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入画 作者:彝之初(晋江非v12.11.22完结,架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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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入画也踱到了寄白身旁，让寄白大半身子倚在自己身上，“王妈你教他们散了罢，回来的迟了些，原想着不打搅你们休息，不想仍是弄出了这么大阵仗。”
王妈却自发的忽略了公子入画的话，只心疼的瞧着寄白，“姑娘，姑娘怎么弄的这样消瘦，整个人竟跟换了个人似了，好好一个雪人怎么成了个纸糊的灯笼，可不心疼死我了。”
寄白苦笑，这些时日她虽没照过镜子也知道自己消瘦的速度有多惊人，这可不是吃多少食物就能补回来的。
王妈后头渐渐来齐了人，每个人都朦胧着睡意，警着精神，却也在见到是他们三人后都消散了警惕，换上高兴的面容，也掺着几丝抱怨，自己家搞得跟做贼似的，还有见着寄白的高兴，纷纷说起来话来。
寄白听着头晕乎乎的，也只笑着应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着些时日的不见。
还是清茗看着，知道寄白撑不再过，便上前一步挥了挥手，大声道，“大家好歹让我们先休息休息，你们瞧这几日不是正为着赶回来没日没夜，累的跟什么似的。有事明天再说好吧，一个个都睡意浓浓的，还不回去再躺着。”
王妈也确是瞧出了三人面上的憔悴，心疼道，“好好好，都赶紧回屋睡去，明天王妈给你们好好补补。”
寄白也是应着，边示意众人都各自散了。
王妈却是不想走，伸手搭过了寄白的手，只觉这孩子手上皮连着肉，骨头的感觉清晰的传入王妈的手心，让她心咯噔了一下，不禁看向了公子入画。
寄白有些乏力的闭了眼，更是将身子往公子入画靠了靠，懒懒的道，“王妈你赶紧放我回去睡吧，可不困死我了……”说着声音渐低，已然有入睡的意思。
公子入画对王妈轻轻颔首，将寄白复又横腰抱起，往东厢而去。
王妈放了手，跟在公子入画身后去了。
寄白迷迷糊糊任公子入画将她放在床上，甫一沾上柔软的缎被她便陷入了黑暗中。
公子入画离了寄白，王妈仍是站在东厢门口，看着公子入画，“公子？”
公子入画摇了摇头，“不必去查，倒是告诉我你探她脉象可有头绪？”
王妈犹豫了一会，半晌低着声道，“她脉象时有时无……”竟已然是将死之相。
公子入画亦是静默，许久才又道，“明日你回本家一趟，将那人给我带来。”
反倒是王妈吃了一惊，〃公子……〃本家，若是她回了幕家，即使当家们愿意让她把药师带出来，公子入画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是多的多。
公子入画微微一笑，〃我可以由心一次，便不会让他们第二次。〃眼中光华瞬时掩过阴霾。
回到书墨斋的日子是温柔的，每日阳光正好，每日笑脸在侧，每日美食在手。
寄白回到书墨斋后人越发的懒了，每日只等人将她搬出寝房，放在日头下晒，身旁通常都晒着王妈要的花瓣叶子，这几日都是桂花，甜甜的围在寄白身边，香的她更是昏昏欲睡了。
这日清茗正在她身旁，看着账目，再不时的看看寄白，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小白你如今是越发的懒了，光是晒太阳，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他多怕一不留心，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
寄白皱皱鼻子，〃清茗不是要到其他村子里去看看租的吗？如今怎么十分有空的样子，还有闲功夫跟我斗嘴。莫不是清茗你帐做得太差，师父不要你了？〃
也只有这会子清茗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寄白，还是以前的那个寄白，而不是经常流露出奇怪而伤感的表情的陌生的寄白。
〃好像好几日没看到王妈了？〃
〃听说是家里头有事告了两天假，〃清茗瞧着寄白，又嘲笑道，〃怕是眼巴巴的盼着王妈的桂花糕吧。〃
寄白一脸不想跟你见识的小样。
晴后是两日要雨不雨的阴天，寄白渴求着日头，没有太阳的日子她消沉的愈发厉害。
待一出了日头她便迫不及待的央着公子入画让她出去。
“师父你抱我晒会太阳吧。”
公子入画轻轻将她从床榻上抱起，她日益消瘦，如今已轻盈如纸。常让人有种错觉她会随时消失在眼前。
“今天太阳很好。”寄白笑着道，似乎想咳嗽，又忍住了。
公子入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王妈煮的参茶你可不许再浪费了。”
“不会。”她微微扯出一个微笑，喉咙上下动了两下。“倒是王妈，回来这两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没怎么见面就又躲回灶房了。”
公子入画微微一笑，“许是在给你做好吃的。”
寄白失笑，正待反驳。
“姑娘今天气色真不错。”手里抱着两个竹笼的长工阿贵走过院子，笑着和寄白打招呼。
寄白也笑着点了点头，“听说花姨的狗生了仔，什么时候抱来给我看看吧，我都没见过狗宝宝。”
公子入画略略皱了眉，阿贵也不等他示意已经憨厚的笑开了，“等以后姑娘身子好些了自己去看呗，阿花的狗可娇了，都不肯离开自己的窝的。”姑娘的身子太弱了，根本不能碰狗狗之类的，病会更重的。
但他也聪明，知道不能说实话，整个书墨斋的人即使不知道寄白为何回来后身体衰弱，都已心照不宣的小心翼翼的维护起她了。
“也是，日后待你好些了自己去瞧吧。”公子入画声音有些淡，似乎很是漫不经心。
“也对。”寄白还是笑着，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早已撑不到狗狗长大或是她身子好些的时候。
他们假装的太辛苦，她不忍。
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好些人和她打招呼问安，寄白也都一一的笑着回了。
“姑娘。”
寄白抬起头来，却见一个身形丰腴的少妇在拱门前倚着朝她笑。她一愣，尔后眼中出现了真正的喜悦，“墨香姐姐。”
墨香右手扶着腰，小心翼翼的朝寄白走来。
寄白直觉的想站起来去迎她，肩上的手却轻轻的往下压了压。她眼中光芒一黯，也是，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扶墨香的，有些怆然。
墨香坐在她身边的小凳上，丰腴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容光，“呵呵，要不是我家那个今天出门了，我也来不了呢。”
“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呢？你都好几个月的身子了，应该好好注意的。”寄白有些责备的道，“不用特地出来陪我的，以后，以后也是有机会的。”说到以后时她明显的迟疑了一下，随即用笑掩饰了。
“我一个人也待不住呢，还不如来陪你说说话。”墨香摸了摸肚子，一脸笑意。
“我很高兴你这么幸福。”寄白由衷道，当初墨香的亲事还是她偷偷牵的线，墨香才不至于做了小，她家中也再没有妾。
墨香摸了摸寄白的脸，有些心疼的道，〃姑娘越见消瘦了，以前总嚷着要瘦些 ，我只盼你这小脸的肉再长回来呢。〃
寄白手轻掩了唇，笑道，〃你们都这样说，我却觉得尚可，人也还精神的。〃
墨香去握了她的手，轻轻揉了两下，念道，〃手总那么冰，冬天时候可得好好的暖着。〃
如今不过初秋天气，寄白但笑不语，她这破败的身子，熬不过冬雪。
公子入画也由她们说着话，自拣了书翻看起来，只偶尔目光投来，停留片刻。
寄白说不到两句话便抬头看公子入画，只觉这日光致致，半点不及他的风华。手不自觉的又开始轻颤，有些黯然的，这样的人，不属于她。她所能拥有的，是他数月时光。
墨香感觉到她的失落，便停了嘴，笑的歉意，〃姑娘听我絮叨该烦了，身子可是乏了？〃
寄白回过神，摇头道，〃我哪里那样虚弱，倒是抱歉方才走了神，日头有些毒呢，墨香姐姐你怀着身孕还是该小心晒，我可赔不起你的。〃
墨香便笑，〃我哪里是个娇贵人，也许久没这样晒过太阳了，正正舒服。〃见寄白手白皙无肉，竟似透明一般，已不敢再揉搓了，只自己坐在一旁，看起院中风致来。
寄白也不再说什么，身子确是有些乏了，渐生出力不从心之感，便闭了眼躺着，也不说话。她呼吸极浅，不细闻几看不出她身子有起伏。
墨香瞧着总有些惶恐，几乎是想去探一探寄白的鼻息，好似她一不留神，寄白就去了。
第44章 星煜风云
担着担心，墨香便总瞧着寄白，瞧着瞧着面上的惊疑之色益重，寄白原先时候书墨斋一直养的很好，面容圆润，身子也是，肉肉的，极是可爱而惹人怜。
而如今不过半月光景，这两年的养护消散的无影无踪，下巴更是尖的厉害，渐渐显了五官，瞧着已然有些陌生的味道，墨香也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只觉这样的寄白似是离她极远，即使寄白只是安静的闭着双目静静的躺在她面前，她也怕一伸手，寄白就跟粉末一样一触即碎瞬时飘散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面相墨香即使非饱学之士也知道担不上什么好话，只因这面容美的太过陌生太过脆弱。
犹豫了许久，墨香瞄了瞄仍在看书的公子入画，慢慢的将手探向寄白的鼻下。寄白睫毛微动，似是有所知，眼睛瞬时睁开，直直的瞧着墨香。
墨香呀的一声惊叫手跟被烫到一样倏地抽开了。
公子入画看过来，淡淡的，“墨香。”
墨香心跳如擂鼓，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就看看，姑娘太敏感，我还没碰到就，我就看看……”她怎么也忘不了刚刚寄白睁开的双眸，那样的清明，黑眸明而透亮，仿佛是蕴着天上的星辰，隐忍而璀璨，美丽不可方物，那是怎么样的，好像看透了天下，苍老和纯真同在的眼眸。
墨香跟在公子入画身旁最久，同寄白的情谊不过两年，但那一眼，她已有一种愿为寄白赴汤蹈火的激荡，那样的吸引力她自知无法抗拒。
这样的寄白，又怎么会只是书墨斋手心上的小姑娘呢，她值得天下捧她在手心。
墨香眼中的激荡寄白不是没有瞧见，她缓缓的眨眨眼，伸手在墨香面前晃晃，眸中带着笑意，“墨香姐姐是瞧着什么了呆愣愣的。”
墨香尴尬的转了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平复自己的心情，才回道，“我瞧姑娘是瘦的太厉害了，只想着怎么让王妈给你好好补点回来。”
寄白笑着应了，一阵困意袭来她又想闭上眼。
“啊，瞧我这记性，”墨香这一喊又成功让寄白睁回了眼，“阿青这些时日一直在弄姑娘你上回说的八宝香糕，我便带了一些来给姑娘尝尝。”说着她从荷包里取了一个小布包，递给寄白，“姑娘你尝尝里头有哪八宝，阿青在家里一直念叨姑娘的舌头最是聪灵，吃东西一吃就知道里头有什么好料。”
寄白却迟疑的没有伸手去接，看着墨香，犹豫道，“近来不是很想吃甜食……”
墨香却不疑有他，更是笑了，有些小小的得意，“那姑娘更是要吃吃看了，这可不是甜的。不过味道定是姑娘喜欢的。”
寄白无法，只得伸手碾拈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糕点瞧着精致而可口，看着是下了功夫，入口即化，但她的舌头仍是没什么知觉，她甚至感觉不到糕点到底是咸是淡。看着墨香期待的脸寄白想了想道，“是，加了荷叶吗？”
墨香笑着点头，“不错，姑娘真厉害，早已是初秋天气，没有新鲜的荷叶，但铺子里收好晒干的荷叶是有的，上次阿青说姑娘提过荷叶清口，虽然有些淡淡的苦味，之后的余韵是极好的，阿青就在八宝里头加了这么一味，姑娘喜欢吃吗？”
寄白点头，“蛮好的，就是这几天都在吃王妈的药膳，其他的零食，我总想能不吃就不吃罢，免得误了药性。”
墨香理解的点头，“也是，姑娘早日把身子养好了，要多少八宝香糕都是有的。”
墨香见寄白又面露乏意，不免有些心疼，忙道，“拉着姑娘说了这许多的话姑娘该乏了，就躺着休息吧，我也没什么事，坐着做做手工活也好。”
寄白点头，闭着眼道，“说起来外间还有一个荷包，上回阿奴做到一半便停了手，墨香姐姐若是无事帮我把那纹样绣完可好？”
墨香自是点头答应的，语间略略迟疑，似是有话，到底还是没说，去外间拿那荷包去了。
寄白知道墨香想问什么，却懒待解释，既然阿奴自己有了选择，她又有何可置喙的，左右不过少了担心；不就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吧。
迷糊中寄白仿佛听到墨香和师父的声音，“若非我这会怀着孕，那边的事我本可以去顾着……”
“允了你嫁娶，便不再用你参与到这事里头，不必自责，她，我自是知道的。”公子入画的声音有些低，仿佛是飘在风中，浅浅的有些伤。
“端砚，他，仍是不肯……要不要我……”声音越来越低了，寄白努力着想去分辨那话语里的话，却扛不住困意，沉沉的陷入了昏睡里。
晚上天色极好，半空中挂着半轮圆月，微风都有些暖暖的样子，桂花的香味飘进屋子里，甜甜的香了寄白的梦。寄白嘴角不禁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小莫莫大晚上的在笑什么？”久远的熟悉的戏谑在寄白耳边响起。
寄白猛地睁开眼，便往出声的地方扑去，黑暗中传出一声闷哼，而后归于平静。
莫辛抱着寄白，抱怨道，“你的肉在哪里，骨头都搁的我生疼，以前你明明都是肉的。”手却小心翼翼的轻轻抚着寄白的背。
寄白抱着她，紧紧的，即使搁自己都有些气闷，仿佛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哑着嗓子道，“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莫辛一凛，强笑道，“傻话，天下人死绝我也不会让你死。”
寄白也笑，“你说大长老回去有没有吐血，中丞该治他一个办事不利之罪才对，花尽心思也降服不了我这头倔牛。”
“他现在哪有这气力管这些，成帝，已然不行了。”
“那之后如何？墨偃月可是会登上帝位？”
莫辛顿了顿，“他如今怕也是死生未知，他能力终究是不及你，这帝位估计旁落他家了，而今若是你不肯低头，墨偃月又音讯全无，这最可能的人选该是墨阳吧。”
寄白一脸不信之色，“不可能，爹他若是要当皇帝早在十几年前就称帝了，哪轮的到成帝。”而后转念一想，她又不确定的道，“莫辛你不会是想让小叔叔称帝吧？”
墨琊，墨阳胞弟，星煜小王爷，如今不过二十七，正是大好的年纪，以莫辛的性子，死死道友不死贫道，向来行事低调的墨琊将会是呼声最高的一个。
“我不过说了一句，你竟然能直接想到墨琊，不容易，”莫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寄白，“实在是太聪明，莫怪大长老死也想把你弄回星煜，我的小孩果然太厉害。”
寄白摇头，她不过是想的够远，而这可能性最接近。头有些疼，想的多了便觉得眩晕，“怎么没有带墓头回出来，让它喝我的血看看。”
“小家伙一碰到血就激动，我得保证它不会喝干你的血。”莫辛道，边说着边从怀中抽了一根丝带出来，细细的缠在寄白的食指上，这才看到寄白的手纤细而苍白，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见，莫辛一顿，有些颤抖的将丝带缠好，搓着寄白的冰冷的食指不再言语。
“怕什么，左右死不了人。”寄白倒是淡定，借着月光细细瞧着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