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出书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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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结婚了。」
「你在骗人……你在骗人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人。」杨晋凡说着，林向庭垂下了无力的手。
没有多问「为什么」，他只是安静的转过身，从衣柜拿出属于自己的衣服。
「向庭。」杨晋凡急急抓住了林向庭的手，后者连忙挣开，看都不看他一眼。
「向庭，对不起，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杨晋凡说着，又要抓住他的手。他躲着，不让抓住，眼神一次没有往他那边看去。
「向庭，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林向庭在心里面冷笑着。
在他跟家人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被赶出家门之后，竟然还跟他说他要结婚……
林向庭自认为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他很小气，没有办法忍受他的情人去娶另外一个女人。
他要是真的结婚的话，那么这样子的他，在这里到底算是什么？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一出了屋子，跨上了机车之后，林向庭这才真正的了解到无处可归的意思。
到底该去哪里？到底该定哪条路？这些问题顿时将他打得体无完肤。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从口袋之中掏出一看，上面显示，是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带着疑惑的，林向庭小心翼翼的按下了通话键。
十万火急地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之后赶回家，就看到满屋子的凌乱以及站在一旁负手而立的林向泽。
「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向泽没有回答林向庭的问题，反倒是林母看了林向庭一眼。
「你爸爸跑去赌博，欠了人家一千多万……」
什么！？林向庭惊讶的看着林向泽，后者点了点头。
才刚出院的林母，拿起了扫把，开始将地上的碎玻璃以及一些不能用的杂物扫起。
「怎么会……爸爸他不是不赌博的吗？」
「因为我住院了啊！你爸爸跟你大哥也没什么钱，他就听他朋友的话去赌，后来也输光了，房子拿去抵押也就算了，还赔了一千多万……你爸爸啊！就是太信任朋友了才会这样。」
「……爸爸人呢？」
「在房间里面睡觉，不要进去吵他。」
「嗯。」林向庭点了点头，伸手帮忙捡拾整理地上的东西。
过了许久，林母再度看了他一眼，「阿庭，跟你交往的，是那个杨老板吧？」
「嗯，是的。」林向庭小心的回答着，顿时整个人都凉了。
不出林向庭所料，林母丢下扫帚，抓住了他的手臂。
「阿庭，你可以跟他借钱吗？」
「我……」他哪有那个脸去这么做？
「阿庭，算妈妈求你了。」
「妈……」
「阿庭，你可以跟他借钱吗？你一定要跟他借到，要不然这个家……会垮的。」
林父不年轻了，做的又是粗重的工作，常常可以看到他佝偻背影，吃力搬着重物。
林母也是，因为都不年轻了，所以相对的钱也赚得少了，近几年都看到两个老人家是省到不能再省的地步。
尤其林母明白，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的病，所以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最自责的就是她了。
林向泽走了过来，搂住了自家母亲的肩膀。
林母的肩膀垮了下来，泪水沾满整张脸。
而林向庭也跟着哭了。

「本来是爸爸要你回来的……他知道你跟那个杨先生在交往，所以只要你开口，就一定可以拿得到钱。
「老妈是最反对的那一个，虽然她嘴上说把你给赶出去了，可是小弟，妈是最疼你的，这一点你能理解吧？这几天你不在家，老妈每天晚上都哭。只是……」
林向庭垂下了眼，手中的畚箕倾倒，将里面的垃圾倒到袋子之中。
「只是什么？」
「你也看到了这满目疮痍的景象了吧！这个是今天晚上有人来家里闹，威胁说要是老爸不拿出钱来，就要砍了老爸的手指。两个老人家吓都吓死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所以我就赶快打电话给你了。」
「我……」
「阿庭，我明白你的苦处，只是有的时候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我相信你很清楚。」
林向泽抬头看向自己唯一的弟弟，那种复杂的目光看得他鼻酸。
「对不起……」

等到这一片狼藉收拾完后，林向庭没有跟家人说一声，就自己走出了家门口。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该做什么才好……该怎么样，才能让事情有个美好的结局？
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开始思索着跟杨晋凡之间，到底是好，还是坏。
若是喜欢一个人是不好的，那么，世界上有什么爱情是「好」的？
正想着，林向庭眼角余光看到了一台黑色轿车开到他的旁边后停下。
林向庭停下脚步，杨晋凡也从车子上面走下来。
本来感觉四周有些凉意，却因为他的怀抱而感觉渐渐暖和起来。
身体是暖的，心却还是冷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林向庭问着，杨晋凡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边之后开口，温热的气体就喷洒在他的耳际。
「……不管你到哪里，我的心都知道你的方向。」杨晋凡的声音中饱含着感情。
林向庭知道他不是个喜欢说这种肉麻话的人，可是偏偏他说起来非常的自然。
或许，这个是他一个人的权利，也只有他一个人会听到这种杨晋凡式的甜言蜜语。
所以，他回抱住了他。
「我们，回去吧。」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也太凑巧，林向庭想，这若不是衰神特别眷顾他，就是有人在暗处搞鬼。
思索了一天过后，虽然下意识的跟自己讲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可是林向庭还是照着杨洁凡留给他的名片，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没几声就被人接了起来，甜甜的声音是属于杨洁凡的，前几天才刚听过，所以很熟悉。
「怎么了，要开口跟我拿钱了吗？」
「……我爸爸的事情，是不是你搞鬼的？」
「唉呀！那个是你爸爸自己要赌的，这关我什么事情？」
杨洁凡说着，林向庭可以确定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在搞鬼。
「借据在你那边吗？」咬牙切齿的问着。
「是啊是啊！我现在正用它搧风呢！好凉啊！」
「你除了要我离开晋凡以外，有什么条件？」
「没有了。」
「那么，我这边除了要你取消我爸爸的债务以外，还要你负责我妈今后的医疗费用，然后我要国外大学的入学资格，不管是要哪间，只要是名校就可以。」
「……林先生，你还真是贪心。」
「我很干脆的答应你的条件，贪心一点应该不为过。」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其实仔细想一想，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有什么好怨的？
顶多就是放弃了爱情，然后让他生长的家庭回复到原先的和平。
这么一来，林向庭还算是赚到……要是不这样想的话，林向庭觉得他真的会疯掉。
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好的抗压性。
「阿庭……阿庭？」
林向庭一回神就看到纪璇之的手在眼前晃着，他眨了眨眼睛表示魂归来兮。
「你最近走神走很大喔，我看可能要找个道士把你的魂都收回来。」
纪璇之说着，在林向庭的头顶上方做了几个抓魂的动作。
林向庭笑笑着看眼前突然开始耍宝的男人。
他跟纪璇之是同班同学，只是后来林向庭不仅是到了国外念书，而且还是降转。
算了算，他都二十七岁了啊……林向庭是先当过兵才念大学的，所以年龄会比纪璇之大个两岁。
林向庭会知道纪璇之的故事是个意外，当时是他要出国的前一天，要去跟纪璇之拿他的随身碟，纪璇之看他的脸色极差，就关心的问了几句。
只是这几句就让林向庭不知不觉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纪璇之听完以后就拍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他。
在这之前，林向庭还不知道，原来纪璇之也是「同道中人」。
林向庭站起身来，拿起了钥匙就要离开家门。
「阿庭，你要去哪边？」
「我去一下楼下，马上回来。」

带着忐忑的，林向庭敲了敲黑色轿车的车窗。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杨晋凡好看的脸来，霎时间，林向庭连该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可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吗？」
连忙找回神智之后说着，林向庭不意外的看到杨晋凡摇摇头。
咬着牙，手指朝着纪璇之的房子比了比，「在这里面的是我的新男友……我们两个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来打扰我们。」
「你骗人。」杨晋凡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他知道他的心意。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还是喜欢他的，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林向庭瞪着这个人，光是这三个字就把他给打死了。
这个人……林向庭深呼吸之后，也转换了一下心境。
「晋凡。」这个是这么久之后，他第一次这么叫他，「我都已经放手了，为什么你放不了呢？我们两个人分开，这个样子不是比较好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杨晋凡这么问着，苦涩的笑意爬上了林向庭唇角，他轻微却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他怕很多东西，怕压力，怕他的家人受到伤害，他怕……
杨晋凡没有多说什么，将车窗给拉起之后，就踩下了油门。
林向庭转过身，故意不去看那黑色轿车逐渐离去的影子。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想要，就一定可以得到的。
钱是如此、爱情是如此、成就是如此，而生活也是如此。
再见了……永远也不要再见了。


6

现在的这种情况，只能拿「阴魂不散」这四个字来形容。
林向庭咬牙瞪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本来昨天、也就是礼拜天的时候没有看到，还以为从此他就不会再出现了，正当他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今天又准时报到是怎样？
「Eric老师你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踩到大便了吗？」
一旁的柜台妹妹看到了林向庭难看的脸色，蹦到了林向庭的面前，夸张的眨了眨她那特地用睫毛膏刷得又长又翘又浓密的睫毛。
「没什么。」林向庭松开了咬紧的牙关。「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说完之后，他也就很自然的搂住柜台妹妹的肩膀，走进一片黑暗的补习班之中。
只是这个时候的林向庭，心思仍然留在不远处的那台黑色轿车上头，没有注意到柜台妹妹在他环上她的肩膀的那刻，突然飞红的脸颊。

「其实Eric老师长得还满帅的啊……」
柜台妹妹突然爆出了这么一句，害得林向庭差一点点把还没有吞下的水给喷出来。
好不容易将它给咽下去，林向庭抬头就看到柜台妹妹痴痴的对着他看。
「你吃错药了啊！」
林向庭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下柜台妹妹的头后，就坐回他的位子上。
「我说真的啊！能让我称赞的人不多呢……」柜台妹妹摸了摸刚刚被拍的地方，再跑到林向庭的旁边，拉开椅子坐下，「对了，今天晚上下班之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唱歌？」
「不好吧。」林向庭抬眉看向旁边这个小女生。
「哪里会不好，舒压啊！连Emily老师都很赞同我的说法。」
「……讲课讲了一天了，这个样子不好吧。」
林向庭将他的意思完整的说出来之后，就看到柜台妹妹垮下来的脸。
「也是啦，都忘记了……那么礼拜天呢？」柜台妹妹不死心，又再问了一次。
「礼拜天的话要看几点，我有事情。」
「有事情，约会吗？」
被柜台妹妹「热情」的目光看着，顿时林向庭有种全身的寒毛都站起来向她致敬的冲动。
「不是，我有另外兼一份家教的工作。」
他现在一个月的薪水是两万五，家教一个小时是以五百块计算的，一次上课两个小时，一个礼拜上两次课，一个月就差不多会多出八千块钱的收入……
说到这个，林向庭就又忍不住去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安置自己的生活了。
纪璇之的房子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否则再这样下去，林向庭想纪璇之他女朋友会恨死他。
记得前几天他提早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到纪璇之搂着他女朋友，两个人就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面，身上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就只差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那种感觉真的是有够尴尬的。
「哇喔……Eric老师你也太拼了吧。」
柜台妹妹夸张的说着，这个时候有着学生捧着课本过来，林向庭也就没有理会她，拿起红笔讲解着课本上学生所不懂的地方。
等讲解完之后，回过头来，就又看到柜台妹妹热情的视线。
「我脸上长花了吗？」忍不住拿电视上的台词来揶揄她。
柜台妹妹清秀的脸一红。「咳咳……Eric老师，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怎么了？」
「没。」
林向庭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是时候要进教室了，也就不理会她，拿了教材就离开位子。

一下班之后，Emily就走到林向庭的面前。
「Eric，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是啊是啊！Eric老师，一起去嘛！连班主任也要去喔！」
柜台妹妹这么说着，林向庭看向一旁的班主任，只见到他朝着他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八成是被敲竹杠说要请大家唱歌了……
「Eric老师，偶尔玩一下不要紧的。」说话的是另外一个男老师，名字叫Tim，有点微胖，长得慈眉善目的，事实上却是个玩得很疯的活宝，常常跟Emily唱双簧。
「这个……好吧！我先打个电话回家。」
看了众人一眼，林向庭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就往旁边走。
按下拨出键后不久，纪璇之就接起电话。
「喂？」
「阿璇，我今天会晚点回去，班主任他们找我去唱歌。」
「嗯，好，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好。」
简短的交代完之后就收了线，一抬头就看到旁边的人暧昧的笑容。
「嘿嘿……女朋友啊！交代得这么仔细。」
「不是啦！我现在住在我朋友家，要晚回去也得要跟他说一声吧。」林向庭辩解着，却看到了Emily跟Tim两个人越发暧昧的笑容。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原来已经进步到同居啦！我记得Eric才回到台湾没多久，不是吗？」
「嘿啊！动作真快啊……」
「我……」林向庭才想要说些什么，却马上被打断。
「喂！不要想跟我们说不是啊！通常说不是的人都嘛『惦惦呷三碗公半』。」
「嘿咩嘿咩！这种事情问Emily最清楚了，她常常被人家这样敷衍啊！」
「Tim同学，你皮很痒喔！小心我罚你多写三次第五课单字。」才刚被男朋友劈腿的某Emily小姐发出了警告。
林向庭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老师耍宝唱双簧，一旁的班主任拍拍他的肩膀。
「Eric，你坐我的车吧，Emily他们都是骑机车来的。」
「好。」接过班主任递过来的安全帽，林向庭没啥意见的直接戴上。
「啊啊我也想要给班主任载啊！」
「Emily你自己有车，不是吗？」说话的是Tim。
「可是油钱很贵耶！」
「喂！再吵下去，我们就不用去唱歌了。」
……

林向庭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他现在会坐在这边，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唱歌。
好想睡觉……
「……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如果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我不挣扎，反正我也没差。谢谢！」
Emily夸张的致谢，林向庭暗地里打了个不大的哈欠。
「Eric老师，你不跟着唱？」Tim坐到林向庭旁边，拿起麦克风就凑到他的脸旁。
「不用了，我唱歌不好听。」林向庭推脱着，事实上他的喉咙是真的很累。
他真的觉得他们很厉害，讲了一整天的课以后，晚上还能各个都是麦霸。
「来嘛！在这边谁会在意你唱得好不好听啊！来啦来啦！」Emily也跟着坐到他的旁边，跟着起哄。
「我真的不行……」
「好了，Emily、Tim，你们两个就不要再闹Eric了。」
「下一首歌是谁的？陶喆的歌啊！」
「我的我的。」Tim摇了摇手中的麦克风，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