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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拉玛花园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金特·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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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的眼睛也是蓝的,但没有凯蒂的亮;皮肤颜色是浅棕色,比凯蒂略深,但还是比我和西蒙娜白。本杰明出生时重3.5千克,长52厘米。
  我们的生活依然如故。除了凯蒂,我们都放弃了理查德会回来的希望。拉玛的冬天又到了,夜长昼短,周而复始。迈克尔和我不时还要到上边去搜寻理查德的踪迹,但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程式化的活动。理查德已经出走一年零四个月了,我们不再指望什么了。
  迈克尔和我轮流用理查德设计的轨道计算程序来测量我们的航程。理查德走时给我们留下了详细的使用方法,但刚开始迈克尔和我还是用了几周的时间才琢磨出如何使用。
  本出生后我的个人时间反而多了,我对主宰我少年时期思想的两位女人又表现出了热情,贪婪地读着她们的著作。为什么贞德和埃莱诺对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因为她们不仅内心坚强,充满自信,而且在男人主宰一切的世界里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少年的我很孤独。虽然我在博韦的物质生活条件一直不错,父亲也很疼爱我,但我的整个青春期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我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把自己从与父亲分离的阴影中解脱出来。贞德和埃莱诺是我的偶像人物。今天当我阅读她们的传奇故事时,仍能从中受到莫大鼓舞。这两位伟大的女人都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而不受外部环境的摆布。
  家中每个成员的身体都很健康。我忙碌地工作、计算,几乎不敢相信“牛顿”号离开地球以来已经度过六年光阴了。
  凯蒂对身体检侧仪简直着了迷。我给西蒙娜和迈克尔进行体测时,她会坐在我身旁而且很快就会明白整个检测系统的运作过程及显示的数据内容。迈克尔的结论是凯蒂聪颖过人,像她父亲。她还是很想念她爸爸——理查德。
  迈克尔作为一个64岁的男人,仍然保持着健美的体格。他为孩子们忙个不停,每周两次出去跑步。地球日历在拉玛里虽然毫无意义,但我们还是依赖它。有个晚上西蒙娜问我们什么是年、月、日,迈克尔向她解释地球的自转,一年中的季节变化及地球绕太阳的公转。我突然想起那年带着热娜维耶弗在美国西部犹他州旅行时看到的壮丽日落,我多想与西蒙娜分享那种美丽啊,但不知该如何向一个从未见过太阳的人讲述日落。
  时光流逝,日历提醒着我们的存在。如果我们真会到达一个新行星,也许那儿有真正的白天、黑夜,那时我们就可以不再使用地球日历了。在拉玛上,日历上的节假日、月份和我们各自的生日都提醒我们:我们的根在遥远美丽的地球之上,即使科技发达的拉玛人制造出的最好望远镜也看不到它。
  本要吃奶了,他的智力发育可能不是最好,但仍然可以清楚地表达他饿了。迈克尔和我都认为最好别告诉西蒙娜和凯蒂她们弟弟的情况。如果那样,全家可能对本格外照顾,而忽略了对两个女孩子的关心。缺少爱和关心对孩子的成长太不利了。

  2207年3月13日

  凯蒂今天四岁。两周前我问她生日要什么时,她毫不犹豫地说:“我要爸爸回来。”
  凯蒂是个孤僻的女孩,但吸收新东西特别快。所有孩子中她的情绪最易波动。理查德的情绪也是反复无常。有时在体验某种新事物时他得意忘形得不能控制自己;而情绪低落时又让人觉得可怕,可以一整星期或更长时间垂头丧气,没有一丝笑容。
  凯蒂继承了理查德的数学天赋,她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加、减、乘、除法运算了。西蒙娜学习也很努力,但她对事物的兴趣较为广泛,而凯蒂的数学更胜她一筹。
  理查德走后这两年,我仍然没能取代他在凯蒂心目中的地位。问题的关键是我和凯蒂合不来,我俩的个性使我们不适宜做母女。我对理查德的炽爱给凯蒂带来威胁,有时我很想和她好好谈谈,但终以争吵而结束。
  我当然不能为凯蒂的生日找回理查德。迈克尔和我花了不少工夫为她准备生日礼物。我们都不太擅长电子技术,但还是设法制作了一个叫《拉玛里失踪》的录像游戏。考虑到凯蒂只有四岁,我们把游戏设计得很简单。凯蒂玩了两个小时,用尽了各种方法总能从拉玛的任何一个起点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在拉玛里我们有一个传统:满足每个“寿星”的一个特别要求。今晚当我们问凯蒂想要什么时,她眨着顽皮的眼睛说:“我想去艾云鸟洞里面看看。”这可真出乎我们预料。
  我们告诉她艾云鸟洞的直径比她身高还长,试图用这个吓吓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凯蒂没有直接回答什么而是走向吊在婴儿室旁的绳梯边,向我们证明她能爬。迈克尔笑了:“她继承了她妈妈的某些特点。”
  “求求您了,妈妈,”凯蒂用少年老成的口气对我说,“其他都没意思,我就想看看守卫箱体的哨兵,就从几米远的地方看。”
  我有些不太情愿地带凯蒂到了艾云鸟洞边并让她在上边等我,我下去放绳梯。一个哨兵站在第一个楼道平台处,就在我对面。我停了片刻,看着那个始终保持同一姿势运动的机器人。
  “你一直都站在这儿吗?有换班的吗?被检修过吗?”
  “好了吗,妈妈?”女儿在上边叫我。我爬上去接她,她已经沿楼梯爬下来了。我接住凯蒂,责怪她不该这样。她根本不理会我,激动地叫道“看见了吗,妈妈?是我自己下来的!”
  我夸奖了她,心里却想着她一不小心会跌进深不可测的坑道,我打了一个寒颤。我们继续朝下走。我们一直下到了第一个楼道平台上,平台左右有两个水平通道,那个箱槽哨兵仍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凯蒂兴奋极了,不停地问:“箱体后边是什么?谁做的?有什么用?您有没有去洞那头看看呢?”
  为了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我转过身朝我们身后的通道走了几步。我打开手电走在前面,心想凯蒂会跟在身后。过了一会儿,我回过头吃惊地看见她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正从连衣裙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朝哨兵扔去。
  我大叫起来,但为时已晚。那小玩意儿打在箱体上,立即,那哨兵处发出一阵“砰砰砰”的枪声,两个金属弹头擦着凯蒂的脑袋飞驰而过,击中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墙上。
  我猛地一把抓过凯蒂,非常生气。她大叫着哭起来,寂静的洞穴里她的哭声震耳欲聋。
  突然,她一下子止住哭声问我:“您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我说,紧张得心“咚咚咚”直跳。
  “在那边。”凯蒂朝哨兵身后黑乎乎的通道指去。我照亮电筒,什么也没看见。
  我们紧握着手呆呆地站在那儿,从哨兵身后的通道里确实传来什么声音,那声音太小,听不出是什么。
  “是只艾云鸟,”凯蒂肯定地说,“我听得见它扇动翅膀的声音。”凯蒂用她最大的声音高叫道:“伊——比——,伊——比——”
  洞穴里的声音减弱了。我们在那儿等了一刻钟,什么也没听见。回家后凯蒂告诉西蒙娜和迈克尔:“我们听到一只艾云鸟叫。”我不想证实她故事的真伪,也不想和她争执。凯蒂很高兴,这个生日很不寻常。

  2208年3月8日

  昨天下午2时15分,帕特里克·埃林·奥图尔——一个各方面都很健康的孩子出生了。此时此刻,他骄傲的父亲正微笑着举起他。
  夜已经深了。像往常一样西蒙娜9时钟就带她弟弟本去睡了。安顿好本后,西蒙娜自己也躺下了。她太累了。我长时间工作时,她一个人照料着本,没人帮她。本哭时,她会好好安慰他。
  凯蒂已经向大家声称帕特里克是她的小弟弟了。她逻辑性很强:如果本是西蒙娜的,那么帕特里克理所当然就是她的。总算她对家中其他成员显示出了兴趣。
  帕特里克的出生不是我们计划的,但迈克尔和我都很高兴。他的降临给这个家带来了喜悦。从理查德出走两年的那天起,我就无法入睡。想到余生的所有夜晚都将一个人度过,我就感到无比凄凉。那天半夜我走进了迈克尔的房间。
  这段时间迈克尔和我相处得很好,感觉很轻松。本出世后,迈克尔就一直忙着帮我照料孩子。那段时间他稍微从他的宗教炽热中解脱出来,更多与孩子们和我亲近。我俩都知道理查德不会回来了。
  和迈克尔在一起的感觉是和谐融洽;和亨利在一起的感觉是心旷神怡;和理查德在一起是热情奔放。迈克尔安慰我,给我安稳踏实的感觉。我作了些妥协,有时也会祷告,因为这令迈克尔高兴。迈克尔也作了些让步,他已经能容忍让孩子接受些与天主教不同的观念与价值观。我们都认为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应该保持和谐一致。
  现在我们的家庭有六个人。这是一个远离地球、在茫茫太空中生存的惟一家庭。这艘巨大的外星飞船最终将停泊在何方,我们还不得而知。有时这个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在拉玛里创造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创造的这个世界很狭小很有限,但我相信我们是快乐的。



第十一节

  2209年1月30日

  拉玛里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
  两个非同寻常的梦揭开了这一切的序幕。昨天早上理查德的形象相当清晰地出现在我梦中:当迈克尔、西蒙娜、凯蒂和我在做一些日常琐事时,他的脸就会出现在我视野的左上角,响亮地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醒来后我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正向迈克尔讲起我的梦时,凯蒂穿着睡衣站在门外。她全身倾抖,很害怕的样子。
  “怎么了,亲爱的?”我问,向她伸出双臂。
  凯蒂走过来紧紧抱着我:“是爸爸,昨天晚上他在梦中叫我。”
  我打了一个寒颤,迈克尔也惊得从睡垫上站了起来。我安抚着让凯蒂平静下来。但这个巧合让我感到意外。难道她听到了我和迈克尔的谈话?不可能,她刚到这儿。
  凯蒂回婴儿室换衣服,我对迈克尔说这两个梦非常特殊。
  迈克尔和我常常谈论我突发的灵感,虽然不怎么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我的梦预示着未来将发生的某些事。

  “我得去上边找找理查德。”早饭后我对迈克尔说。他已经预料到我会作出这个决定并答应照看孩子。拉玛里很黑,我们认为最好等到晚上有灯光后才去。
  午觉我睡得很久,以便能精力充沛地进行一次彻底搜查。我睡得不很安稳,不断做梦。梦中我总是身处逆境,陷于困苦之中。出发前我再次检查了一遍我的便携式电脑,确认理查德的画像已经准确无误地储存在里面。万一遇到艾云鸟我可以给它们看这个,或许还能帮上我的忙。
  我亲亲孩子,给他们道晚安后直接到了艾云鸟洞。令我吃惊的是守卫的哨兵不见了,难道我被邀到此吗?这和我的梦有什么关系?经过储水房我深入到通常都有守卫的通道,我的心紧张得坪坪直跳。
  我什么也没听到,走了大约一千米后看到了右边有个很高的门。房间里很黑,我谨慎地注视着房角。除了垂直通道有光外,整个艾云鸟洞都漆黑一片。我打开手电一看这个房间并不很深,最多只有15米,但空间很高。门对面的墙上有一排排椭圆形储存箱,一直堆放到高高的房顶。
  我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每个储存箱的尺寸和玛纳瓜的大小一致,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想到这是储存食物的地方。箱子是空的,我突然预感到什么,我折过头经过储存室沿通道往下走。通道肯定能通向某个地方,也许能通向玛纳瓜储存室。
  走了半公里后通道变宽了,一个很大的圆形房间出现在我眼前。房间墙壁四周均匀分布着大约二十个凹进去的小房间,与中间的圆形结构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房间很黑,只有我的手电灯光。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的小房间,发现大部分都是空的。在一个小房间里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哨兵整齐地排列在墙边。我本能地警觉起来,但不必担心——它们处于休眠状态。
  房屋中间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小房间最有意思。粗大的支架嵌入墙体;15根支架各3根地分布在左右两侧和门对面的墙上。左右两侧的支架上刻着整齐的图案,门对面的5根支架上还掏了5个圆洞。
  填在圆洞里的东西很细,像灰。有的洞里面还装着一两个樱桃红或金色的环,我立即意识到这和我们看到的灰色绒毛艾云鸟脖子的环是一样的。

  借助手电的光我发现长方形的门上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图案中间是四个方格或扇形。左上边的扇形上有一只艾云鸟,右边的方格上有一个玛纳瓜;下边两个扇形的图案不太熟悉,左边的刻了一只六足奔跑、长着条纹的动物;右下边方格上画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很薄的蛛网。
  我迟疑着推开门,尖利的警报声划破寂静。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警报响了足足一分钟,我没有动,想看看警报声后是否有人采取行动。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等了几分钟后我开始察看这个圆形的内部结构。圆房中间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立方体,长、宽、高大约都为二米五。立方体表面被一些斑点污染了,挡住了我的视线,使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我模模糊糊地看到质地很细的黑色物质在底部覆盖了10厘米。立方体的一个面上有一扇可以进入的门,我从这扇门进去,那些黑色的粉末状物质像是灰但又与我在周围小房间中看到的不同。顺着手电灯光望去,我看见灰末中好像掩埋着一个东西。我走过去拾起它,抖掉灰尘一看,差点晕过去——那是理查德的机器人TB。
  TB变得面目全非:它被烧得焦黑,小控制板熔化了,再不能活动了。但我肯定这就是TB,绝不会错。我把TB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吻它,仿佛看见理查德正快活地听它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显然TB经历了一场大火的洗礼,理查德是不是也落入了这个陷阱?
  我仔细搜索了一遍,没发现骨头。我相信有什么东西燃烧过才产生了这些粉灰。TB来这儿干什么呢?
  我肯定理查德就在艾云鸟洞的什么地方,于是我又在通道上下搜索了八个小时,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除发现一些目的不详的房间外丝毫没有理查德的踪影。连任何有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拉玛里短暂的一天又要结束了,四个孩子马上就要起床了。我也困倦了,毫无收获,沮丧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来时我们的洞穴盖和铁栅栏都是开着的。我肯定我离开前我把它们都关上了,但走出洞口后的情况我就记不清楚了。也许当时我太激动忘了关吧。我正要朝下爬,突然听到迈克尔在叫我“尼柯尔,尼柯尔。”
  我转过身,迈克尔抱着帕特里克正快步朝这边走来。他步伐很快很急,这对他并不多见。
  “你在这儿呀,我真担心……”他喘着气对我说。
  他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四处打量。然后焦急地说:“凯蒂在哪儿?”
  “凯蒂在哪儿?什么意思?”他的表情给我不祥的感觉。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说没看见她。这时迈克尔突然哭了,帕特里克也吓哭了。我快步冲过去,安抚着帕特里克。
  “哦,尼柯尔,我真是太、太抱歉了。帕特里克昨晚上不太好,我就把他带到我的房间来。接着本又胃痛,我和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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