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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草莽芳华-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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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弘仍向前逼进,狞笑道:“你也上吧,哈哈!你是吓破了胆么?” 
  两随从往后退.脸色发青,同声叫:“站住!不……不要过来……” 
  摩云手突然向随从的一匹健马飞纵,要上马逃命。 
  杜弘一声狂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击倒两名随从,一闪而过。左手一扬,两段小树枝破空而飞,不轻不重地击中两匹马的嘴部。 
  健马受惊,疯狂地奔驰。 
  摩云手慢了一步,只好回身拉开马步叫:“不要逼我,我……” 
  “怕死鬼!”杜弘不屑地叫,快近身了。 
  摩云手突然急叫:“你们不许走……” 
  两名仆从撒腿狂奔逃命,不叫倒好,叫了他们逃得更快,生死关头,他们已顾不了主人的死活。 
  “你叫吧,他们不会理你了。”杜弘阴笑着道。 
  摩云手脸色苍白,大吼一声,欺进一掌劈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脱不了身,只好拼命自救。 
  杜弘不闪不避,身形略偏,手一抄,便擒住了摩云手的脉门,脚轻轻一拨,一带之下,以掌力见长的摩云手趴下了。 
  在疑冢区的中心一座大冢顶,原来及肩的野草已经割平,方圆五丈内皆已清理停当。摩云手软穴被制,躺在烈日下像条死狗。 
  杜弘用一柄小刀在一旁削木桩,将臂粗的树枝截成一尺半一段,一端削尖,一面削一面狞笑道:“阁下,你得好好保全精力,钉在地上三天,精力不够支持不住的。” 
  摩云手早已魂飞魄散,哀求道:“杜兄,烧了我吧,求求你……” 
  “你怎么这样没骨气?在下被你们针在毒太阳下晒了两天,连哼都没哼一声,你的英雄气概到何处去了?”他不屑地问。 
  “杜兄,这不是我的主意……” 
  “总不会是杜某自己的主意吧?” 
  “这……球求你,我上有高堂父母,下有妻子儿女,我……” 
  “哦!哪些上无父母,下无妻儿的人,便罪该万死?你知道杜某有没有父母妻儿么?” 
  “看老天爷份上……” 
  “老天爷虽然不公平,但有时也公平得可爱。瞧,今天的毒太阳,与那天在下受折磨时同样炎热。如果你认为老天爷肯接受贿赂,那就赶快向老天爷祷告吧,替你下三天雨,你就死不成了。” 
  “求求你……” 
  杜弘开始打桩,狞笑道:“求我没有用,快求老天爷吧。” 
  打好桩,捆好手脚,摩云手狂叫救命,最后被一条布勒住口绑好,叫不出声音了。 
  杜弘拍拍手,准备离去,临行笑道:“好好享受,不久,你那些狼狈为奸的朋友,便会来与你做伴了。今晚,你不会安逸的,这里的虫蚁,比闻家的田庄要多好几倍呢。哈哈哈……” 
  在狂笑声中,他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山志山明兄弟俩同被拖到,同时被钉桩捆在地。尽管山明分辨,与闻元毅那天的阴谋无关,但杜弘一万个不信。 
  入暮时分,南天双霸的老二也被捉来了。这位仁兄落了单,想先进城会晤一位朋友,在石桥头被捉来了。 
  后走的闻元毅几个人,成了漏网之鱼,一进城,便得到山府与摩云手的随从们传回来的凶讯。 
  帮助宋家的好汉们慌了手脚,人心惶惶。 
  消息传回宋家,宋家空前紧张。 
  闻元毅城中的住宅,位于东门附近的一条横街,是一栋五进八大间的大厦。今晚,所有的打手均被召来,再加上五六名临时雇来巡更放哨的当地名武师,以及二十余名健壮奴仆,提刀带枪严加提防,如临大敌。 
  南天双霸住在闻家,解语花原来落脚在客栈,今晚也搬来了,人多好壮胆,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照应。随她来的还有两个人,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白羽箭甘元冲,夜猫子蒲金魁。 
  晚膳的气氛极为沉重,借酒壮胆,每个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餐厅中笼罩着不祥的阴影。 
  三桌酒席共坐了二十四个人,脸色都不太正常。主人闻元毅六神无主,持筷子的手几乎挟菜也成问题,抖索得难以下咽。 
  酒菜虽丰,但所有的人皆食不甘味。南天虹丢了乃弟,生死不明,双霸成了单霸,焦灼在所难免。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暴跳地叫:“闻兄,舍弟失了踪,难道咱们就在此喝酒吃肉,坐等消息不成?” 
  闻元毅战傈着问:“南天兄,你……你要我怎……怎样?” 
  “咱们出去找呀。” 
  南天虹愤愤地说:“找?到何处去找?” 
  “就是不知道,这才要找。” 
  “可是,天已黑了,毫无头绪,如何找法?” 
  “至少,咱们该尽力而为,坐在家中苦等,难道要等舍弟的尸体送上门来么?” 
  解语花苦笑道:“南天虹,你是知道的,盲人瞎马乱闯,没有用的,说不定姓杜的正在等咱们出去,好逐一解决我们。” 
  闻元毅也说:“南兄,失踪的不仅是令弟一个人,山志兄弟与摩云手姜兄都落在对方手上了,姜兄是在下的知交,难道在下不着急不成?城外方圆数十里,藏三两个人像是大海藏针,确是不易寻找哪!南兄务请忍耐,咱们明早出城大索城郊……” 
  “明天,哼!明天舍弟的尸体早寒了,说来说去,都是你坏事。”南天虹拍着食桌忿然地说。 
  “咦!怎么是我坏事?” 
  “本来我要你宰了那姓社的,砍头活埋一干二净岂不省事?偏偏你要逞能,用处置奴仆的手段对付他,被他逃掉了贻下后患。早听我的话,哪有今天?”南天虹悻悻地说,不胜忿怨。 
  “谁知道地撑了两天还能逃走?过去用这种手段先后处决了一二十个人,从没……” 
  白羽箭赶忙接口道:“算了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谁也来不及啦!目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度过今后的难关。” 
  “今后有难关?”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惊问。 
  白羽箭冷冷一笑,说:“你们以为姓杜的就此罢手了不成?尤其是闻兄,他不会放过你这正主儿的。” 
  闻元毅打一冷战,“乓”一声酒杯坠地打得粉碎,脸色泛灰,恐惧地说:“老天!他……他如果来找我……” 
  解语花摇头道:“今晚他不来便罢,来了咱们送他进鬼门关,咱们人多势众,实力雄厚,他又不是傻瓜,怎敢前来送死?” 
  “我希望他来。”南天虹咬牙切齿地说。 
  夜猫子重重地放下筷子,冷笑一声道:“怎么啦?咱们在座的人,谁不曾见过大风大浪?仅仅一个江湖无名小辈杜天磊,便把咱们这些英雄一世,曾在刀山剑海打过滚的豪杰,吓得一个个心惊肉跳,打哆嗦,依我看,咱们不用混了,乖乖地卷起包袱回家安份守己,抱老婆带孩子兼洗尿布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活现世了。” 
  这一顿话份量甚重,有自尊心的人确是受不了,居然发生振衰起颓的鼓舞作用。首先是解语花胸一挺,大声说:“凭咱们这些人,足以将磁州城连地皮都翻过来,何况区区一个姓杜的小辈?谁要是害怕,可到地窖里躲上一躲,免得丢掉老命划不来。” 
  一名姓李名思的中年人直着嗓子叫:“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如果真敢来,在下第一个接待他,李某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更不信在下的钢刀不利,咱们放心进食吧。” 
  餐厅共悬了四盏灯笼,六只烛台,灯火通明,仆役们穿梭其间斟酒上菜,即使最胆小的人,也不会害怕,士气为之大振。 
  “啪啪!”两盏灯笼突然无故自坠,跌下即破。 
  “咦!”一名仆人惊叫。 
  闻元毅大怒,喝道:“今晚谁负责上灯的?怎不仔细查看……” 
  “啪!”又一盏灯笼掉落。 
  最后一盏灯笼接着悠悠下坠,灯火摇摇。 
  南天虹手快,飞抢而出伸手急接。手刚伸到灯笼下,突然手一麻,整个右半身发僵。 
  灯笼未被接住,“啪”一声灯破火熄。 
  解语花飞跃而起,猛扑敞开的明窗,叫道:“窗外有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六只烛台上的烛火全告熄灭,厅内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两面各有一座大窗,前有门,后有廊。 
  天气太热,门窗都是敞开的。 
  闻元毅鬼精灵,蹲下往桌底一钻,反应奇快。 
  几乎在同一瞬间,原站在主人身侧的一名执壶健仆大叫一声,“当”一声酒壶坠地,酒香四溢。 
  微风飒然,从另一座窗口刮入。 
  解语花并不想逞强,扑出后心中便开始后悔,赶忙纵至窗下时向下一蹲,先隐起身形再看风色。 
  变生仓卒,这就可看出每个人的应变功夫和经验的深浅程度。 
  有人向内间抢,有人向门口奔,有人贴壁伏下,有人贴墙隐身,只有一个冒失鬼向窗外跳。 
  “砰!”跳出窗外的人重重地摔倒,人事不省。 
  仆人们惊煌地叫嚷,向通向厨下的小门急奔,有人大叫:“灯熄了,快掌灯……” 
  “轰隆!”凳倒了,桌也掀翻,杯盘的破碎声震耳,酒菜撒了一地。 
  外面传来了惊叫声,全宅大乱。 
  餐厅中黑暗,难分敌我,谁也不敢胡乱出手,也没有人敢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 
  躲在壁角贴壁而立的一位仁兄,突觉一只大手摸上肩颈,本能举手急拨,闪开大喝道:“什么人?” 
  “噗!”小腹挨了一记重拳,嗯了一声,抱着小腹摔倒。 
  门口火光乍明,有人举灯抢入。 
  闻元毅趴伏在地,吓软了。 
  南天虹失了踪,凶多吉少。 
  共有四个人被打昏,皆是不相干的看家武师。 
  解语花夹在仆人丛中逃入厨房,幸免於难,女人早该进入厨房的,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 
  粉壁间,被人用布片蘸了场水,写了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丧了胆的闻元毅手足无措,带了两名打手匆匆出门,扑向东大街一条横巷,急叩一栋大宅的大院门。 
  夜市方张,街上行人如鲫,灯火辉煌,令他稍感心安。 
  解语花心中有数,南天虹的失踪,已明白表示出是杜弘所为。 
  那天在城外闻家的庄院,共同计算杜弘的五个人中,已有三个失踪,而且加上了未在场的山志兄弟俩,余下的两个人,难逃公道。 
  闻元毅显然已经出门避祸,她留在闻家,找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天刚黑杜弘便侵入闻家,长夜漫漫,闻家成了凶险莫测的死亡凶宅,等杜弘再次前来捉人,她解语花岂不成了鬼门关的娇客?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她背了包裹和长剑,老鼠似的走出闻家,取道奔向东大街。 
  她记得十字街有一家招待富商贵客的客店,好像是平安老店,那儿的住客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位于闹区,店名平安。大概可以平安无事。 
  杜弘决不会想到她一个江湖女人,胆敢在平安老店投宿。 
  闻宅至东大街的横街长约三百步左右,这条横街不是商业区,附近全是大户人家的宅院,每家大宅皆有广院花园,花木伸出墙头,高大的院墙黑黝地,街上间或有人匆匆而过,也有些妇女乘坐的轿子往来。 
  她提心吊胆地急走,留心前后是否有人接近。 
  虽说是横街,但是街道甚宽可通车马,不时可看到院门的明亮门灯,三五十步外的人皆可看得真切。 
  正走间,突听到头顶有人叫:“解语花,算定你也该出来了。” 
  她如中雷殛,骇然转首循声搜视。 
  左方的院墙头枝叶朦胧中,坐着一个黑影,虽看不清面貌,但她已从口音听出对方的身份。 
  “杜天磊!”她骇然叫。 
  “很好,你还记得我。”杜弘说,飘落街心。 
  她扭头便跑,但语音附耳而至:“你跑吧,还能跑多远?” 
  跑不了只好拼命,拔剑出鞘先用包裹向后猛掷,再大旋身来一记“回龙引凤”,寓攻于守预留退步。 
  怪,身后鬼影俱无。 
  “咦!有鬼。”她惊叫。 
  脑后凉凉地,有人在她的后头吹气,有轻笑声入耳。 
  她大骇,再次转身一剑挥出。 
  黑影站在她身后四五步,一剑落空,差了尺余,劳而无功。 
  黑影一声轻笑,说:“真可惜,这一剑白用了。” 
  她一声娇叱,紧逼追袭,“流星赶月”狂野地逼攻。 
  对方赤手空拳,她不必担心反击,尽可全力抢攻。 
  杜弘以黑巾蒙住口鼻以下,只露出双目,轻笑一声,从容不迫向侧一闪,便避过快速的一击,大胆地贴剑切入,一把扣住了对方持剑的右手肘弯。 
  解语花心胆惧寒,出右脚猛勾他的右脚自救。 
  他双脚立地生根,解语花摔他不倒,自己反而立脚不牢,向后坐倒。 
  “救命啊!抢劫哪!”解语花尖叫。 
  他一掌拍在解语花的天灵盖上,冷笑道:“即使是青天白日,我也可以将你带走。” 
  解语花失去知觉,被他挟在肋下,跃过丈二高的院墙,一闪不见。 
  半个时辰后,他一手挟一个到了行刑的疑冢,将人向地下一丢,先制软穴,再将人弄醒。 
  钉在地上的三个人,被虫蚁蚊钠咬得不住挣扎扭动,有苦叫不出,苦不堪言。 
  树桩绳索早已准备停当,他首先将南天虹在树桩上捆好,再将解语花摆平。解语花魂飞魄散。尖叫道:“杜爷,求求你……” 
  “求我没有用,早知今日,你悔不当初。”他一面绑,一面恨恨地说。 
  “天哪!要晒死你是闻元毅的主意……” 
  “他今晚会来和你们做伴的,他难逃公道。” 
  解语花痛哭失声,哭叫道:“求求你,不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我,放了我,我愿为你做任何事……” 
  “我只要你晒三天。” 
  “不,不,求你,我愿做你的妾婢,头……” 
  “杜某不是好色之徒,你不必枉费心机。不错,你很美,天生淫贱,一身媚骨,可惜杜某没胃口,我只要你晒三天。” 
  “你……你行行好,杀了我吧。” 
  “杜某对杀人没兴趣。这样好了,在下被你们钉在地上晒了两天,你们也……” 
  “我宁可死……” 
  “那你就嚼舌自杀吧,没有人会来阻止你。哼!你们这些三流混字号人物,横行霸道心根手辣,杀人不眨眼满手血腥,孽已经造满了,死了虽不至于天下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你要死就死吧。”他凶狠地说。 
  南天虹也哀声道:“杜兄,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认错愿向你瞌头陪罪,请饶咱们这一次吧。咱们无冤无仇,处置你完全是闻元毅与摩云手这两个畜牲的意思,咱们……” 
  “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反对,那天在下便不至于惨受晒死的酷刑。那天你们这些人中,有谁表示过反对的意思?没有,老兄,你们站在一旁狞笑,快意已极。对一个无冤无仇的人,你们竟会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绝子绝孙的事,难道不该受报?” 
  一切停当,他站起拍拍手中的尘土,又造:“今晚只有虫蚁,并不难受,明天的毒太阳,那滋味保证你们刻骨铭心没齿难忘。我受得了,你们当然也受得了。” 
  解语花仍不死心,惨然地说:“杜爷,我们死了,对你们又有何好处?” 
  “你们如果把我弄死了,对你们又有何好处?” 
  “摩云手认为你碍事,闻元毅咬定你是乔家的人。” 
  “在下已经表明态度了,你们也查出在下的底细。” 
  “但心中不无疑问,是么?” 
  “凭心中的疑问,便可任意将人残忍地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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