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 作者:顾以默(晋江20128-18正文完结,高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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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车上，江晋世调整连夏的姿势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能睡得舒服一些。卫舒沉默的发动车子，设定好车内导航系统，一路无言地驶向申城。
　　　　入城后不久便看到接江晋世的车子，卫舒才把车停稳在路边，江晋世已经半抱起连夏打开车门。
　　　　看着他把她稳妥安置在后座上，卫舒叫住正欲坐进车里的江晋世：“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防备我。”和长辈们在一起，他自然是听他们讲了自己和连夏小时候的事，所以即便掩饰地很好，也让人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不耐。
　　　　江晋世扶着车门静静与他对视，而后勾唇一笑：“没有人值得我费心防备。”
　　　　“以前你可以这么说，现在因为阿连接受了你，你也可以这么说，这不过是因为阿连接受了一个人，其他人对她来说都只是陌路人。”
　　　　“你也是她的陌路人？”
　　　　“不要来试探我。阿连有她自己的底线，你只要清楚现在你才是她心中那个人就够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清不清楚，而是你清不清楚。”
　　　　卫舒顿了几秒，目光落在伏在后座上睡去的女孩身上，露出稀薄的笑意：“我不在她心里，从我们分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清楚了。”

　　　　*

　　　　几天后连伊把婚礼的照片用邮件发给了连夏，连夏抱着笔记本倚在床头，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着点开一张站图片，那种浸透了幸福的热闹似乎能穿透了屏幕感染每个看到它们的人。
　　　　“你喜欢这种中式婚礼？”江晋世偏头问她。
　　　　“太闹了。看看还好，自己身处其中就只会觉得累了。”
　　　　“西式的呢？教堂婚礼很安静。”
　　　　“我不是基督徒也不是天主教徒，在教堂里不会很别扭吗？”
　　　　“那你想什么样子的婚礼？”
　　　　连夏滑动鼠标的手指顿了顿，继续点击下一张，慢吞吞地说：“没想过。”
　　　　江晋世目光定在她柔和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低低垂着，在眼底落下淡淡的青影。忽然间眼睫一颤，那双明眸对上他的：“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
　　　　“周末我要回去。”连夏合起笔记本放到一边，说：“琴子说我再不回去就永远不要回去了。”
　　　　“你不是在这里吗？”
　　　　“我是在这里，琴子可不在这里。”
　　　　“把她接过来。”
　　　　连夏冷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琴子对跟纪城有关的一切人和事都唯恐避之不及。”
　　　　江晋世不再逗她，搂她躺进自己怀里：“那就回去，要不要送你过去？”
　　　　“我们的公寓就在事务所附近，有等人来接的功夫走着就到家了。”
　　　　“家？什么家？”江晋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浓墨似的的眸子闪着极亮的光。“你的家只有这里，要记得回来。”
　　　　连夏脱口想说的话被他一个吻堵了回去，然后被他强势拖进情潮的涡旋，混沌浮沉。
　　　　我会回来。
　　　　她从没想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间会隔了那么长。

　　　　*

　　　　三个人能聚在一起的周末来之十分不易，周五晚才下班，连夏出了事务所的写字楼，就看到东希她爸为了讨好她，大手笔买来的极拉风抢眼的红色的跑车傲然伫在停车坪上。
　　　　有那么一瞬间连夏嘴角抽了一下。
　　　　百无聊赖仰倒在座椅上摆弄着PSP的东希瞄到停在不远处的身影，PSP立刻被打入冷宫。东希开了车门直向连夏所在方位冲过去，一接触到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宝贝儿你可真是想死我了！诅咒那个姓江的感情不顺，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把你拿到手。”
　　　　连夏望天无语。
　　　　回到公寓餐桌上已经摆满香气诱人的大餐，厨房角落里的外送袋上赫然印着清石会所独特的极光Logo。用东希的话说有那时间累死累活捣鼓不知味道怎么样的晚饭，不如吃着申城味道独一无二的清石掌勺师父的大餐累死累活地谈天说地。
　　　　海琴见了她很平静地说了一句：“知道回来了？”
　　　　本来连夏眼睛已经浮起薄薄的水气，在听到海琴接下来的一句话硬生生给憋得瞬间升华了。
　　　　“记得每月把房租和水电费打我卡上，别想我一个人全给你垫上。”扔下这句话海琴潇洒地走进厨房拿碗筷。
　　　　这样才好，她们一点都没变。

　　　　风卷残云般把大餐一扫而空，面对满桌狼藉三个人非常有默契地视而不见，挪到客厅沙发上挤在一起不愿意动弹。
　　　　“不愧是清石的师傅啊，吃这一顿饭比吃一年的大餐都满足。”东希揉着撑圆的肚子犹自感叹。
　　　　连夏点头赞成：“第一次吃到这么合胃口的东西。”
　　　　“应该是第二次。”海琴懒懒地歪倒在沙发上斜眼睇她。
　　　　“嗯？”
　　　　“忘了？大四刚开学不久，不是去过一次吗？”海琴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冷笑：“没记错的话是一个叫纪城的男人盛情邀请的。”
　　　　连夏想觉得海琴的语气里多了一分平日里提到纪城时的异样，想了想，尽量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那天纪城没出现。”
　　　　东希好奇：“那你怎么进去的？”没有清石通行卡即便是受人邀请也会被婉拒门外。
　　　　“……江晋世接我过去的。”
　　　　东希瞪着眼睛半晌没说话，海琴虽然意外，表现的依然淡定：“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比如她在金爵受伤，纪城把自己送到医院没有再回去帮连夏。本以为是他拜托了江晋世把连夏带了出来，却没想连夏一开始认识的就是江晋世。
　　　　“怎么说莲子现在已经跟江晋世煮成一锅饭了，要照顾好自己，现在是好是坏已经由不得我们插手去品头论足。倒是希希，你跟你的卫老师进展怎么样了？”
　　　　毫无准备地被问到这个，东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速度太快，房间太暗，让人无法察觉。
　　　　“还能怎么样？就是老师和曾经学生的关系，而且还是个从学校一直死缠烂打到外面的学生。”东希现在每一次去找卫舒，都要做十二万分的准备，生怕看到他脸上哪怕一丝丝的不耐，更怕那时的自己会手足无措。
　　　　连夏沉默着起身倒水，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一直隐瞒着和卫舒的关系的是自己，最没立场安慰她的也是自己。她甚至不知道东希知道了这些，会是什么样子。即使她和他早在很多年前已经如相交线一般渐行渐远，再也不会有交集。
　　　　“你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妹妹，别告诉我你要放弃了。”海琴接过连夏递过来的水杯灌了一口，从杯沿间瞟了东希一眼。
　　　　“现在才只是开始我凭什么要放弃？”
　　　　“这才对。卫老师现在应该是单身吧？像你这样有毅力的女孩子他身边可不多，早晚有一天他就是你的。”海琴豪爽的像清仓大甩卖。
　　　　东希依然有些忧愁：“他身边女人是不多，可是他眼里看到的女人更少。我总觉得自己一直游离在他视线范围之外，偶尔进去了，转眼又被清理出来。我甚至怀疑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就是太喜欢一个女人，其他人根本走不进他眼里，更何况是心里。”
　　　　连夏认为现在有必要出面帮忙澄清一下，吞了口白开水后道：“希希，你要相信世上的gay远比想象中的少，卫……卫老师应该只是还没遇到让他目光追随的女孩子，我和琴子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走进他眼里，永远不会被清理出去。”
　　　　东希不得不承认连夏真的没有安慰人的天分，可是这么怂的安慰话她居然听得热血沸腾。
　　　　她愿意相信，如果真的是莲子说的那样，总有一天她会像江晋世拿下莲子一样攻下卫氏某人。
　　　　但是她没想过有时到手的东西也会弄丢。

Chapter。18　思念，陆意

　　　　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是连夏没有预料到的兵荒马乱。位于大厦高层的普安事务所深夜两点依然灯火通明，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合家团圆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又或者为了那个日子在拼命赶工，好让自己可以像从海绵里挤水一般留出那么一天能与家人团聚。
　　　　连夏自然不会例外，因为是新人，有些业务尚不能完全有效率地完成，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比所里经验丰富的老职员更多。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她自那次小聚后一直留在了原本和琴子租住的公寓，不再把时间浪费在从江晋世那里到事务所这段路上。
　　　　盛远年末要处理的各种事务远比连夏的任务繁重多倍，江晋世在最初听到她留在公寓时心头掠过一丝情绪外默许了她的决定。因为自己也已经忙得恨不得一天只吃一顿饭以节省下时间处理年末突然增加的报告，每天抽出半个小时和她通话是他唯一纾缓压力的方式。
　　　　他们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好好在一起过，甚至坐在一起静静说话的时候都少得可怜。有时他特意让助理排出半天的时间开车过去找她，可是停在楼下打她电话，背景中传来的叫她讨论工作的喊声和她语气中的疲惫与急迫，总是让他放弃了把她拖下来的念头。
　　　　只要他叫她下来，即便是忙到焦头烂额她也会抽身出来见他一面，但他知道他离开后她只能把浪费掉的时间加倍花在加班上，以完成当时该完成的工作。
　　　　不是没想过让她离开这个透支她精力体力的工作，而是每每话冲到嘴边又被自己生生咽回去。卫舒的话不时从记忆里挣脱出来在他耳边一遍遍回放：因为阿连接受了你。
　　　　因为接受了他，努力做好女朋友应作的事，包括他想让她做什么，不想她做什么。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底线得可以任由自己由他掌控支配。
　　　　江晋世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盛远大厦下整个申城汇聚的光河，嘴角勾起没有笑意的弧度，苦涩而不自知。
　　　　有时候揽她在怀，与她融为一体，他也觉得，她不属于自己。
　　　　她只属于她自己。

　　　　直到整个会计度结束，连夏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浑浑噩噩地回神，原来春节早就过去，初春已经来临。
　　　　除了大年三十风尘仆仆赶回家吃顿饭，年初一就赶回来继续加班工作的她似乎好久没有见过江晋世了。每天对情侣来说本来就很短的通话也被她压缩到只剩“准时吃饭没有？”“注意休息”“好的。我会的，你也一样”这样寥寥数语。
　　　　有时海琴会用一种不忍目睹的眼光看她光速般结束唯一能联络感情的通话，然后投入到延伸到周末的加班中，对她说：“任何一个人看你们这样都不会以为你们谈恋爱，反倒会以为是热恋期结束后感到乏味，想尽快各自纷飞的劳燕。”
　　　　她回以敷衍的嗯嗯啊啊，头也不抬地埋首在成堆的报表中。
　　　　海琴说了两次后再也没有兴趣说第三次，也许这就是他们独特的交往方式？虽然在绝大数人眼中看来是那么匪夷所思。
　　　　接到江晋世电话的那一刻，连夏很荒唐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在忙？”那边声音低沉柔和，没有了拥塞在脑中的财务信息，连夏甚至可以想象他现在的样子。
　　　　也许是刚刚签完一份报告，趁着可以喘息的空挡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手边也许是叠得如小山般的文件。
　　　　“不忙了。你有没有准时吃饭？”
　　　　本来是他说的话由她说出口，连夏自己都觉得有那么一分不自在。果然那边顿了数秒，才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我一向比你准时。”
　　　　连夏握着手机，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那么静默着，安静地吐息，直到江晋世在电话里唤她：“连夏。”
　　　　“嗯？”
　　　　“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或者说，他有多久没看到她工作外轻松自如的样子了？
　　　　“好久了……”连夏轻轻咬了下唇，说：“我想你了。”

　　　　“江先生，出什么事了？”秘书匆忙推门而入，只见到江晋世站在办公桌旁，脚下是一堆破碎的骨瓷杯碎片。
　　　　江晋世没说话，手指了指那堆碎片，秘书会意，到外面叫清洁人员进来收拾地面。
　　　　最后索性放下手头工作，悠然踱到落地窗前，眼底是再也掩饰不了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心脏却仿佛要冲出胸腔，振聋发聩地急速跳动。
　　　　“没听清啊……那就算了，又不是重要的话。”连夏慢悠悠地说。
　　　　这丫头！
　　　　江晋世斜身靠在玻璃窗上，微垂的发丝浅浅扫过眼睫，说：“我也想你。”
　　　　听筒里传来一声压低的得意的笑，说：“刚刚信号不好，再说一遍？”
　　　　“我想见你。”江晋世说。

　　　　*

　　　　见面是在江晋世的临江公寓，下班后连夏拎着包下楼，坐电梯时一边翻着公交卡一边跟同行的简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好不容易结束这段地狱般的日子，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反正明天周末休息。”
　　　　“今天不行，有事。咦？公交卡让我扔哪儿了？”连夏咕哝着恨不得把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倒出来，电梯忽然停了下来，一群下班的等电梯的人涌了进来，瞬间把她们挤到角落里。
　　　　连夏没在意，一心一意找自己那张时不时失踪一下的公交卡，自言自语道：　不会丢在家里了吧？
　　　　身边的简安有些意外地和进来的人打招呼：“陆意？好久不见了。”
　　　　“真的好久不见了。”陆意眼神飘向角落里低头在包里翻找什么的身影上，见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黯了眼中神采。
　　　　两句话的功夫电梯到了一楼，拥挤的人群鱼贯而出，连夏终于在边缝间找到公交卡，松了口气踏出电梯外，这才发现原本两人行的组合成了三人的小队。
　　　　“陆意？什么时候回来的？”语气是真的惊讶。
　　　　“昨天的飞机。”
　　　　“飞了这么久怎么不多休息一天再来上班？总部那边的培训怎么样，收获大吗？”
　　　　“嗯……收获颇丰。”
　　　　“那就好。”连夏望着他的眼睛，诚挚而高兴，不经意间闪过的光华让他有刹那的失神。
　　　　简安热切地道：“为了庆祝我们终于解放出来，也给陆意办个洗尘宴，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陆意微微皱了皱眉，说：“女孩子家不要老想着喝酒。小聚的话我请你们吃香居阁怎么样？”
　　　　听到香居阁三个字简安眼睛顿时亮了，忙不迭点头：“嗯嗯！我要吃哪里的汤包，蟹肉卷，只要是招牌菜我统统都要点。”香居阁的东西诶，有钱都不一定吃得到，有人请吃一顿简安怎么能对自己的胃客气？
　　　　连夏笑看着简安快要流出口水的表情，晃了晃手上的公交卡：“今天真的有事，这顿饭就请简安把我的那份也吃了，算我也去过了。”
　　　　“连夏，你不会是去见……”意识到陆意在旁边，简安灵光一闪把男朋友三个字吞进了肚子里。
　　　　这件事还是由他自己发现的好，被他人突然告知真相的感觉，似乎不会那么好受。
　　　　“是啊，我要去……”连夏的声音突然湮灭在喉咙里。
　　　　“怎么了？”简安沿着她的目光望去，落在某个角落，一怔之后差点很女流氓的吹个口哨。“好正的男人！”
　　　　就在大厦一楼的临时休息区，一个衣着矜贵西装的男人悠然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不甚有心的随意翻动茶几上用来打发时间的杂志。哪怕看不清他的样子，那周身散发的与形色匆匆的白领迥异的气场也足以让人一再回头。
　　　　他简直把这个人来人往声音嘈杂的写字楼当成了奢华舒适的五星大饭店。
　　　　许是终于看腻了花花绿绿除了满目奢侈品没有其他内容的时尚杂志，一根手指轻轻把它们推离自己面前，抬头打量身处环境。目光环视半周，便定在电梯出口处。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