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出书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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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无力感袭来，林向庭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好。
这位先生，你的语气未免也太理所当然的过了头吧？
在安静的环境之中，林向庭快速替他消毒擦上碘酒，再替他贴上了防水的OK绷。
包扎好，林向庭满意的看了眼杨晋凡的手后——刚刚趁机偷摸了好几把，滑滑嫩嫩的果然是富家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便开始收拾药箱。
「好了，替你包扎好了，明天记得去看个医生，看是不是要打个破伤风之类的。」只是过了这么久了，打破伤风好像也没有用……管他的。
才刚把OK绷的盒子放进箱子里面，林向庭就感觉到了有一只手摸上自己后颈。
那只手，跟自己刚刚抓来包扎的那只手，有着同样的冷意。
杨晋凡的手在我的后颈缓慢的抚摸着，林向庭想着，却因着这股冷意又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好冰……
林向庭闭起眼睛，感觉杨晋凡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他的手很冷，呼吸却很热。
当他的嘴唇碰到了自己的那一刻，林向庭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心跳的声音大到令自己觉得有些晕眩。
可是杨晋凡跟他的唇亲上不到两秒，就听到两个截然不同的铃声响起。
林向庭整个人吓到跳起来，杨晋凡也马上离开他。
林向庭赶紧掏出手机出来看，上面的萤幕显示是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喂？妈你找我？」
「阿庭，你现在在哪边？」
「在我朋友家，我去跟他拿东西……怎么了？」
林向庭边问着，边看向杨晋凡，见他神色不悦的拿着室内电话的听筒跟人以外文快速的交谈着。
「你爸说他想要喝咖啡，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一杯回来。」
才说完，还没等自己有任何反应，林母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简单俐落，丝毫不浪费电话费啊……看着手机萤幕上面的通话时间显示着刚刚的通话恰恰好十秒钟，林向庭下了这么一个感想。
在将手机收起来的同时，他顺便瞄了下时间。看看时间也该回家了，见到杨晋凡还在讲电话，他便先自行起身，想找扫把跟旧报纸将门口的那些碎瓷片给清理干净。
可他才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手腕就被人给抓住。
「你要去哪里？」杨晋凡压住了话筒，漆黑如子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
好漂亮的眼睛……说不清是第几次，林向庭艰难的将泛滥的口水给吞下喉咙。
「杨、杨先生？」
「叫我的名字。」杨晋凡突然爆出这么一句。
林向庭愣愣的看着他，不清楚是自己耳残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这么说。
「叫我的名字。」他又说了一次。
林向庭这次终于听清楚了，「晋凡？」他的意思是要这么叫他吗？
杨晋凡没说什么，这是否代表着自己叫对了？
两双眼睛就这样对看着，实在是很尴尬。林向庭率先避开了视线，低下头，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依稀可以听到话筒传来不停呼喊着的人声。
「杨先……晋凡。」接收到杨晋凡的警告目光，林向庭赶紧改口，「你不觉得你一直抓着我的手腕，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刚问你，你要去哪边？」
「啊？」听到杨晋凡的问句，这才惊觉到自己看人家的眼睛看到入神……林向庭有些尴尬的开口，「我要去找扫把跟旧报纸把那堆碎片给扫起来。」他指着客厅说着。
杨晋凡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转头拿起话筒继续以外语交谈着。
林向庭摸了摸还带有他冰冷余温的手腕，笑了笑，来去找扫把跟旧报纸。
就在这一天，他确定了自己喜欢杨晋凡的这件事情。

承认了自己喜欢男人，跟接受自己喜欢男人，是两码子事。
可是在考虑这些事情之前，林向庭想，他得先考虑一下荷包的问题。
曾有人问他说，怎么一个堂堂知名国立大学的学生，会到麦当劳去包汉堡。
林向庭都被问到烦了，可是家教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不是每个国立大学的学生都可以找得到家教的工作的，毕竟有那个意愿要家教的家庭并不算多，大多数的家庭多半都会将自家的小孩给送到知名的补习班去。
然后又因为男生比起女生，大多数的家庭还是比较希望找女的家教，所以自从他刚进大学到现在，他都没有找过家教的工作。
至于会进到麦当劳去，纯粹是因为刚好看到他们在征人，然后进去了以后也懒得换工作，所以就一直做到现在。
只是看了看存折，林向庭觉得该为了他的未来好好的着想了。
有点存款总是好事，更何况毕业之后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工作，所以能尽量多存一点是一点。
在这个世上，钱虽然不是万能，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林向庭计算着自己现在一个月的薪水也有一万多，可是还得负责自己的生活费，这一万多块钱怎么看都是不够的，这样子看来，真的该来考虑换工作了。
换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又容易的事情，至少小心一点准没错，现在太多诈骗集团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向庭坐在计算机前，姿势不雅的盘着腿，一边叼着冰棒一边点着鼠标来浏览网页。
由于不喜欢翻阅报纸来找工作，所以他决定上求职网站来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报纸上面一堆找伴唱小姐的，感觉起来，还是网页上面的比较「干净」一些。
突然的，MP3的音乐铃声响起，他将冰棒咬着空出一只手去拿手机，而右手继续移动着鼠标找资料这样。
「耶（喂）？」
「在做什么？」
是杨晋凡的声音，林向庭奇怪着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没……靠夭。」
心一急就开口的结果就是，本来咬着的冰棒掉下来，不偏不倚的掉到了裤裆上面。
呜哇好恶……林向庭皱着眉头将裤裆上的冰棒拿起来，接着用冰棒的包装纸将它给包起来。
「怎么了？」
话筒传来杨晋凡的疑问句，林向庭可以想象得到，他刚刚听到了那句脏话之后，肯定会将眉头皱起来。
「没什么，我刚刚发现我的衣服弄脏了。」林向庭避重就轻的说着，要维持形象。
「嗯，你刚刚在做什么？」
「……找工作。」有些挣扎的，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林向庭心里面对于之前的那个吻还有些芥蒂在，毕竟在遇到他之前，自己性向还是很正常的。所以最近是能不找他就不找他，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说服自己可以接受他……嗯，是接受自己的性向。
「我们公司正在招工读生，月薪两万三，月休四天。」
唔……「工作内容是什么？」
「剪贴。」
「啊？」剪贴？……即使心有疑问，可是听到那个薪水的数字，林向庭动心了，「那个工作时间呢？」
「看你。」
「看我？」这是什么答案？「那么我要什么时候去面试？」
「你录取了。」
「为什么？」一开口就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因为我是老板。」话筒传来了这样的答案。
「这个……」林向庭有些尴尬的搔了搔头，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拒绝，自尊心跟现实压力在拔河，自己并不喜欢裙带关系，可是的确是很想要换工作。
「你明天就可以过来了。」说完，杨晋凡就将电话给挂掉。
一直到了挂了电话的五分钟后，林向庭才想起来还没有问他的公司在哪边。

结果林向庭还是乖乖的过去上班了，公司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也难怪杨晋凡有那种闲情逸致动不动就去学校那边看看他。
林向庭本来以为上班的时候会常常见到杨晋凡，可是事实上他的猜测是错的。
想也知道，人家大老板怎么会没事做就跑到你面前晃一下……像是先前杨晋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都是人家下班时间过后一个小时，要不就是假日。
至于现在的工作内容，公司就给他们一间办公室，然后拿着一大迭的报纸要他们将需要的消息给剪下来，贴上公司所准备的剪贴簿上面。
这个工作感觉起来真的是很轻松啊！只是手指上面都会沾到报纸的油墨，然后在黏贴东西的时候，还会怕手上的油墨弄脏剪贴簿。
可是虽然如此，这还是一份轻松的好工作，林向庭现在整天坐着吹冷气喝茶，满意得不得了。
钱多事少离家近，这份肥缺真的是让他笑得嘴巴都快要裂开了，先前的那些自尊啦什么的都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杨晋凡介绍给他的这份工作，真的是让他太满意到不行了。先前对杨晋凡的一些不好的观点，都被他自动怱略了。
林向庭决定，以后看到杨晋凡要对他好一点。

「向庭，你到底是洗好了没有啊？」
浴室的门口传来纪璿之的声音，林向庭连忙从回忆中醒来。
「再五分钟。」
早就已经把身上的肥皂泡沫都给冲掉了，于是他关上水龙头，胡乱擦干身上的水珠之后，快速的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你还好吧？进去那么久了都没有出来。」
纪璿之一见到林向庭把门给打开就如此问着，后者尴尬的笑了笑。
「啊就刚才在发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既然没事就好了。」纪璿之松开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拍了拍林向庭的肩膀，「我还以为你突然想不开，把自己给怎样了呢！」
「没有啦！我不可能会去做这种事情的。」林向庭摸了摸鼻子。
他说了谎。
不是没有想过要自杀，只是每次当他把刀子给放到手腕上面的时候，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杨晋凡的脸来，然后就怎么样也下不了手。
曾经在脑海里面演练过各种死法，譬如说出车祸死、跳楼死、撞墙死……等，可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动手去做过。
心里面有块地方还是会想着，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怕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听到那人的声音，他怕……他怕……
所以就这个样子活了下来，每天都活在想见却又不能见的痛苦之中。这个样子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是这样的话就好，有什么事情尽量跟我说没关系，不要一直憋着，对身体不好的。」
「……我知道。」
林向庭如此回答着，心里面明白，自己不会真的跟纪璿之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阿璿你今天没有煮啊？」
林向庭看着桌上的pizza盒，讶异的问着正在开汽水瓶的纪璿之。
「我心情好就煮：心情不好就不煮了。」
……简单来说，你大爷今天心情不好就是了。
「你高兴就好。」林向庭将纸盒给打开，里面装的是四喜pizza，他将海鲜口味的给拿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天天煮的说。」
「我一个人住，天天开伙也没有意思，平常都是吃外面的便当比较多。」
「喔。」
「向庭，你头发没有吹干，这个样子会头痛的。」纪璿之在倒完两杯汽水之后玻ё叛鄱运�说着。
「天气很热，我不想碰吹风机啊！」
「管你的，去把你的头发给我吹干。」
「可是……」真的很热啊！
也不想想他是从美国回来的，美国跟台湾一个温带一个亚热带，同一个季节的温度差很多耶！
「没有可是，你快点给我去把头发吹干。」
纪璿之瞪着林向庭，大有那种「你不乖乖听话的话我就把你给撵出去」的意味。
「好啦！」
无奈的将手中的食物全部大口吃下肚之后，林向庭走去浴室拿起邪恶的吹风机准备吹头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唉……


3

林向庭的基本生活作息是这个样子的。
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吃纪璿之做的爱妻……爱心早餐，吃完早餐之后差不多八点，整理一下屋子跟准备下午上课要用的教材，十一点半吃午餐，十二点半上班，到晚上九点下班回家。
通常在中午的时候，吃的是纪璿之前一天晚上煮的剩菜……可是昨天他没开伙，反而订了一个大pizza，然后那盒大pizza，昨天晚上就被他跟纪璿之两人给吃掉了。
林向庭也就因此今天得自己去买午餐吃了。他骑着跟纪璿之借的脚踏车，四处张望着，想着自己今天中午要吃些什么才好。
卤肉饭、鸡腿便当、煎饺、义大利面……一大堆东西可供选择，只是排队的人真的很多，让林向庭怀疑台北市的家庭主妇是都不煮饭了是吗？
到后来，他决定还是去买超商便当还比较实在一点。
一进到便利商店，没有多加考虑的就拿了鸡腿便当跟一罐可乐就要去付账，可就在他要走往柜台的路上，他的眼神瞥到某本杂志的封面，之后就被紧紧吸住，移不开来。
是他的照片……林向庭空出一只手，从书报架上面将杂志给拿下来。
这上面放的应该是他的近照，他的发型相较于以前略有不同，看起来气色不错，表示说在自己离开了他以后，他还是活得好好的。
之前在美国看到他的时候，因为是远看，所以没有看得很清楚，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林向庭也就放心了。
然后杂志上的标题则是写着：杨氏企业接班人，将与某某名媛步入礼堂。
「……没良心啊你。」将那本杂志放回了原位，这时候的林向庭，只想要狂咆大叫以发泄心中的愤慨怨怒，可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情，他还不想要被人家给打电话送到精神病院去。
于是他垂下了眼，嘴角努力的往上扬，不使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最后，林向庭还是买了那本杂志。
一边拆开微波食品的包装一边翻阅着杂志，而在阅读的同时，林向庭意外发现他的食欲没有受到杂志的影响，肚子依旧感觉得到饥饿。他应该大哭大闹然后食欲不振，最后搥胸吐血而死……林向庭想着电视肥皂剧不都是这么演？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看完杂志之后再来准备吃便当，就某种程度而言，林向庭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或许是伤心了太久了。所以麻痹了吧……正当他伸手要将杂志给撕下一页来垫便当的时候，却被人给阻止了。
「Eric老师手下留杂志啊——」
耳朵听到了大叫声，下一秒，他手中的杂志就被人给抢走。
转头过去见到在补习班打工的小妹死死的抱住那本杂志，一脸「你不是人」的悲怆表情看着他。
这让林向庭想到前几天所看的电视剧，里面的老爷拿起家法要打不肖子，然后不肖子他娘也就是夫人就冲出来大喊着「不要啊！他可是老爷您的独生儿子，您怎么打得下手啊——」，然后就跑进大厅一把抱住满脸鼻涕眼泪的不肖子……什么跟什么嘛！
「那个……」
林向庭才想要问她说究竟是怎么了，就马上被她给打断。
「Eric老师，你没事这个样子撕毁这本杂志啊！这个样子杂志很可怜的耶！」
……不过是本杂志而已。
「Eric老师，你知道制作这么一本杂志，要砍掉多少的树吗？」
他又不是学这个的，平常懂得资源回收就不错了，哪里会知道这些。
林向庭脸上三条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才好，柜台妹妹又继续说下去。
「Eric老师，重点是我还没有看过，你怎么就要把它给撕了！」
柜台妹妹一脸的义愤填膺，顿时搞得林向庭哭笑不得。
不过是本杂志罢了，有必要这样吗？说得他好像是人面兽心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你要看的话，那本杂志就给你吧！不用还给我，我看完了。」摆摆手，林向庭从座位后面的那一大叠等一下要出去发的广告传单中，随手抓一张就要起来垫便当。
他已经看完想要看的内容了，那本杂志留着也没有用，谁要就送给谁了。
「等一下，Eric老师，这些都是我刚刚才印好搬回来的广告单耶！」柜台妹妹瞠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这位小姐你不去报名演员班真的是太可惜了……林向庭想着，没有胆子敢说出来，太伤人心了这句。
「我要用来垫便当的杂志被你给拿走了，你要我拿什么垫？」林向庭反问她。
柜台妹妹咬了咬下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么，广告传单的工本费一百元给我。」
「那本杂志一本一百三十五元新台币。」挑眉。
「唔……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