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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作者:糍粑鱼(晋江vip2015-02-12完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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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出了让步,为她搭了台阶,苍郁却不肯踩着台阶下去:“臣妾不是一时糊涂,若陛下一定要当臣妾糊涂,那么臣妾打算要糊涂一辈子了。”

    她倔强地与他对抗,触及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元贵妃那么好,便是当了皇后,后宫也交在她手里,她必不会叫臣妾受到委屈。陛下若当真想对臣妾好,又对她那样放心,为何不将一切都交给她,两全其美?她对陛下那样忠心,自不会坐视她兄长坐大而成为另一个苍氏;苍氏也会因此忌惮,必不敢像如今一样放肆。陛下何必执着于臣妾,为难臣妾?”

    她分析得倒头头是道,只那冷淡的语气,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干。就像过去的数个月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她是局外过客,从未如他一般深陷其中。

    唯有提起元千月时,她的敌意与日俱增。

    若说姬杼曾对谁感到愧疚,那人必定是元千月无疑,为了她未能降临的孩子。

    “元贵妃宁可没有名分,也愿意为朕付出一切;朕亦曾以后位许她,但她坚守誓言,不肯接受;便是被害小产,也从未无理纠缠,而是深深埋在心里。无论承受了什么,她从无怨尤,亦不会向朕要求什么;在她手里,后宫一从未出过乱子,众口交赞。她几乎从不出错,也从不为朕惹麻烦,所以朕信她。为何到皇后这里便不一样了?皇后为何频频因她触怒朕?皇后承诺过朕什么,俱都忘了么?”

    当他不再想着以温言软语哄苍郁开心,便也不再遮掩自己与苍郁之间一直无法调和的矛盾。

    此前他们一直都很好地回避着这个问题,尽管他不能太理解苍郁的固执;然而苍郁一直揪着不放,终令他也不能忍了。

    他这几句话已是在质疑苍郁故意找元千月的茬了,语气之严厉,自从两人在一起以来,前所未有。

    “在陛下心里,臣妾一直容不得元贵妃,是以臣妾受了再多委屈,再苦闷也不许宫人说,省得自己在陛下心里更加不堪。”苍郁勾起唇角,笑得嘲讽:“臣妾对香识说过,她即使告诉陛下,陛下也一定会怀疑臣妾而不是元贵妃,可她不信。她不信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可以不信任的;更不信男人对不喜的人反而信任。因为她不知道,陛下对臣妾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臣妾须得毫无保留全盘信任;陛下却可以冷静待之常存质疑。有句话要还给陛下,非是妾心无君,实是君心无我。既然君心无我,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徒惹伤心。”

    她拿起几案上削皮的刀子,在袖子上划过,只听得咝啦一声,小半衣袖便被遗弃在地。苍郁将刀子归回原处,施施然起身,对姬杼道:“古有割袍断义,今日臣妾不得不割袍断情了。”

    她说着,转身便走。

    这一次姬杼没有拦她,他甚至没有看她,目光紧紧附着在被齐整割断的衣袖上。

    刀子划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兴许还有些迫不及待。

    她用他的话来还击,说他心中无她;用庸人自扰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又这样决绝地割断两人间的牵系。

    苍郁亦没有等他来拦。她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苍蓝之空,心里十分平静。

    姬杼的心也似一方天空,只不过其间并非如此清净,而是有着太阳与千千云彩。她若想要掌控一切,便不能容忍云彩的存在,如此方能免遭阴云蔽日之时。

    她不愿再温温吞吞地等下去了,宁可亲手毁掉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也不愿在温水里慢慢看着努力耗尽。

    不破不立。

 第94章 旧时物

    匣子里装着一只西洋钟。这只西洋钟十分精致贵重,以整块青金石雕成塔楼形状;其上嵌着金珠和各种宝石珠子,叫人难以挪开眼。

    当钟走到整点,会有一只贴着金箔、黑宝石镶眼的小鸟从塔楼上出来,鸣叫数声;然后退回塔楼里去;直到下一个整点。

    苍郁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上一世她怀了孩子,因胎像不稳整日躺在榻上;唯有靠苍森送来的一些小玩意打发时间。那日正玩着这只西洋钟;腹部一阵剧痛;天旋地转。

    这一世的她不是上一世的她,苍森也不是上一世的苍森了,为什么这样东西还会出现?

    前世种种兀然浮现眼前,令她隐隐觉得这个西洋钟不详。

    “阿郁不舒服?”苍森正在逗汤圆玩,见她捂着腹部;面色凝重,仿佛失了神似的;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苍郁猛然从回忆里惊醒;立即松开手;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最近这样忙;从哪里寻来这样精巧的西洋钟?”

    “有朋友出京游玩,因我一直叫他见着有意思的小玩意都捎回来,他便带了这个给我。”苍森很有些献宝的意思:“怕你在宫里闷,给你解解闷。”

    “有汤圆在,其实很够打发时间了,下回别这样破费了。”苍郁微微有些责备的意思:“这只钟一定价值不菲。”

    “陛下新近赏了我一些银钱,少爷不缺这点银子。”苍森豪迈地说道,继而鄙夷她:“当皇后也这么久了,别这样小家子气好不好?”

    “真不好意思,穷惯了改不过来了。”苍郁白了他一眼。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今日陛下还问我你从前是什么脾性,是不是惯常爱钻牛角尖。”

    苍郁险些忘了,这位大少爷还很八卦。她与姬杼吵架到现在三天了,谁也不理谁;他不来长信宫,她也不去长庆宫,更不许汤圆去,偷溜出去都要逮回来。

    一听到姬杼竟然说自己爱钻牛角尖,苍郁便竖起了眉毛:“他才爱钻牛角尖,他祖宗八辈子都爱钻牛角尖!”

    大嘴巴姬杼,竟然问臣子这种事,还这样问。

    苍森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但他同情的对象并不是苍郁,而是姬杼:“我觉得似乎能理解陛下为何要这么问了,你平日里就这样对他说话的?”

    “我才不会告诉你。”苍郁哼道:“……你怎样回答他的?”

    “我?我当然是说你的好话了,难不成还胳膊肘往外拐么?”苍森被她的语气伤到了,一脸委屈:“我说你以前脾气很好很温柔,知书达理,除了喜欢假哭和偶尔不太讲理这两桩,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我谢谢你啊!”苍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真这么说?”

    “唔,好像我忘了一件急事,下回再来陪你絮叨。”苍森把汤圆往她怀里一扔,拔腿就跑。

    苍森离开后,苍郁唤来香识,指着桌上的匣子道:“将这个匣子收起来,放到库房里去吧。”

    苍森送她的东西一贯是摆在外面的,香识才刚想好要将这只西洋钟放到哪里,便听到苍郁这样说,心里觉得奇怪。

    “娘娘为何不摆在殿内呢,很有意思呀。”她惋惜地说道。

    “汤圆顽皮,怕她弄摔了。”苍郁不好解释,便推脱给汤圆。汤圆乖乖地躺在她怀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便扬起脑袋来看她,以为她叫唤自己,并不知道苍郁在说它坏话。

    苍郁心虚得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以表歉意。

    尽管那只西洋钟被收起来了,每到整点,苍郁脑中便会神使鬼差地响起小鸟的鸣叫声,西洋钟的样子也会一并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入了魔一般。

    不仅如此,她亦难以控制地想起许多前世的事,从失去孩子到临终前意识涣散的瞬间。

    修短有数兮,

    不足较也;

    生而如梦兮,

    死则觉也;

    失吾亲而归兮,

    渐余之不孝也;

    心凄凄而不能已兮,

    是则可悼也。

    心灰意冷之时写下的诗句,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她记得自己前世临终前将诗句写在了一方绢帕上,只不知它下场如何。

    大概并没有人注意到,同其他遗物一起烧掉了吧,她想。

    这时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这首《绝命辞》抄在了笺纸上,但何时拿起了笔,又如何写下的,丝毫记忆也没有,诡异得很。

    苍郁觉得很晦气,随手将笺纸塞进了手边的某本书里,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吵架的第四天,赵常侍上门来,委婉地表达了皇帝陛下对汤圆的思念之情。

    苍郁便叫香识把汤圆送了出去。

    赵常侍一看到抱着汤圆的香识,面上笑容便是一滞。

    “香识姑娘,陛下虽想它,却并没有时间照顾它,须得有人照看才好。”

    “那奴婢寻个宫人同它一起去吧。”香识笑眯眯地说,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陛下在文华殿,那里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得的。”赵常侍不得不进一步暗示。

    香识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道:“那奴婢可没有法子了,长庆宫没有宫人能照顾它么?”

    “香识姑娘听不懂我的意思?”话到这一步,赵常侍再不好继续玩猜谜了。

    香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赵常侍不是就是要找个宫人照顾它,好教它不要再撕碎奏折么?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任陛下与皇后娘娘这样下去,你认为对皇后娘娘好么?你一贯是个聪明的,应当早已听明白了我的意思。”赵常侍常年笑着的脸此时难得地凝重起来。

    “奴婢不知道这样对娘娘好还是不好,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娘娘叫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仅此而已。”香识微微笑着,油盐不进:“若长庆宫中着实无人照看,那只好不叫它去了。”

    “陛下想见皇后娘娘,这样说,你能听懂了么?”赵常侍冷冷道:“即使是苍氏皇后,在宫中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陛下的宠爱,你这样纵着皇后娘娘,便是在害她。”

    “常侍说的奴婢都懂。”便是他说得这样直白了,她目光依然坚毅:“但奴婢相信娘娘并不是糊涂的人,她一定是想明白了才这样做的。抱歉,只能叫常侍和陛下失望了。”

    “那么,能叫我见一见皇后娘娘么?”赵常侍说不动她,便只能硬着头皮亲身上阵。

    “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常侍明日过几日再来吧。”苍郁有令不许放长庆宫的宫人入内,赵常侍也不例外,香识便只能撒谎。

    其实苍郁对她说的是,直接告诉长庆宫来的人说皇后不想见他们;但香识以为这样的语气太不客气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不能做得太绝,堵死了以后的路子,便自作主张换了说辞。

    “可有说是如何不适?”文华殿内,姬杼一听到香识说的这一茬,便皱起了眉头。

    “香识姑娘并未明说,小的已叫人去寻刘太医,想必此时刘太医快到长信宫门外了。”赵常侍一句带过自己做的事:“小的叫那宫人守在长信宫门外,一旦刘太医看完诊,立即送到长庆宫来。”

    “你办事,朕放心。”姬杼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而没过多久,被赵常侍派去长信宫的宫人就回来了,还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刘太医。

    “陛下和娘娘在玩什么把戏?急吼吼地将老夫拽出来塞进车里拖到长信宫,又闭门不许老夫进去,给拉到长庆宫来了。老夫一把老骨头了,快被折腾散架了。你们小俩口自去玩你们的闺房情趣,牵扯无辜老头作什么?”

    殿内只余姬杼、赵常侍与刘太医三人时,刘太医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一开口姬杼就头疼。

    “既然无事,赵常侍便送刘太医回去吧,叫他们慢些赶车,莫折腾坏了老人家。”姬杼没想到苍郁连刘太医也不见。这下刘太医一定又要说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在他开口之前必须赶紧送走。

    “谁说无事?香识姑娘叫老夫带了些东西给陛下,不然老夫才懒得跑这一趟,年纪一把了还得看陛下脸色。”刘太医吹着胡子气呼呼地说道:“陛下似乎没什么兴趣,既然这样,老夫回去时顺道还给香识姑娘便是。”

    “她叫你带来什么东西?”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姬杼便问出了口,脸色也好了许多。

    “陛下活回去了,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跟十多岁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刘太医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东西还挺多,挺沉的,就在外面车上,小赵叫几个人去搬吧。”

    皇帝陛下看着面前的一堆书和摆件,脸色铁青。这些俱都是苍郁前些时看中了借去的,如今一股脑全还回来了,还是叫个不相干的人顺路带的。

    刘太医一看他认真生气了,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哎哟,刚才那个鲁莽的小伙子赶车颠颠簸簸的,老夫腰酸背痛,得好好歇一歇,先告辞了。”说着也不等姬杼答应,就麻溜地快步走出了文华殿,一点也看不出要散架的样子。

 第95章 掩饰

    深夜,万籁俱寂;只能听到打更的人穿街走巷时敲击梆子发出的声音。

    京城西边的榆林巷何宅内,人们早已入睡。门房张老头忽听得大门上敲得急,起身提了灯出得门房,在门边问:“谁呀?”

    “快开门;我是李右丞家的,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李右丞命我来与何侍郎商议!”门外那人声音很急促。

    张老头一听是李右丞派来的;忙道:“官爷还请稍等;容老朽前去禀报我家老爷。”

    李右丞近来与何侍郎私底下有些往来,这些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时时看守着大门的门房便是其中之一。

    “等不了了!再延迟些,只怕玄甲军就要来了!”

    张老头一听玄甲军,心中便慌了;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站了许多黑衣人,俱是黑巾遮脸;为首那人眼尾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说不出的狠厉与阴毒。

    看了一辈子人的张老头腿脚发起抖来;他想即刻关上门;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为首那人手中银芒一闪,张老头腹部一痛,继而嘴巴被人捂住,腹部又中数刀,直到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黑衣人将他尸首随意地抛在地上,便带着人无声地潜入内宅。何宅大门被重新关上,掩盖其中血流成河的一夜。

    吏部侍郎何钦抖抖索索地靠在床屏角落里。他面前站着许多持剑的黑衣人,其中两柄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为何要出卖尚书令等人?”

    问话的人声音十分年轻,他姿态随意地坐在太师椅上,扯过一旁的帷帐擦拭剑上血迹;眸中却射出骇人的冷光。

    “我冤枉……我是冤枉的啊!我谁也没有出卖……”何钦抖得太厉害,声音几乎凑不成句子。

    “把他大儿子带上来。”为首的那个黑衣男子冷声道,何钦的大儿子便被揪了出来。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嘴巴被紧紧塞住,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只能以眼神向父亲求救。

    “你若不肯说,就从你大儿子开始,一个一个的把你的孩子都杀掉。”黑衣男子紧盯着他:“你若肯坦白交代,我便放过他们。”

    “冤枉啊!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何钦看着大儿子,眼中满是惊惶无措。

    “杀。”黑衣男子轻轻巧巧地吐出一个字,何钦的大儿子发出一声闷哼,腹中露出半截明晃晃的剑身,当那剑身退出他的躯体之时,他亦倒在了血泊里。

    “子玉!子玉啊——”没料到黑衣男子会这样直接利落,何钦呆怔片刻才回过神来,望着大儿子的尸体痛哭不已。

    “带另一个。”黑衣男子命令道。

    何钦十多岁的二儿子也被带了上来,依旧被塞住了嘴。

    “何侍郎儿子不少,可以慢慢与我周寰;但是可得想清楚了,何侍郎不举已久,想要再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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