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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海游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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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是无法阻止他们搜寻的。他只消要求所有的人除下裹头毡巾,咱们便完了。” 
  “那么,咱们必须连夜离开。”右首一个身材稍矮的人说。 
  坐在上首的人沉重地说:“不错,咱们必须及早离开。昆仑两位仙长阻止不住这许多高 
手,难免顾此失彼,不走不行。” 
  “咱们往何处……” 
  “到都尔伯津山。如果他们再追来,便奔向噶索达齐老峰。假使仍逃不过他们的追逐, 
咱们便逃向穆尔乌苏。我相信咱们可以耗到仲夏,那时冰雪融化,咱们乘羊皮筏下犁牛河, 
飞渡丛山下金沙江,乾脆再回中原,召集教友与黑鹰会拚个生死存亡。兄弟们,咱们这次逃 
入西番,可说大错特错了。” 
  “有何错处?”在首的人问。 
  上首的人目光如冷电,恨声说:“逃避足以自取败亡,惟有进攻以牙还牙方可自全。 
高、夏、云三位兄弟对黑鹰会了如掌指,咱们为何不公诸天下,号召天下群雄起而攻之?逃 
避到西番想苟延残喘,反而呼天不应,连多找几位朋友助拳也办不到。诸位,请问有何高 
见?” 
  坐在下首的人说:“家叔的师兄住在噶索达齐老峰,他老人家会帮忙的。万一他老人家 
也无法照顾,可依宏达兄之见,走犁牛河入川重返中原,将黑鹰会的罪行公诸天下,兄弟相 
信可以找到不少故友相助一臂之力。犁牛河一带我不算陌生,只是难得很,冰雪不化,无法 
通行,但仍可冒险一试。只是……沈公子一介书生,唉!我们不能不为他打算啊!” 
  上首的宏达兄用坚定的口吻说:“沈公子的病已无大碍,咱们背着他走。咱们逃的人 
苦,追的人同样受不了。过了星宿海,马匹已毫无用处,咱们有岳琪兄熟悉地势,何足俱 
哉?岳琪兄,木鲁乌苏河真可通四川么?” 
  下首的岳琪兄笑道:“兄弟便是一时好奇,与黄真兄弟俩往探江源,然后翻越昆仑,经 
过此地遇上了家叔。返回时大河东下,到了索克图,一不小心,被那位番女在酥茶中下毒弄 
了手脚,做了五年的番邦驸马,交换的条件是放黄家兄弟离开。那次从四川叙州到达索克 
图,行踪万里,整整耗去两年光阴,历万险留得性命,再走一趟我并不害怕。” 
  大江,发源于昆仑之西。大河,源于昆仑之北。中间只相隔三百余里。 
  古籍(禹贡)上说:岷江导山。因此,那些自命闭门读书可知天下事的人,食古不化, 
从不寻根究底,一口咬这氓江是江源,而且至死不悟。 
  大江的上源,古称丽江、神川,也叫犁牛河(丽、犁可能是谐音)。番名叫木鲁乌苏。 
初源经过一座像牛的巨石下,因此叫犁水,可能讹为丽水。水流经那木唐龙山,转东南流八 
百余里,入乌斯藏喀木境,这一段叫布拉楚河。又转南流略偏西八百余里至巴塘西,叫巴楚 
河。再转东南流六百余里,入云南丽江府界,称金沙江。江出金沙甚多,这就是“金生丽 
水”的典故。 
  河源汉人甚少到达,江源却早就有汉人涉足。云南在唐代称为南唐国,唐贞元五年,南 
诏大破吐蕃于神川,可知汉人与番族早就在这一带你争我夺了。 
  “那一带你有熟人么?”宏达兄问。 
  “那一带是绰火尔族的老家,也是现在索克图东面的尼牙木错族的老家,他们在老家还 
留有人。此外,我还认识阿萨克族和白利族的人,保证可以安全进行。” 
  “好,我去通知图沁族主一声,请他生事,给我们造成乘机溜走的机会。”宏达兄用坚 
定的口吻说。 
  柴哲聪胆机警,听室内人的对话,便知这群人中,便是他和古灵这次西番之行所要找的 
人了。那位宏达兄,必定是金宏达和硕丹津。那位岳琪兄,即是从索克图来的人,也就是用 
箭暗算他的正主儿,同时也是引他进入死亡之谷的家伙,而且是昆仑双圣之一的侄儿,来头 
不小。 
  他暗暗的忖道:“黑鹰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端木长风上次也提到过该会哩!这个会是 
好是坏?又有些甚么罪行?沈公子当然是指沈襄,这位书生又是何许人也?” 
  他百思莫解,茫无头绪。 
  “我已知道他们的去向,不用操之过急,且看看那位在帐外偷窥的人是何来路再说。” 
他想。 
  他退回白衣人藏身处,首先拉开那人的风帽掩口,将那人弄醒,以一手截住对方的咽 
喉,低声附耳用汉语说:“老兄,安静些,好好回答,不然要你命。你阁下贵姓大名,是何 
来路?说。” 
  那人手脚不能动弹,吃力地用汉语说:“你……你又是……是……” 
  “混帐!我在问你。”他低叱,手上一紧。 
  “除……除了杀我,你……你问不出任……何事来。你……这官……官府鹰犬,在…… 
在下……” 
  “你不怕分筋错骨?” 
  “你……你以为在下怕……怕死贪……贪生?” 
  “你不招?是准备熬刑么?” 
  “在下的人不……不久将到,你……” 
  “你是不是江淮暴客的人?” 
  “在下是……是……你……你是……” 
  “在下是居住在此地的汉人。” 
  “那……那你是里面的人?” 
  “你呢?” 
  “在下来……来自西宁。” 
  “几时到的?” 
  “今天?” 
  “有何责干?” 
  “无可奉告。” 
  “那……那你得准备熬刑。” 
  “死且不惧,何伯酷刑?” 
  柴哲冷哼一声,扣住对方的咽喉,一指头点上左肋下的最下一根蔽骨,冷笑道:“这根 
蔽骨本来长得好好地,我替你拨到右面,使它易位。你忍着些儿,骨动肉开,相当疼哩!而 
且可能要断。即使不断,三两个月之内,阁下休想复原。” 
  指头下插,白衣人浑身开始抽搐。 
  正在紧要关头,蓦地前面呐喊声大起,整个番寨的番人四处奔走叫喊,獒犬的吠声震耳 
欲聋。 
  柴哲一惊,心说:“图沁族主掩护正主儿脱身了。假使在寨中闹,我恐怕会受到地鱼之 
灾,必须回避。反正已知道他们的去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今晚不宜下手。” 
  他一掌将白衣人劈昏,火速退至寨后。 
  番寨人影用动,大队番人急急出寨,向西面八方散去。喧闹中,他听到番人说有人侵入 
寨中,来意不明,人已逃出,因此全寨戒备,派人追赶入侵的人。 
  他藏身在羊栏附近,一直等到寨中恢复沉寂,正想离开,前寨又响起犬吠声,有人返回 
番寨了。回来得这么快,也许真的有人入侵,被番人捉回来了呢?他的心中一震,暗说: 
“会不会是灵老他们等得不耐烦,赶来觅食不幸落在番人的手中了?不好,我得看看究 
竟。”他将死羊和羊腿解下,藏在附近暗处,悄然往回走。 
  回来的人是八爪苍龙一行十八人,押着五个俘虏。 
  番人大部分已经外出,寨中只留下图沁族主和二三十名勇土。帐篷附近亮起了火把,火 
焰在罡风呼啸中摇曳。 
  寨中有警,客人都惊动了,全都出屋察看,却被图沁族主派人阻住了,说是只看到两个 
可疑的人物,些须小事不希望惊动客人,请客人安心歇息。 
  出屋察看的人,只有江淮暴客、无为居士、和会主等三拨人,没有八爪苍龙十八名高 
手。 
  会主心中暗凛,命通译向一名番人问:“姓陶的十八个人,不知到何处去了?” 
  “他们乘夜出去捉人,借了我们三头獒犬。瞧,他们不是回来了么?”番人若无其事地 
答。 
  八爪苍龙一群人已进入寨门,通过羊皮帐中间的广场,在火光照耀下,由图沁族主相 
陪,踏入了佛堂与客室前的空地。 
  八爪苍龙的通译,向图沁族主笑道:“人已经捉到,只逃走了一个柴哲。他一个人人孤 
势单,对贵族已无妨碍,你们可以放心了。为了捉人,断送了贵族三头獒犬,敝主人甚感不 
安,明日将以微礼奉上,以谢贵族热情襄助的盛情。” 
  图沁族主突然低声说:“汉客,你们捉的人还有党羽……”话未完,客室前的会主与八 
名同伴急步迎来,名义上的首领陈光远哈哈大笑,笑声将图沁族主的话打断了。 
  陈光远迎近,八爪苍龙一群人仍往客室走,双方在距客室约有五六丈处相遇。 
  “陶捕头,恭喜恭喜,擒获了些什么人?”” 
  另一座客室前的无为居士六个人,不约而同向前欺近。 
  江淮暴客、九现云龙十三个人,站在屋前作壁上观。事不关己不劳心,他们并不关心其 
他的人和事。 
  八爪苍龙站住了,呵呵一笑,向后面一指说:“捉住了五个。走了一个柴哲,总算是法 
网恢恢,杀官差的要犯就擒,茂州的案可以结了。” 
  无为居土听说柴哲走脱,不再前行,袖手旁观。他祖孙俩只关心柴哲的安全,哪管其他 
人的死活? 
  “人既然擒住了,是否明日便解回四川?”陈光远再问。 
  “不解往四川。” 
  “那…” 
  “上次也擒住了他们五人,却被逃走了的柴哲救走。这次陶某岂可再蹈覆辙。” 
  “那你准备……” 
  “今晚先割断他们的手脚大筋,离开星宿海之后,也许就地正法,带首级回报销案。万 
里迢迢,人不易带,事非得已,只好从权。假使不是在此作客,不宜在此出人,陶某真想今 
晚便将他们正法,以免风险。”八爪苍龙说完,向后说声“走”,领先向自己的客室走去。 
  陈光远扭头回望,看到会主的双手在颤抖。他急急转头,伸手急拦,叫:“陶捕头,请 
留步。” 
  八爪苍龙闻声止步;惑然道:“陈兄有何见教?” 
  “陈某想向捕头讨一份情。” 
  “阁下的意思是……” 
  “在下愿以黄金万两,买放这五个人犯。” 
  八爪苍龙冷冷打量对方,良久方冷冷地问:“阁下,你知道你在对一个怎样的人说 
话?” 
  陈光远沉静地点头,一字一吐地说:“你,名震天下的名捕头,执法如山,心肠似 
铁。” 
  “还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可别忽略了。”八爪苍龙也一字一吐地说。 
  “咱们……” 
  “你的话污我之耳,最好免开尊口。我警告你,下次你阁下再说这种话,陶某便要得罪 
你了。” 
  陈光远冷哼一声,厉声道:“姓陶的,老实对你说,你这几个犯人,陈某要定了。” 
  “真的?” 
  “陈某的话够清楚了,相信你该不至于误解。” 
  “陶某的答复也比青天白日还明白。” 
  “怎样?” 
  “不行。”八爪苍龙斩钉截铁地说。 
  一旁的镇八方呵呵一笑道:“陈兄,你阁下与这五个要犯有何渊源?” 
  “陈某也在捉他们。”陈光远大声答。 
  “死于官法,或因死于阁下的私刑,有何不同?这样吧,咱们立即将他们就地正法,砍 
下他们的脑袋,官私两了,岂不两全其美?”镇八方微笑着说,目光捕捉陈光远的眼神。可 
惜火光不够明亮,很难察觉陈光远的眼神变化。可是,老江湖即便在夜间,仍可从对方眼神 
中找出线索征候来,他的话份量够重,不由对方不露破绽。 
  陈光远也够沉着,冷静地说:“陈某要活的。” 
  “你真要?”镇八方问。 
  “不错。” 
  镇八方哈哈笑,向八爪苍龙笑道:“金山兄,给他算了。” 
  八爪苍龙也呵呵笑说:“好,给他们。割断手脚大筋,制死他们的气血二门,给他们, 
免伤和气……” 
  “不行,要毛发不损地交给我。”陈光远急叫。 
  “办不到。弟兄们,动手!”八爪苍龙沉叱。 
  陈光远大惊,会主更沉不住气,突然率人冲出。 
  镇八方哈哈狂笑迎面拦住叱道:“站住!再进一步,要犯将人头落地,你阁下是否想要 
他们速死?” 
  会主与八位同伴不敢不站住。陈光远大叫道:“你们如果伤了他们五个人,必将有人肝 
脑徐地。” 
  八爪苍龙哈哈狂笑说:“陶某明白了,那晚用箭袭击我们的人,正是你陈老兄一群人。 
你听清了,陶某不过问你们与要五个犯人的渊源,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犯死罪,与你们不 
发生任何干连。你们如果胆敢劫犯,陶某执法如山,决不放过你们。假使……” 
  陈光远大吼一声,声出剑到,身剑合一突然出手抢攻,剑虹划空而至,奇快绝伦。 
  八爪苍龙也不慢,手一动剑即封出,“铮铮铮”连声暴响,剑气直迫八尺外,剑虹凶猛 
地纠缠,人影闪掠如电。名家交手,果然不同凡响,每一剑皆直袭对方要害,变化犹如电光 
石火,攻得凶猛狂野,守得风雨不透。 
  激斗中,分不出招式,辨不出剑势,缠斗片刻,最后暴起的八爪苍龙一声低叱,人影乍 
分,风定雨止。 
  八爪苍龙侧飘八尺,冷冷地说:“阁下的剑术出神入化,锐不可当,用陈光远三字也瞒 
不了阁下的身份。狂剑杨涛,你在陶某手中占不了便宜。” 
  陈光远飘退丈余,右外肩皮袄破裂,在火光照耀下,隐约可看到血迹,胸前急剧起伏, 
凶焰尽消。 
  镇八方突然跨前两步,厉声问:“阁下,你真是开封府杨家集的独行巨盗狂剑杨涛么?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说?” 
  陈光远深深吸入一口气,沉声说:“我狂剑杨涛足以与阁下一拼。” 
  “你分得的五千两镖银,用完了么?”镇八方问。 
  “千金散尽还复来,用完了,再赚回来。” 
  镇八方冷冷一笑说:“当年劫镖的人,还有六名下落不明,你是其中之一,今天幸会 
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阁下,叶某找得你好苦。要不是金兄揭破你的真面目,咱们真会 
失之交臂哩!五千两银子,你得为这些银子付出代价了。上,老兄。” 
  人群中分,双方的人结阵相对,恶斗即发。八爪苍龙退在一旁,大喝道:“谁敢妄想抢 
救要犯立即将要犯斩决,决不留情。” 
  会主身后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抖开一只长布囊,取出一根长有三尺的怪兵刃,金光闪 
闪,像一根降魔杵,丢下布囊冷笑道:“八爪苍龙,不要逼人太甚,你如果不将人交出,便 
得赔上老命。” 
  八爪苍龙一眼便看出兵刃的来历,沉声道:“毒郎君秦均权在江湖失踪了十年,居然出 
现在西番,真是奇闻?你那根夺魂杵不知造了多少孽,可能今晚恶贯满盈,报应临头。彭兄 
弟,你能对付他么?” 
  应声踏出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在呵呵怪叫声中,取出一只紫芒闪闪的流星锤,将锤扣上 
腕套的扣环,笑道:“兄弟尚可应战,是否必胜却不敢吹牛。毒郎君,夺魂杵对夺魄流星, 
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必须动手方可看出谁高明。我流云飞星彭盛的名头,自然没有阁下 
毒郎君响亮,正好试试看谁浪得虚名。姓彭的,请赐教。” 
  毒郎君秦均权狞笑说:“姓彰的,你几时做起官府的走狗鹰爪子来了?哈哈!” 
  流云飞星也呵呵怪笑说:“彭某为朋友两肋插刀。再说,做公人缉拿盗匪,并不丢人, 
彭某认为并不可笑。咱们今晚好说话,撇开公人的身份,与诸位公平相决,免得令诸位失 
望。上啦,老兄,小心在下流星锤中的毒雾与毒流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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