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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与君歌_派派小说-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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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着她的尸体呆呆的坐在大厅里,他在她耳边一直说着话,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有多么想和她白头到老,他有多么想和她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会永远爱着她,在她年轻时替她梳发挽青丝,在老了之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花园里赏花,她的一辈子都会有他的陪伴,他们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不可分隔。
  可是她扔下他走了,在他没有完成自己任何愿望之前就走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安详的闭上,温热的肌肤变的冰冷,红润的唇瓣已经苍白泛青。无论他怎么呼唤,她都没有醒过来,只是那么安静的睡着,没有呼吸的睡着。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能引起心脏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将她死死的搂在胸前不肯松手。他似乎又回到了幼时那个黑暗空旷的宫殿,无边的幽暗又阴冷,所有的人都离去,只剩下他一个。他的眼眶突然就流出了久违的湿润,他抱着她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但她还是那么冷,冷到连他都打起了寒颤。他哭出了声,低低的,无限哀伤的,如受了伤的小兽低泣。
  他那么爱她,可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他抱着她在大厅里待了两天两夜,最后一脸平静的走了出去。他还是一脸淡笑着面对着丞相和别的官员,温和的安慰着死里逃生的尹无双,他毫不留恋的将她下葬,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只是胸前左边的地方空了,空旷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包括悲伤与绝望。
  他开始一心治理朝政,那是除了她以外对他唯一重要的东西,他布策了那么多年,失去了那么多才得到的皇位,他必须坐稳,一个人孤寂的坐稳。他越来越忙,想起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少到他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慢慢的把她给忘掉,可是那些错觉在见到何知秋的时候轰然瓦解。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他失态的打翻了手中的酒杯,而后在失望和绝望中意识到,他永远都无法忘掉她,那个他唯一深爱的女子。
  所有关于她的往事都那么美好,他不能忘,不敢忘,无法忘也舍不得忘。那是他的立夏,他的简之,他这生的挚爱。而现在她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她在浅浅的笑着,她有细腻的呼吸,她有温热的体温,她是活着的,真实的活着。
  李玄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狂喜与脆弱,他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不可挣脱的搂住,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溶进自己的血脉,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分离。
  林立夏就任他这样搂着自己,没有出声斥责,没有伸手推开,没有任何言语。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激动与狂喜,他搂的那样紧,紧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却还是不忍推开。她突然想起那次他受伤后虚弱的趟在自己的怀里,那时候的他们多么美好,即使受伤,即使身在险境,却有着心意相通的爱恋。
  她能清楚的意识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能听到耳旁有些失常的心跳声,能接触到这副她曾经渴望一辈子依靠的胸膛。只是为什么她没有觉得欢欣没有觉得狂喜?为什么她的心里只有难言的哀伤和遗憾?为什么她会想难过的抱着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他不是以前的那个他,她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她,他们之间,都变了。
  最终还是林立夏打破了沉默,她轻轻的开了口,叫了他的名字,“子玄。”
  李玄从她的颈间抬起了头,茶色的眸子璀璨如星,她没有像刚才那样叫他皇上,她叫的是子玄,她的莫子玄。他爱恋的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低沉缠绵的叫道,“立夏。”
  有生之年再遇见你,我,何其有幸。
  林立夏突然就抑制不住鼻间涌上来的那阵酸意,眼眶在一瞬间湿润,她艰难的咽下自己的呜咽,红着眼睛再叫了一声,“子玄。”
  这一句“子玄”,包含了曾经多少浓郁的爱恋和感叹的悲伤。
  “立夏,别哭,别哭,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眼泪,伸出手慌乱的擦拭着,却不想她落下的泪水越来越多,到最后连他的手都是一片泪水。他的心脏在那瞬间刀割似的疼痛,接着用薄唇一点一点吻去了她的泪水。那是她为他流的泪水,是苦的,是涩的,却让他的心里泛上了无尽的满足与甜蜜。
  她看着他的优雅破裂,成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慌乱与无措出现在他总是平静的脸上,她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难过,放声哭了出来。她和他曾经那样相爱,只是一切都变了,即使他还是爱她,即使她没有完全忘掉他,也都变了,她心疼怀念那些过去,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盖上了那张他日夜渴望的红唇,堵住了她的哭泣声,他极尽温柔的缠着她的香舌共舞,可却敏感的发现到她并没有狂喜也没有激动,有的只是悲伤和无奈。他稍稍离开她的唇,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着,“立夏,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我们一起白头到老,一起死去,再也不分开。”
  她的心抽着疼,想点头回应他的深情可却不能动作,她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他们不可能了。她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轻轻的说道,“子玄,都过去了。”
  李玄的回应是收紧了她腰间的双手,笃定的说道,“不,没有过去,永远都不会过去,我以前那样爱你,现在也是这样爱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林立夏低泣着,缓慢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过去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我有自己的生活,而你也有你的。”
  “立夏,我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李玄狭长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茶色眸中满是笃定,“你知道的,我爱你。”
  林立夏闻言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你……”
  李玄爱怜的亲吻着她的额头,“皇后的孩子不是我的,那个孩子不应该出生也不会出生,我的孩子只有你才有资格孕育,立夏,我要你为我生下我们的孩子,我要将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林立夏稍稍调整了情绪,伸手推开了他的胸膛,“子玄,你该知道的,我们三年前有了那样的结局,三年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李玄只是轻扯薄唇,凤眸漾动着温柔,“立夏,三年前你逃开我的身边,可现在你又站在了我的面前,你不觉得这才是我们的结局吗?不论我们分开多久,终会属于彼此。”
  “我们都变了。”她还是摇头,眼神坚定而淡然,方才的情绪都被完好的遮掩了起来,“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之间有的只是过去,你是皇上,是这个王朝的至尊,你该做的是为民治国,而不是执着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子。”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你怎么会是无足轻重,你是我爱的人,终有一日你会和我一起享受这天下。立夏,你再等等我,很快的,我会明媒正娶将你迎入宫中,你会是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女子。”
  她半垂了眼睑,伸手隔开了他的手指,“不,我不会。”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疗伤,花了三年的时间分清楚了彼此间的差异,他们是两类人,终不能同路。他的心机那般深沉,他对皇位那般的执着。即使他现在为了她舍弃佳丽,若以后有一天发生了取舍,他又会怎么做?
  答案太过摇摆,她不敢也不会去赌这一把,不仅仅是因为她害怕,也因为她心里放下了别人。他们的爱再浓烈再深刻,也只是成了往事,不可追究。
  李玄看着她沉思恍惚的脸,眸中阴冷一闪而过,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住了她,在她反抗之前又松了开来。他阴沉着眸子缓缓的说道,“别想太多了,你先休息一会。”他的视线划过她受伤的那只手臂,眸色更加幽暗,“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乖乖在这里等我。”
  林立夏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焦急。李毓……到底在计划着什么?李玄又知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们都在设计,可是到底谁的计才是计中计?
  * * *
  阴暗的牢房内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原本闭着眼睛休息的李毓缓缓的睁开了桃花目,眼神闪烁。他半眯了眸子出声道,“四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呢?”
  话音刚落,身着月牙白长袍的俊美男子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神情淡雅,温文儒雅的开了口,“九弟,近日可好?”

  一百零六、尘埃落定(大结局)

  近日可好?
  李毓挑眉,咳嗽了几声,眼神戏谑的看着李玄,“四哥不是清楚的很么,我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李玄轻轻笑了一声,凤目里却无半点笑意,“九弟日日有佳人作陪,自然是身心愉悦,快活的不行。”
  李毓闻言黑眸更加幽暗,“四哥说的对,我身旁时刻有佳人做伴,笑颜如花,即使是心情郁结也舒快了。”
  李玄勾起唇角,眼中冰冷一闪而过,“好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九弟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四哥也是过来人……”李毓拉长了声调,缓缓说道,“情这个字,陷进去了自然无法自拔。”
  李玄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可他只是动了动袖下的手指,表情温雅,“那九弟的取舍?”
  李毓细长的桃花目微眯,“四哥的意思是……”
  “九弟是要留着这条命去继续追着她还是就此做罢?”李玄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开了口,表情依旧温文儒雅,只是那温润的眼神后掩着着的是犀利。
  李毓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四哥就只给了这两条路?可还有第三条?比如留下我的命也将她给了我。”
  李玄半敛了眼睑遮去了眸中的杀意,“九弟这话说的不够妥当,她不是件物品,又怎么能给来给去?”
  “那也好办,要么四哥就此退出,叫我和她浪迹天涯?”李毓开玩笑似的说道,眼中神色不明。
  李玄抬起眼,眼中一片笑意,“九弟以为呢?”
  李毓邪邪一笑,“我自然是觉得能。”
  李玄闻言面不改色,但隐隐可以看见他额角青筋暴动。他随手把玩自己自己腰上佩戴的玉佩,优雅的开口道,“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
  李毓眼神暗了暗,嘴角稍稍落下,“当然记得。”
  李玄抚着掌中温润光滑的玉佩,声音有些怀念的说道,“我与你打小便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你总是想要什么便说出口索要,而我却只是安静的等着父皇赏赐,小时候你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新奇玩意儿,而我只是在一旁淡笑着看你玩耍,说实话,心里不是没有嫉妒。”
  李毓邪肆的脸上褪下笑容,桃花目慵懒的半眯,安静的听着他的说话。
  “你有疼你的母后替你打理好一切,受了伤边上马上有一群人围上去,皱个眉头都有人嘘寒问暖担心不已,你是父皇和你母后手上的宝贝,而我却只是他众多孩子中普通的一个。我有时候在想,若我是你,我是父皇与你母后的孩子,是否我就不用承受原本属于我的痛苦和过去,可渐渐的我明白了,我只是我,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你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得到的只能是冷淡疏离的敷衍和推辞。我走的路,从来都和你不一样。”李玄茶色的眸子里一片迷雾,脸上是属于孩童的迷惘与回忆。
  “我心生不甘,同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你得到的荣宠和我得到的是完全相反的?只因为你拥有一个家族强大的母后?而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所出?论天资我并没有输给你,我的弟弟,我输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叫人从一出生就对我刮目相看的身份。既然我的母妃不能给我这一切,那么我只能靠自己,在这个皇宫里慢慢脱颖而出。”
  “我比任何一个皇子都来的乖巧,我比任何一个臣子都来的尽忠,我比任何一个妃子都来的察言观色。只有这样我才能夺得父皇的赏识,夺得那些大臣们的支持,拥有属于我自己的势力。我韬光养晦,在他们面前扮演一个毫无野心的人,任由他们对我夸赞或者恶意的诋毁,为的只是最终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李玄缓缓的收了手,捏紧了手中的玉佩,“这个玉佩是我第一次从你的手里夺赢了的东西。”
  那年北鞍玉商献上上好宝玉一批,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这块寒冰玉,据说这玉石需要千年的时间去养成,平时拇指大的一块便是无处可寻,更何况是这么完整的一块,父皇当时收了玉佩大喜不已,本欲做成玉坠随身佩戴,只因这寒冰玉过于寒气,而父皇体质过阴作罢。这玉的名气在当时的朝里和后宫掀起了不小波动,受宠的宫妃们自然是蠢蠢欲动,但敢开口的却没有一个。最后自然是父皇最宠爱的九弟李毓率先开了口,在此之前李毓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父皇不允的,可这次他却实实在在的碰了个钉子,父皇语气不可商量的驳回了他的请求,然后将那块寒冰玉放在书房里的八宝匣子里,打那次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和父皇开过口索要寒冰玉。
  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对那块玉喜爱不已,只因他那死去的母妃曾经说过一句:世上玉皆称不上好玉,唯独除了寒冰玉。
  同年秋季番邦使者来大明挑衅,他独挑大梁将那使者赢的心服口服,不禁赢的了满堂文武的喝彩声也夺得了父皇的赏识,父皇在大喜之余问他要何赏赐,他就在百名官员前,在皇后和宠妃前,在李毓的面前,脱口而出,“儿臣想要父皇的那块寒冰玉。”
  话刚落下他自己就愣了,再看看边上的官员,无一不是一脸惊奇和怜悯:世人皆知皇帝有多珍爱那寒冰玉,连最宠爱的九皇子都拒绝了,现如今一个初露华彩的皇子却开口索要?这四皇子恐怕得落个惹怒圣上的下场了。
  可哪知座上的父皇却只是在稍稍停顿之后就大笑着应允,派了心腹取了寒冰玉过来就亲自递给了他,告诉他,这是他应得的奖赏。
  他从那一刻起就知道,原来不容易得到的,才是最最珍贵的。而宝物并不是无价,只看你做的事情的价值,够不够分量。
  李毓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低垂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情绪,“那四哥可知道我小时候是羡慕你的?”
  李玄微微挑眉,“哦?”
  李毓抬起了眸子,眼底一片幽暗,“四哥只道我拥有的东西多,我有疼我的母妃,有宠我的父皇,可有想过那些之于我是什么?”
  “父皇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我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可我却从没听见过他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心。母后在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我坐在膝头,母后一走他便将我扔的远远的,自己忙着别的事情。我明知父皇不是真心疼爱我可还是装作不知,只因为我的母后叫我要和父皇多亲近,为自己以后夺储做准备。我原本以为我的母后是最疼爱我的人,可就是这个我最爱的人亲手逼我杀了所有我留恋的动心,她叫我学会断情绝意,抹杀了我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贪恋和喜爱。我当时恨不得自己去死,只因为我无力保护我喜爱的东西,而逼的我那样的人却是平日里对我最好的母后。”
  李毓嘲讽的看着他,“我羡慕你不用面对着这样一个精神两面的娘亲,我羡慕你的娘亲没有将你亲手训练成一个疯子,我羡慕你次次出色帮父皇解决朝政,我羡慕你在成人之后总是那么轻松的就得到父皇赞赏的笑容。可我也知道我们不一样,我即使是片刻拥有也要去做,而你,总喜欢掌控着一切,最后一起收网。”
  “四哥,你会是那个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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