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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残阳如血-长征前后内幕大写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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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

在这样一种极为悬殊的阵地对抗中,红军无疑处于相当劣势的境地。毛
泽东竭力反对这种拚消耗的阵地战,并把它讽刺为“叫花子与龙王比宝”。
然而,毛泽东的忠告根本不可能更改李德、博古的决心。

盱江两岸,从建宁前线返回的红一、三、五军团和从龙岗调集的第二十
三师,协同原在广昌的守备部队红九军团,向陈诚所部发起一次又一次疲劳
已极但顽强无比的短促突击。

战役之初,敌河东纵队向大罗山、延福嶂阵地发起猛攻,红军拼死抵抗,
使敌进攻受阻。敌河西纵队乘红军主力集中抚河东岸作战之机,突破红军第
九军团防御阵地,于4 月14 日占领广昌外围要地甘竹。

19 日,东岸敌之河东纵队又占大罗山、延福嶂阵地。当日黄昏,红军向
大罗山之敌发起反击,多次冲杀,反复肉搏,但终未能阻止敌之进攻,被迫
撤退。

第二天黄昏,博古、李德到达广昌头陂。与博、李同时到达的,还有中
革军委主席、红军总司令朱德,中央政治局委员、红军总政治部代理主任顾
作霖等。

顾作霖原是闽赣省委书记,因王稼祥在第四次反“围剿”中负重伤后长
期住院治疗,因此博古就让他代理王稼祥之职。此次上前线,还有个新头衔:
野战司令部政治部主任。野战司令部司令员是朱德,野战司令部政治委员则
由博古亲自兼任。实际上,朱德已不能发挥多大作用,不过是一个陪衬而已,
李德实际上成为真正的总司令。

4 月21 日,即博、李抵达第二天,便以中共中央委员会博古、军委主席
朱德、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顾作霖的名义,发布中央、军委、总政《保卫广
昌之政治命令》。

《命令》指出:

(一)敌人已尽力采用一切方法企图占领苏维埃的广昌。

(二)我们的战斗任务,是以全力保卫广昌。为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一切战斗员、指挥员、政治工作人员应有最大限度的紧张与努力,我们的坚
定的坚决的英勇的战斗,非但能够保卫赤色广昌且可能消灭大量的敌人及最
后粉碎第五次“围剿”。

(三)我支点守备队,是我战斗序列之支柱,他们应毫不动摇地在敌炮
火与空中轰炸之下支持着,以便用有纪律之火力射击及勇猛的反突击,消灭
敌人有生兵力。

(四)我突击力量应努力隐蔽地接近(爬行跑步利用死角等等),以便
避免在敌火之下不必要的伤亡而进行出于敌人意外的突然的攻击。在攻击
时,应不顾一切火力,奋勇前进,坚决无情地消灭敌人。

(五)战斗员、指挥员及政治工作人员应记着革命战争是阶级斗争的最
高形式,对于任何动摇犹豫胆怯更不必说,个别的混入的敌人奸细,在战斗


中之反革命行动应提高最大的警觉心消除之。在战斗中,谁都应该与最先进
的战士比。

(六)指挥员、政治工作人员应无例外在自己的部队中,不脱离自己的
队伍亦不落后自己的队伍。他们不仅应以个人的勇敢且特

别应以正确战术动作给战斗员以身作则。在他们及先前的战斗员领导之
下,我们的部队应继续并提高我中国工农红军之光荣传统,高举光荣的红旗
向着伟大的胜利前进。

胜利万岁!

当天,野战司令部又以“万万火急”电令,下达了两道《消灭敌向广昌
前进的布置》和《保卫广昌的部署》。

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委员会、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人民委员会下达了《给
战地党和苏维埃的指示信》。《指示信》称:

反对第五次“围剿”的决战,已经进到更加剧烈的决定胜负的紧急关头,
全苏区的工农劳苦群众在党与苏维埃的领导之下,热烈地参加反对帝国主义
国民党“围剿”的战争,中心区域正在积极动员模范少先队开到前线配合我
们英勇的红军作战。你们正处在这一剧烈的决战的最前线,与工农红军一样
地担负着历史上最伟大最光荣的任务。你们的英勇的战斗是粉碎敌人第五次
“围剿”有决定意义的因素之一。为“保卫广昌”“保卫建宁”“保卫会昌”
“保卫和发展全苏区”而战的责任,正放在你们肩上。

中革军委《战斗报》,苏维埃中央政府《红色中华》发表社论,提出口
号:“为着保卫广昌而战,这就是为着保卫中国革命而战”,“胜利或者死
亡”。。

蒋介石夺取广昌志在必得,李德保卫广昌孤注一掷。一场空前规模的殊
死血战拉开了帷幕。

历时十八天,兵刃十余次,朱德、彭德怀痛心

五千五百个热血男儿

到达广昌后,李德、博古并不是认真地总结以往失利的经验教训,而是
屡屡把责任归咎干部下,大搞“惩办主义”。第一位被李德撤职的红军高级
指挥员是唐天际。当时,他担任红九军团第十四师

师长兼广昌警备区政治部主任,是最早坚守广昌的高级指挥员。

唐天际,湖南省安仁县人,1925 年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入黄埔军
校学习,1926 年转为中共党员。参加过北伐战争、南昌起义和湘南暴动。1928
年3 月随朱德上井冈山。曾任红四军二十八团营党代表,红五十团团长,红
一军团第二十二军四十四师师长,红五军团第十一军第四十师政治委员,建
国后被授予中将军衔,曾任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

第五次反“围剿”战争以来,唐天际对堡垒战术、短促突击持有异议。
罗荣桓作为总政的巡视员,也随野战司令部来到广昌前线。唐、罗是老相识
了,都是随朱、毛从井冈山下来的。老战友相逢,推心置腹地彻夜交谈。在
谈到广昌决战时,两人都对李德的战术打法很不以为然。

李德来第十四师防御阵地视察时,唐天际正在指挥部队修工事。唐见广
昌北面山上孤零零地修了一个被动挨打的碉堡,觉着不妥,遂命令在广昌南
河边修个工事,准备一旦顶不住敌人时,可掩护部队撤退过河。


这个工事竟惹来一场大祸。
晚上,李德视察归来,在第十四师师部召开会议。他拍着桌子问:“谁

让在河边修工事的?”
唐天际不知怎么回事,站起身答道:“是我。”
“你是什么人?”李德大动肝火。随行的参谋告诉李德,“他是广昌警

备区政治部主任,叫唐天际。”

李德毫不顾及唐天际的面子:“我说过要修这个工事吗?谁让你这么做
的?这不是准备退却,准备放弃广昌逃跑吗?都留了一条后路,还怎么誓死
保卫广昌?”

博古也参加了这个会。但对蛮横无理的李德,他没有任何反应。
李德对博古用英语说道:“这个广昌警备区政治部主任,应该
撤职。”
第二天,来了一道命令,唐天际被“撸”了。
罗荣桓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见唐天际情绪不太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关切地询问。唐便一五一十说起来。罗荣桓听罢气愤地说:“太霸道了!”
无独有偶,几天后,罗荣桓也碰上了一桩类似的倒霉事。
这天,李德上前沿阵地视察,罗荣桓也陪他去。在阵地上,李德用望远

镜扫了一番,回过头来正好见到罗荣桓。他也不问罗荣桓是干什么的,便命
令罗带一个工兵排去埋地雷。
罗荣桓执行了命令,埋完雷回来报告。不料,李德又变了卦,命令罗荣
桓再去把地雷起出来。

这时,敌人离埋雷处已近在咫尺了。罗荣桓实在不理解李德为什么要下
这个命令,让战士们去做无谓的牺牲。因此,没有理他。李德见状大发雷霆,
跳着脚指着罗荣桓的鼻子喊道:“你不去,杀你的头!”

这时,敌人的前卫已经踩响了几个地雷,而敌人的炮弹也已打到李德所
在的工事周围。去起雷已经不可能了,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至于罗荣桓耳闻目睹的此类事,更是不胜枚举:轻则处分、撤职,重则

开除党籍,送军事法庭,送运输队罚苦工。
李德身边工作人员对他的作风也颇有看法,也常受他的气。伍修权曾说:
“李德动不动就训斥、处分别人,不断发脾气骂人,根本听不进反对意

见。我们在他跟前的工作人员更是常受他的气。对于他这种太上皇的姿态,
凌驾于我党中央之上的架势,我们都很反感,实在不想和他共事。有几个同
志常闹情绪,多次要求调动工作。组织上总是做我们的工作,要我们安心留
下。其实我们个人受气是小事,他给我们党、红军和苏区造成的损失才是大
事。”

尽管李德、博古到了前线,甚至多次亲临前沿阵地,但也丝毫不能阻挡
敌军的推进。设在广昌三宫殿的博、李野战司令部,接二连三地收到外围阵
地失守的报告。至4 月23 日,红一、三、五、九军团相继退出了抚河东、西
两岸的甘竹、大罗山、延福嶂、饶家堡、苦竹坑、长生桥等防地。

坚守甘竹防线的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团长耿飚回忆说:

“当时我们在甘竹‘守备’。敌人前进半里多一点,便开始修乌龟壳。
他们有炮火掩护,修好之后,李德便让我们‘短促突击’与敌人‘寸土必争’。
这点距离,对英勇善战的红军来说,本来不算什么。然而敌人有碉堡依托,
火力猛,我们的部队由于弹药匮乏,根本无法对射。等我们冲锋部队冲到双


方中间地带时,敌人的大炮便实施集火射击。由于敌人事先早已设计好了战
斗层次,炮火很准。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炮火压下来,除了增加一批伤员,
牺牲一些同志外,一无所获。

“4 月16 日,我团的当面之敌,在炮火掩护下,竟冲到了阵地前沿,包
围了我的团指挥所,当时电线已经炸断,我亲率两个连拼死抵抗,其他部队
撤往二线‘堡垒’。由于敌人脱离了乌龟壳,我们还可以顶住。战斗中,我
突然觉得右腿一软,几乎跪了下去,但立即又站住了,只是一个劲地指挥部
队射击。敌人的第一个冲击波被打退,二梯队又黑压压地涌了上来。我正想
利用这短暂的间隙,让部队撤下去,可是右腿怎么也不听使唤。低头一看,
只见裤管里、鞋子里全是血浆。开始,我以为是哪位同志牺牲在身边了,便
大喊警卫员杨力:‘快来看看,这是谁的血!’杨力见状大惊,背起我就跑。
我说:‘放下!放下!搞什么鬼?”杨力边跑边说:‘别动!你挂花了!’”
精锐军团的主力团团长带伤作战,战斗之残酷可想而之。

原国民党将领杨伯涛,这样描绘广昌外围阵地争夺战的激烈

场面:

罗卓英的进攻部署是,先使用第十四师、六十七师、九十八师

为第一线攻击部队,九十四师、十一师为预备队。这里的地形是岗峦起
伏的小丘陵地带,其间遍布水田耕地,没有突出的高地可资双方利用。因而
胜败的因素,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火力的强弱。

蒋军的武器远比红军精良,拥有充分的弹药,以炽盛的火力对红军组成
弹幕射击。红军部队表现了惊人的英勇精神,一拨接一拔地前仆后继,向蒋
军猛冲。以稳健著称的国民党第十四师阵地,一部分被冲垮。红军冒炮火跟
踪追击,逼近该师师长霍揆彰的战斗指挥所,流弹击中在附近休息的预备队
多人。霍急令控制在附近的预备队增援反击,并亲自到迫击炮阵地,督促迫
击炮手猛烈射击。因发射速度过快,炮手一时慌乱,以致一门炮发生炸膛,
当场炸死十余人。霍此时刚离开这门炮位数十步,幸于苟免。战况的激烈于
此可见。

红军的战斗员无比英勇,但在炽盛的火网压制下,且又寡不敌众,伤亡
极为惨重。不到五百公尺的阵地正面上,阵亡红军的尸体纵横密布达数百具
之多,断头缺足,惨不忍睹。其中发现有佩手抢和望远镜者,乃为中上级指
挥员,亲自参加冲锋而牺牲者。红军由于伤亡过大,冲击力量遂以削弱,未
能乘势扩大战果,纵深直入击破蒋军。

罗卓英得有时间调动其预备队九十四师向十四师增援,形成兵为火力都
占绝对优势。红军遂被迫后退,转取守势,两军成对峙状态。入夜,红军全
部撤走。

广昌外围战士的拼命,红军遭受了重大伤亡。红军高级指挥员对李德的
瞎指挥十分不满,认为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红一军团政治委员聂荣臻回忆说:

“一军团在保卫广昌时打的一些战斗,如甘竹战斗等,伤亡消耗都比较
大。从甘竹到广昌,不过二十里,敌人越接近根据地腹地,越是更加谨慎小
心,每天只前进半里到一里,每进一步边修公路边筑碉堡。我们在‘死守广
昌’、‘寸土必争’的错误口号下,打了十八

天所谓‘守备战’。这就是说,我们在敌飞机大炮轮番轰炸下,死守阵
地。如果我们搞‘短促突击’,就是等敌人刚从工事里出来,推进到我们的


工事几十或几百米时,我们就像猛虎一样扑上去打击敌人。可是等敌人一缩
进碉堡,我们又得暴露在敌人飞机大炮的火网下战斗。”

红三军团第四师政治委员黄克诚回忆则激愤溢于笔端:开始,敌军发动
进攻,我军奋起反击,将敌击退。但在敌军后面一两千米处就是堡垒群,敌
人钻入堡垒里,我们就无计可施。就这样,敌军从堡垒群里轮番出来,并用
炮火轰击我军阵地,敌人的飞机也在空中投弹扫射。敌我双方反复拼杀,整
天炮声隆隆,枪声不断。同敌人搞堡垒对阵的结果,虽然也杀伤过一些敌人,
但红军总拼不过在数量和装备上都占绝对优势的敌军。我军伤亡日增,仗打
得越来越艰苦。我曾说过“短促突击,红军送死”一类的话,再三要彭德怀
同志出面讲话。

4 月24 日,彭德怀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亲自到了野战司令部,向李德建
议不要死守广昌。

彭德怀说:“广昌既无坚城可守,我军子弹又很少,仅靠土木构筑的工
事,是根本经不起敌人飞机、重炮轰击的。”

彭德怀再三对李德说:“广昌是不能固守的,如果固守广昌,少则两天,
多则三天,红三军团一万二千人,将全部毁灭,广昌也就失守了。”

李德、博古面面相觑。他们到达广昌前线也有三四天了,前线的战况要
比远在瑞金从无线电中了解得多,了解得全,也了解得更加真实。他们明白
彭德怀说的完全是真实情况,但就这么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又于心不甘,
无法向部下和苏区人民交待,真可谓骑虎难下也!

彭德怀见李德、博古默不作声,又建议道:

“我应采取机动防御,派一部分部队进占工事,吸引敌人进攻,

主力控制于城西南十里之山地,隐蔽集结,待敌进攻我守备阵地时,则
相机突击敌外侧一点,求得消灭敌人一部。”

第五次反“围剿”开战以来,彭德怀提了一次又一次建议,不是被置之
不理,就是遭到训斥,但这个建议总算被李德接受了。

广昌战役极为不利的严峻态势也日益引起了周恩来的高度警觉。周恩来
没有随野战司令部上前线,被留在瑞金后方。广昌前线一个接一个失利的电
文,使周恩来预感到广昌血战的严重后果,他认为这种拼命主义的阵地战不
能再打下去了。

4 月22 日,周恩来致电前线的博古、朱德、李德,提出两项建议:

1。最紧急时须调第十三师主力加强广昌守备;
2。第一、三军团要能在一起突击敌人。
红军野战司令部判断:敌将于4 月27 日晨,从盱江两岸会攻广昌。敌第
五纵队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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