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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奇门遁甲 作者:周德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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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要要拿着娄小娄画的那张画像,走进了一家整形美容医院。
  接待员是一个漂亮女孩,她牙齿伶俐地向林要要介绍了他们医院的设备、专家、信誉,然后她询问林要要做什么项目。
  林要要把手中的画像递给她,说:“依照这个女孩的模样做。”
  接待员说:“这个……我请一个专家来跟你谈吧。”
  她出去之后,很快就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医生,十指修长,眼神温和,气质十分让人信任。
  林要要把手中的画像递给他,说:“这是我希望中自己的样子,专门找人画了出来,你们能做到吗?”
  医生拿起画像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林要要的脸,说:“这个画像和你的长相差距比较大——她是长脸,你是短脸;她是窄额头,你是宽额头;她是尖下巴,你是圆下巴;她是高鼻梁,你是塌鼻梁;她是大眼睛,你是小眼睛……这几乎等于换了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整容医生,我个人觉得你有你的姿色,有你的特点,不如根据现在的基础做,让你变得更完美。”
  林要要有些不耐烦:“我只想变成这个画像上的女孩,需要多少时间?”
  医生想了想说:“大约六个月时间。”
  林要要说:“我现在就交费。”
  晚上,娄小娄上网登陆QQ,寻找桑丫,桑丫在线。
  娄小娄:桑丫,你考得怎么样?
  桑丫:过去了。
  娄小娄:顺利吗?
  桑丫:没问题。我三个志愿报的都是北京的学校——中国人民大学,北京中医大学,北京传媒大学。三个月后,我就可以去北方了。
  娄小娄:我接你。
   17 显形(1) 桑丫又把那台小巧的录像机借来了。
  她把它塞进书包,露出摄像头,随时准备着。
  一连几天,那个看不见的人都没有出现。
  这天离开学校之后,桑丫走进那条小巷,终于听到背后响起了那个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出现了!
  桑丫心中一阵紧张。
  回头看,小巷里不见一个人,也没有出现鞋子。
  她若无其事地把书包转到前面,颤抖着按下录像键,又把书包转到背后去了,然后,慢慢朝前走。
  也许是桑丫刚才的小动作,引起了那个人的警觉,他尾随桑丫走了一段路,终于站住了。桑丫也停下来,一步步地朝后退去——她要让这个看不见的人在录像中更清晰一些!没想到,她竟然听见那双脚快步离开了。
  她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小巷,心中生出一股快意,原来他害怕录像机!
  回到家,桑丫反身把门锁上,急急地掏出录像机,和电视连接。
  妈妈还没有下班,外面已经有点儿黑了。跳跳围着她,咿咿呜呜地撒娇,好像在问她录像机是什么东西。
  要按下播放键的时候,桑丫忽然犹豫了。
  这一刻,她又紧张又害怕。
  她想,还是等妈妈回来一起看吧。可是,她怎么向妈妈解释这段录像的来龙去脉?或者,明天拿到朱玺家去看,又担心经过漫漫长夜,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会在录像机里一点点淡化,最终无影无踪……她一狠心,播放了。
  她在走,镜头在晃……跳跳突然冲到电视前,对着画面“汪汪”叫起来——空荡荡的小巷里,果然影影绰绰走着一个男人!
  桑丫的心像犯了心脏病一样狂跳起来。
  录像中的房舍、巷道、院墙,都十分清晰,只有这个人的影像很模糊。
  他好像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汽车酒吧”对面的那个男人。现在,他穿着浅黄色正装衬衫,藏青色正装长裤,却没有穿鞋。他光着一双脚丫子,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小巷中,显得十分古怪。他的眼睛始终直直地盯着桑丫的背影。
  跳跳叫得越来越激烈了,开始一下下朝电视上扑,好像看到了哪辈子的死对头。
  她死死盯着电视,全身开始哆嗦。她发现,录像中的影像很不真实,甚至是半透明的,穿过他,桑丫隐约能看到巷口那家小宾馆的招牌。他如同一个幻觉,和真实的景物重叠在一起……走着走着,他把视线降低了,似乎发现了桑丫书包里的摄像头,一下就站住了。镜头一点点推进,那是桑丫在后退。
  他盯着摄像头,突然转过身,快步跑到巷口,一转弯就不见了。
  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毛烘烘的蓝眼睛,画外音惊天动地:“你在看什么?”
  桑丫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那是原来的一段录像,一个外国的恐怖片。尽管如此,桑丫依然很难从那种惊吓中回过神来——两段录像怎么剪接得这么巧?
  那个人的影像消失之后,跳跳就不再朝电视上扑了,它对着画面中的小巷叫了一会儿,咿咿呜呜地走到桑丫身旁,开始撒娇地舔她的鞋。
  桑丫坐了一会儿,把录像倒回去,想再看一次。
  没想到,第二次播放时,那个影像就消失了,画面中只有一条空荡荡的小巷。桑丫倒吸了一口凉气。跳跳却仿佛看到了什么,小脑袋警觉地转向电视,又开始狂吠起来。叫着叫着,就愤怒地朝电视上扑去……有人敲门。
  桑丫说:“谁?”
  妈妈说:“你是不是欺负我的跳跳了?”
  桑丫把录像机还给朱玺的时候,对他说:“我拍了一段录像,你回去看看。”
  朱玺说:“你拍了什么?”
  桑丫说:“我不知道你能看见什么。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朱玺说:“听起来挺恐怖的。”
  第二天,朱玺来上学,对桑丫说:“桑丫,你吓死我了!”
   17 显形(2) 桑丫一愣:“怎么了?”
  朱玺说:“你怎么拍到的啊?”
  桑丫说:“你看到的是什么?”
  朱玺说:“一条空荡荡的小巷,一身衣服在朝前走。”
  桑丫张大了嘴巴,说:“你没看见人吗?”
  朱玺说:“哪有人啊,只有一身衣服!”
  桑丫说:“什么衣服?”
  朱玺说:“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
   18 函授 那台传真机摆在桌子上,就像一具木乃伊,没有一丝呼吸。
  娄小娄甚至有些怀疑了,说不定那个捡破烂的妇女在说谎。一台已经被砸得七零八落的传真机,怎么会吐出传真来呢?
  可是,一台已经送人的传真机,为什么还能接到发给原来主人的传真?难道林要要也在撒谎?
  可是,一台不连线的孤立传真机,为什么还能接到传真?难道自己也在撒谎?
  娄小娄对这台传真机越来越期待了,每天早晨,他都要跑到书房看一看,有没有传真发来。神迹没有再现。
  一些朋友来家里做客,对他的家居摆设赞不绝口,只有看到了这台传真机很不理解:“这是什么?”
  “这是传真机啊。”
  “还能用吗?”
  “要是你们给我发传真,它收不到。”
  “那你怎么不扔掉它?”
  “它只能收到一个人的传真。”
  “这事真新鲜。它能发出去传真吗?”
  “我只能接收,却无法给对方发送任何东西。”
  这一天,娄小娄给传真机接上了电话线,好像给一具尸体的嘴里塞进了氧气。期望它再一次吐出奇门遁甲。
  几天过去了,传真机没有任何动静。这个老朋友终于伤心了,跟他割袍断义,拂袖远去了,天高地远,云深不知处。
  娄小娄不由后悔起来。
  总在书房里放这样一个难看的东西,总是不合适的。娄小娄准备把它扔掉了。
  就在这天晚上,半夜里他隐约听见书房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他的心一下兴奋起来:传真机又开始工作了!
  他起身下了床,走进书房,顿时目瞪口呆。
  昏暗的夜色中,一只手从传真机里费力地伸出来,另一只手也伸出来,那是一双苍老的手,接着就卡住了。这个人全力挣扎着,如同分娩一样艰难。
  娄小娄愣愣地看着,不知道应该帮助他,还是应该把他推回去。
  终于,一颗头发花白的脑袋也伸了出来,露出一张清癯的脸,他青筋暴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来帮我,把身子拉出来!电话线太细了,箍住我了……”
  娄小娄走上前,抓住他冰凉的双手,使劲儿朝出拽,终于把他拉了出来。
  娄小娄问:“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呢……你是谁?”
  老人看了看书房里的摆设,说:“你猜。”
  娄小娄说:“你是我的祖先?”
  老人说:“再猜。”
  娄小娄说:“你是我老了之后的样子?”
  老人说:“再猜。”
  娄小娄打量着老人身上的中式对襟服,突然说:“我知道了,你在第六十四频道出现过……”
  话音未落,这个世界就像电视屏幕一样,一下布满了雪花,老人消失了。
  娄小娄一激灵,醒过来。
  万籁俱寂。
  他爬起来,走进书房,打开灯,看到传真机吐出了一张纸。
  这一次,传真的内容是奇门遁甲的神盘,传统叫“神煞”,就是八种影响人吉凶祸福顺蹇穷通成败贫富的神秘能量:天乙之神,值符。所到之处,百毒消散;虚诈之神,螣蛇。性柔而口毒,专司惊恐怪异之事;荫佑之神,太阴。性质阴暗,善藏匿;护卫之神,六合。性情平和,专司婚姻交易中介牵线;凶恶刚猛之神,白虎。嗜杀,专司兵戈争斗杀伐病死之事;奸谗小盗之神,玄武。热衷阴谋贼害,专司偷盗逃亡口舌之事;万物之母,坚固稳重之神,九地。性质柔韧好静。万物之父,威严强悍之神,九天。性质刚直好动。
  地盘,天盘,人盘,神盘,都已经具备。
  地球上的九宫八卦,八个方位,天上九星、人间八门、自然界八种神秘力量,一年二十四节气、月、日、时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具有宇宙全息特征的立体时空模型。不过,奇门遁甲的信息很抽象,需要自己去思考、梳理、解读。这时候,娄小娄并不能完全解悟其中奥妙。
   19 泪(1) 桑丫接到了录取通知:北京中医大学。
  朱玺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朱玺说:“我完了……”
  桑丫问:“落选了?”
  朱玺说:“我知道我考不上。不过家里会拿钱送我读大学,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北京,他们已经运作好了。我不是说这事,我是说……她不理我了。”
  桑丫问:“帕丽?”
  朱玺说:“嗯。”
  桑丫说:“真没出息,连个帕丽都搞不定!她这次高考的情况怎么样?”
  朱玺说:“好像是北师大。”
  桑丫说:“你要记住,女孩子是征服来的,不是乞求来的。你先冷落她一段时间,不要太主动。开学之后再说,我帮你。”
  朱玺说:“我听你的。”
  妈妈回到家,面孔第一次不再严肃,笑得极其灿烂,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都不见了。
  她说:“桑丫,今天晚上妈妈选了一个大酒店,带你去庆祝一下!”
  桑丫说:“妈,那得多少钱呀?咱家又不富裕。在家吃吧,我来烧菜。”
  妈妈说:“不行!再困难,今天也要奢侈一下。这十二年,妈妈没有白操心!”
  桑丫说:“十年。你忘了,我在小学时连跳两级呀。”
  妈妈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叠东西,外面用报纸包着,里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是百元钞票,厚厚的。这让桑丫很吃惊,在她记忆中,妈妈一向省吃俭用,口袋里从来都是零钱。信封里这些钱,差不多是她全年的工资!
  妈妈说:“桑丫,今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心疼钱!”
  桑丫鼻子一酸,说:“妈,我们就在楼下那家成都餐厅吃吧。”
  妈妈说:“那怎么行呢?妈妈有钱的。”
  桑丫说:“妈,如果你想让我高兴,你就听我的。”
  果然,这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俩,在一家简陋的小餐厅,完成了她们的庆祝。妈妈喝多了,她不停地说:“妈妈今天高兴……”母女俩总共花了六十二元钱。
  同一天晚上,在一个叫“6号公馆”的夜总会,朱玺的父亲请了一些商界朋友,为儿子即将独立远行去北京读书欢庆。还有一个内容——庆祝朱玺成人。朱玺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就在这一天,朱玺的爸爸竟亲自为儿子选了两个小姐作陪,称:“这是让你接触社会。”他知道儿子失恋了,近些日子,儿子一直萎靡不振。
  大家喝酒唱歌,一直闹到深夜。朱玺的父亲共消费了三万四千元。
  去北京入学的前一天,桑丫又激动又紧张。因为,她要见到娄小娄了。
  她就像写小说一样,反复设想她和娄小娄第一次相见的情景,每次的想象都不同。
  本来,妈妈已经请好了假,一定要送桑丫去北京。桑丫死活不让她去。她说:“妈,你相信我,没事的。”
  妈妈说:“从明天起,你就要一个人面对一切了。你要时时谨慎,处处小心,一个不留意,就可能导致让你悔恨终生的失误。不要相信陌生人。天一黑就要回到学校去。永远不要吸毒。要节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轻易把自己给哪个男人。你要有强大的内心,要有永不屈服的信念。走出一段路之后,记得要回头看一看。不要小看一分钱。缺钱的时候,就给妈妈打电话……”
  说着说着,妈妈的眼睛就湿了。
  桑丫说:“妈,你这样就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妈妈想给桑丫买一张卧铺票,桑丫没有同意,她自己到火车站排队买了一张硬座票。妈妈在家为她打好了行李,装了两大包东西,有书,有衣服,有泡菜——豇豆、嫩子姜、海椒、大蒜,有干咸菜——萝卜干、节节菜、麦酱、豆腐乳。
  下午,妈妈带着她,去监狱看望了爸爸。
  爸爸依然穿着那身灰色囚服,他似乎突然老了很多。
  当他得知桑丫考到了北京之后,双眼陡然射出惊喜,接下来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女儿能行的!”接着,他把目光投向妻子,说:“谢谢你,谢谢你……”又把目光转向桑丫:“谢谢你……”
   19 泪(2) 桑丫说:“爸,以后来我看你的次数就会少了,你保重自己。”
  爸爸说:“爸爸还有一年多出狱了,很快的。出狱之后,就去北京看你!”
  桑丫离开的时候,又感觉脊梁骨上有眼睛了。她转过头去,看见爸爸正难过地望着她,眼泪顺着焦黄的脸颊簌簌流下。
  这是桑丫第一次见到爸爸哭。
  爸爸见她转过头来,慌乱地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急忙转过身去。
  走出监狱,桑丫跟妈妈去小街的尽头坐公交车。两旁是无际的田野。
  桑丫说:“妈,你等我一下,我去采点儿花。”
  妈妈说:“太晚了,快走吧。”
  桑丫说:“我很快就回来。”
  她走进田野之后,坐在草上,迎着风,眼泪“哗哗”淌下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次离开父亲,她和父亲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田野上,开满一簇簇鲜艳的野生红玫瑰。那些花儿都朝她微微摇晃着。
  她莫名其妙想起一句戏词——抬头看见红玫瑰,一生一世不流泪。
  回到城里,桑丫和妈妈直接去市场买菜了。
  回到家的时候,桑丫看见跳跳趴在角落里,盯着半空,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它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
  吃完饭,天就黑了。桑丫躺下后,妈妈走进来,躺在了桑丫身边。母女俩在黑暗中一直聊到半夜。
  桑丫在妈妈身边一直长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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