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前,别说爱我！+番外四则by迷音(深情攻冷情受he)-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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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多认真的巡完房，我把病历表放回科室。眼看着下班时间快到了，我脱下白大褂穿上我的西装外套。收拾好东西刚好到下班时间，我拎着包往医院大门走去。刚踏出院门，一股寒风吹过来，初春的天气仍是冷得让人打颤。我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心情突然很不好。
有一种烦躁堆在胸口，闷闷的，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平息这种突如其来的不舒服的感觉。站在院门口，我突然不想回我那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独居的家。我脑海了闪过今天要跳楼的那个男孩，然后记忆自动的回到了七八年前就在我眼前跳楼的那个男孩身上。
我转身又回到医院，在我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去看看他时，我的双脚已经自动的走到了他的病房前。推开门，里面有一个护士正在给程安换输液瓶。
〃何医生，你又来看程安啦！〃护士眯起眼睛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冲她点了下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一旁。护士动作麻利的干着手上的工作，然后她收拾好器具离开。离开前，她很细心的把灯都打开，然后对我说：〃何医生，要是有什么事就按铃，今天值班的都是好脾气的护士哦！〃她调皮的笑了下关上了房门。
好脾气的护士？！我扯了下嘴角，看来只有好脾气的护士能容忍我这种缺乏医德的医生了。我只是在这里坐坐，根本不会有什么事要去找她们吧！我把椅子向前拉拉，直到我的膝盖能顶在床边为止。
我原本烦躁的心情好了一点儿，象往常一样把程安的手从被子中抽出来握在手里捏了捏，他还是象这些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我放开程安的手把视线放在他的脸上，突出的颧骨凹陷的脸颊破坏了他本来爽朗的俊容。我看着他的脸开始发呆，脑袋里空白一片，懒得去想任何事情。
发呆了一会儿后我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然后想起我还没吃晚饭呢。为了不被急诊的大夫抓去当免费劳工，我只好拜托值班的护士帮我去医院的食堂里买些吃的。我吃着热腾腾的豆沙馅包子却看着程安的输液瓶。
看着一滴一滴溶进血管的葡萄糖液再看看闭着眼睛躺着的程安，〃你要不要吃豆沙包子？！这个挺好吃的。〃程安没理我，依然闭着眼。我无聊的掰指头算着，〃你有八年没吃过饭了吧！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可惜我的自言自语得不到他的回应，我只好继续啃手上的豆沙包子。
吃过了晚饭我继续看着程安的脸发呆。他的胸膛微弱但稳定的起伏着，清楚的告诉我他还活着。
这样，算是在活着吗？！
我记得他以前总是充满活力的在教室里和同学们说说笑笑，然后他会跑到我面前东拉西扯的说着我觉得并不好笑的笑话。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爱缠着我了呢。。。。。。？！我想不起来。印象中他好象一直就在我旁边了似的。我的身边有他没他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总会出现在我面前，密集的出现频率让我不得不记住了他。好奇怪啊！我也能这么长时间的记住一个人！
护士又来查房，见我还坐在那里很是惊讶。〃何医生，你已经坐了快三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去啊！〃
回去？！回去也就是看看电视发发呆吧。我耸了下肩膀没有说话，护士看了下程安的情况没有异常就离开了，我再次看着程安发呆。
〃何絮，你喜欢什么？！〃
〃。。。。。。〃
〃何絮，你在看什么书？！〃
〃。。。。。。〃
〃何絮，你将来想做什么？！〃
〃。。。。。。〃
。。。。。。！我想起程安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笑嘻嘻的对我问东问西，来来回回总是问着那些问题，他问不腻我可都听腻了。我回答过他吗？好象没有吧！我记不得了！他总是喜欢坐在我对面和我说话，哪怕我不理会他，他也能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说自话然后笑得很灿烂。
是因为〃喜欢〃？！
那天的告白我还记得，他说他喜欢我！
喜欢。。。。。。！什么才是喜欢？！我长这么大还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摸了摸程安的脸，然后摸了摸他的胸，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的跳动很清晰的传来，轻轻的敲击着我的掌心。我忘了很多关于程安的事情，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事情，从来没有真的想要去记住关于他的事情。
程安闭着双眼沉沉的睡着，已经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没睡够！我忽然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碰触程安的嘴唇。只是四片嘴唇相贴而已，没有任何的感觉。我直起身看着他，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喜欢的人吻你了！你该醒了吧！
我盯着程安，不放过他可能会出现的情形。我所预想的程安能睁开眼睛的情景没有出现，他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摸摸自己的嘴唇，没有用吗？！果然，事实证明童话就是童话，童话和奇迹一样是没有可信度的。
舔舔干燥的嘴唇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点儿不太甘心，用手背拍了拍程安的脸，我想掩饰什么似的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混蛋！还我初吻！〃
好象又干了件蠢事！我难得的有些心虚。把程安的手塞回被子里我蹑手蹑脚的溜出了医院。回到家洗过澡躺在床上，我还在想我刚才为什么要去吻程安！虽然那好象还称不上是个吻，可毕竟，我确实地亲了他。。。。。。
蒙头大睡了一晚，我在清晨准时去上班。早上的医院比较忙，为了挂个专家号，不少人天还没亮就守在医院门口了。穿过人群进入我的地盘，我翻着桌上的病历开始接待今天的第一个病人。
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中午将近的时候空闲了下来。到食堂买了午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与我同科室的李医生凑了过来。
〃何絮，听说你昨天英勇的救了一个要跳楼的病人啊！哈哈！〃与其说是夸我，不如说李医生明显的是在嘲笑我，他当我听不出来啊。
〃救？！哼！〃我瞥他一眼冷哼。〃难道那些小护士没告诉你我是在把他往下推吗？！他要死我很乐意助他一臂之力，干嘛要救他！〃低头吃我的饭，我故意忽略身边的闲杂人等。
〃唉！你呀。。。。。。！〃李医生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个病人今天吵着要出院，早上就办完手续离院了。你瞧你把人家吓的！〃
我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吃饭。
〃诶！你还常去看那个植物人啊！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李医生一句话害我又想起了昨天那个傻瓜似的吻，我抬头瞪了他一眼。
〃他是你的同学吧！现在除了他妈妈就只有你去看他了，想不到你还是有关心的人啊！〃
我越听越不舒服，沉着脸迅速吃完饭决定走人。
李医生一见我要走，急急的叫道：〃我和你说话你跑什么啊！〃
我迈出去两步才回头。〃我忙着呢，没功夫理你！〃
估计李医生的脸色要变得难看了。管他呢！谁叫他太八卦。想到今天下午总算能清净清净了，我有点儿得意的挑挑眉毛。
有时我会觉得奇怪，怎么别人整天的心情又好又坏的又有说不完的欢喜牢骚；为什么我的生活就规律的没有一丝起伏呢？！
今天才结婚不到半年的一个护士和李医生聊天，嘴里一直在说她老公这不好那不好。我还有一点儿印象，她结婚时拉来了好多的喜糖分给院里的同事，我也得了一小袋，那时她好象说的都是她老公有多爱她对她有多好。怎么才几个月的光景她的话就全变了呢！
听着她还在和李医生两人一唱一合，我忍不住插了句嘴。〃要是觉得他不好，和他离婚不就行了！〃结果我话音刚落他们两人就一起用掉了下巴似的表情看着我。
〃咳咳！我说何絮啊。。。。。。〃李医生摆出师者的姿态端正的坐在我对面。〃你也不算小了，再过个三、四年的你也有三十岁了。我是不太明白你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那么多次的恋爱都搞砸，不过人家不是说嘛，夫妻吵架是床头吵、床尾合！〃
〃是啊是啊！我和我老公吵架归吵架可也没到离婚的地步啊！何医生你说的也太过分了！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啊！〃那个护士也说话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你老公不好嘛！〃是你说你老公不好，既然觉得不好干嘛还要忍他？！〃我就受不了这种事，觉得一个人不好，不和他来往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呢！
〃呵呵呵呵。。。。。。！〃李医生和护士一起笑了起来。看他们笑得那个样子，我可不觉得我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何医生，有时我会觉得你这个人很天真啊！〃护士笑着对我说：〃看来你还没有真正的恋爱过，不然你会明白我的心情也不会说出那种话了！喜欢上一个人，就算他有自己不喜欢的缺点，可是喜欢他的心情会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优点和缺点。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啊，等你有了心爱的人你就会了解了！这种感情上的事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明白！〃
喜欢？！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喜欢一个人就会包容他的一切吗？！我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只好闷闷的继续看着护士和李医生抿嘴笑话我。
什么才是喜欢？！我长这么大了也没喜欢过谁，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包容他的一切优点缺点，我的感情也从来没有为谁热起来过。
喜欢。。。。。。！想到这个词，我又想到了那个说〃喜欢〃我的男孩！他说他喜欢我、爱我。。。。。。所以他才会一直容忍着我的坏脾气吗？！
我身体不舒服时，他会去替我买药；我得罪了老师，他会去替我赔罪；我不高兴时对他的态度很恶劣，他也只是笑着说〃别生气了！〃他喜欢我，喜欢到不在乎我的任何缺点吗。。。。。。
我的头脑开始混乱，他为什么要喜欢我？！我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这样喜欢我？！。。。。。。我继续隔几天就去看看程安，看着他不曾改变过的睡容，我发现我心里那仅有的一点点愧疚开始增大。程妈妈生病了，她只对我说了她身体不太好了，所以让我帮他多照看着程安，我答应了她。我一直没有把程安向我告白的事告诉程妈妈，刚开始时是我觉得没必要，可现在，我是不敢告诉她。
我从不认为程安会跳楼是因为我所说的话，可我内心最最深的地方却逼我承认就是这个原因。有时一想到也许当年程安跳下时真的会死掉，我就会有一种失去了什么似的彷徨感！我还是在空闲的时候就去程安的床前坐一坐，我会握着他的手，偶尔还会为他依然活着的事实而感到庆幸！
我记住了程安的生日，他的二十七岁生日依然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我在他生日那天在医院和程妈妈一起为他庆生。小小的生日蛋糕只有我和程妈妈两个人吃，程妈妈请我替程安许下生日的愿望。我在程妈妈慈祥的笑容中说出我的期待。
〃快点儿醒来吧！〃
程安没有醒，我想也许他的下个生日我还是会替他许下相同的愿望。程妈妈很感谢我替程安许下的生日愿望，她说这也一定是程安自己的愿望吧！在程妈妈的面前，我总有一种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的心情，我会安静的听她讲程安小时候的事，然后她会笑得很和蔼的说出〃天晚了，该回去了〃这样的话来和我告别！
程妈妈的病突然加重，当我得知消息时我只看到了她与世长辞后的面容。她的眉头微微皱着，我想，她最担心的应该是程安吧！她没有看到程安醒来，一定很遗憾吧。。。。。。
我的心情低落了好几天，坐在程安的床前，对着沉睡的他，明知他不可能听到我的话，我还是无法把程妈妈已经亡故的事说出来。我头一次感觉到了心痛！原来死去的人是不会再有悲伤了！悲伤的，是有知觉的活着的人！也许是上天罚我当年说错了话，所以现在让我来替程安承受丧亲之痛。我拉住程安的手，借着他微温的脉动，我终于说出。
〃你妈妈去世了。。。。。。你知道吗？！我终于知道什么是难过了。。。。。。〃我第一次发现当知道一个人永远的从我的眼前消失，而我只能在回忆里寻找一个人时心中空虚的感觉是那么难受。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努力的想忘记这种感觉，所以，我不再想程妈妈的事了。当我忘了这个人时，伤心的感觉也会一并遗忘吧！
我低落的情绪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终于又恢复了我往日的模样。因为我的工作突然忙起来，所以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看程安。等我的工作再次有了空闲，我才又来到程安的病床前。
无知无觉的程安依然沉睡着，可他却突然成了护士们发挥同情心而可怜的对象。我从没想到我的消息竟然闭塞的这么严重，竟连程安已经要面临严重的生死问题了都不知道。
程安还有个姐姐，不过我这么多年里从没见过她。程妈妈很少提起这个人，我也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程安的姐姐竟然会结束了公司带着大笔的钱款消失无踪。其实她的去留都不会有人在意，问题是她没有给程安留下医疗费。。。。。。！
程妈妈大概是有先见之明，她死后所得的保险金受益人是程安。程安的医药费暂时有了着落，不过我一计算，也就够半年的。半年后，程安没有了医疗费，那他会怎样呢？！一个没有家人、没有了一切的植物人，院方会怎样处理这样的病人呢。。。。。。
我不免也有些着急了。突然之间程安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我，已经不再会有人来探望程安了，其实在很早之前也就只有我和程妈妈会来看他了。慢慢浮上心头的焦虑让我的心情恶劣，病人对我的投诉增多了，我的工作也很不顺手。
看来我做人的确太失败。同科室的医生很有默契的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交给我做，他们的理由是怕何絮你一时不慎医死人！这也叫理由？！我想我还不至于这么糟吧！不过这样我就有不少时间可以偷闲了。我得了空闲就跑到程安那里，看着还在平稳的呼吸着的他，我的情绪就可以好一点点。
医院里谣传着程安也许会被转院，毕竟我们这里是大医院，没钱的病人还是住不起的。可我觉得要是转了院，程安的维生设备只怕也要从俭，那他的存活机率也会降低了。。。。。。他会死！离开了这里，他会死的！
我从没有现在这么盼着他快快醒来。只要他醒了，他就可以活下去了。。。。。。我不想看见他死，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缴尽脑汁回想我和程安共同度过的高中生活，然后一遍一遍的反复在他床前说个不停。我想起他第一次陪我走回家的路时是说他家和我家顺路，可是直到高二我才发现他家和我家完全是相反的方向。我问他干嘛要骗我，他却说去我家的路上风光无限好。。。。。。！见鬼的理由！我当时足有半个月不再理会他，可他就象个影子似的跟在我上学放学的路上。直到有一天我差点儿被一辆飞驰的自行车撞到，他才有机会借着把我拉离危险的恩情求我别在生他的气！我原谅了他，不是因为他让我避免了被自行车撞出一身的淤青，而是他那种可怜的表情和他平时的笑脸反差太大让我看着不习惯！
我又想起上体育课时我总是独自抱着颗篮球在操场一边无聊的呆坐着。每次体育老师训斥我不合群时总是程安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和我一起玩投篮。其实他好象很喜欢和同学一起踢足球，而且他也是校队的一员。可他还是每次都不理其他同学的叫唤非要拉着我玩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的投篮。
学校每年的春游、秋游都是程安拉着我去的。他好象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场面，总是和我走在队伍的最后，吃午餐也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才拉着我坐下。他的背包里琳琅满目，而我讨厌背一大堆东西让包包变重，所以背包就显得单薄的可怜。我总是被他塞得满手的零食，好象每次出去玩我都是一直在吃程安塞给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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