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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傅雷家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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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民主与实现民主的本质区别。历史的一再教训使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承认一个事实:1956年下半年至1957年上半年,中国知识分子犯了一个群体性的错误,以为“民主的春天”已经降临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正如傅雷兴高采烈地告诉儿子“我们真是进入了原子时代,tempo(节奏)快得大家追不上”。在此之前,傅雷曾自豪地写道:“我一生做事,总是第一坦白,第二坦白,第三还是坦白。”如今既然民主的春天已经到来,那么“坦白”应该是到了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不止是傅雷,那时候太多的知识分子,是以坦白的胸襟去拥抱这“春天”的。然而“春天”忽然变脸而变成了严酷的“冬天”;1957年的“反右”首先是无情地惩罚了这些“坦白”的人物,自然包括了傅雷。坦白当然是优点,但也应当看清对象。我们有国家机密,机密是不能告诉一切人的。而个人也应当有心理机密,这机密同样是不能告诉一切人的。当坦白得不到安全保障的时候,就应当严守心理机密。
傅雷夫人朱梅馥女士在给傅聪的信中说:“爸爸做人,一向心直口快,从来不知'提防'二字,而且大小事情一律认真对待,不怕暴露思想;这次的教训可太大太深了。”显然,对傅雷来说这时候接受教训已为时过晚。因而朱女士对儿子说:“我就更连带想起你,你跟爸爸的性格,有许多相同的地方,而且有过之,真令人不寒而栗。”不过接受这种家教的傅聪正在国外学习,没有亲尝“坦白”的教训,大概也无法理解“坦白”何以获罪。因为,此时他与父亲不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重编本中以傅聪的家信代“前言”,恰恰从中看到了与傅雷的认识上的差异。傅聪直言不讳地以自己的经历与1957年后的中国的政治环境作了一个在当时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而今天已成为常识的比较。他说:“国内的生活和国外太不同了,假如要能在艺术上真有所成就,那是在国外的条件好得太多了,主要因为生活要丰富得多,人能够有自由幻想的天地,艺术家是不能缺少这一点的,不然就会干枯掉。我是还有许多问题想不通的,我现在也不愿去想,人生一共才几何,需要抓紧做一点真正的工作,才能问心无愧。我实在需要安心下来,要是老这样思想斗争下去,我可受不了,我的艺术更受不了。”(第8…9页)而北时的傅雷必得参与斗争,而斗争的对象恰是自己。站在不同的土地上,父子的观念差异显示了出来。
是的,1957年前的“民主的春天”的民主是赐予的,赐予者有赐予的权力恰好说明也有收回的权力;而可以赐予又可以收回的民主,从根柢上说不是现代意义的民主,充其量是一时的开明。或者说,是一各瞳生于当时中国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民主。而博学多智的傅雷缺乏的也许正是对于中国的理解。
尽管朱女士说“教训可太大太深了”,傅雷却没有从认识中国的根柢上接受教训。他仍然根据“配方新闻”来调整自己的认识,把全民饥饿理解为“自然灾害”,并以“生活比大众还好得多”来表示“知足常乐”。如果说1957年后好几年在给傅聪的信中几乎不谈政事,到了1961年他又情不自禁流露出大谈政事的兴趣。大概因为“三面红旗”的实际上的失败,不得不调整政策,其中包括知识分子政策,于是,傅雷似乎又看到了与1957年以后几年“大有不同”的希望,而“可喜之至”,误以为“民主的春天”又将到来。即使这赐予的“民主”难以充分执行和贯彻,傅雷也只是以为症结是“基层干部的水平不可能一转眼就提高,也就不可能一下子正确领会党中央的政策与精神”,远没有认识到整个有待于民主化的文化环境与政治环境。
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是,面对1961年开始的政策调整,傅雷还有一点儿沾沾自喜。他认为这种政策调整的内容与必要性是他早就认识到了。他对傅聪说:
以往四年(指1957年反右至1961年政策调整之前……引者按)简直不和你谈到这些,原因你自会猜到。我的感想与意见写起来也许会积成一厚本;我吃亏的就是平日想的太多,无论日常生活,大事小事,街头巷尾所见所闻,都引起我许多感想;更吃亏的是看问题总是水平提得太高(我一向说不是我水平高,而是一般的水平太低),发现症结为时太早;许多现在大家承认为正确的意见,我在四五年、六七年以前就有了;而那时的形势下,在大家眼中我是思想落后(引者按:岂止是“落后”,而是“反动的右派观点”)所以有那些看法。
写出以上这段话的时候,傅雷大概有一种“这下好了”的喜悦与轻松,他以为自己发现的“症结”有了解结的希望。1957年朱女士在信中告诉傅聪,傅雷“常常失眠,掉了七磅……五个月来,爸爸痛苦,我也跟着不安,所以也瘦了四磅”。而1961年之后,傅聪却感到:“爸爸文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热情,很执着,almostfanatic(近乎狂热)。”
问题的深刻性,还在于傅雷在中国知识分子群中还是个最具有独立意志,最能进行独立思考的人物。重编本给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例证。如以前“为尊者讳”,没有编入傅雷提到周扬、茅盾、老舍等人的信件,现已编入。这些信给我一个印象,周扬、茅盾、老舍都是杰出的文化人,但他们离官方更近些,因而独立思考的冲动更少一些;傅雷与他们相比,离官方远一些,因而独立思考的冲动更强一些。在家书中就流露了出来。但即使如此,进入政治领域,傅雷的独立人格、独立思考,也受到严重的挫伤。可以看到,传统意识在政治文化中是多么强大!
果然,这一次的高兴又错了。调整政策依然是赐予的民主,而不是整个文化环境、政治环境的真正现代化、民主化。也许20年后,邓小平所说的“我们这个国家有几千年封建社会的历史,缺乏社会主义的民主和社会主义的法制”,才算真正涉及到了“症结”。果然,还没有等到傅雷从“近乎狂热”转向清醒冷静,赐予的又收回了。不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并且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终于导出了“全面专政”的文化大革命。
(三)
这一次,傅雷不仅是一顶“右派分子”的帽子的问题,也不是再次“忏悔”和“赎罪”,写一写“犯了客观主义,没有阶级观点”的检查就能逃脱的,而是“反党罪证”“百口莫辩”,再加上“教育出一个叛徒傅聪,在人民面前已经死有余辜了”。一个以卓越的家教培养出一个无愧于人类的艺术家的杰出的学者,却带着“我们这种来自旧社会的的渣滓早应该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不明不白的自哀自责,离世而去,留下了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生死之谜。
反反复复重读《傅雷家书》,我要再次强调,他给予傅聪的家教丰富而细致,深刻而严密;在这世界上成长出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傅聪,这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佐证。傅聪正如父亲所期望的那样,知道国家的荣辱,艺术的尊严,能够用严肃的态度对待一切,做一个“德艺俱备、人格卓越的艺术家”。但是,实施这家教的父亲没有了生存之地。在这里,我好有一比,傅雷所执着的家教犹如种庄稼,选种、播种、灌溉、施肥、锄草、松土、除虫……每一个环节都周详备至,无可挑剔。但这“庄稼汉”却恰恰没有看透这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这土地有什么样的土壤结构。因为,同样的种子、肥料与耕作,在不同的土地上就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就像《傅雷家书》体现了父子二人共同的人生观、艺术观与道德操守,而二人的命运迥异。
当我写到傅雷没有看透什么样的“土地”与“土壤结构”时,心中充满了敬重与沉重,丝毫没有以为我们与傅雷在认识上有了高下之分。就像去责备屈原不懂电视,李白不懂电脑,无疑是可笑的愚蠢。在傅雷所处的时代,他的认识已属“前卫”。而要认识“土地”与“土壤结构”需要经历漫长的历史过程,付出惨重的历史代价。即使如邓小平这样的伟人,也是到了八十年代,才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明确指出“我们这个国家有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历史,缺乏社会主义的民主和社会主义的法制”。而在此之前,他也只能参与反右斗争的开展;在文革风暴袭击到自身之后,只能写下“永不翻案”的检查。
没有人能百分之百地割断历史的羁绊,没有人能在同代人付出代价前超越历史。今天的问题在于,傅雷作为一代知识分子的代表以生命为我们付出了代价。把认识我们的“土地”,改造我们的“土壤结构”的历史使命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这是我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历史责任。如果我们推卸这历史的责任,让傅雷式的历史悲剧在不同的程度上以不同的形式重演,我们只能成为历史的罪人。
傅雷先生、夫人,安息吧!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将勇敢地承受你们的生命之重!
2001年4月在旅途中

滋润心灵的《傅雷家书》…思文
翻译家傅雷有两个儿子,长子傅聪,是世界一流的钢琴家,次子傅敏,在教育行业成果卓著。那一日,报纸上有一条关于傅聪的消息:他谈音乐,谈音乐的修养。文章不长,短短的几行字,却让我们看到了商业社会中一位纯粹艺术家的高尚心灵。
于是,我想到了《傅雷家书》。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坐在三联书店一楼上二楼的阶梯上阅读这本书。
《傅雷家书》自1981年问世以来,一版再版,已发行100多万册了。这在当代纯文学作品中是少见的,一部家书,为什么能够吸引如此多的读者?我想:不仅因为它是一部教人怎样做人的书,也不仅因为书中有着浓浓的亲情,更因为,它凝聚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
《傅雷家书》摘编了1954年到1966年傅雷暨夫人写给儿子傅聪,傅敏的书信。1954年傅聪赴波兰深造,1月17日傅雷同家人一道在上海火车站送儿子去北京准备出国。次日,他写了封信给傅聪,这后来成了《傅雷家书》的开篇。1月18日和19日的接连两封信,让我们看到了一位为自己以往“过失”深深自责的慈父:“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远补赎不了这种罪过!”“跟着你痛苦的童年一齐过去的,是我不懂做爸爸的艺术的壮年。”面对开始长大成人的儿子最初的离别,傅雷真情流露,他自责,同时也很欣慰,因为他“又多了一个朋友;儿子变成了朋友,世界上有什么事可以和这种幸福相比的!”他终于可以开始和自己的儿子平等地谈谈人生,谈谈艺术了。
在几十年的漫长通信中,傅雷所写的并不是普通的家书。他曾对儿子说:“长篇累牍地给你写信,不是空唠叨,不是莫名其妙的gossip,而是有好几种的作用的。第一,我的确把你当作一个讨论艺术,讨论音乐的对手;第二,极想激出你一些青年人的感想,让我做父亲的得些新鲜养料,同时也可以间接传布给别的青年;第三,借通信训练你的——不但是文笔,而尤其是你的思想;第四,我想时时刻刻,随处给你做个警钟,做面‘忠实的镜子’,不论在做人方面,在生活细节方面,在艺术修养方面,在演奏姿态方面。”
读《傅雷家书》,是在读一个人,一个叫傅雷的严肃的父亲,人格上的父亲,他就站在你的面前,苦心孤诣,时时提醒你,让你在做人和生活方面,不敢有半分松懈。傅敏在回忆父亲对傅聪的教育时说:“先做人,后做艺术家,再做音乐家,最后是钢琴家。如果把钢琴家作为第一步,傅聪恐怕成不了世界一流的钢琴家。”在傅聪成长最关键的十余年间,傅雷仿佛和儿子一道在国外,亲眼看着儿子经历了人生中的一个又一个的重要阶段,在艺术、爱情乃至婚姻生活方面,他无时不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倾与相授。傅雷年轻时在瑞士曾有过一次失败的恋爱,闹得差点要自杀,在信中,他将自己的这段经历作为一个教训,设身处地告诫儿子以此为戒,切勿磋跎岁月。
有人说,傅雷“孤傲如云间鹤”,埋头书斋,不问世间事。杨绛先生认为这是种误解。确实如此。《傅雷家书》带我们回到一个动荡年代,感受一个富有责任感和正义感的知识分子傅雷。他告诫儿子:“修养是整个的,全面的;不仅在于音乐,特别在于做人——不是狭义地做人,而是包括对世界,对政局的看法与态度。”
1955年1月26日,傅雷在信中说:“赤子之心这句话,我也一直记住的。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永远保持赤子之心,到老也不会落伍,永远能够与普天之下的赤子之心相接相契相报!”
读一部《傅雷家书》,就是看一片傅雷的“又热烈又恬静、又深刻又朴素、又温柔又高傲、又微妙又率直”的冰心世界。

永远的家书永远的情——《傅雷家书》重读所联想到的…大风
或许我们都有过这样的感受,因为一本书,改变了对人和事的看法,使平淡的生活增加了些许亮色;因为书中的一个人物,产生了对生活的渴望和冲动,让纯真本性复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在平庸之中迷失了自我?从本期开始我们推出《重温》栏目,把那些因一本书而沉淀在我们记忆中的思想碎片重新拾起。这些书大都是被称之为人文经典的作品,经过岁月的洗刷,它们仍使我们感动着、渴望着,让我们共同来分享那一份美好的情感、一段成长的经历、一个温馨的回忆……——编者
偶一日,整理家居,不经意间一本并不起眼的小书跃入眼帘。说它是“小书”,是因为和现在市面上图书“家族”中那些器宇轩昂、装帧精美的“贵族”比起来,普通32开本渐变的淡蓝色封面上,除了居中一管鹅毛笔和作者手迹的四字书名外,别无修饰,的确是很不起眼。可一旦看了书名,顿时觉得手中的这本书沉甸甸的,令人肃然起敬。这是三联书店出版的《傅雷家书》(1984年第二版)。翻开卷首,影印的傅先生娟秀的字迹,重又点击了我记忆长河中许多靠泊过的码头,索性停下手中的活计,展卷复读。
《傅雷家书》摘编了1954年至1966年间傅先生暨夫人写给儿子傅聪、傅敏等家信180多封,其中大部分是写给后来成为著名钢琴演奏家的大儿子傅聪的信件。洋洋洒洒数万言,从父亲对国事、政事的看法,与儿子就音乐和艺术的探讨以及对儿子生活的嘘寒问暖中,教育儿子懂得国家的尊严和荣辱,做人的态度和品格。信中也不乏傅先生对过去教子过于严格的自责和悔赎,文章隽永,字字爱意涌动,使阅者无不为傅先生爱子、教子情之深切所感动。傅先生是一代宗师,治学严谨,治家也不例外。傅先生也是严厉的,一生做事力求尽善尽美。《傅雷家书》,这本傅先生以仁慈的博爱,滴着心血写就的舐犊之作,从某种意义上讲,反映了先生培育子女,延续自己生命的心路历程。正像楼适夷先生在该书《代序》中指出的那样,它告诉我们:“一颗纯洁、正直、真诚、高尚的灵魂”,尽管傅先生遭受了意想不到的磨难,“而最后真实的光不能永远掩灭,还要为大家所认识,得到他应该得到的尊敬和爱”。也正是因为如此,《傅雷家书》虽然内容严肃,但自1981年出版以来,一版再版,不论在大陆还是海外,都很畅销并影响深远。
书信之于通讯尚不发达的年代,无疑是沟通两地相思情感的使者。人们常把家比做港湾,离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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