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错,人错,天下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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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什么事吧。我看今早的日出不错呢。”
“日出？”虽只是随意一语，云天河倒是一愣，“梦璃，你不会是一晚没睡吧？”
“…呃…怎么会呢？我只是那是碰巧醒了而已。”柳梦璃别过脸，笑了笑又递过一碗菊花粥，“尝尝吧。”
“嗯，好喝！”云天河心满意足地拍着胸口，“梦璃，我还要！”
“好。”少女又递来一碗，“慢慢喝，别呛着。”
云天河仰头就把粥咽下去，然后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梦璃你好厉害，能够弄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唉，我就只能做烤山猪…”
“天河的手艺也很好啊。”
“真的？太好了，我现在就要去打山猪！大哥还没有吃过我做的最正宗地道的烤山猪呢…”
“天河，”看着眼前人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柳梦璃眼中一黯，眼见人就要离去，下意识地开了口。
“梦璃，怎么了？”
“……”
“梦璃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拿紫英送我的剑去打山猪的！”
“…天河…”
“嗯？”
“我…我…我想…”
“梦璃想要什么东西吗？跟我说，我去帮你买。”
“不是，我…我是…是…”
柳梦璃只能绞着衣上的纱带。
云天河只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傻站着。
“天河？梦璃？”
突然出现的慕容紫英不知道是否应被称为“救星”。
“紫英？”云天河开心地转过头，随即又垮下脸，“紫英你和大哥真不够意思，看日出去都不叫上我！”
“什么？”青年一怔，“看日出？”
“是啊，你不是同大哥一道去看日出了么？”
柳梦璃闻言暗自摇头，心想着若是韩菱纱在这里必定又要骂这个“笨蛋野人”了。
“我没有和师叔去看日出。”慕容紫英不禁笑笑，昨晚本就睡得迟，又岂会选这时间去观赏日出？心念却是一动，“怎么，师叔不在这里？”
“大哥？我没看到大哥啊。我去了大哥房里没见着，又去紫英你那儿也没见到，跟梦璃一说就想着你们是看日出去了。”
慕容紫英的脸色随着云天河每说一字而更苍白一分。
“紫英，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紫衣少女关切地问。
“师…师叔…不…不见了…”




第10章　第　10　章
“啊？”柳梦璃与云天河面面相觑。
“紫英，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柳梦璃很快镇静下来。
“一个时辰前我去了师叔房里发现师叔不在，以为是天河找师叔出去了，就到外面去寻，可是一无所获。猜测许是回来了，就…”慕容紫英拧起好看的眉。
“玄霄前辈一直都没有来过。”虽然不能说出自己昨晚彻夜未眠，但柳梦璃能给出有万分把握的回答。
“那大哥会去哪里呢？他没说要走啊。”
“天河，紫英，你们先别着急，我们再去找找，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好！”
一个时辰可以让人如过一世，也可在刹那间流逝。不过此时的慕容紫英倒宁可选择前者，那样起码他能走得更远一些去寻找玄霄的踪迹。心中只感万分沉重，推开门，里面亦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千言万语充斥在脑海中，最后化做一声长叹。
“大哥…不会真的离开青鸾峰了吧？还不辞而别！”
“师叔虽然失忆，可凭他的功力决不会被那女子强行带走。并且我也可以肯定那女子并未返回这里。所以，剩下的可能性中…难道…”
“难道什么呀？紫英你快说，是不是想到大哥会去哪里了？”
“紫英，你指的可是昨晚你阻止玄霄前辈的事？”
“……”
“啊？…那…昨晚大哥真的很生气吗？”
“是我疏忽了，我考虑得太不周全了。”
“紫英，我觉得昨晚的事你没有错。既然那女妖能悔过自新，我们又为何要赶尽杀绝呢？何况大哥也许真不应该杀她的朋友。大哥责怪你才是错的呢！”
慕容紫英闻言反是苦笑，对其他人而言这并不是多大的事，可若是对玄霄师叔来说就得另当别论了。自己的确是大意了，心里明明将玄霄师叔与北陵公子合为一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师叔的记忆恢复了？
青年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当真是那样，起码梦璃和自己就早已没命了！
这一惊吓，他再次感到万分矛盾，自己要留住的到底是北陵公子，还是玄霄师叔？
“我再下山去看看，希望能够找到线索。”
“那紫英你自己小心。我想玄霄前辈应该不会御剑…”
“梦璃，怎么了？”听着紫衣少女的话越说越慢，云天河不解地问。
“天河，紫英，既然玄霄前辈已失去记忆，那…凝冰诀之力又从何而来？”
“会不会是大哥在失忆前修炼的功力呢？”
“不可能。如果只是单纯的消耗，根本无法支撑到现在。而玄霄前辈绝不是第一次使用凝冰诀之力幻化冰箭。”柳梦璃轻轻蹙眉，“紫英，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究竟是何等出色的人物能成为师叔的朋友，不过……或许他知道凝冰诀？”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就不是凡人了。”
“紫英，梦璃，我们把大哥找到不就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青年眼神凝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将嘴边的话咽下。不过并不重要，且这让至今依旧并肩相伴的人免去了阴阳相隔的苦痛。只是…这也让他们暂且远离了那个被迷雾所笼罩的身影…
“我现在就下山。天河，梦璃，你们留在山上再找找，如果发现任何线索立刻设法通知我。”青年急急说完就御剑下山。
向云中的身影挥了挥手，云天河一转头就看见了眼中含了淡淡愁思的紫衣少女，“梦璃，你怎么了？”
“…没什么…”
“梦璃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大哥做错的。我会保护你和幻暝，还有紫英！一定会的！”




第11章　第　11　章
夕阳西下，葱葱郁林中升起了袅袅翠烟。寻着香气，云天河一头扎进了厨房，“梦璃，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红烧狮子头，麻辣鸡块，香酥排骨，蘑菇汤，还有八宝饭。”
“哇，太丰盛了！那我再去做烤山猪，这样就更好了！”
“天河，”柳梦璃含笑拉住他，“别去了。”
“为什么啊？加上我做的烤山猪多好！”
紫衣少女掩口一笑，“我倒觉着不如再加一样清淡的素菜为好。你说呢？”
“啊？哦，好像也是啊，还是梦璃想得周到，要是再弄烤山猪，大哥和紫英肯定不喜欢。”转头看着西下之日，云天河挠了挠头，“也不知紫英找到大哥了没有。如果找不到…大哥究竟会去哪儿呢？哎呀，大哥的心思真难猜，真是都猜不到！”
“那就不要猜了，等紫英把玄霄前辈找回来就好了。”
“也对哦。嗯，紫英也快回来了吧？”云天河一拍头，很快就把刚才还在纠结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应该吧。”柳梦璃暗暗一叹，若是如此当然最好，只是如果寻不到，紫英怕是会一直找下去的吧……
“天河，梦璃，我回来了。”
直至听见那清冷而不失温和的声音，紫衣少女的心才放下。
“紫英你可回来了！哎，大哥呢？”
“…我…没能找到师叔。方圆百里都寻遍了，没有谁见过师叔，还是…一无所获。”
“大哥真是的，一个人跑哪儿去了嘛！”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师兄不见了？”正当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身影如风般掠来，吓得三人都是一愣。
“爹？”
“云前辈？”
“云叔？”
“哼，除了老子还会是谁？快说快说，师兄到底怎么了？”
慕容紫英先回过神，看着眼前分明是“人”的“鬼”，按下心头的疑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师兄他…失忆了？”
“是啊，大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把我们全都忘了。”云天河一脸委屈，就差没撅着嘴了。
“忘…忘了？”云天青倒抽了口气。
几百年的纠缠，居然…成了这两个字？
“爹，你也不用再等大哥了。”
等。
云天青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为了三个字，他滞留冥界百年，即使会落得魂飞魄散也丝毫不悔。如今好不容易想阎王讨得重返人界的机会，想将那句话亲口说出，却被告之那人已忘记了过往一切恩怨，那句“对不起”与他没有了任何关系……这百年岁月到底算什么！
“忘了…也是好的…”眼神黯然地笑了起来，云天青微微勾着嘴角，“我本还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到东海去找师兄呢。不过现在师兄怎么又下落不明了？真是麻烦啊…”
“云叔不用担心，玄霄前辈虽不记得过去的事，但凝冰诀之力却十分高深，应该不会有事的。”
“凝冰诀…到底是师兄啊…”云天青一脸得意。
“云叔您就这样来人界没问题吗？”
“璃儿不知道，哼，在冥界报上你云叔的大名，阎王也得跪下磕头！”云天青很是骄傲地仰起头，拍着胸口，“老子可是得了阎王亲口许可重返人界的！”
“真的？那爹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了？”
“野小子，你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想去就不去，谁奈何得了？”
“爹，那我们一起去找大哥吧。本来我是想让大哥去找爹的。爹你不知道，我还要和紫英一起喜欢大哥呢！”
“……”
白发青年哑口无言，紫衣少女垂眸一笑，云天青则直接给了一个暴栗，“你这小子，真是笨得要死！唉，老天，想我云天青一世聪明，还是天下第一，无人可比，怎么就…”
“爹，孩儿是不是说错了？告诉孩儿嘛。”
“天河…”紫英忍不住使了个眼色。
“紫英，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你看那个女妖不也说紫英你喜欢大哥么？哦，是不是…是不是爹不喜欢大哥？爹你为什么不喜欢大哥？爹你不是等了大哥这么多年么？”
一句话让云天青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咬了舌头。
“你这死小子，再胡说看老子不打死你！”
“哎哎爹，别打，别…孩儿不说了，不说了…”云天河想躲又不敢躲，想逃又不敢逃，只能可怜巴巴地求饶。
“云前辈，天河同玄霄师叔亦师亦友，更如同亲人一般。”紫英暗暗看了柳梦璃一眼，“天河很亲近玄霄师叔。”
“哦，这样啊，”捕捉了那道目光，云天青了然一笑，“你这野小子倒是运气好啊，不错嘛。”
“爹，什么不错啊？是大哥吗？”
“你…这个混蛋小子！”云天青感到自己简直要被气得咬牙切齿了。
“啊！爹，不要！不要！梦璃！紫英！”为了躲避自家老爹的“魔掌”，云天河不得不四处乱窜。
慕容紫英和柳梦璃在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想劝又不好劝，只能相视摇头。
也不知这父子二人闹了多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梦璃，我好饿。我要吃排骨，狮子头，还有麻辣鸡块！”
云天青闻言忍不住又怒目相视。
“爹……”
“云叔就来尝尝璃儿的手艺吧？”
看着盈盈含笑的少女，云天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就此作罢走进了厨房。
席间紫衣少女体贴地为三人布菜。慕容紫英倒也罢了，云天河忙着往嘴里塞美食也顾不得其他，唯独云天青一脸享受，满足之情溢于言表。加之紫衣少女不知从何处给他弄来一坛蜜酒，更是让他惊喜了好一阵。
“幸亏老子从冥界回来了！唉，早知道能够有这么好吃的，怎么也得早些向阎王那老头讨个旨意…”
“云前辈，不知菱纱…”
“对呀，爹，菱纱怎么没有回来呢？”
“菱纱丫头去转世投胎了。”
“转世？菱纱为什么要去转世呢？跟爹一起回来多好啊！”
转世了…白发青年闻言只是微怔，一世缘尽时唯是放手吧…不管今生有过再多痛苦，洒脱喝下孟婆汤，来世便是今生。忘记应该忘记的、想要忘记的，说一句——“何必为难自己？”
遗忘，是给予自己的恩赐？
慕容紫英皱了皱眉，他说不出此刻心头的滋味。别人不说，就论云天青与他，这样纠缠着过往不放，岂不就是自寻烦恼？可若是…他…为何不甘心…
“不，铭记并不意味着纠缠，遗忘也不等同潇洒。”



第12章　第　12　章
“紫英啊，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菱纱丫头虽入了轮回，但有老子向阎王讨的恩旨，这一世的她仍然记得你们，而且从推算来看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一边大口地喝着酒，云天青一边回想着当初向阎王讨旨时的一幕幕。阎王那副狼狈样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结果被蜜酒呛了，咳得满脸通红。
“云前辈…”
“爹，你没事吧？”
“云叔。”柳梦璃体贴地为他捶背，助他顺过气来。
“没事，没事。哎，就是那次帮菱纱丫头，让阎王整整三个月不敢见老子，一听‘云天青’三字就吓得往桌底下藏，哈哈…”
“哇，爹你好厉害！快教教孩儿吧。哎，我们再去把大哥和菱纱都找回来…”
紫衣少女在旁抿嘴一笑。
“云前辈，这么说…菱纱她…”
“嗯。”云天青若有所思的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目光时垂眸一笑，“至于师兄，是铭记还是忘记，那都是师兄的选择，我们大家都不能插手，只能尊重。”
“紫英…明白。”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师兄。你们还能想到其他师兄可能去的地方么？”
三人冥思苦想却只能摇头。
对于玄霄这些年的经历他们是一片空白。玄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这几日他们也没来得及详问。再说如今玄霄虽只是凡人，可天下之大，找人也绝非易事。
“我们现在只知道师叔已不记得过去的事，但仍身怀凝冰诀之力。而且师叔现在的名字是北陵，在江湖上有一个朋友。”
“朋友？你说师兄有朋友？”
“云叔也觉得很奇怪吧？玄霄前辈还说他的身手都是那位朋友教的呢。”
“哦？”云天青不经意地一皱眉，“那倒真想见识见识。嗯，而且依我看，师兄的这个朋友必然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可是爹，我们也不知道大哥的朋友是谁啊。”
“…不管这么多，就是把天下翻过来，我也一定要找到师兄。何况照你们所说师兄如今应当是所谓的江湖人，可是江湖中人心险恶，虽然师兄身手好，但我还是很担心他被人算计。”
“爹，还有大哥说不准又和妖动手呢。大哥也真是太奇怪了，明明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为什么还是要杀妖呢？他说是妖不对，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肯细说。”
“天河，其实这并不奇怪。有的时候一个人的记忆能够影响许多事，但有时会是毫无作用。师叔失忆也还是师叔，行事作风是不会变的。”
“可是梦璃都说她不恨大哥了，大哥怎么就…”
“如果师兄真能看淡，当年就不会被囚东海了。不过我倒有一种直觉，这事不一定是师兄的错。”
“云叔说得有理。仅靠凝冰诀，玄霄前辈未必能辨认出那女子是妖。玄霄前辈出手应对另有原因。”感到略带惊讶的眼神，柳梦璃微微一笑，“怎么，在云叔，天河和紫英眼里我不分是非黑白吗？”
“璃儿，谢谢你。”
“云叔言重了。我看这样好了，反正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再一起下山吧。”
“好，就这样，璃儿，紫英，野小子，今晚储存好体力明天才好去找师兄啊。”云天青说着特意看了白发青年一眼，“紫英，不可单独行动。”
“…是，云前辈，紫英记下了。”慕容紫英一怔之下答应着回了房间，收拾好东西。
门外夜空中月色极好，繁星散发着点点寒光。
景色依旧。
只青山上一人独缺。
让多少人，一夜无眠。




第13章　第　13　章
“紫英，梦璃，这次我们找到大哥和菱纱后就一起去看烟花！哈哈，上次只有我们四人，这次可以加上爹和大哥，太好了，哈哈…”云天河说着就开始抓头发，附送一阵傻笑。也幸得韩菱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