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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茶花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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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思是,我非常怀疑G伯爵在这个美妙的办法里面是不是您的合伙人,对于这个办法我既不负担责任,也不享受它的好处。”
    “您真是个孩子,我还以为您是爱我的哩,我想错了,那么好吧。”
    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打开钢琴开始弹那首《邀舞曲》,一直弹到她总是弹不下去的那段为止。
    不知道她是习惯于弹这支乐曲呢、还是为了要我回想起我们相识那天的情景,我所记得的,就是一听到这个曲调以后,往事就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于是,我向她走过去,用双手捧住她的头吻了吻。
    “您原谅我吗?”我对她说。
    “您瞧,”她对我说,“我们相识才两天,而我已经有些事情要原谅您了,您说过要盲目服从我,但您说话不算数。”
    “您叫我怎么办呢,玛格丽特,我太爱您了,我对您任何一点想法都要猜疑,您刚才向我提到的事使我快乐得心花怒放,但是实行这个计划的神秘性却使我感到难受。”
    “看您,冷静一点吧,”她握着我两只手说,同时带着一种使我无法抗拒的媚人的微笑凝视着我,“您爱我,是吗?那么如果就您和我两个人在乡下过三四个月,您会感到高兴的吧。我也一样,能够过几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那种清静生活,我将觉得很幸福。我不但觉得幸福,而且这种生活对我的健康也有好处。要离开巴黎这么长时间,总得先把我的事情安排一下,像我这样一个女人,杂事总是很多的。好吧,我总算有了法子来安排一切,安排我的那些杂事和我对您的爱情,是的,对您的爱情,请别笑,我爱您爱得发疯呢!而您现在却神气得很,说起大话来啦。真是孩子气,十足的孩子气,您只要记住我爱您,其他您什么也不要管。同意吗?嗯?”
    “您想做的我都同意,这您是很清楚的。”
    “那么,一个月以内,我们就可以到某个乡村去,在河边散步,喝鲜奶。我,玛格丽特·戈蒂埃说这样的话,您可能会感到奇怪吧,我的朋友。这种看来似乎使我十分幸福的巴黎生活,一旦不能激起我的热情,就会使我感到厌烦,因此我突然向往起能使我想起童年时代的那种安静生活。无论是谁都有他的童年时代。喔!您放心,我不会跟您说我是一个退役上校的女儿,或者说我是从圣德尼①培养出来的。我是一个乡下的穷姑娘,六年前我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这样您就放心了,是吗?那么为什么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您说要跟您分享我所得到的快乐。因为我看出您是为了我,而不是为了您自己才爱我的。而别人,从来就是为了他们自己而爱我。
    ……………………
    ①圣德尼:巴黎北部的一个小城市,那里有荣誉勋位团的女子学校。
    “我过去经常到乡下去,但我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一心想去;对这一次唾手可得的幸福我就指望着您了,别跟我闹别扭,让我得到这个幸福吧!您可以这样想:她活不长了,她第一次要求我做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我就不答应她,我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对这些话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尤其是我还在回味着第一夜的恩爱,盼望着第二夜到来的时候。
    一个小时以后,玛格丽特已经躺在我的怀抱里,那时她即使要我去犯罪我也会听从的。
    早晨六点钟我要走了,在走之前我问她说:“今晚见吗?”
    她热烈地吻我,但是没有回答我的话。
    白天,我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亲爱的孩子:我有点不舒服,医生嘱咐我休息,今晚我要早些睡,我们就不见面了。但是为了给您补偿,明天中午我等您。我爱您。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在骗我!
    我额头上沁出一阵冷汗,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因此这个猜疑使我心烦意乱。
    然而,我应该预料到,跟玛格丽特在一起,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可能发生。这种事过去我和别的情妇之间也经常出现,但是我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那么这个女人对我的生命为什么有这样大的支配力呢?
    这时候我想,既然我有她家里的钥匙,我何不就像平时一样去看她。这样我会很快知道真相,如果我碰到一个男人的话,我就打他的耳光。
    这时,我到了香榭丽舍大街,在那里溜达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她没有出现。晚上,凡是她经常去的几家剧院我都去了,哪一家也没有她的影子。
    十一点钟,我来到了昂坦街。
    玛格丽特家的窗户里没有灯光,我还是拉了门铃。
    看门人问我找哪一家。
    “找戈蒂埃小姐家。”我对他说。
    “她还没有回来。”
    “我到上面去等她。”
    “她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当然,既然我有钥匙,我可以不理睬这个不让我进去的禁令,但是我怕闹出笑话来,于是我就走了。
    不过,我没有回家,我离不开这条街,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玛格丽特的房间。我似乎还想打听些什么消息,或者至少要使自己的猜疑得到证实。
    将近午夜,一辆我非常熟悉的马车在九号门前停了下来。
    G伯爵下了车,把车子打发走了以后,就进了屋子。
    那时候,我巴望别人像对我一样地告诉他说玛格丽特不在家,巴望看见他退出来;但是一直等到早晨四点钟,我还在等着。
    三个星期以来,我受尽痛苦,但是,和那一晚的痛苦比起来,那简直算不了一回事。
    十四
    一回到家里,我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凡是受过哪怕只有一次欺骗的男人就不会不知道我是多么痛苦。
    我一肚子难忍的怒火,暗暗痛下决心:必须立即和这种爱情一刀两断。我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天明后去预订车票,回到我父亲和妹妹那儿去,他们两人对我的爱是没有疑问的,也决不会是虚情假意。
    但是我又不愿意在玛格丽特还没有弄清楚我离开她的原因之前就走。作为一个男人,只有在跟他的情人恩断义绝的时候才会不告而别。
    我反复思考着应该怎样来写这封信。
    我的这位姑娘和所有其他的妓女没有什么两样,以前我太抬举她了,她把我当小学生看待。为了欺骗我,她耍了一个简单的手段来侮辱我,这难道还不清楚吗?这时,我的自尊心就占了上风。必须离开这个女人,还不能让她因为知道了这次破裂使我很痛苦而感到高兴。我眼里噙着恼怒和痛苦的泪水,用最端正的字体给她写了下面这封信:亲爱的玛格丽特:我希望您昨天的不适对健康没有多大影响。昨天晚上十一点钟,我来打听过您的消息,有人回答说您还没有回来。G先生比我幸运,因为在我之后不久他就到您那儿去了,直到清晨四点钟他还在您那里。
    请原谅我使您度过了一些难受的时刻,不过请放心,我永远也忘不了您赐给我的那段幸福时刻。
    今天我本应该去打听您的消息,但是我要回到我父亲那里去了。
    再见吧,亲爱的玛格丽特,我希望自己能像一个百万富翁似地爱您,但是我力不从心;您希望我能像一个穷光蛋似地爱您,我却又不是那么一无所有。那么让我们大家都忘记了吧,对您来说是忘却一个几乎是无关紧要的名字,对我来说是忘却一个无法实现的美梦。
    我奉还您的钥匙,我还未用过它,它对您会有用的,假如您经常像昨天那样不舒服的话。
    您看到了,如果不狠狠地嘲笑她一下,我是无法结束这封信的,这证明我心里还是多么爱她埃我把这封信反复看了十来遍,想到这封信会使玛格丽特感到痛苦,我心里稍许平静了一些。我竭力使自己保持住信里装出来的感情。当我的仆人在八点钟走进我的房间时,我把信交给他,要他马上送去。
    “是不是要等回信?”约瑟夫——我的仆人像所有的仆人一样都叫约瑟夫——问我。
    “如果有人问您要不要回信,您就说您什么也不知道,但您要等着。”
    我希望她会给我回信。
    我们这些人是多么可怜,多么软弱啊!
    在约瑟夫去送信的那段时间内,我心情激动到了顶点。一会儿我想起了玛格丽特是怎样委身于我的,我自问我究竟有什么权利写这样一封唐突无礼的信给她,她可以回答我说不是G先生欺骗了我,而是我欺骗了G先生,一些情人众多的女人都是这样为自己辩解的;一会儿我又想起了这个姑娘的誓言,我要使自己相信我的信写得还是太客气,那里面并没有什么严厉的字句足以惩罚一个玩弄我纯洁的爱情的女人。随后,我又想还是不给她写信,而是在白天到她家里去的好,这样我就会因为看到她掉眼泪而感到痛快。
    最后我寻思她将怎样答复我,我已经准备接受她即将给我的解释。
    约瑟夫回来了。
    “怎么样?”我问他。
    “先生,”他回答我说,“夫人在睡觉,还没有醒,但是只要她拉铃叫人,就会有人把信给她,如果有回信,他们会送来的。”
    她还睡着哪!
    有多少次我几乎要派人去把这封信取回来,但是我总是这样想:“信可能已经交给她了,如果我派人去取信的话,就显得我在后悔了。”
    越是接近应该收到她回信的时刻,我越是后悔不应该写那封信。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都敲过了。
    十二点的时候,我几乎要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去赴约会了,最后我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来挣脱这个使我窒息的束缚。
    像有些心中有所期待的人一样,我也有一种迷信的想法,认为只要我出去一会儿,回来时就会看到回信。因为人们焦急地等待着的回信总是在收信人不在家的时候送到的。
    我借口吃午饭上街去了。
    我平时习惯在街角的富瓦咖啡馆用午餐,今天我却没有去,而宁愿穿过昂坦街,到王宫大街去吃午饭。每逢我远远看到一个妇人,就以为是纳尼娜给我送回信来了。我经过昂坦街,却没有碰到一个送信人。我到了王宫大街,走进了韦利饭店,侍者侍候我吃饭,更可以说他把能想到的菜全给我端来了,因为我没有吃。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看。
    我回到家里,深信马上就会收到玛格丽特的回信。
    看门人什么也没有收到。我还希望信已经交给仆人,但是他在我出门后没有看到有谁来过。
    如果玛格丽特给我写回信的话,她早就该给我写了。
    于是,我对那封信里的措辞感到后悔了,我本来应该完全保持缄默,这样她可能会感到不安而有所行动;因为她看到我没有去赴上一天讲好的约会就会问我失约的原因,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能把原因告诉她;这样一来,她除了为自己辩解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而我所要的也就是她的辩解。我已经觉得,不管她提出什么辩解的理由,我都会相信的,只要能再见到她,我什么都愿意。
    我还以为她会亲自登门,但是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她并没有来。
    玛格丽特的确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因为很少女人在收到像我刚才写的那样一封信以后会毫无反应。
    五点钟,我奔向香榭丽舍大街。
    “如果我遇到她的话,”我心里想,“我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她就会相信我已经不再想她了。”
    在王宫大街拐角上,我看见她乘着车子经过,这次相遇是那么突然,我的脸都发白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出我内心的激动;我是那么慌张,只看到了她的车子。
    我不再继续在香榭丽舍大街散步,而去浏览剧院的海报:我还有一个看到她的机会。
    在王宫剧院,有一次首场演出,玛格丽特是必去无疑的。
    我七点钟到了剧院。
    所有的包厢都坐满了,但是玛格丽特没有来。
    于是,我离开了王宫剧院,凡是她经常去的剧院我一家一家都跑遍了:歌舞剧院、杂耍剧院、喜剧歌剧院。
    到处都找不到她的影踪。
    要么我的信使她过于伤心,她连戏都不想看了;要么她怕跟我见面,免得作一次解释。
    这些都是我走在大街上时由虚荣心引起的想法。突然我碰到了加斯东,他问我从哪儿来。
    “从王宫剧院来。”
    “我从大歌剧院来,”他对我说,“我还以为您也在那里呢。”
    “为什么?”
    “因为玛格丽特在那儿。”
    “啊!她在那儿吗?”
    “在那儿。”
    “一个人吗?”
    “不是,跟一个女朋友在一起。”
    “没有别人吗?”
    “G伯爵到她包厢里待了一会儿,但是她跟公爵一块儿走了。我一直以为您也会去的。我旁边有一个位子今天晚上一直空着,我还以为这个座位是您订下的呢。”
    “但是为什么玛格丽特到那儿去,我也得跟着去呢?”
    “因为您是她的情人嘛,不是吗?”
    “那是谁对您说的?”
    “普律当丝呀,我是昨天遇到她的。我祝贺您,我亲爱的,这可是一个不太容易到手的漂亮情妇哪,别让她跑了,她会替您争面子的。”
    加斯东这个简单的反应,说明我的敏感有多么可笑。
    如果我昨天就遇到他,而且他也跟我这样讲的话,我肯定不会写早上那封愚蠢的信。
    我几乎马上想到普律当丝家里去,要她去对玛格丽特说我有话对她说,但是我又怕她为了报复而拒绝接待我。于是,我又经过昂坦街回到了家里。
    我又问了看门人有没有给我的信。
    没有!
    我躺在床上想:“她大概要看看我还会耍什么新花样,看看我是不是想收回我今天早上的信。但是她看到我没有再给她写信,明天她就会写信给我的。”
    那天晚上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莫及,我孤零零地呆在家里,不能入睡,心里烦躁不安,妒火中烧。想当初如果听任事情自然发展的话,我此刻大概正偎依在玛格丽特的身旁,听着她的绵绵情话,这些话我总共才听到过两次,每当我一个人想起这些话时,我都会两耳发热。
    那时候我觉得最可怕的就是:理智告诉我是我错了;事实上,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应该说玛格丽特是爱我的。第一,她准备跟我两个人单独到乡下去避暑;第二,没有任何原因迫使她做我的情妇。我的财产是不够她日常开销的,甚至还满足不了她一时兴起的零星开支。因此,她唯一有希望在我身上得到的是一种真诚的感情。她的生活充满了商业性的爱情,这种真诚的感情能使她得到休息;我却在第二天就毁了她这种希望,她两夜的恩情换来的是我无情的嘲笑。因此我的行为不但很可笑,而且很粗暴。我又没有付过她一个钱,哪有权利来谴责她的生活?我第二天就溜之大吉,这不就像一个情场上的寄生虫,生怕别人拿帐单要他付饭钱么?怎么!我认识玛格丽特才三十六个小时,做她的情人才二十四个小时,我就在跟她怄气了!她能分身来爱我,我非但不感到幸福,还想一人独占她,强迫她一下子就割断她过去的一切关系,而这些关系是她今后的生活来源。我凭什么可以责备她?一点也没有。她完全可以和某些大胆泼辣的女人一样,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说她要接待另外一个情人,但她没有这样做,她写信对我说她不舒服。我没有相信她信里的话,我没有到除了昂坦街以外的巴黎各条街道上去溜达,我没有跟朋友们一起去消磨这个晚上,等到第二天在她指定的时间再去会她,却扮演起奥赛罗①的角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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