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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唐明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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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殿下,应罢却左、右羽林长官之职,让二王为东宫的左、右卫率,以臣事太子!”

“今上之意呢?”李隆基呼吸急促地催问高力士。

“今上已经下制了!”刘幽求兴高采烈地对李隆基说,“已命宋王为同州刺使,豳王为豳州刺使,岐、薛二王为东宫左、右卫率。并在制中说,‘诸王、驸马自今毋得典禁兵,现任者皆改他官……!”

“太平之事呢?”

“这,”高力士稍稍有些扫兴模样,“今上说,‘朕更无兄弟,惟太平一妹,岂可远置……’”

“啊?”

“只拟制将太平安置在京师附近的蒲州。”刘幽求见李隆基对太平的安置十分急于知晓,忙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

“真想不到哇,宋、姚二卿竟向今上上言……”正在苦思对策的李隆基,听到姚、宋二人竟已挫败太平废置东宫之议,他如释重荷般粗粗地喘出一口气,才对姚、宋二相发出这样的赞叹。

“殿下!”高力士忙提醒他,“听陈元礼将军说,守德之死,与元蓉蓉有涉,望殿下速除此害才是!”

“元蓉蓉么?”李隆基听了,惊异地望着高力士,“有何为凭?”

高力士便将王毛仲在菊苑的推测告诉了李隆基。李隆基听了,再细细一想,不觉失声叫道:“是我失察,哎!失了我一名爱将!”

“想不到一个小妮子,竟有如此奸诈”刘幽求听了,也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说。

“也怪我,见她机敏乖巧,更兼吟诗作赋,宛如上官再生,所以放在身边……”

“呵?难道是她?!”高力士听李隆基点出“上官”二字,恍然大悟,不觉喊出声来。

“呵?”

“太子殿下!你还记得先帝有一弄臣,形如人丁,诙谐多智,在郎岌死后,作戏嘲谏韦逆被杀的那个——”

“解鸭儿!”李隆基随口答道。

“对!奴才与此人极好!他常对奴才说,他有一妹,深受太平公主宠爱,特送到上官门下攻读诗书,……”

“怪我一时思虑不周,”李隆基沮丧地接过高力士的话尾,“将上官斩杀。太平定是利用她为恩人报仇心切,将她安置在东宫……”

“小小丫头,杀了便了!”刘幽求血红着眼说。

听刘幽求说出这个杀字,李隆基却沉吟起来。论理,既知蓉蓉是太平的心腹,且又因她丧失了爱将,不杀难解其恨,何况后患无穷;但要真地杀掉她,李隆基却又不忍;一是她哥哥曾死于韦逆之手,二是惜她满腹文思,一怀诗绪。再则——既已知之,便可小心防范,看她哥哥为人,和她平日志向,或许终有知我苦心之时?彼时若为我用,其用则大极矣!杀了她,太平还可以另遣心腹布我左右,那更是防不胜防……

“太子殿下!祸根不可留!”刘幽求见李隆基沉吟不语,催促起来。

“幽求呵!”李隆基微笑着,摇摇头,对刘幽求道,“若当年不杀上官,让其为我所用,只怕后果更佳啊……”

“为我所用?”刘幽求疑惑地望着李隆基。

“力士呵!”李隆基让刘幽求自去寻思,却转面叮嘱力士,“你是孤在大内的擎天之柱!今后,无我之约,万勿随意入东宫。”

“殿下从东都返朝吩咐奴才的话,都记下了!”高力士忙躬身垂手而答,“只是今日之事太险,怕殿下忧虑过度,才冒险而来。”

“太平诡计多端,无孔不入,我们每走半步,都得小心在意才是!”李隆基的思绪又回到先前的恶浪中,“为杀王旭一事,她几次陷我于险境!……若她那‘薄惩’之议得逞,天虽未塌,也颇算地维欲绝了!与她斗法,真乃祸福无常啊……”说到这里,李隆基却突然大叫一声:“啊!不好!”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太子!”

“太子殿下!”

高力士和刘幽求见他形神骤变,也惊诧离席,惶惑地望着他。

“二卿赶紧仍由暗道离开东宫!”李隆基对二人并无任何解释,只是紧张地拉开房门,叫二人快走。二人见他这样,也知定有重大原因,此时不便相告,便匆匆一揖,悄声走出了内书房。

“来人!备马!”李隆基见二人去后,忙来到长廊上,向侍从们吩咐,“各执事仪仗速于宫门外列队侍立,随孤即刻进宫见驾!”

山西道的斜封判官王光光,在睿宗下诏复官后,又用二十万缗钱打通宫人张氏的关节,也同王旭一样,当上了两道宣慰使;返回京师,又献剑南道益州蜀锦万匹,深受公主宠幸,作了主管公主家财货出入、田园征封等项的公主府邑司令。

自王光光作了公主府邑司令后,翊善坊公主府又大兴土木,改建府门。公主的田园庄院遍布京师近郊,献送特产器玩的车队,远至岭南蜀西,来往不绝。不足两月,公主家财,堆积如山,那些金银珠宝玉器,府库都存放不下了。放牧在各庄园的牛羊,连王光光也统计不出到底有多少。他倒也不是薄幸人,一直对帮他攀附上公主这棵大树的张氏和惠范,馈送不绝,有一次,竟送去了四十万缗,赞助惠范扩建宝昌寺。当时连张氏也惊得直吐舌头,悄悄问他:“邑司令!这样多的钱……?”

“哈哈哈哈!张娘娘!你就和咱那方丈,宽心地受用吧!”这少肉多骨的邑司令,扯着他的山西腔,笑嘻嘻地告诉张氏,“而今,光咱公主的田园息钱,数年也收不尽呢!这四十万,还是个数得清的数嘛……”

今天,一个外官送来十车和田玉器,大的,有一真人大小的观音;小的,有拇指般大的刻玉,上面刻的麻姑献寿图,要在“涨光镜”下,才能看到图中的人物、云霭……王光光把十车玉器都开了箱,命仆役细拭灰尘,一一陈列在东西两阙内,心切切地盼着公主归来,讨公主欢喜。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公主归来,他和张氏急得想进宫探询,公主的仪仗却远远地归来了!他和张氏立即敞开中门,把太平迎进府第。

“不必摆宴,”太平公主在正厅入座后,不待王光光和张氏请奏,便下令说,“乳母可令厨中赶造一盏樱芯羹来,王卿令人备马,待我饮羹小憩后,还要进宫见驾。”

张氏赶紧应声去了。王光光忙了大半日,未得公主赏识,实在不甘心,就在等羹之间他又朝公主笑着说:“下边向公主献来十车宝玉……”

“备马去吧。”太平却闭着双目,微微一拂袖,打断了他的奏禀。王光光吓得赶紧住了声,退出正厅。

“哼哼!天下之玉,都将成为我掌中之物,还稀罕区区十车玉器么?”太平不觉冷笑着想,“少时进宫,备陈利害,兄皇一定会依从的!东宫废立一定,这大唐天下,就是我太平公主的啦!……”

“母亲!母亲!大事不好了!”正当她想入非非之际,突然她的大儿子薛崇训,气急败坏地跑入正厅,一头跪伏在她的裙边,气喘吁吁地对她说。

她陡地睁开双眼,用手抓住儿子的肩头,命他:“不用慌张。快讲!”

“儿已得着舅皇近侍的密报,刚才,宋璟和姚元之二人,进宫见过舅皇了!”

“啊!”太平浑身一颤!

“这两个狗相,竟说你图危东宫,将致社稷不宁,上言要将你安置蒲州!”

“啊……”

“与此同时,舅皇已准奏将宋王、豳王改授外官,岐、薛二王罢左、右羽林军长官之职,改授为东宫左、右卫率!”薛崇训汗如雨下,“眼下该怎么处置呢?”

“好个宋璟!好个姚元之!”太平公主听后,气得咬牙切齿,刚说完这两句话,便猛地一晃,身躯失去平衡,一下跌坐在座上。薛崇训被母亲的失措举止,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哈……!”

突然,太平公主那刚刚黯淡下去的双眸,又发出了夺人的光彩。她扶着座上的镶玉扶手,仰天大笑起来!

“母亲!母亲!”以为太平被陡变的局势气得神志异常了的薛崇训,赶紧立起,扶着母亲那狂笑得颤动的身躯,惊惶地呼唤着。

“公主!公主!”带着侍女、擎着盛有樱芯银盏的张氏,一见主人狂笑不止,也惊恐万状地倒退着,呼唤起来。

象突然爆发时一样,太平公主的狂笑又戛然而止!

公主一下离开了座位,声色俱厉地对张氏、薛崇训说:“令王光光即刻备马,我要去东宫!”

“东宫?”薛崇训傻了眼,“母亲!……”

“张氏点齐四十名女侍,骑马相随!”她推开儿子,迈开大步,出了正厅,朝通往大门的甬道上如疾风般走去……

四十多匹疾驰的马儿,载着四十多位头戴帷帽、身着锦衣华裙的女骑士,出了翊善坊,经光宅坊,朝兴安门内东宫驰去。

“哼哼!我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闹东宫!要在朝野间立即传扬出尔小小三郎,纵使群小,对嫡亲姑母、两朝除奸立下大功的公主暗下毒手,对亲兄从兄、嫡亲弟弟大下毒手的秽行!你那平韦乱的英名,将在今日为灭姑害亲的罪名所替代!三郎呀三郎!看是我太平远窜蒲州,还是你败出东宫!……宋、姚二贼,帮了尔一个大倒忙啦……驾!”

“三郎在哪里!……”太平公主刚从马上下地,根本不看闻讯列队跪于门前相迎的太子王妃、武惠妃等人,便由侍从搀扶着,边走边呼喊起来。

“姑母!”看见太平公主这般打扮、这副神情、这样呼喊,东宫的侍从、宫嫔,一个个吓得趴伏在甬道两旁,浑身发抖;只有王妃勉强支撑起身子,携着武惠妃,战战兢兢地跟上前去,怯怯地问候请安。

“李隆基!李三郎!……”

太平公主不予理睬,仍在东宫内呼唤起来。

“不知姑母进宫,相迎来迟……”王氏壮着胆,蹒跚着抢在太平公主的前面,跪地恭敬地请安;武惠妃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跟随王妃跪下去。

“相迎来迟?相迎来迟!哈哈哈哈!……”太平公主止住步,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又仰天大笑起来!

“姑母!”王妃和武惠妃被她的大笑吓得颤栗不已。

“贱妃!”

“啪、啪!”见王、武二妃抬头惊愕地看着她,太平撩开长袖,伸出手掌,朝二妃脸颊上打去!

“啊!”

二妃又惊又怕,刚要叫喊,又连忙捂住了嘴……

“‘相迎来迟’!亏你这贱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平朗声训斥,“为了大唐宗庙社稷,为姑两度除奸,尔夫妻能立东宫,亦是为姑扶持!那三郎竟丧尽天良,纵容奸贼宋璟、姚元之,谋害为姑!”

“呵?姑母……”

“住嘴!不仅如此,还欲置嫡亲兄弟于死地!为姑虽是女流,却也是帝胄正枝,岂可容尔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三郎,坏我大唐基业!来人!”

“在!”那四十名女侍,一个个强健敏捷,佩剑执刀,英武不亚于男子。听太平一呼,则冲上前来,朗声相迎。

“把这东宫之内,里里外外,给我搜、搜、搜!搜出那逆子,我要扭他上殿面君,要满朝文武议处!……”

“喳!”

四十个女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地应了一声,就要往东宫四方冲去!

“姑母!……”

“啊?”

恰在这时,李隆基猛催玉花骢,带着十多名东宫侍从,在宫门下了马,朝太平公主呼喊着,一头跪在太平面前。“儿隆基参拜姑母殿下!”

四十名正要分开搜宫的女侍,见状立即汇合过来,围在李隆基身后。

“他从宫外归来?”太平暗暗吃了一惊,但立即回过神来,厉声叫道:“三郎!”

“儿在!”

“隆基!”

“姑母!”

“尔可知罪否?”

“儿知罪!”

“呵!”对隆基的答复,太平毫无思想准备,一下子愣住了!

李隆基抬起头来,热泪盈眶地朝她长揖,语气中充满了诚挚的悔恨之情:“儿用人失察,竟错荐了心怀叵测的宋、姚二人!儿已去至后宫,面奏父皇,请对宋璟、姚元之,处以极法!”

“啊?!”

对李隆基的话,太平听得清清楚楚,可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哩。

“胜乎?败乎?败乎?胜乎?……”太平心中暗暗发问。问天、问地、问自己……

第十八章

西明寺方丈、钦敕银青光禄大夫惠范和尚,今天显得容光焕发,喜气洋洋。他身上披的这件用金丝绣着整整八十一尊佛像的袈裟,手中擎着的浑银镶玉锡杖,是睿宗皇帝在今日大朝会时当着文武百官,命太子亲自授赐给他的。而这两件御赐品,却是天竺国向大唐帝国所献的春贡珍宝。西明寺为此扬幡击磬,大摆宴席,热闹了一整天。连紧张的扩建工程也例外地停了工。将作监的百工,由伙长领来了惠范发来的赏银、赏酒,在永安渠畔的工地上,大碗酒,大箸肉地吃喝;看着由寺院召来的杂耍艺人表演的吞剑吃火、攀绳升飞、相扑等节目,把延康坊这块驱尽俗人,只存禅林的清静佛界,变成了僧俗混杂、酒池肉林、人声鼎沸的闹市。

西明寺后专供张氏、太平公主来寺诵经的经堂内,丝竹笙箫之声飞出墙垣,不绝于耳。张氏浓妆艳抹和她的儿子,奉旨监造西明寺的工部侍郎杨琛华,带着一帮心腹侍女,充作歌、舞、乐伎,在经堂的石阶上,献歌献舞,祝贺惠范受赏。

石阶下方砖铺砌的地上,铺着孔雀纹锦毡。毡前的黑檀木雕花长案上,陈列着刻花金银碗、鎏金舞马衔杯银壶、金花银耳杯、刻花高足银杯、金花八棱银杯、鎏金熊纹六曲银盘、鎏金鸾鸟纹六曲银盘、鎏金双狮纹银洗、金花鹦鹉纹提梁银罐……在这些华贵的器皿中,盛着精美异常的素肴素酒,案后中座上坐着张氏。左首席上,是惠范;右首席上,是杨琛华。接近黄昏时分,杨琛华已喝得醉意朦胧了,但他仍扼着八棱杯耳,把杯口紧挨在嘴角边,一面津津有味地吮吸着酒,一边血红着双眼,看着石阶上的四名女侍在笙笛伴奏下,表演轻悠悠的舞蹈《春莺啭》。

这四名侍女,年纪都在十八、九岁,身材丰腴颀长。长发乌黑漆亮,全部收拢,绾在头顶,戴着一顶彩纱扎成的春莺形帽儿,上身紧紧地套着一件深绿色的厚绸无袖胸衣,而从那紧束的两臂和腰部,却飞出轻容丽纱阔袖和长裙。淡绿色的轻容纱裤,上段紧紧箍至膝盖处,下段却逐渐宽阔。当侍女们翩翩起舞时,那阔袖如春莺的两翼,那长裙似春莺的翘尾,而随风摇曳的裤脚,真象托着春莺欢鸣飞舞的云霞。笙的旋律柔婉恬和,笛声却又悠扬清越。坐于吹笛奏笙女侍旁的其他女侍,用微带鼻音的浑厚的歌声,咏叹般为四个舞者伴唱着。使春花怒放的经堂大院里,荡漾着一股股温馨的、甜蜜的、催人入梦入幻的气氛……

展开双翼、盘旋低回的春莺们,忽然微敛阔翅,摇摆莺首,相招相唤起来。慢慢地四人分成两组携手对舞,她们象在云空中邂逅的情人,互相以喙为梳,深情地梳理着对方的羽衣;她们象情意缠绵的恋人,以眸相注,用这心扉的窗户,交流着心底的蜜意柔情;她们象欢悦无比的爱侣,嬉笑追逐在云空里、碧涛上……

“呯!”

这时,惠范手中的锡杖,突然离手落地,差点打翻面前案上的碗盏。笙笛歌舞都因他的失态举止戛然停住。

“阿爹醉啦!哈哈!……”从惊惶中悟出底蕴的工部侍郎,随手把八棱杯甩得老远,纵声大笑起来。

“为娘看你也醉啦!”张氏的脸被儿子这句话弄得如汤泼火烧般的变得滚烫。她窘迫地忸怩着,回头嗔着儿子。然后,忙对女侍吩咐,“尔等累了大半天,到经堂后歇息去吧!”

众女侍这才从惊愕中省悟过来,纷纷拜谢后,很快便退入经堂的影壁后去了。

“你这该死的秃驴!”见侍女们都已退下,张宫人本来要痛骂儿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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