雨濛,你去看看他吧,刚刚争吵之间,我听他提及你,你是他在世唯一的牵挂了——”
由穆遥奇扶着,她才一步一步走近那血泊,周进权依然没有断气,胸口艰难地起伏着,仿似撑着最后一口气,述完他人生的最后牵挂,远远地望见雨濛走近,他嘴角竟露出宽慰的笑容,一个将死之人,最释然的笑容。
“爸——”雨濛叫他,声线在冬日喧闹的街道里,格外的空灵动听。
周进权望着女儿靠近的脸,嘴角笑容更为温暖:“雨濛,谢谢你,还能叫我这一声‘爸’。我这辈子根本不配被这么称呼——孩子,你是我一生最无法补偿的人,爸爸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你看,我才知道我有个女儿,就迫不及待地找她去了——爸爸对不起你,给了你那么多伤害,从来都没有当过一个像样的父亲,也没有做过一个合格的儿子,可是这一切都只能下辈子还给你了,雨濛,剩下的日子就留给自己好好活吧,不要再为了‘锦华’失去你的人生了——不要去怪任何人,你刘叔叔也一直过的很痛苦,是爸爸自己选择跳下来的,只有这样,我一生的痛苦才能得到最后的释放,不要为我哭,让我安心地走吧——”
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真的很快。
走之前如果能交代完所有的遗言,一定可以如他一般走的如此安详。
周进权的丧礼很快结束,精神大受刺激的何慧霞最后被娘家的人接了回去,雨濛将他的骨灰葬在了汀东周家祖坟的那个无名冢里,他们一家三口,也算团圆。
那天之后,她便在汀东消失了。
这一次是彻底的消失,谁也再没她的下落。
一月之内,‘锦华’一切落至谷底。
但没过一周,一则关于‘锦华’的报道再次轰动整个西林市。
“‘锦华’上层格局震动,‘郑氏’拥坐半壁江山,神秘男穆遥奇接手总裁职位,疑与周雨濛珠胎暗结——”
穆遥奇接任的那周,所有报纸都登上了他的照片,大幅的版面,郑谦与他各占一方,雨濛的照片被放在中间,三张面无表情的脸,引发世人无限的遐想——
谁也不会想到,一心为救‘锦华’攀龙附凤的周雨濛,最后竟将公司交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里。
不知道谁,偷偷拍到了雨濛医院的病历单,上面‘怀孕七周’的字迹赫然入眼——穆遥奇冷冷瞥了一眼,他自嘲地想,郑谦现在已经一定已经疯了。
某一个不知时辰的黎明。
他仍然烂醉如泥,郑敬抱着一个包裹扔到他腿边,“穆遥奇寄来的。他说这东西雨濛让交给你的,她这辈子都用不上了——”
郑谦猩红着双眼将盒子紧搂进怀里,一层一层地抽开包装。
——是一件婚纱。
还有一张字条,她的字迹依旧绢绢:
郑谦,
如果我说,
我要嫁给你,
是因为我爱你,
你信吗?
你信吗?
36遗忘。序
“周雨濛到底在哪里?!”梦里他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反复叫嚣。
穆遥奇受下他暴怒的拳头;嘴角有血丝流出,丝丝作疼;但他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利落地一拳还给他的下颚;冷笑:“她在哪里用不着你关心;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郑谦仿佛感觉不到外力的疼痛,只觉得自己影子晃动,执眼咄咄望向穆遥奇,目色如剜人的冰刃:“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怀着我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嫁给你呢;你究竟把她藏哪里去了——”
“郑谦你是在痴人说梦么?你凭什么自信到认为她会为你生下孩子——”穆遥奇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子;一点一点被削去傲气;自他手中拉开自己被拽紧的领口,若无其事的整理经过这一场大仗后褶皱的西装,转身之间,眼神如之前的他一般轻蔑,“医生说,很可能是对龙凤胎,不过很可惜,她说要在你知道之前收拾干净——”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就算有,你也不会知道有这一天。因为我会在你知道之前,把一切处理干净,我和你之间,哪些东西不该存在,我比你还清楚。
记忆里清晰的言语无限制地在脑际盘旋往复,他给她末路,怎么可能可她越过之后再重头走一遍——这条路的每一步都是他预先设置好的,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力量和理由能把她拽回身边呢?
“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穆遥奇渐行渐远的身影散下这一句让他无法反抗的‘命令’,将他彻底从他们俩的生命中割裂出来——
只是把一切回到原点而已。
周雨濛同穆遥奇,‘锦华’的孔雀女与默默无闻的凤凰男,他们还有他们的传奇。
郑谦,你已经没有了插足的余地。
留给他的,只剩下每一个午夜梦回,冰寒的汗水与惊心的泪。
那份怅然,让他瑟缩到连打开一盏灯照亮眼前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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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濛的确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连穆遥奇也没能得到她半点消息。
他只能守着她的‘锦华’,期待有一天她能疗伤回来,重见她两年前的浅然笑容,梨涡浅醉,阳光正好——
甚至不敢去寻找,就怕惊扰了她静好的时光,雨濛你或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了是么?那么暂且先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的生活,终有一日,我会把‘锦华’恢复到最强大的状态,然后再交还到你的手里,我能为你做的守候,也只有这些了——
半年的时光,可以将任何轰轰烈烈的故事都冲成平淡——
这个热闹的城市,从不缺少任何新鲜的话题来代替半年之前‘锦华’继承女为救公司而接连闹出的层层花边——
很多人的字典里,周雨濛三个字早已被隐藏起来,或者被一个类似的耸动话题随意代替——
只有在他们的生命里,这三个字被刻入了骨髓,成了无法移除的痛瘴,随着年月累积,日益膨胀。
穆遥奇一生都无法忘记这么可怕的一天。
六月十六日,一个看似吉利的日子。
雨濛的那双儿女争相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又差一点相继离去——
初夏了,总是特别多的雷雨天。
而这一天的雷像是一整个夏天叠加起来的一样多,曙光未曾降临,落霞也被悉数冲刷进了雨水里——
约莫已到了傍晚的四五点钟,他的手机想起了那个沉寂了半年多沉寂铃声,他如条件反射一般地抓进手里,屏息以待对方的言语——
可惜打电话来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你好,请问你是柳奚小姐的亲人吗?她在汀东出了车祸,好像——好像还动了胎气,情况很不乐观,你方便赶过来吗?”
柳奚。
很少人还知道她的这个名字。
穆遥奇也只是在有关公司的人事档案里曾经掠到过一眼,周雨濛的曾用名:柳奚。
37遗忘1
“聪明如你;竟然也会去相信那些八卦报章的报道。”黎绘隐隐一笑,姿态一贯淡漠的优雅;搁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还留在关于周雨濛和穆遥奇‘隐婚’曝光的报道上,“郑谦,你这回当真当真了么?”
对座的人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抽出那份报纸;利落地撕扯成四等分;幽幽道:“这跟你没关系,放心,我的私事不会影响到你片子上映——”
“被人从生命中踢出去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黎绘倚在椅背间,齿端咬着瓷白的杯口;磕磕发声;“你知道吗?现在你有多难受;我就有多难受。”
她用她精湛的演技藏起眼泪;郑谦,我们的感受其实是一模一样的,你被她驱逐出生命,就像你把我驱逐出来一样的狠绝——
你期待着她能给你机会,为什么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你不是已经得到你要的世界了,人不能太贪心。”郑谦随手将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面对她的问题也是剩下逃避的方式,“你只需要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不需要来解读我的心情。”
他抬腿就要离开,结束这段对话。
却在黎绘微微牵动的手指间暂且驻下了脚步,她左手无名指端,不知何时带上了一枚刺目耀眼的钻戒,只需余光估摸,市价几近百万,他被那蓦然刺入双目的濯濯光线晃到了神。
“敢陪我赌一场么。”黎绘对着他的背影镇静的说,指尖细细摩挲新购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