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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蓝色噩梦 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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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做了几分钟这样的呼吸,直到屋里的能量象雪花一样在我们周围散落,直到我们已经准备好开始了。“笛瑞儿,”我睁开眼睛说,“我知道,在我和你撒了慌之后,很难让你再相信我了,但你必须相信我。”我挣脱我们握在一起的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三张扑克牌,在她面前展开。 
  “你留着它们哪。” 
  我点头。“在我告诉你它们的意思之前,你必须记着,我们被赋予对未来的预见力,是有原因的。我们命中注定,要去改变它。” 
  “O—K。”她说。 
  “梅花A和梅花5代表你要收到的一封信和一个包裹。黑桃A是死亡之牌。很有可能信和包裹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你的死。” 
  “什么?!”笛瑞儿问。“你在说什么?” 
  “只是小心些。”我说。“小心你将收到的任何礼物和包裹。” 
  “那是什么意思?我将收到一个礼物,而它里面有炸弹?” 
  “笛瑞儿……”我本来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我想可能是有人想杀你。” 
  “什么?”声音那么大,差点儿把蜡烛吹灭了。 
  “我反反复复做同样的噩梦……这是前兆,关于你。” 
  “我?” 
  “我以前也做过这样的噩梦。三年前。关于莫拉,我曾经照看过的一个小女孩。”我转过头去。我不想继续,不想承认那些发生过的事实,它却每天都在幽灵般地纠缠着我。 
  因为它每天都在幽灵般地纠缠着我。 
  “在梦里,她被困在一个小棚子里。一个塞满东西、黑咕咙咚的小屋,四周是裂了缝的水泥墙。我能看到她,她背对着我,躺在一个凳子上,象睡觉时的样子蜷着。她很恐惧。我能感到她有多么恐惧,好象我活在她的身体里。连续几周,我都做这些可怕的,让人头痛的噩梦。” 
  笛瑞儿紧紧地抓着她的枕头。我看得出,她相信了我。她伸手到冰箱里拿了一听新汽水给我。 
  “谢谢,”我说。我正需要它。人工香精刺在嘴里,象含了冰跳跳糖。“梦继续做下去,”我接着说,“我想做些什么,比如报警,但又觉得这个想法太愚蠢了。太愚蠢了,因为你往外一看,还能看到她就在那儿,坐在秋千上玩儿,给玩具摩托车装辐条,还突突突地模仿着摩托的声音。所以我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傻呼呼的梦罢了,很快就会过去。 
  “然后怎么了?笛瑞儿问。 
  我咬住嘴唇控制住它的颤抖,然后就说了出来:“有人领走了她。她没了。” 
  “什么意思,没了?” 安珀问。 
  “就是没了。失踪了。”我擦掉眼角的眼泪。 
  “去哪儿了?” 
  对这个故事的措辞,已经在我的脑子里酝酿了好几年了,我知道我必须把他们讲出来。我看过书,也听那些谈话秀的专家说过,如果我想让那些可怕的事变得不那么可怕,不要它控制我的生活,我需要面对它。回忆虽然恐怖,但它在我头脑里的郁积,将是更糟糕的事。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最后说了出来。“莫拉被杀了。” 
  “什么?怎么回事?” 安珀问。 
  我感到眼泪从脸上流下来。“人们在一个工具棚里找到了她的尸体,就离我们小区两条街远。是一个变态的人干的,很快就把他抓到了。人们经常在附近看着他,很显然,他每天都看着莫拉的妈妈送她上学。” 
  “是,可这不是你的错。” 安珀说。“你也不可能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有多少人把自己的梦当真呢?再说,你说你看见她在小棚子里,可你没看见谁把她 领走,或者那个棚子具体在哪儿。这些梦可能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为自己找了这些借口,但这些理由什么也带不走,尤其带不走任何一点自责。我不该自己做判断,说这些梦可能不会有多大的帮助。 
  也可能它们就能救了莫拉的命。 
  “不管怎么说,”我喘息着,“我现在又梦见笛瑞儿了。” 
  “那么说,查德还是会约会我去什么地方,然后又取消了?” 
  我点头,擦了擦脸。“可能是你们的下次谈话。” 
  安珀把手放在笛瑞儿的后背上安慰她。我看得出笛瑞儿害怕了。我也很害怕,为笛瑞儿感到害怕,为将要重演的历史感到害怕。莫拉死后,妈妈也这样把胳膊环在我的肩上,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可是她不能理解奶奶的方式。她不能解读我的噩梦和内疚。 
  不知为什么,我是她的女儿,却处处随奶奶。 
  我深吸气,拧开熏衣草油的瓶盖,往小罐里倒了两滴。“为了纯净和清晰,”我说。“如果这个魔咒帮我把梦做得更清楚,我就能在事情发生之前预测它了。我解开脖子上的纯银项链,把它浸在油里,用一只手指头把它在罐子底上转了三圈,让它全部都浸透了。 
  “这么做有什么用啊?”安珀问。 
  “银色会在星际的世界里给我直觉。” 
  “古怪。”安珀说。 
  “星际的世界就是我们的梦。”我闭上眼,集中精力。“银色项链,每一环都系着下一环,穿起我的梦的片段,联系我潜意识里的图景。”我睁开眼睛,用黄色蜡笔在笛瑞儿的日记纸上写下:我的噩梦要警告我什么?“黄色代表清楚的思维。”我说着,把纸折成手掌般大小,放在我用作“梦口袋”的铅笔盒里。我看着笛瑞儿,在黑暗中,头发和肩膀上笼罩了一层阴沉的气氛。 
  “那是什么?”安珀指着那支迷迭香问。 
  我拾起它,新鲜的针状叶看上去象圣诞树的树叉。“它帮助我清理周围的能量,这样我就能记住我的梦了。”我从枝条上撸下二十八个针叶——月亮盈亏一轮的天数——洒在罐子里。“迷迭香,把握我的梦境,随我进入梦乡。” 
  我认真地在罐子里把它们混合,然后拿出项链。“帮我一下,”我把项链递给笛瑞儿,示意她帮我戴上。项链戴在我的锁骨上,熏衣草油顺着皮肤流下来,几支离群的迷迭香针叶粘在我的喉咙处。 
  “这样,就完了?”安珀问。 
  “还没有。”我说,用烛剪熄掉蜡烛。 
  “干嘛不一口气吹掉?”安珀问。 
  “因为那样会混淆了能量,产生副作用。” 
  “哦,耶!对的。” 安珀说,向上翻了翻眼睛。 
  我用手指把迷迭香和油混在一起,然后把混合物物倒在“梦口袋”里。等了几秒钟,蜡烛凉下来,烛芯上的蜡泪也干的时候,我把它铲起来,也放进了我的“梦口袋”。 
  “你还说我有怪习惯呢。”安珀说。 
  我把拉链拉上,把它塞到了枕头套。“跟我重复,”我说,抓紧她们的手。“借助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力量,一切都准备好了。保佑!” 
  笛瑞儿和安珀重复了之后,我们松开手。我躺到床上,碰到脖子上的银色项链,甜蜜的,芬芳的迷迭花香在我的皮肤和指尖萦绕。“晚安。”我说。 
  我把被子拽到下巴颏,全神贯注地想着枕头下的“梦口袋”,和口袋里面的问题。他们很快就会告诉我噩梦后面的秘密,我自信。 
  它们必须告诉我。 




《蓝色噩梦》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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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还没能迷糊着的时候,安珀宣布,她要在我们房间里睡觉了,声称那些关于噩梦的谈话让她激动不已。我先是紧张。能把我尿床的事瞒住笛瑞儿,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安珀,要睡在两床之间的蒲团上。但我很快就疑虑全消了。因为,安珀的脑袋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她就开始了呼噜——胸脯起伏,张大着嘴,鼻孔翕动着。 
  当闹钟在枕头底下震动时,是警告我已经早上五点了。我坐起来,从地板上越堆越高的衣服堆里淘出一件羊毛衫,从头上套下来,去洗衣房取我的东西。 
  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校园还在睡着,但树林似乎已经醒了。我能听见小鸟在枝头或灌木丛中啾啾鸣唱,露珠从树干和枝叶上升起,要融到清晨的空气里。几乎是完全的平静,能在一个到校日起这么早,几乎值得一晚上不睡觉。几乎。 
  走到洗衣房的门口,我心里充满了平静的,和自然融为一体的美好感觉。然而当我打开门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在我的视野里,没有任何要洗的衣物。 
  我匆忙走过亚麻油地毡,走到我昨晚用的机器那儿。我屏住呼吸,一下子把机器盖掀开。 
  空的。 
  我叮叮咣咣地掀开又关上每一个的洗衣机和甩干机的盖子,希望只是有人把它们换了地方,可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有人拿走了它们。 
  我从墙上拿起电话,叫了警察,以为可能是有人把它送到了失物招领处。没那么好运气。他们问我是不是要正式地投诉,但想到这会引起的反响,我委婉地拒绝了。我希望仅仅是有人犯了一个无心的错误,意外地把我的衣物拿走了。不管他是谁,只要不能认出那堆东西是我的就好。 
  回到寝室的时候是五点半。笛瑞儿和安珀都还在睡觉。我爬回床上,拽了一个枕头堵住耳朵,但这不足以挡住安珀的鼾声,也没能减弱电话铃刺耳的响声。 
  “喂?”我说,把听筒拉到了耳朵边。 
  沉默。 
  “喂??”我重复。 
  还是没有声音。我挂机。 
  “是谁呀?”笛瑞儿问,在床上翻了个身。 
  “可能是和你通电话的那个变态狂。他到底是谁,笛瑞儿?他怎么那么神经?” 
  安珀发出痛苦的呻吟。她骨碌起来,橘红色的小辫翘着,象皮皮牌的长筒袜。“怎么这么热闹?” 
  电话铃又响了。笛瑞儿要去接电话,安珀拦了下来。“喂,这里是笛瑞儿和斯泰西的温馨小窝。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醒得那么快,她满是雀斑的脸上已经绽开了离谱的、厚颜无耻的笑容。“Quelle coincidence; monsieur; (法语,纯属巧合,先生。译者注)”,她对着电话说。“我们昨晚还谈论你呢。”她夸张地对着我俩眨眨眼睛。“你这么早就来电话倒是有点奇怪。睡不着觉?还是有什么心事?” 
  “是谁?” 我喃喃地说。 
  “是查德。”她上下挑动着眉毛,冲着笛瑞儿飞吻。“我在这做什么?” 她对着电话说,“不能告诉你。人们知道我有的时候梦游。” 
  笛瑞儿伸出手要电话,但安珀躲开了。“不知道能走到哪,你最好是把门锁好了。 
  “给我,快!”笛瑞儿想抢过电话,但安珀更快。她跳起来,跳到房间的另一面。 
  “啊?”她堵上没听听筒的那只耳朵,挡住我们的声音。她转向笛瑞儿,“他想知道你是不是收到了他的电子邮件。” 
  笛瑞儿从床上跳起来去查。 
  “他想知道你是不是做了心理课的作业。” 安珀说。 
  笛瑞儿点头。 
  “好吧,那么。可以借给他吗?第一节课就要交的。” 
  笛瑞儿的笑容收敛起来。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点击了他的邮件。 
  “滚吧!” 安珀对着听筒笑。“你们男人太滑稽了。” 
  笛瑞儿快速转身,苍白的拳头抵着肋窝,“给我电话,现在!” 
  “早餐,啊。”安珀重复,“笛瑞儿,他要在早餐时候约你讨论学习的事。你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宝贝?” 安珀夸张地向笛瑞儿闪闪眼睛。 
  笛瑞儿做了个没出声的击掌的动作。她扎进壁柜去找熨烫得最妥帖的校服。她拽出一件,在身上比量比量。我用手指向她做了OK的手势。海军蓝的上衣,绿色的格子围边,里面白领的连衣裙,海军蓝色的过膝袜。还有什么比这个搭配更棒呢? 
  “她已经在挑衣服了。” 安珀告诉查德。她用脚盘绕着电话线,一只袜子上是花奶牛斑点的图案,另一只点缀的却是各式各样的奶酪图案。“她简直等不急了,想穿高年级学生才能穿的绿色过膝袜。高年级学生的特权之一。” 
  笛瑞儿用一只史酷比的拖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得走了,查德宝贝。你知道的,要见的人,要做的事。Ciao;(意大利语,再见)宝贝儿。” 安珀挂上电话,站起来,睡裤后面压出了三指宽的皱褶。“我饿死了,有什么吃的?” 
  “扑克牌是准的。”我说。“查德刚刚约笛瑞儿吃早餐。” 
  “但他不会取消。”笛瑞儿说。 
  “是呀,” 安珀说,“他要你的作业。” 
  “好极了。”笛瑞儿撕掉巧克力的锡箔纸,轻咬着她的失落。“大多数男人要我都是因为我的相貌,查德是因为我的头脑。” 
  “真恶心。”安珀说。 
  我没理会她们之间的玩笑,在角窗前坐了下来。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远处那棵高大的枫树上,在那,是我和查德的第一次,就在去年刚刚结束期末考试的时候,在他和笛瑞儿分手之后。 
  我们在树下坐着,吃着花生奶油和香蕉三明治,谈着暑假的计划。 
  “你冷吗?”查德问,一只手指滑动在我起了鸡皮的皮肤上。 
  我摇摇头,发现他正盯着我的嘴唇。“你有些花生奶油没吃到。”他说。 
  多么地优雅。我舔了舔嘴角,舌头感到了花生奶油的碎渣。“好点了吗?” 
  他点头。 
  “我吃东西很挑剔。”我扭过头,想藏起来自己涨红了的脸。 
  “你真美。” 
  我看着他,还等着这个玩笑后面的包袱。结果他的手从我的臂上滑下,握住了我的手。 
  “笛瑞儿才美,”我说,“我——” 
  “美丽,”他完成我的话。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我看着他,信以为真地笑了。“我总是这么想。”他把几缕刘海从我眼前拂走,又看向我的嘴唇。“可以吗?” 
  我点点头,感到他靠得更近了。我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吻,然后感到它温暖湿润地落在了上面。 
  那天,在我们回到现实的漫长道路上,我告诉他,我希望把我们的吻保留作一个秘密,我不希望伤害笛瑞儿,我希望它永远完好地保留在我的记忆里,保留在在没有人能毁掉它的地方。 
  他告诉我说,他等着这一吻,等了整整一年。 
  但是现在,是我在等待。 
  “别再白日梦了,斯泰西。” 安珀喊,把我从幸福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如果那个扑克牌的事是真的,现在查德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取消和笛瑞儿的约会,是吗?” 
  我点头。 
  “那如果你预测错了,怎么办?” 笛瑞儿问,胳膊放在校服上。 
  “这一切都可能是我弄错了。” 
  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弄错。我回头,再次看向窗外。又来了。昨晚的那个男人。“他又来了。”我喊。 
  “是谁?” 笛瑞儿问。当她看清楚的时候,把校服掉在了地上。 
  他站在外面的草坪上,只有几码远。他径直看着我们,笑着。 
  “真是变态狂。” 安珀说。 
  “我们应该做什么吗?” 笛瑞儿问。 
  “比如说什么?”我说。 
  “叫警察。” 
  “他们才不会信。” 安珀说,“他们会以为我们发神经。” 
  “那是多亏了你。”我说。 
  他向前迈了一步,指着我们的方向。我看看笛瑞儿和安珀,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不知他的眼睛在注意着谁,是不是我。我眯起眼睛使劲分辨。还没等我猜出来,他翘起了帽檐向我们致意,然后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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