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错,人错,天下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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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突然感到衣袖被拉扯，青年吓了一跳。
“紫英，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到救大哥的办法了？”
轻轻一叹，慕容紫英垂下眼眸，暗中定了定神，方慢慢抬起头来，“……”
“不要！”
“师…师兄？”扶住似乎是被“惊醒”而险些从床上跌落的人，云天青关切地问道，“师兄，你…醒了？没事吧？”
“醒了？我…我有什么事？”白衣人愣了愣，盯了半晌后想起眼前这人似乎自称是自己的师弟方才有些不解地反问。
“师兄你不会又不记得了吧？你不是遇上了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红色的神物了么？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
“而且大哥你刚才一直都在说什么‘不要’‘不要’的。”
“‘不要’？”北陵再次怔住。自己明明是听见别人在说这两个字，怎么成了自己说的话了？一一打量眼前众人，看着道道肯定的目光，北陵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是自己听错了？
“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就说出来嘛，好不好？”
第17章 第 17 章
“……”
“大哥，你就告诉我们嘛。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大哥你又怎么昏过去了？还有大哥你为什么要说‘不要’啊？大哥你不要什么？”
“……”
“大哥，你就告诉我嘛，我可以帮你啊…”
“出去。”
“啊？”
“出去。”说着，北陵别过脸，“我不想再重复。”
“可是大哥…”
眼看这“野人”一脸不甘，韩菱纱连忙拉住他。虽说今时已非当年的卷云台，可她心中还是有一丝恐惧，生怕这莽撞的“野人”一言不慎惹恼了如今越发神秘的白衣人。
“师兄，那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尽力掩去唇边失落的涩然，云天青微微含笑，还很是不依不饶地一手按着脸色极为苍白的美人躺下。当然了，他的另一只手正拽着不知在和谁闹别扭的“山猪野人”。
“爹…”
“天河，”走在最后的紫英关上房门，“师叔若不愿说，我们不要逼他。”
“可是…”
“就让师叔一人静一静吧。”青年微微摇头。
“对呀，天河，等玄霄前辈愿意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们的嘛。”红衣少女宽慰地一笑。
“嗯，菱纱你说的也对。那我们就不打扰大哥了。”
“我和梦璃要去为玄霄前辈准备些吃的。他的身体好像很虚弱呢。天河要不要来帮忙？”
“没问题！走啊，梦璃。”
“紫英，在想什么？”看着三个“孩子”有说有笑地走去，云天青有些欣慰地微笑，一撇头看见那双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的眸子。
“…没…没有想什么…”
“连师兄都瞒不了我，你小子还瞒过我去？”
“弟子不敢。那依云前辈看，玄霄师叔他…”
“如你所说，我不愿逼师兄做不想做的事，说不想说的话。不过…”云天青“奸诈”地一笑，“要想找到答案，方法可不止一个。”
“云前辈…”
“记住，不能跟天河，菱纱和璃儿说，更不能让师兄发现任何端倪。我跟你说啊…”
不要…
轻束长袖，十指微扣。
不要…
指间冰寒，剑花漫舞。
不要…
衣角飞扬，长吟不绝。
不要…不要…不要…
在漫天雪花中冰剑直插入地，卷起一片雪尘，如同为那袭白衣添上了朦胧的轻纱。
轻轻蹙眉，凤眸微阖，按捺住心头的烦乱，北陵一手撑着剑。自那日后，这声音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耳畔响起。他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清楚。在过去的四年里，他不是没有遇见这样的状况。但思绪既是由自己掌控，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可是这一次，拖着虚弱的身体，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阖眼了…
打开的凤眸中流露出了一丝诧然，随后沉入了眼底。
轻轻一叹，北陵随手将剑拔起，微一凝神，就见长剑吐出了白芒。
“什么事能让你这般烦恼？”
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与你无关。”
“我一直认为你很难捉摸。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懂你。不过这次我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你的心思…说吧，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我。”
“我说了，与你无关。离开。”
“打个赌，你会一直想这件事，尽管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结果。”
“你想怎样？”眸中冷光一闪，北陵轻抚长剑。
“不知道。也许我改变主意了，当然也可能没有。但我是真的好奇，你是怎么听见的…哼，有意思。”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便。”
“…当初是我让你来青鸾峰的，可现在我不想让你留在这里了。下山吧。”
“不。”
第18章 第 18 章
“还从来没有谁敢跟我说‘不’。”
“是么？”
“为什么拒绝？担心我对你不利？”
“……”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不管之前你做了什么，有些事你你永远也无法改变和掌控的…比如，我的决定和命运。”
“哼，笑话！别说人间，就是在六界也没有我说了不算的！”
“那么，这一次，你输了。”白衣人笑得高傲。
“…跟我走！”口吻中带上浓浓的不耐，就见一道红光打来，直接缠在了白衣上。
北陵冷哼一声，修长的冰剑发出悠远的轻吟。
“以你现在的功力可远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反抗了。”
长剑舞出二十八道冰光作为主人的回答。
而随即引来的是不尽的红光在白衣旁炸开。见状，北陵浅浅一笑，横剑当胸，凝神，“这几年你…”
“师叔！”
“大哥！”
两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一道长芒隔开了红光与白裳。
“你们？”北陵一皱眉。
“哎，大哥，你在跟谁打啊？怎么看不见人啊？可我都能看见大哥和紫英啊…”云天河握着弓东张西望。
“……”
“好高明的隐身术。”慕容紫英努力辨别着其中的气息，最终摇了摇头，“应该离开了。师叔，方才那是…”
“不知道。”
“啊？大哥你不知道啊？”
北陵漠然地收起剑，“信不信随你。”
“可是他明明和大哥打起来了，大哥不认识他…那他为什么…”
“与你何干？”
“师叔，”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人修为极高，举世罕见。请恕弟子直言，师叔虽是天赋奇才，但…此人能将身形气息掩藏得如此完美，恐怕…”
“紫英，那大哥的处境不很危险？”
慕容紫英垂着眼，“请师叔多加小心。”
“多话。”北陵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自二人身边擦肩而过。
“师叔请留步。”
“……”
“师叔，”看着眼前人足下不停，青年无奈地暗叹一声，追上去从袖中取出一物，“这是弟子和梦璃配的药，对师叔的身体极为有益。请师叔收下。”
“多事。”
“大哥，这是紫英和梦璃弄了好久才…大哥！大哥你没事吧？”看着白衣人身形一晃，云天河吃了一惊。
“一点头晕罢了。”震袖推开了在第一时间扶住自己的青年，北陵蹙眉想了想，“你随我过来。”
“是，师叔。”青年恭谨地答应，走在白衣人身后，不时小心地打量一眼。
“有些事，你老实回答我。”盘膝而坐，北陵轻吐一口气。
“是，师叔请讲。”奉上一盏清茶，慕容紫英垂着眼微微后退一步。
拥被而坐，北陵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深深地吸了几口起。转头看着窗外一论明月高照，眼中却没来由地漫出不耐之色，似乎那清冷的气息被无情地阻隔在了屋外。索性阖上眼，他将脸埋在棉被中。
还是那两个字，甩不掉，死死的纠缠着自己…为什么？那究竟是谁？北陵只感心烦，一时连耳旁也仿佛又响起了那声音。
不要…不要…
交杂着哀求与愤怒，相融着仇恨和心痛。
可北陵怎么也瞧不出这个中的端倪。的确，在这四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他是一点也不记得。不过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一切所要的不过是随心所欲。只要是自己的选择，那事后又何必想着把记忆寻回？而他的记忆不过开始于一座冰冷森然的宫殿。他在那里认识了这个从未现身露面的人，也是那人告诉了他“北陵”这个名字，指点他的剑术和修为，让他走上浪迹天涯的路。
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北陵浅浅抿了一口，盯着杯子自言自语，“自从认识慕容紫英他们，这奇怪的事就没完没了。他又在盘算什么？”
琼华派，神界，幻暝界，修仙，入魔，东海，还有那神秘宝物…北陵挑眉，当时自己为何要追那宝物而去？
他给不出答案。
第19章 第 19 章
那么，玄霄呢？他是自己？自己是他？他尽力了，可不知道能否收到满意的效果。
“弟子…弟子毁了一个承诺，对不起师叔。”
“承诺？”
“是。弟子曾在师公面前立誓，师叔若有任何差遣，不问缘由，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可你最后背叛了玄霄？”
“是的。弟子虽不愿，但…不能任由师叔伤及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捧着茶盏的北陵嗤笑一声，“是韩菱纱吧？”
“师叔？”
“玄霄要成仙又与天下苍生何干？你们阻拦只会害韩菱纱，和昆仑山下的百姓。”
“师叔，不是这样…”
“行了。”白衣人一摆手，“是与不是，我不想和你争论。”
“…是。”
“你们可曾去过东海？”
“…没有。”
“没有？为什么？”
“……”
北陵冷冷一笑，“也罢，去与不去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不过…我要去东海。身为剑仙，御剑应该不在话下吧？送我一程。”
“师叔…要去东海？”青年眼中是满满的震惊。
“这与天下苍生没有关系吧？”白衣人讽刺微笑。
“师叔…言重了。”
“那是最好。就这样，你退下吧。”
“弟子…敢问师叔，为何要去东海？”
“不是说不问缘由么？你既说我是玄霄，而此事又不伤及他人性命，那还多问什么？”白衣人的口吻又添了几分冷意。
“是，弟子明白。那…若是云前辈，天河他们要同去…”
“随便。”
将思绪从对白天的回忆中拉回来，北陵习惯性地冷笑。云天青，慕容紫英，你们可别让我失望……
伸手推开房门，那冰凉而干净的气息终于是迎面而来。眼中换上了清宁的笑意，有些单薄的身影信步而出，雪白的鞋轻轻踏在落了满地的清光上。
都说月光是冷的，还真是如此，就像那冰剑…北陵看着自己的指尖一笑，清冷而不失温和，感性又决绝，是挺好嘛，不过…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月光洒满了眼眸。
这不是他要的。
那他要什么？
恍惚中记起慕容紫英曾向他提起过一柄叫“望舒”剑，据说是当年琼华派所铸双剑之一，与玄霄的羲和剑相配…望舒？羲和？嘴角的笑意蔓延，取自日月的守护神么？可笑终不过一场痴梦，赔上几世传下的声名和门下弟子的生命乃至灵魂…
如果自己是玄霄，那一定也很不甘心吧？如此轻易地让半生心血付诸东流，还要千年囚禁在东海…北陵不自觉地轻蔑一笑，自视甚高的神界竟然也会惧怕一个凡人？琼华派一事还真难说到底是谁的耻辱啊……
眼中多了一抹柔和的光芒，白衣人挑眉，自己是被那声音所惊醒，那么那房中又是为何深夜无眠？白玉一般的手指正欲叩响房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已先传入了耳中，“如果…如果师兄的记忆恢复，并执意要向神界复仇…你有何打算？”
“这…弟子…弟子不知…”
“可惜我们没有能说服这位北陵公子放弃去东海的理由。对于他想知道的事，我们给不出答案。”
“只要不进入东海深渊，师叔的记忆应该不会被唤醒。”
“菱纱这一世已摆脱了望舒宿主的宿命，只要找不到新宿主，望舒就是死剑。不过，这只是下策。”
“弟子明白。”
“还有，”云天青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切记。”
“云前辈，这…很危险…”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替我保守秘密。”
“这…是，云前辈放心。”深深地垂着眸子，青年微微抿唇。
“为了师兄，我想你不会拒绝。我也不会。”
“云前辈…”看着向来嘻嘻哈哈的人脸上一片严肃，慕容紫英忽然有中说不出的感觉。
“哈哈…怎么，吓着你了？”
“……”
两人又低言几句。却不知在门外，漠然的浅笑在北陵的嘴角浮现，在这夜晚中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第20章 第 20 章
看着站在一柄紫色宝剑上的青年向自己伸过手来，北陵微微后退一步，倒不掩饰眼中的讶然。
“师叔，请您上来吧。”
“你们…这…这是…御剑？”
“当然！师兄我告诉你吧，这御剑去东海可快了，眨眼就能到，比什么轻功快多了！”
“‘凡人岂能与剑仙相比？’你是想说这个吧？”
“哎，不是啦，师兄你不要误会嘛…”
“不过这剑…”见云天青父子踩在一柄青色长剑上，而柳梦璃和韩菱纱脚下则是一柄细长的冰蓝宝剑，白衣人皱起眉。
“师兄，紫英那柄魔剑可是名闻六界的！”
“魔剑？”仔细看了看，北陵的目光渐渐恢复了素日的清冷。踏上了宝剑，只听一声“师叔，站稳了。”就见眼前的景象发生了万千变化—平日遥不可及的朵朵白云此刻已是近在咫尺。
“师叔感觉可还好？”慕容紫英稳稳地驾驭着魔剑，手松松地环住北陵的腰，小心翼翼地问。
“嗯。”静静感受在耳边呼啸的风，白衣人忽而一笑，“剑仙平时都御剑而行？真不负‘剑仙’二字嘛。看来你们五位都精通于此。”
“师叔过奖。”偷偷瞄了一眼身前的人，青年微微叹息，“云前辈曾是琼华弟子，而弟子过去也曾教过天河他们修仙的入门之道…”
“当年？也不为怪，你虽年轻，辈分倒不小。”
“弟子只是奉掌门之命…”
“那玄霄的御剑之术如何？”
“师叔是绝世奇才，仙术剑法在修仙界都是无人可比…”
“是么？”白衣人随口应了一声，向下一低头，眼前茫茫一片，便微微侧首，“那冰蓝色的剑就是你曾提及的望舒剑吧？”
“…是的，师叔。”
感受到身后的人浑身一僵，北陵轻轻地无声一笑，“你是魔剑的宿主？”
“回师叔，魔剑没有宿主，弟子也不是魔剑主人。”
“哦？那么是你借的剑？”笑意中又添了几许讥讽，也不在意对方迟疑着没有回答，白衣人收回目光。
“师叔，东海到了。”不知如何打碎那嘲讽的轻笑留下的寂静，青年心中满是无奈。所幸已到东海，这份沉默也在无形中消散。
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北陵环顾四周，目光一闪便径自而去。
“大哥你去哪儿？”
“……”
“师兄！”云天青追上去，“师兄…师兄以前来过东海么？”
“…嗯。”接到对方试探的眼神，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白衣人笑得更冷，“就在不久之前。”
“师兄你才来过啊？那师兄…”
不等云天青说完，北陵就走进了旁边一个小渔村中。
“请问…几位有什么事吗？”正在补网的中年人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上来。
“呃…不是…我们是…”云天青一面“傻笑”一面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什么。
“几位到底…哎，你…你是…你是北陵公子！”中年人一愣之下惊喜地叫了起来，“是北陵公子啊！公子快请！”说着还让几个在不远处玩耍的孩子去请他们的叔伯到正屋。
“师兄，你和这里的人认识啊？”
“嗯。”北陵淡淡应着，看着一众村民忙东忙西，“不必麻烦，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我们这渔村破陋得很，怠慢公子了。”中年人拿出他们所有的最好的吃食，“这几位是公子的朋友吧？请随便吃点。才刚捕了鱼呢，已经做去了，一会儿就好。”
“不…不用了…”与几人交换了眼神，云天青客气地一笑，又将目光锁在白衣人身上。
“村里最近可还好？”
“好，好，自从那事后妖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