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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无耻妖孽-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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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喷薄的鲜血如一道艳丽的长虹从卜算子的体内飙射出来,化作满天的血雨纷飞。
    “早该清除了你这魔门妖孽!”金鼎神僧冷目放光,身披煌煌金光掣动“戒定慧杖”一步三丈朝卜算子头顶轰落。
    卜算子动也不动,面含冷笑抬起头迎向轰落的法杖。
    突然之间,空中的佛光为血所污燃起烈烈火焰,一排排房屋浴火而生幻境再现。
    “砰!”戒定慧杖陡然在半空中凝定,发出一声与空气激撞后的闷响。
    在金鼎神僧的面前,卜算子的身影倏然消逝,又是一个空荡荡的凄冷十字街头。

第176章 夜雪杀人天(上)
    大雪弥漫,寒天无月。
    但王玄恕和刁小四都知道,子时已经到了。
    在刁小四和王玄恕之间,九把刀整整齐齐地插成一行,或长或短、或厚或薄,没有一把刀雷同,更没有一把刀是凡品。
    “这一柄假如我猜得不错,十有**便是传说中的‘文王大德刀’。”
    王玄恕望着刁小四最后亮出的那柄浑厚无锋充满王者之威的青铜古刀,声音都快麻木了,道:“这把刀不为伤人,只为救世,因此重刀无锋仁者无敌。周幽王时犬戎攻破镐京得此刀而去,几经辗转始归于秦室。”
    他觉得自己的嘴都快说干了,瞧着琳琅满目的九把旷古神兵,叹了口气道:“看来刁公子秦皇陵之行收获颇丰,实在教人艳羡。”
    “好说好说,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随便淘到点东西而已。”刁小四嘴上说得谦虚,脸上却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让王玄恕恨不得一拳将面前这张小人得志的笑脸砸扁,然后把九把刀一股脑儿搂进自己的怀里。
    但他的神色平静如故,负手伫立道:“可惜刁公子只生了两只手,这九把刀无法各尽所长未免有些暴殓天物。”
    “怎么会?老子可以双手握刀一个照面换一把,三五个回合就能轮一圈。”
    刁小四胸有成竹意气风发道:“从今往后,老子的外号就叫‘九把刀’!”
    王玄恕瞅着得意洋洋的刁小四哑然无语,悄悄抬眼望向他身后的巷道。
    刁小四奇道:“贤侄,你在找什么?”
    王玄恕淡淡道:“没什么。”心却暗暗发沉,不晓得金鼎神僧和阴世师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居然双双爽约。
    刁小四笑嘻嘻问道:“真没什么?”
    “那以刁公子之见会有什么?”王玄恕反问刁小四,双目如锋盯住他的脸。
    刁小四恍若未觉,摇摇头道:“好像除了这盐巴似的大雪,啥都没有。”
    王玄恕笑了笑道:“不是还有你我么?”
    刁小四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算啥玩意儿?”
    王玄恕的面色微微一变,语气平和道:“也许我啥玩意儿都不是。”
    刁小四轻笑道:“那岂非说你不是个玩意儿?”
    王玄恕居然还能保持住优雅的笑容,说道:“我的确不是个玩意儿。”
    刁小四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忍,跟他比起来王仁则简直像个草包。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准备陪老子在雪地里站到啥时候?”
    王玄恕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若有所思道:“也许是时候了——”
    ——“也许是时候了”。
    这句话在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语境下也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效果。
    譬如金鼎神僧,对他而言此刻正是破阵而出击杀卜算子的好时候。
    黑暗的夜色里,一层层殷红色的鲜血像瀑布一样源源不绝从街道上泄落下来,加持在黑重重的房屋上。
    他的“庄严净土”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也是一座阵——以天为法,以自然为阵。
    但谁能想到卜算子竟然不惜抽空体内大半精血,以血饲阵,以命为法,从而暂时弥补了境界上的悬殊差距,令得仓促布成的兜天寰地阵道化盈虚,生生抑制住了庄严净土的无上佛威。
    但在金鼎神僧看来,这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了不起也只能算是个小麻烦而已。
    他是一个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他光洁的双足在云空里默立了良久,然后转过身来到一栋屋子前,伸手敲了敲门,问道:“敢问有人在家么?”
    僧敲雪中门,门内无人应。
    “吱呀——”屋门自动打开,迎面而来的竟是一条一模一样的长街,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僧赤着脚托着钵握着杖,独自一人站立在门前。
    金鼎圣僧望着对面的老僧单手行礼道:“阿弥陀佛,大师好。”
    对面老僧也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速率回应道:“阿弥陀佛,大师好。”
    好似,这老僧是他的镜子;或者,他是这老僧的镜子。
    金鼎神僧望定老僧,沉声诵道:“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
    话音落下,对面的老僧倏然隐没在虚空里,背后的长街与建筑亦随之不可思议地消失,只剩下一扇空空如也的屋门。
    金鼎神僧却过门不入,举步来到隔壁屋前,伸手敲门道:“敢问有人在家么?”
    门开处,又是一位与他相同容貌的老僧伫立在前,身后一样的长街默默。
    如此他逐门逐户,连叩八十一门,连渡八十一劫,连破八十一道虚妄心,重又回归到最初始的地方。
    “嘭嘭嘭——”所有敲开的屋门霍然关闭,所有飞泄的血瀑霍然化作淡淡红雾,所有的虚像在他的眼底破灭,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那个人。
    “一个时辰,我说过。”三丈之外,卜算子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像一根坚韧的苦竹迎风冒雪纹丝未动。
    从那根插在他的小腹上的黑竹杖中滴淌出来的鲜血凝冻其上,化为红黑色的墨迹。
    他的脸色苍白,似乎风一吹就会倒,木然说道:“想杀我,来吧!”
    “你值得么?”
    “我说值那便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金鼎神僧的戒定慧杖徐徐举起,落向卜算子的头顶。
    “无量天尊,不善、不善啊——”长街尽头,蓦然响起又一个人的声音。
    金鼎神僧的法杖一凝注目望去,就见终南五真之一的叶法善笑容可掬手掌拂尘从风雪里冒出。
    金鼎神僧低哼了声,戒定慧杖又开始缓缓下落。
    “大师,请手下留情!”从他的背后,赤尊侠现身而出,旁边还跟着个手摇折扇轻衣缓带的长孙无忌。
    金鼎神僧的眸中精芒一闪而逝,沙哑的嗓音道:“这尘世太肮脏,需要落一场无情冰雪才能涤荡清洗。”
    “别这么一本正经好不好?”叶法善笑嘻嘻地走到近处,手里照旧抓着只油光光啃了大半的烧鸡,上头冒着白气居然还是热的。
    “这么冷的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不如贫道请你去喝……嗯,喝点啥。”
    金鼎神僧木无表情道:“夜雪杀人天,惟有除尽恶者,方能还我万世清平!”
    叶法善怒道:“你这老和尚怎么不给面子?反正,今晚你谁都不能杀!”
    金鼎神僧道:“不是老衲不给你面子,而是我心我身已敬献于佛祖,万物于我皆成空。老衲倒想问你,又为何要保这妖孽?”
    叶法善老老实实道:“那当然是因为干这活儿有赚头。老和尚实话告诉你,贫道就指望着靠他去跟人换两座道观。”
    卜算子冷道:“我只值两座道观么?”
    叶法善大喜道:“说得有理,我也觉得你的命再怎么着也能值十座八座道观。”
    金鼎神僧不理叶法善,问赤尊侠和长孙无忌道:“你们两人又是为何?”
    赤尊侠道:“他是我的兄弟。”
    长孙无忌道:“你说他是妖孽他便是妖孽了,这是谁定的规矩?”
    金鼎神僧道:“我就是人世间的佛。我的规矩便是佛的旨意,我说他是妖孽他便是!”
    长孙无忌怒道:“子曰冬虫不可与夏草语!”
    “一个终南剑派的长老,一个昆仑瑶台宫的掌门弟子,一个青城剑派的掌门之子,居然一起维护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即便如此,老衲又有何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惟愿我身化地藏,地狱不空不成佛!”
    话音方落,他的法杖倚于胸前,腾出右手捏作法印,口中喝道:“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色、寿、想、行、时……”
    他每念一蕴,手中便捏作一印,五蕴说罢五印齐出,朵朵金光如法莲盛开萦绕指尖,无边佛意充盈虚空直迫众人灵台。
    强如叶法善竟也觉得道心一阵动摇,急忙抱元守一运转终南神功,左手疾打九字真言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顿时三清正气直冲霄汉,青光如霞广被天地,堪堪抵住扑面而来的五蕴佛罡。
    那厢赤尊侠的松照仙剑铿然横天,长孙无忌的折扇亦“啪啦”展开,合二人之力挡下浩荡金光。
    一时间长街之上流光溢彩亮如白昼,四大高手骤成僵持之局。
    金鼎神僧轻松自若道:“老衲的这门不生法相印尚有十二入、十八界未曾使出,就凭你们四位只怕无力阻止我!”
    叶法善三人不由相顾骇然,情知金鼎神僧所言非虚。
    三人之中,叶法善和赤尊侠的修为均已臻至忘情境界,长孙无忌的修为虽然稍弱,但真实战力并不亚于坐照境的顶尖高手。
    但金鼎神僧以一敌三,居然游刃有余稳占上风,其修为实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正在这时,虚空之中忽声苍老的嗓音徐徐说道:“无量寿佛,然则加上贫道再与大师为之一战,不知胜负何如?”
    金鼎神僧的瞳孔缓缓收缩,望定空中说话的玄衣道士一字字道:“无罪真人!”

第177章 夜雪杀人天(下)
    “不要管……啊!”阴世师被夹在李元霸的胳肢窝下,拼命抬起头冲着远处呆如木鸡的麾下们叫道,却不防惹恼了李元霸,甩手重重一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阴世师的面颊顿时红肿起来,半边牙齿和着血从嘴里喷出,又羞又怒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
    “再废话,爷、爷扒……光了你弹、弹!”李元霸抬起身将阴世师垫在了屁股底下警告道。
    阴世师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昏死过去,却不敢再多说哪怕一个字。
    他或许不怕死,但只要一想到全身裸露在三千部属的面前,被李元霸这家伙以惨无人道的方式当众羞辱,那还不如立马死了的好。
    这哪里是元霸?分明是恶霸!
    便听禁军阵营中有人大叫道:“勿要伤害阴将军,有什么条件尽可以商量!”
    李元霸呵呵笑道:“那……敢情好,让爷想、想想我……还缺、缺点啥?”
    罗成冷哼道:“你缺心眼儿!”
    李元霸三角眼倒竖,怒不可遏道:“罗——骚、骚包!”
    假如罗成骂的是“缺德”,李元霸十有**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缺心眼”这三字却是见血封喉直指要害,不由得他不怒。
    就在两人为了斗嘴心神微分之际,正与罗成缠斗恶战的那名黑魔武士骤然脱出战团,身影如一束若有若无的黑烟掠空飞纵直卷李元霸。
    李元霸顿时找到了出气包,两只擂鼓瓮金锤当啷啷迎空对撞,劈斩出千百条紫电卷挟滚滚雷声劈斩黑魔武士。
    谁知黑魔武士熟视无睹,身形遽然加速任由紫电劈中身躯,在盔甲上割开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豁口。
    “噗——”一蓬浓烈的黑气从盔甲中喷薄而出,依稀可见那里面竟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黑骨骷髅!
    在紫电的劈斩之下,晶莹粗壮的黑骨裂开道道纹缝,黑魔武士口中发出一记痛楚的嘶吼,黑魔枪刺中阴世师眉心。
    阴世师惨叫一声当场毙命,黑魔武士的身形在浓烈烟气的包裹里倏然没入地下。
    “你往哪里逃!”罗成吐气扬声振臂掷出五钩神飞亮银枪,枪锋如电破入土中,“砰”地爆开一团绚丽异火,旋即方圆十丈之内燃成一片火海,丝丝缕缕的焱息似针芒般渗入地下。
    “呜——”黑魔武士的身影犹如一团火球从地底被生生倒逼出来,弹射到半空中。
    李元霸大感丢脸,二话不说抡锤就砸,砰然一声巨响,黑魔武士全身炸裂化为一束束流焰散落四处。
    “大将军!”葛道雄悲愤交集,望着阴世师的尸体叫道。
    李元霸呆了呆,瞧着阴世师耷拉下的脑袋骂道:“你……个王八绿、绿油油的,躺着也、也中枪!”
    罗成怒道:“他都死了,你再骂有什么用。都说你缺心眼儿吧?”
    偏偏李元霸从不知理亏为何物,理直气壮道:“那要怪、怪你没……管住那黑鬼!”
    “杀呀,为大将军报仇!”三千大隋禁卫铁骑群情激愤纵马奔腾冲着罗成和李元霸杀到。
    李元霸和罗成你瞧瞧我,我瞅瞅你,再不约而同地望了眼死鬼阴世师,然后异口同声道:“干你大爷的!”
    话音未落,远处号角声声震耳欲聋,似有千军万马正朝向紫禁城浩荡开来。
    这一下,不仅葛道雄和三千禁军的脸色变了,李元霸和罗成亦大吃了一惊,齐齐回头朝号角传来的方向望去。
    雪夜中这雄壮的号角声响彻了长安城的上空,传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传入了沉睡的居民耳中,惊醒了无数的美梦与噩梦,也敲开了李靖和苍井空子面前的那座长安城门。
    城门洞开,一面面旌旗在风雪里威武飘扬,上面无一不是绣着斗大的“李”字!
    “李渊?!”苍井空子立在城门边,看着鱼贯而入的铁骑雄兵惊愕道。
    李靖点点头没说话,胸中亦是波澜起伏。
    留守太原的唐国公李渊终于出剑,上手便是一记重拳!
    李唐雪夜入长安。
    谁能料到,第一个出手破局的竟然会是一向守成持重韬光养晦的李渊?
    “李渊下了一手好棋。”李靖侧立道边,眼中微光闪烁。
    “他就不怕沦为叛臣贼子众矢之的?”苍井空子的想法明显和李靖不同。
    李靖摇了摇头道:“你太不了解那些关陇门阀士族的心思。天下大乱民心思变,杨广舍弃长安远赴江都,此刻只要有人敢挥师入京平定关陇,便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与救星。”
    苍井空子一双清澈空灵的大眼睛闪了闪,嫣然娇笑道:“似乎你很看好李渊?”
    “我看好先入长安的那个人。”
    “那王世充呢?”
    “杨广自视太高,故意拱手让出秦皇陵,引李渊、王世充、李密相争,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进过秦皇陵?可有发现什么?”
    “假如秦皇陵的秘密唾手可得,那它就不是秦皇陵了。”
    “我要走了。”苍井空子趁李靖神游之际,突然踮起脚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一吻。
    李靖怔了怔,错愕地望向苍井空子。苍井空子咯咯一笑,扬手掷出飞月斩。
    “噗!”一名坐在战马上刚刚入城的李唐将领猝不及防,被飞月斩割开喉咙,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直挺挺栽落到了厚厚的积雪中。
    “将军!”“有刺客!”“抓住他们!”城门附近的数百李唐将士哗然大叫,杀气腾腾将李靖和苍井空子围在正中央。
    苍井空子甜美的俏脸上笑靥如花,幽幽的瞥了眼李靖道:“实在舍不得杀你啊,只好便宜了那个替死鬼……”说着话她的身形飘起,越过高耸的长安古城楼,消逝在漫天咆哮的暴风雪中。
    李靖哭笑不得,他早已察觉到苍井空子暗扣在左手中的那支飞月斩,却没想到这极品东洋小女人会对入城的李唐将领下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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