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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今夜离港 作者:兜兜麽(晋江榜推高积分vip2013-10-23正文完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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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睁眼,光球早变了颜色,身边莺声燕语,一切多么好,正如古惑仔6显曾做过一千万遍的梦。

    可是大麻香令人反胃,洋酒寡淡得像白水,烟更没劲,转过眼看身边选美小姐,妆太浓眼太小,胸不够挺,腰不够细,随随便便做男人大腿几多放荡,不知陪过多少人,会不会传染hIV。

    事事都不如意,无名火胸中翻,一锅煮沸的白粥噗噗响,搅乱这一夜风骚。

    他骂自己有病,又忍不住站起身,众目睽睽中,一声不吭出门去。汕尾仔在身后追,及时在醉鬼扑街时一把捞住。

    春末,雨没能放过这座城,冷冰冰落在脸上,却没能给醉醺醺的6显添一丝清醒。

    汕尾仔扛住他,问:“d哥,回哪里?”小心翼翼补充,“刚才大平说又让鹏翔跑掉。”

    “一群没有用的垃圾!”长长睫毛盛起水珠一串,他试着向前迈过两步,仍然走不稳,只得靠着汕尾仔单薄肩膀,思考许久,才冒出一句,“回哪里?当然是回家!”

    车到门口才醒,一双猩红的眼,鬼附身场景,抓住汕尾仔说:“弄两针来。”

    “d哥…………针太烈,不好吧,不如抽两口?”

    6显发火,猛踹驾驶座后背,“叫你去你就去!想死?我给你两枪。”

    “ok,ok,我先送你上楼。”

    哄好没声响,他多半也没力气再闹,汕尾仔认为大佬更年期失恋,要面对双重考验,没去上吊跳楼割腕已算坚强。

    胶皮管勒出鼓胀的静脉,装满海洛因的注射器就在手边,只需要让针头刺破皮肤,缓缓推入,他就要做天堂美梦,将这些剥离血肉的痛全然抛在身后。

    但直到雨停,6显也没能跨出最后一步。

    大概是他那个已经被酒精占领的大脑没能逃脱旧情,隐隐约约他明白,一旦作成,他与温玉便再没有可能。6显至死不肯低头的傲骨,唯独在温玉这里不起作用。

    他是一只不通人语的野兽,被她驯服,为她换骨,却最终被她抛弃。

    而温玉眉尾的伤口已愈合,夜深人静,她正温书做题准备联考。kcL的录取通知书昨天已寄到,但她做题已成习惯,与其对着蓝色荧光的电视频幕胡思乱想,不如多做几道题,多背几个词,阻断四散蔓延的想念。

    中邪一样,她再一次跪在床边,去抚摸床下边缘处,深陷的子弹,它紧紧镶嵌在木质地板里,一丝缝隙也没有。挫败她伸出的指尖,想要抠出它的企图。

    她记得那一天,他痛苦的脸,颤抖的手,扣动扳机时的绝望,以及放下枪的颓然。

    他说:“你赢了,温玉,你赢了。”

    像是俄罗斯轮盘得胜之后的劫后余生,又或是卡牌游戏的愿赌服输,她不能言语,亦不能哭泣。一切按照既定轨道,一场双双心知肚明的豪赌,她知他底牌,他知她异心,却都愿意傻傻做戏,走到这一步,一颗子弹是对这段情的宣判,你我死刑,再无转圜。

    他或者也曾经问,阿玉,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不忍心杀你?

    答案就在心中,又何必追根究底揭开伤口鲜血淋漓。

    温玉很想哭,但她没有资格。

    她要喝完一盅鸽子汤,哼一首童谣,十点前入睡。

    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永远都不可能重复的一场遭遇。——安·兰德

    …………………………分割线…………………………

    四月天,温玉拒绝了段家豪援手,将要提早离开这座城。

    她的行李不多,一个背包一只二十四寸行李箱而已。红色Taxi在酒店门口等客,一辆接一辆,错过这一个,等五分钟,还有下一趟,因此你听过谁去珍惜Taxi?不是唯一,由此滥情。

    顾少在酒店大堂等她许久,白衬衫卡其裤,顾姓男士身材纤长面目清秀,与古惑仔比起来更像大学教师,气质儒雅,礼貌周到。

    “要走?”见她下楼,不过笑一笑上前,似对待远行老友,山长水远都诉尽,现在送最后一程,反而云淡风轻,波澜不起。

    温玉点点头,“多谢你来。”

    顾少递给她一只文件袋,说:“保重。一路顺风。”

    温玉捏着薄薄纸袋,抬头看他,“是什么?”

    他推开门,撑起伞,遮住她身后风和雨,还有咖啡厅另个一人的孤独,“他说原本温小姐生日就要交给你,但事忙,才拖到今天。”见她沉默,便补充,“温小姐,聪明人不同自己赌气。”

    她轻叹,接过纸袋,“多谢。”

    雨越下越大,台风“朱莉”带来大雨倾城,顾少为她打开车门,最后再道一声珍重,她点点头说感谢,未曾有片刻踟蹰。

    砰一声车门紧闭,将滂沱的雨和雨中人模糊面庞斩断,这里离机场二十三公里,四十分钟车程,却可以被留恋掐算成分秒,点点滴滴缓慢流逝。

    6显的茶已经凉透,温玉的车已经驶离这条街。

    她未能回头,他也不曾挽留。

    心意乱,找不出结局。

    顾少湿了半边肩膀,点一杯热咖啡,笑着问他,“就这样?喂,大佬,你挺不挺的住?”

    6显一仰头,喝光一整杯冷茶,不耐烦多话,“少管闲事!”

    顾少只是笑,意味深长,让人心烦。

    车内,温玉拆开纸袋,三份文件,属于她的瑞士银行户头,一份个人基金,以及一幢温哥华旧楼。她看一眼便收进背包,心中五味杂陈,只好去看窗外,扑通扑通义无反顾撞碎在车窗上的雨滴。

    忽然疑惑,“先生,我要去机场,你是不是该向左转?”

    谁晓得司机不过从后视镜里沉默地瞟她一眼,并没打算回答。

    温玉警觉不对,要在十字街口跳车逃生,但司机快过他,一转方向盘驶入小巷,停车,从驾驶座转身,一柄黑枪对准她,一张再平常不过的脸,鼓点似的雨声中刺痛神经,眼神如刀锋,劈出步步紧逼的焦灼。

    他语调平稳,劝说她,“换我是你,就乖乖听话,省的受苦。你说呢?温小姐。”

    他知道她是谁。

    温玉眉头紧拧,眼前情形见所未见,找不出紧急预案。对方有备而来,为复仇或为勒索,她还要顾虑肚子里才发芽的小胚胎,无计可施。

    “你想怎样?”

    他把手铐与胶带扔给她,晃一晃枪口,示意她听话,“封住嘴,铐上手铐。温小姐太聪明,没有这些我哪敢转过去开车。”

    “你想要什么?”

    “不用急,你很快就知道。”

    他将她带去旧城区一栋老得斑驳的楼,一层住四十户,龙蛇混杂。

    推开2o69,温玉被塞进杂物间,身边装满凌乱的鞋与破旧的胸罩。穿红袜的妓*女还在接客,男人一身肥猪肉颠得小床吱吱呀呀乱叫,压在下面的女人一面看表一面嗯嗯啊啊呻*吟,肥硕的乳*房似注了水的肉,飘来飘去,被肥佬握在手里捏得要爆炸。

    她隔着一层廉价珠帘看过来,温玉立刻闭上眼转过身,正对一旁抽烟的绑架犯。

    嫌恶地皱了皱眉,忍耐,她没资格告诫他不要再孕妇面前抽烟。

    又过五分钟,肥佬终于结束,心有不甘,扔下三百块,提起裤子,猪一样喘着气离开。

    女人盘着腿坐在一团脏污的床上数钞票,嘴里叼一根烟,花了妆的黑眼线睨过去,“死鬼,终于知道回来?”

    他从杂物间走出,抢过她嘴里的香烟含在自己口中,手里还拖着戴手铐的温玉,“不是叫你别再接客?”

    “不做生意从哪里来钱?难道你养我?”她理直气壮,仰着脸娇娇地笑,斑驳的粉底下隐约透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一张嘴带着浓重乡音,白话还未讲熟练,被人叫北姑,名副其实。

    “帮忙办事。”他掀开床单,把温玉推坐在床上。转身走到旧书桌边,翻出一台傻瓜相机。

    她却仍坐在床脚,好奇地打量着温玉,怪腔怪调的白话称赞她,“你就是温玉?好靓女呀。你是不是外国人?”

    温玉说:“你讲东北话,我听得懂。”

    “啊,那太好了。我叫李小芬,你叫我小芬吧。”她有些羞赧,无知无畏,同被绑架者温玉谈笑。

    “温小姐,请你配合。”哗啦啦珠帘响,是男人弯着腰走过来,告知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鹏翔,秦四爷是我契爷。”

    温玉轻嘲,“原来是为报仇,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敢去杀6显,找我有什么用?”

    “我为什么绑你,温小姐不是很清楚?好了,躺下,阿芬,解她上衣。”

    阿芬站起来,战战兢兢答应,“噢,好——温小姐对不起啦…………”

    温玉求饶,“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你对我怎样都没有用,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

    鹏翔举起相机,讥笑道,“有没有用不是由你说了算。”

    温玉的藏蓝色外套沾了雨,被阿芬摸了又摸,她一面脱她的针织衫一面说:“外套好好看,送给我好不好?”

    再剥她的牛仔裤,只留下胸罩与内裤,一套黑色底浅蓝色斑点,阿芬尤其羡慕,“真漂亮,我也喜欢。等你死了,这些都归我!”

    鹏翔拍过几张照,看着温玉脱衣后稍稍隆起的小腹,疑惑丛生,“你怀孕了?”

    温玉咬着唇,不说话。

    他伸手往她小腹上按,她呼痛,他却兴奋异常,“你怀孕了。哈哈哈……真是巧,是报应!秦四爷出事,我外逃,6显杀死我三岁女儿,轮*奸我大肚的老婆,现在也轮到他!温小姐,你说是不是老天有眼?要他6显还债!”

    温玉愠怒,盯住他,“神经病,谁说我肚里孩子是6显的?是他的我为什么今天要上飞机去伦敦?拜托你搞搞清楚再下手。” 

☆、终章的终章

  陆显收到温玉的半□;第一眼就扯出暴怒,踹翻了黄玉石茶几,茶杯哗啦啦碎一地;突兀的热闹。
  顾少安抚他,凡事先冷静。
  他马不停蹄去捶墙,一连串脏话骂出来,狮子暴怒;要吼出来发泄怒火才够;“叼你妈嗨!谁做的!谁敢!我要他死——”
  顾少还要开口;被陆显吼住,“冷静顶屁用!他寄照片来就为吓我?一定会有电话来;你先叫大平准备现金。”
  “要多少?”
  “还用问?你白痴吗?有多少要多少!”神仙手持重锤,一下一下击打太阳穴,他心中燃起大火,烧干氧气与水,存活艰难,要如何撑下去?即便是被装满子弹的枪抵住额头,也不曾这样紧张过。
  回过头再一张张拾起照片,略过那张熟悉的脸,他抓过顾少,强迫他组件侦探团,“你看,从照片上能不能找出地点?”
  一张凌乱的床,再普通不过的旧家具,全港有千万间笼屋,似乎每一间都是如此,没区别。
  他抽烟,双唇颤抖,“你拿着照片,去雇私家侦探查线索,多少钱我都付。另外交汕尾仔带小弟,一座一座旧楼地找,这种地方只要露过脸就有人记得住。”
  顾少点头,“D哥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嗯……”一口气,一根烟已到头,午后的光与影缠绕在他雕塑般的侧影上,空气中微尘浮动,烟灰积满却不落,他一动不动已许久,周边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知他心事。
  最终被一阵电话铃打乱沉默步调,来了——他精神一震,回过身又踟蹰,死死盯着古董式电话机,像是面对个青面獠牙的鬼。
  顾少试探着问:“不如我来接?”
  陆显摇头,扔了烟蒂,拿起听筒,深呼吸,尽力压制着胸中咆哮的愤怒,“你找哪位?”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他甚至可以想象对方手握王牌胜券在握脸孔,“大D,好久不见。”
  陆显眉心收敛,面色益发难看,“鹏翔?确实很久不见。怎么?不学秦四爷讲江湖道义,改玩绑□女这一套?”
  鹏翔闷声笑,嘲讽、讥诮溢于言表,“照片看完了?怎么样,精不精彩?别急着发火,我还有个好消息带给你呀,大D哥。”
  “你到底想要什么…………”
  “恭喜你,要做爹地了,怎么样?开不开心?五个月的肚子了,怎么,照片看不出来?我摸过啦,圆滚滚,多半怀个男仔。不过温小姐口口声声讲不是你的种,我好替D哥生气,不如剖开看看像不像你…………”
  “叼你老母!我警告你,你敢动她,我斩死你全家!”
  一喜一怒,血流猛冲脑顶,他半疯癫,换鹏翔在眼前,他一定冲上前将他剥皮抽筋斩成肉泥。
  但无奈现在他是老鼠,鹏翔是猫。
  强弱之别,不在力量而在心,他爱她,便对有关她的一切不战而败。
  鹏翔冷冷地笑,毫不在意,“D哥贵人事忙,多得你,我全家早死光。”
  “那是火牛动手…………”
  “火牛死了,这笔账我算你头上。D哥忘了,出来混,迟早要还。”
  他抬头,看窗外新生枝芽,生机勃勃一片绿,与屋内静悄悄死寂截然不同,是一扇门,隔开天堂地狱,锁紧他。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算账要报仇都找我。放过她…………她还没长大,她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原来D哥也是有情人!我还以为你一丁点人性都没有。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我保证放她走。一大一小,两个都好好等你出监。”
  “说吧,你我做什么。”
  “我想你已经从戚美珍那里听说过,秦四爷留后招,我手上有一份D哥从前跟着秦四爷贩毒洗钱的证据。不过D哥你这个人花招太多,即便我交到警察手里,恐怕你也一样有办法脱罪,不如这样,磁碟我寄到你家,你自己拿证据去警局认罪,第二天头条一定是你,几多风光!我要铁证如山,我要你陆显坐监坐到死!”
  不知不觉,后背已被冷汗濡湿,到底,你做话事人也好,做港督也好,保护不了那个她,有什么用?不过茶余饭后无聊笑话而已。
  想也不必多想,他已下决定,“你让她听电话。”
  “温小姐,D哥信不过我,你同他说几句。”递一个警告眼神,他将电话靠在温玉耳边。
  陆显握住听筒的手心满满都是汗,紧张与焦灼无限制蔓延,似藤蔓爬满心脏,在听到她呼吸的那一瞬间猛然收紧,心脏骤停。
  “阿玉…………”
  “我没事。”
  熟悉的声音,却远去久远,轻飘飘钻进耳里,抚平他波澜起伏的心绪,但谁了解她走过多少荆棘坎坷才到今天。
  你的痛苦永远只有自己知道,一颗珍珠生于一只蚌的多少次痛苦?谁记得清。
  “阿玉,BB好不好?”
  “好……陆生,你不要…………”
  “阿玉,最后应我一件事,要坚强。没我拦住你,你会更好。”
  “不要…………陆生你不要去…………”温玉终于撑不住,泣不成声。她与他都在后悔,她早应该抛弃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而他早应当认输认错,留住她。到现在骄傲与自尊都不值一文,她想要阻止他,他想要保护她,追悔不急。
  似乎每一步都是错,但又不知为什么能够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别哭,阿玉,不要哭…………”他人生第一次,这样轻声细语说话,只怕惊扰了这个脆弱的梦,“你一哭,BB也要哭,我一个人哄不过来。阿玉,还记不记得,我欠你三十五块半没有还?我等你来讨债。”
  她说:“陆生…………我没有…………”
  他听懂,“我知道,对不起。”
  鹏翔在一旁等得厌烦,一把抢过电话,“说够了没有?明天十二点之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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