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妃 作者:谢尘(潇湘2012-04-01完结)-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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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楼。”
　　武彦殊伸出府门的一只脚差点没有立刻退回府的冲动，偏生游潇还冲她一挑眉：“来，饭后寂寞，本公子我请你喝花酒。”
　　武彦殊上下看了一眼游潇，总算知道她今天为何一身男装，原来早就算计好了。
　　想犹豫想撤退？没那么容易！
　　游潇算是把武彦殊连哄带拖最后推进了百花楼，华颖第一大妓院。
　　果不其然，武彦殊刚一进去，那老鸨眼睛便放光，笑眯眯地以贵宾熟客的态度迎接了他，“颜公子，这可好久不来了啊？”
　　这自然是武彦殊逛青楼的常用假名。
　　武彦殊第一次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老鸨这才看向他身边笑嘻嘻的游潇，又笑眯眯道：“哟，这又是哪家公子？可真秀气。颜公子还带朋友来了啊？”多拍些马屁，争取发展游潇成武彦殊那样的摇钱树。
　　游潇笑嘻嘻地捏了一把那老妈妈脸上的肉，十足嫖客样，“百花楼的待客不会是让我们在这喝风聊天吧？”
　　那老妈妈吃痛，还娇嗔一声，“公子还真性急，放心，来了咱们百花楼，还会没有姑娘么？”转身又向武彦殊道：“老规矩？”
　　武彦殊还正犹豫，游潇已经替他答了，“自然，还不赶紧布置。”她倒要看看所谓老规矩是什么服务。
　　老鸨笑嘻嘻地将两人迎上楼，坐了一间最高级的雅间。待那老鸨下去布置时，武彦殊面无表情地看了游潇一眼，“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了，你是在成心给自己添堵吗？”
　　“了解一下你过去，有什么不对吗？”游潇微笑着反问。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进这种地方。我只不过觉得你知道对你没好处，对我们更没好处才没说的。”武彦殊诚心希望游潇就这样作罢，赶紧回去最好。
　　“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怕我知道？”
　　“你别后悔。”武彦殊已经知道她是铁了心想来调查自己的过去风流史，自己本是觉得能瞒就瞒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既然都有可能让我后悔知道，那就更有需要了解的必要了。”
　　武彦殊心头暗叹，真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当下两人再不说话，不一会儿，老鸨带了三个姑娘上来，那些姑娘想必已经被告之是武彦殊这个风流大少，个个打扮得格外娇艳。
　　“不知这位公子还需要几个姑娘吗？”
　　“嗯？”游潇心道这不已经三个了吗？却没说出来。
　　“颜公子带了朋友来，可真是少见。”其中一个粉衣少女看着游潇掩嘴笑道。
　　“对啊，这位公子肯定不知道我们都是颜公子的人。”红衣少女也开口笑。
　　“公子，我们都是陪颜公子喝酒的，可不会搭理你哦。”最后一位紫衣少女已经坐到武彦殊身上。
　　老规矩便是上来就是三个姑娘是吧？
　　游潇总算明白了，抚额长叹，挥了挥手让老鸨下去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颜公子，边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如何？”游潇看着那三姑娘争先恐后地抢占武彦殊腿上的地方，难得还保持微笑道。
　　“你喜欢，全送你了。”武彦殊目光不离游潇，见她还能如此笑，心中不觉有气。
　　“不不不，颜公子太客气了，我怎好夺人所爱？我要一个便够了，美人，谁愿意来陪我？”游潇虽然笑着，但是抬头看武彦殊的眼光已有了更深的东西。
　　刚一说完，三美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了起来，看样子谁都不想离了武彦殊去陪游潇。
　　游潇见此也不多说，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随意往桌上一拍，“不知哪位美人看得起在下？”
　　三美人目光都不由往那几张纸看去，都有些被晃了眼睛，通行钱庄银票，张张五百两！
　　顿时都一起离了武彦殊，争先恐后地投向游潇的怀抱。
　　“我说了，我只要一个。”游潇伸手揽过最先到她腿上的那红衣姑娘，对后面两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回到武彦殊那。
　　对于无奈回来的两个美人，武彦殊却只勾了勾嘴角，自顾喝他的酒。
　　游潇见此，嘻嘻笑道：“颜公子不要拘束，老规矩怎样就怎样嘛，何必一个人喝闷酒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武彦殊有些愤愤不平地冒出这样的感觉。今日对游潇这么好，可是她一开始便另有谋划。心头有气，本想依着游潇的话就把美人拉到怀里嘴对嘴喝几杯，看她还坐不坐得住，但是转念又想，她胡闹自己总不能跟她一起没轻没重地胡闹。
　　当下将酒杯重重一放，略带杀气又冰冷的眼神一个个将三美人相继扫过去，“出去。”
　　三美人相继心头一颤，都觉委屈，想问却又不敢去触这个霉头，正迟疑间，却听游潇笑。
　　“你真扫兴，吓什么人嘛？难道……”正想说“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武彦殊冷冷的眼神一瞪，也有些说不下去。
　　“出去！”武彦殊眯起眼神，再冷冷说了一遍。
　　三美人面面相觑，迟疑着慢慢退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两人，气氛诡异。
　　“你闹够没有？”武彦殊冷冷看着她冷冷问。
　　“……谁跟你闹？”游潇低哼了一声，其实武彦殊生起气来若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
　　“你还想看什么？看我抱她们亲她们还是上一次床给你现场看你才开心？”
　　“……”游潇有些无语，明明是他不好还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盛气凌人。
　　“你真有那么在乎我的过去？”
　　“我要是那么在乎我就不来这百花楼了。”游潇有些闷闷道，本来预想中应该是她质问他才是，结果现在成了他质问自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得这句话，武彦殊一想也是，如果真的那么在乎，哪里还会来这里胡闹一番。心下舒服了些，声音柔和了些，“过来。”
　　游潇不爽他的语气，更不爽现在是她在气势上处于劣势，不满地哼了声，不动。
　　“你真小气。”武彦殊此刻淡淡把这句话丢给她，待看到游潇拧起来的眉，“早说过这句话要还给你，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计较有意义吗？”你要能早点出现，我至于进这百花楼买醉吗？　再说你要真在乎应该早说，那样可以去找干干净净的苏淼，他是君子，跟我不同。武彦殊这样想着，没说出来。
　　“走，回去！”被武彦殊问得无话可说的游潇无奈憋出一句打道回府。
　　出了门，游潇哼了一声道：“以后不准来这种地方。”
　　武彦殊回头看一眼这红栏绿瓦，“你要不拉我进来，我才不来。认识这么久，也不知道谁比我更喜欢往这种地方跑。”
　　“……”
　　这几天似乎是冬雨期了，雨水特别多。两人走了一会儿，忽地倾盆大雨淋漓而下。正想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先避一避，刚好发现前面屋檐下有个卖伞的妇人。
　　大雨卖伞，倒挺机灵。而且往这条街出来的都是些寻花问柳的公子哥，有钱。
　　“拿两把伞。”武彦殊一边理了理衣衫，一边递过去一锭银子。
　　那妇人赶紧找了两把伞送过去，一抬头，却愣住了，“颜公子？”虽然很黑，但是她还是认出了武彦殊，倒应该曾经对武彦殊很熟悉。
　　武彦殊这才细看那妇人，半晌似乎才从记忆深处找出那个名字，“红芮？”说完他便感觉到游潇投过来疑问的目光。
　　那妇人听得他还记得她的名字，不由欣喜道：“颜公子居然还记得奴家。”
　　武彦殊淡淡嗯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那妇人一听，便低下头去，声音嘤嘤欲泣，似乎有很多的委屈说不完，“奴家今日能遇着公子也算是幸运吧。奴家家就在附近，公子如不嫌弃让奴家做些热汤给公子暖暖身子，也算是答谢公子当年仗义相助，为奴家赎身，不知可好？”
　　赎身？游潇一听这词，半点不犹豫替武彦殊答了，“好！”
　　武彦殊就是再不满，也奈不得红芮跟游潇两人的意思，更何况游潇已经当先让红芮带路了，明显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转过两条小巷，果然便至红芮家里，是挺近。红芮先招呼两人坐了，便下去忙着给两人准备姜汤去了。
　　游潇却是打量这有些破旧简陋的屋子，年代已久，想必这该是租住人家的屋子。
　　不一会儿，红芮端了两碗姜汤上来。灯光下，游潇这才得暇好好打量她。只见她樱唇细眉，模样可人，只穿得简朴素雅的衣赏，却还整洁干净，整个人让人觉得很清心，很舒心，顿生我见犹怜之感。不由侧头去看武彦殊，只见他只是低头喝汤，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红芮刚一想坐下来，想说什么忽听内室一声小儿啼哭，急着说声抱歉又下去了。不一会儿，抱着个约摸两岁的小孩过来。
　　“小娘子，原来你已经是有小孩子了，真是大伤我心。”有小孩就是有丈夫，自然不会惦念武彦殊什么，两人关系想必挺纯洁。这样想着，游潇顿时心情大好，对她敌意尽消，便笑嘻嘻地去开她玩笑。
　　“公子见笑了。”红芮对游潇也是展颜一笑，领了小孩子坐下。
　　“这孩子水灵水灵真可爱，对了，怎么不见孩儿他爹？”游潇本只是随意一问，红芮却低下头，摸着孩子的头不说话。她当是问到她伤心事，还觉得过意不去，正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红芮看着武彦殊，有些畏惧又有些期待地问：“颜公子要抱抱他吗？”
　　武彦殊也有些奇怪红芮的神情，但一见那小孩子挺可爱，也不多想，伸手将那孩子抱到自己腿上坐了，看着那小孩子乌黑纯净的眼珠，大觉有爱，心头却想，游潇什么时候给他也生一个。
　　屋外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趋势，屋内气氛却很和谐温暖。游潇一边喝姜汤，一边也是笑眯眯地看那孩子，也是越看越可爱，不时拿手去捉弄他。
　　红芮脸上也是笑，看着被武彦殊逗得正欢的儿子，忽而敛了笑容，神情肃穆起来，　对那孩子道：“宝儿，快叫爹。”
　　一时武彦殊跟游潇都有种幻听的感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爹！”只有那小孩子却是反应了过来，也很听他娘的话，立刻奶声奶气叫得响亮，好像叫了有糖吃一样。
　　“噗！”喝着姜汤的游潇看样子是反应过来，显然呛得不轻，低头侧身咳了起来。
　　武彦殊手一抖，一看怀里的小孩子，倒像看怪物一样，差点有把那他摔下去离自己远远的冲动，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木然转头看向红芮。
　　一时间屋内很安静，只听红芮的声音低柔又凄婉地在屋内响起，“奴家有幸得公子爱怜，又得公子可怜，帮奴家赎身。心头早已经芳心暗许，奴家不敢高攀，只想远远看着公子便足够了，也只期望有一天公子能够发现奴家的心意。自从知道我有身孕，自认为奴家卑贱出身，不敢奢望公子半分名分，生下这个孩子，便想着不管公子认不认，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实在也舍不得打掉。奴家让他叫你一声，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公子请放心，奴家也不会让公子为难的。日后公子只要稍稍想起我们娘俩抽空来看一眼我们奴家就很满足了，不敢过多奢望，也绝不纠缠公子。”一番话说得楚楚可怜，却不看武彦殊，只是看着游潇。自然是以为游潇是个男人，是孩儿他爹的朋友，会怜惜一下自己。
　　谁知游潇脸色铁青，越听神情越阴沉，“嘭！”地一拍桌子。她承认她小气，这种事她大气不起来。
　　风流债我就不追究了，连儿子都有了让我如何自处！
　　“一家团聚，可喜可贺啊。我这个外人便不打扰了。”游潇冷冷看一眼武彦殊，转身便走。走出门口，觉得一刻都待不下去，不由展开轻功，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武彦殊反应过来，正想拔身便去追，腿上抱着的小孩却死死抓着他仿佛一个人玩得很开心，等到伸手把他拎下来，却不想这一耽搁，游潇已经去得远了。尽管展开轻功，这会儿他才知道游潇轻功的自负不是说着玩的，自认也是从无敌手，但就是耽搁的那一瞬，已经让他再也追不上了。
　　武彦殊追不上游潇，被雨一淋，更觉心头凉了个透，站在街心，茫然失措。
　　而游潇甩脱武彦殊也是被雨淋了一身，失魂落魄不知道怎么回的王宫。
　　第二日，华颖王觉得好了些，跟着白夫人出来散步，在御花园便见到正在发呆的游潇，唤了她几声才见她答应。
　　“父王，娘。”
　　“潇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华颖王关切道。
　　“没事。”
　　华颖王跟白夫人相视一眼，你当我们瞎子啊，你脸上写得这么明白。
　　“是为了武彦殊的事？”华颖王有些犹豫地开口，想到昨天他跟她说的武彦殊的往事。
　　“……”游潇抿着嘴沉默着，不说话，可以算是默认。
　　“来人，给我把武彦殊叫进来。”华颖王转头便对身后跟着的李公公道。
　　“父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别管就是了！”游潇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还是扭头就走。
　　“潇儿……潇儿……”华颖王一边挥手止住正要去的李公公，一边有些惶恐地连声叫游潇。
　　“大王，让她去吧。”白夫人劝道。
　　“可是，我好想帮她做些事情。”这些年，他觉得好亏欠她。刚刚相认，自己却命不久矣。
　　“感情的事，你还能帮得了她不成？”白夫人摇头笑，对于这个女儿，她倒挺放心的。
　　华颖王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游潇的背影。
　　整一天，武彦殊也没想进来解释下，谁知道是不是正在一家尽享天伦之乐？
　　这导致游潇心情极度恶劣。
　　翌日中午，华颖王跟白夫人叫了游潇，想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游潇进门，见桌子上满满地全是菜，差不多有四五十个。
　　“潇儿，快来，你父王特意让御厨为你做的，来尝尝。”白夫人笑着招呼她。
　　游潇本来嫌华颖王也太过奢侈，但是入座，细看那些菜，有一半是华颖菜系，还有一半却是华琪菜系。稍稍一想她便已经明白，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寻着各种菜多做了一些，然后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惯，怕她不惯华颖的菜系，便同时做了华琪的菜。
　　游潇心头感动，心头尽管恹恹，却还是强打几分精神。
　　吃鱼，却因为走神差点没被卡到，正想放了筷子没心情再吃，却见华颖王拿过整一盘的鱼，慢慢把刺一根根挑出来，挑完一点便夹一点干净的鱼肉放到游潇碗里，又耐心又认真，“潇儿，吃吧。多吃鱼，吃鱼好。”
　　这个场景，在游潇之后的人生中被反复想起，当时虽然没说什么，却默默记了一辈子。
　　她想这应该是自己父亲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吧。
　　穿着龙袍的父王，低头带笑，慢慢地给她一根根挑着鱼刺，然后把干净的鱼肉慈爱地夹给她，看着她吃，便露出一脸幸福的样子。
　　“潇儿，你跟他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白夫人好心关切道。
　　“误会？儿子都有了，铁证如山。”游潇冷笑。
　　“儿子？”白夫人跟华颖王异口同声奇道。
　　面对两人的疑问目光，游潇把那天的事简略说了。
　　“潇儿，男人三妻四妾不很正常吗？再说那个女的也不是说不敢求什么名分吗，要不我们多给她点钱，算是打发她了。”白夫人软言安慰。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打发她，那她儿子呢？千错万错都是武彦殊的错，关人家什么事，人家孤儿寡母的，我于心何安？”
　　白夫人犹豫着看着游潇一脸怒气，“……那……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