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中兴-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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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万历嘴角翘起，随后笑起来说道：“钢轨总会铺设到莫斯科的，到时候你回家乡见你的父亲就很方便了。”
万历的说法显然让费奥多西亚费奥多罗夫娜感到高兴，比万历的大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她现在显然还不明白万历话里的含义。
而对于已经和万历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的皇后以及郑贵妃等人，则同情地看着这个天真的小女孩，倘若真的有这么一天，那么莫斯科这个国家估计能否存在都不好说了。
新奇的事物引起皇室内部的讨论，麻贵等人没有久留，同样怀着激动澎湃的心情离开，至于万历，则带着张鲸走到另一边，看着一脸惶恐模样的陈炬，张口说道：“你觉得如何？”
“臣死罪！”陈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给朕说说，这个所谓的‘霹雳雷火车’如何？”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炬，万历再次问道：“和你们兵仗局的研究以及工部的研究比起来如何？”
“臣等不如。”陈炬惭愧地埋头说道。
“朕每年给你们几百万两，这么多年已经有几千万了，你们迟迟拿不出成果，别人就用你们一年的钱就把朕想要的东西给弄出来了。”万历怒声说道：“朕内帑的钱都喂狗了吗！”
“臣死罪。”陈炬连忙说道：“但臣绝对没有中饱私囊啊！”
万历对于太监要求最严的地方大概就是贪上面了，甭管别人胆子有多大，敢于冒险，但是陈炬却的确没有。
拿不出成果的原因是万历给的钱太多了。欧洲的同行们靠拉赞助发明，而大明的宫廷科学家却从来不缺钱，所以研究起来，自然都大手大脚。
就好比万历要他们铺设铁轨，他们选用几乎所有的树种，最终确定昂贵的铁木承重能力比较好，适合做铁轨的蕊木一样，其他发明的时候，同样有这种大手大脚的习惯。
事实证明了，单单靠砸钱，不一定是万能的，这次就是这样，在大明用于抽水的蒸汽机投入使用之后，内廷和工部还正继续埋头寻找提高蒸汽机效能的方法，民间已经有人想到把这东西安在车上，并且为此作出研究成果献给万历了。
万历刚刚乘坐的蒸汽机车，是晋商们的成果，这个被晋商集团命名为‘霹雳雷火车’的东西是他们送给万历，希望得到万历谅解的礼物。
被万历狠狠剥层皮的晋商们到现在都不受皇帝待见，为了扭转他们在皇帝眼中勾结异族倒卖武器，挖国家墙角的印象，他们可是非常的卖力。
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自觉拿不出皇帝感兴趣的东西的他们，这次终于一出手，就把万历的目光给吸引了。
第266章 思想上的失败
晋商是大明在扩张道路上，作为地主和商贾阶级最为倒霉的一个集体。
当然，说他们倒霉是不对的，如果把他们的事迹都给抖落出来，估计在卫道士们的高呼之下，抄家、诛族的不会少数。
这点不用多说，单单从历史清军入关之后的表现来看，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又是如何在清代一路扶摇的，一切都一目了然了。
当然，他们显然不是在后金崛起之后才这么干的，在万历之前，他们就和还与大明的敌对的草原勾搭上了，甚至这个历史可以追溯的更为久远一点。
所以万历讨厌他们，江浙福建的海商们虽然走私，但是却还和欧罗巴人争夺贸易，然而晋商却公然勾结敌人，作为统治者，万历显然没有做出任何忍耐，直接把他们给清理了一遍。
但是由头却是万历五年时的张四维阻碍变法，而非晋商勾结草原，当张四维突然站出来打算推翻张居正变法的时候，万历还没有在意，但是当看到他和王崇古这样的晋商世家在为草原和大明之间的和平以及开边市做出努力的时候，却立马厌恶地决定严惩他们了。
所以，明明是大明里最接近草原的商贾集团，但是在大明羊吃人运动中，他们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发展，反而狠狠地脱了层皮，甚至有些被查出事迹过分的，万历都无情地让他们家破人亡了。
羊吃人所带来的社会变革他们错过了，因为他们以及他们祖上留下来的污点让万历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踢下船。
但是新一轮的大明制度改革已经露出苗头甚至已经开始了，他们显然不希望自己再次没能登上万历亲自指导航行的利益船只。
第一次羊吃人在他们家门口发生但他们却只能看着别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他们却连骨头都难啃到，但是作为最有头脑的一个商人集体，正迫切希望上进的他们却有些人挺过来了，而且挺到了棉纺织即将带来大飞跃的时刻。
大明哪里适合种棉花？
江南？
不对，显然有另一个地方。
哈密！
后世新疆的土地，全部在大明哈密卫的负责之下。
这个地理位置和大明哪个地区较近？
又是晋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两次发财的机会都在晋商家门口，第一次晋商错过了，这次，他们显然不打算继续错过了！
必须获得朝廷的原谅，而且必须获得大明皇帝万历的原谅，否则他们只会再次看着别人发财，而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瞅着。
想要能够挺起腰板做人，让皇上谅解他们祖辈的错误，那么必须要拿出自己道歉的诚意，而且是足够的诚意才行。
钱财就不要想了，万历现在的内帑花钱起来不计数，赚的钱同样没有尽头，晋商们显然拿不出万历在意的财富，而且万历还没有那种喜欢商人献家产的恶习，所以这个方法显然只能否决掉。
但是他们很快就想到另一种方式。
蒸汽机抽水的作用很早就被他们正视，家门口的煤炭让他们发现这东西一旦被广泛运用，带给他们的就是无限的价值。
于是最早使用蒸汽机当做动力，在钢轨上跑起来的蒸汽机车就被他们给弄出来了，比工部以及内廷更早解决了功率浪费，以及冷凝器运用等问题，直接一上马就运用到能跑起来的机车上面。
连蒸汽机船的过程都跳过，直接蹦到蒸汽机车上。
为什么会跳过？因为蒸汽机船不是晋商们想要的东西，把煤矿从山西运出去，把棉花运回来的交通工具才是他们最期待的，研究的资金也自然也都放在这上面。
但是无论如何，最终出现在万历眼前的，这个被晋商们称为‘霹雳雷火车’的东西就成功问世了，而且万历还亲自乘坐了。
“他们是怎么从万历五年之后……”万历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是万历不说，张鲸也知道万历想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这些晋商们是如何在万历五年的清洗以及随后的一连串打压中，以及坚持到现在，并且能够有钱并花在研究上的。
“这些个商人们搞出一个商会和商行，并且把钱都集中起来抱成团钻营。”张鲸解释说道，随后又小心翼翼补充说道：“东厂没有他们密谋的消息，大概这次确实没有起什么心思。”
抱成团一起经营？万历的好奇心被带了起来，这帮商人采取什么方式抱团？要知道，现在大明的商业环境，是万历任由他们发展的，因为不懂所以不会干涉太多，但是从结果来看，除了一些简陋的合作，除此之外，他们依旧各自干各自的，即使有合作也大多是暂时，而并非长久的一起经营。
那么晋商们的合作是什么样的。
倘若大明皇帝有什么好奇心，至少在大明境内，他机会都是可以满足的，因为东厂和锦衣卫都能够竭尽全力给皇帝弄到足够的消息。
晋商们的消息也一样。
当万历对于他们的商会感兴趣，那么张鲸马上就会着手给万历准备商会的资料。
商会依旧是商会，而商行，某种意义上的公司制度。
当万历看到晋商们的资料，他们的商会和商行的性质就被万历明明白白地给定了性。
虽然只是雏形，但是即使是雏形，也已经证明这帮商人们终于上道了，而且这个上道，还是他们自己找到的出路，不是万历指引的。
一个拥有公司雏形的商行，股东们投资花钱投资研究出了蒸汽机车，并且进献给万历，希望能够得到万历的原谅，让他们能够和其他商人一样，不再受到打压。
万历显然对于晋商们来了兴趣。
这个被自己打压的集体，在自己揠苗助长之后的大明当中，由于环境所逼，反而率先走上了万历期待的道路。
“告诉他们，朕打算修一条从京城一直通到碎叶的钢轨，所有人都可以投资，而且还按照他们商行的模式来。”想到他们送自己蒸汽机车并请求谅解的举动，万历笑起来说道。
能够这么说，万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万历认可了他们道歉，并且决定给他们给他们别人都已经拥有的通行证。
对方送给自己蒸汽机车万历到没有多大的触动，但是蒸汽机车背后的东西则是万历非常在意的。
能够比大明的工部以及内监更早研制出成品，而且对方的研究资金比起工部和内监起来微不足道，那么对方能够成功的方式就需要考虑了。
即使在研究当中，金钱的作用至关重要，重要到历史上那帮科学家们为了足够的资金能够启动项目，都跑断腿，但是资金的作用显然不是完全的。
“告诉陈炬，这次的事情不是他的责任。”万历对张鲸说道，那个给自己掌管兵仗局的太监显然很用心做事，但是比不上对方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败给他们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失败，同样是思想上的失败。
无论是兵仗局还是工部，大多时候都在万历的指引下做事，是万历用权力和金钱武装起来的研究机构，他们会按照的要求去研究事物，而他们的研究方向，大部分都是万历想要的。
但是晋商们的私人研究则有所不同，他们的研究是他们商业需要的，而且是为了他们的商业能够繁荣，可以扩展到大明社会需要的。
万历要求的或许是大明所需要的，但是商会要求的，则一定是大明需要的，一个为个人服务，一个为商业社会服务，效果显然不同。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万历很想感慨，大明万历十五年之前他所依靠的阶级以及他所依靠的制度，真的快要彻底落伍了。
作为资本主义制度当中最为快速聚拢资金方式的大官僚资本主义已经淘汰，连带着他所依靠的，携带国家性质的手工业机构以及研究部门同样面临着渐渐没有动力的缺点。
国家性质的机构能够更快速的完成私人办不到的事情，但私有比公有更有活力，这是在后世已经被人熟知的事情，所以对于最终出现这样的结果，万历算不上意外。但是事情总是发展的太快，和他预想的时间经常些微妙的不同。
由于他的揠苗助长，大明的科技发展是跳跃的，这种跳跃的方式，虽然快速地让大明能够达到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长久起来，如同官僚资本会腐化一样，带着大明官方头衔的这些机构同样会失去活力。
万历已经预见到那些给朝廷赚钱的手工坊很快就会被兴起的中小商人给击败，最终成为历史的局面了。
即使万历正在着手清理那些曾经自己利用过的财阀，但是，像晋商们那样，商人联合的集体可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相信不久之后，能够比拟大明官方工坊机构的私人作坊就要成片的出现了。
“为了让蒸汽机车在轨道上跑起来，他们改良蒸汽机，并且还要找到车轮与轨道间摩擦力的关系，以及车子动力能够带动多少的货物，然后整理成可用的公式，而朕的工部和内监，还在想着到底用那种昂贵的材料才能够让蒸汽机的气密性变得更好。”万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虽然只是初期阶段，但是商人那种用最少资金达到最大利益的思想，无疑已经开始带动自然科学了，这点，他的内监和工部，八匹马都追不上。
第267章 东西方的方式
事情的发生，有时候是偶然，但是有时候却意味着需要。
欧罗巴的国家一直追求的都是利益，而大明甚至大明之前的朝代，却一直都在寻找着能够达到‘天下大同’的方式。
出发点不一样，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大明的学者们在寻找着一种真理，这种真理需要适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说的更东方化一点，这个真理有着一个让其他人都难以理解的名字道。
通过事物的大概了解到世界的全部，如果任由这种思想搞下去，万历要是能够指望这帮家伙们能够发现牛顿定律，能够提出一系列的力学公式甚至天体运动公式那才怪了。
无关乎自大，当大明认为自己是天朝的同时，欧罗巴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后同样会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无关乎自傲，大明认为自己高贵高人一等的之后，按照历史，欧罗巴人也快搞出自己的人种论。
说白了，也就是思想的问题。
行为上的错误，万历能够给大明纠正，但是思想上的偏道，万历用什么方式去纠正？
当然，万历没有办法，和思想作对就是和整个社会作对，和整个社会作对的穿越者面对的是大明所有人。没有一定的社会根基，就贸然去撬原本社会结构的墙角，上一位带头这么干的皇帝，新朝王莽皇帝的下场当初张居正向万历告诫地清清楚楚。
但是思想问题必然有产生的原因，万历想要解决他们思想上的问题，只能继续找原因。
造成思想上问题不同的原因归根结底上，要回归到社会结构的不同上来。
大明是农业社会，大明的知识分子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人人有田种，百姓幸福安居乐业的社会，像上古三皇治世时期那样，那种‘原始共产主义’的状态。
万历显然不对他们的想法抱有太大的期望，几百年之后他看不到，几百年前的大明，万历也自觉无法做到。
万历的重点自然也不是‘大同’上，而是放在农业社会上，解体这种社会结构，让资产阶级帮助他改变这帮人的思想。
效果成效很慢，没有外部压力之下，万历只有使用官僚资本替自己开启这一过程。
然而由于利益的扩大，土地资源的增多无疑又给这一问题带来新的困难。
但是晋商们的先行无疑让万历看到自己的成果。
这个只能依靠最小的资本达成最大利益才能在万历的眼皮之下生存的集体，比他们的同行们率先开始新思想的应用。
思想服务于社会需要，无疑，商人们的需要是科学良性发展的重要因素，因为商人的需要，研究者们才会选择这种极具有目的性的研究方式。
自然科学的研究方式一直存在，但却只有到了这个时代却被人重视，为什么？
或许有人会说古希腊古罗马时期都已经有这种思想了，但是少数人造伟人以及一些真实智者的思想为何只有到了近几个世纪才会被应用？
资产阶级需要是关键。
即使古希腊古罗马思想不存在，资产阶级依旧能够让它存在。
万历终于也等到这个时期了。
而且和西方一样，自然科学刚刚出现苗头，就被冠在先贤的脑袋上。
和西方阿基米德能够搞到一大堆凹透镜让后聚光后把罗马人的战舰一个一个烧坏一样，鬼知道只有铜镜的时代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又鬼知道士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