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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大妆+番外 作者:青铜穗(起点首页热点封推vip2014-11-27正文完结)-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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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振元如今没有书房可去,只得在正院花厅里议事。
    谢荣走后他望着守在书房外的那些侍卫,心里也破天荒头一次有了胆寒之感。兴许皇帝突然之间将他收押进牢都不如眼下这般难受,至少不必将心拎出来这样煎熬,这样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因为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老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季夫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儿媳孙女,个个脸上都如纸般雪白。
    季府数代为官,虽不如勋贵们与皇家来往密切,可是数年来也不时深受皇恩,府里唯一出现侍卫的时候是御驾亲临的时候,那会儿皇上身子康健,时常地微服出宫来季府找季振元下棋,可是今儿并不是皇帝驾临,那么为什么会有侍卫守着书房,而且把房间给封了?
    季夫人悲悲切切,少奶奶们个个神态慌张。
    季振元见状愈加心烦,“没什么事!回房去!”
    季夫人更吃惊了,她这辈子都没见丈夫这样气急败坏过,眼下说没出事,她如何能信?
    但是她又不能跟他硬顶,于是眼泪一滚,便就印着眼眶又与儿媳孙女们回房去了。
    这里他们一走,府里的两位爷就后脚进了来,个个也是慌得话都说不好,季振元看着他们,索性咬牙到了幕僚们住的院子的厅堂,让人去请左必之和陈、余二位。
    左必之也是早就在等着他这一请了。
    这几日府里后宅和下人们虽然尚不知道如今季府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况,可相关的几个人却隐约收到了风声,如此难免让人生出些凄惶之感,左必之出面压了压又好些,但到底这案子不同别的,三位幕僚里除了左必之,陈、余那两位这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开始做好静观其变以备随时脱身的准备。
    左必之十分不齿陈、余二人行径,季振元这条道虽然是条不归道,可是从来富贵险中求,谋大事者必有风险,想要稳倨朝堂却又想安安稳稳,又怎么可能?季振元往日待他们到底还是仁义,左必之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弃主而去。
    不过今日皇帝突然下旨着令各方出动,事情到了临头,也由不得大家不心惊。
    都是同僚,他也十分明白陈、余二人的难处,季振元他们就是成了事,也不见得给他们带来多大好处,而一旦皇帝下旨清剿,那便不是几句话推托得了的!前后数百万两银子的进出,落到谁头上都是个掉脑袋的事,何况这银子的去处,怎么说得清楚?
    到时不是谋逆也要变成谋逆了!
    所以他即使知道他们另有打算,也不曾吭声,这种时候能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能逃脱出去是他们的命,逃不脱也是他们的命。如今三个人听到传唤,陈、余二人各自找理由推却,而只有左必之一人站在季振元面前了。
  
正文、315 求生

“左先生,你有什么主意?”季振元坐在书案后,不过才半日功夫,他声音已现出几分苍老。
    左必之上前两步,拱手道:“如今眼目下,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路?”季振元看着他。
    “一是举事。”
    听到举事二字,季振元眉头蓦地动了动,眼里充满了惊愕之色。
    左必之面色很平静。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不相信季振元没想过干脆举事保命,与七先生的结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而是已经有多年了,季振元作为一朝重臣,见过了宦海太多的起落浮沉,他不会想不到计划失败之后他有可能面对的后果,所以,举事,对季振元来说不是件意外的事。
    他之所以惊愕,不过是因为他一语戳中了他的心事。
    “举事哪有那么容易?”季振元站起来,“如今各大城门已然被护国公世子把控,中军营全掌在霍达手里,外地兵马进不来,没有兵马,举什么事?皇上这是已经在防备我这么做了,我岂还有半丝机会可乘?”
    左必之默了默,说道:“若不举事,便只能嫁祸移罪了。”
    季振元凝眉看着他。
    他似早已成竹在胸,说道:“七先生既然不能暴露,那么,这罪就只能由阁老来承担,既然如此,阁老为何不把这份罪又推到别人头上去呢?让旁人来替阁老担这份罪责。那么到时就算阁老也难辞其咎,却也相对没那么重了。”
    季振元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此事我亦想过,可是这些事大多都只有我与七先生在场,旁人若是有不在场证据,也是徒劳。”
    “即使不以全部推托,也可以分担干系!”左必之道:“阁老您足下那么多门生,都是涉过案的,您大可以从这些人当中寻那么一两个出来分担些罪责!
    “郭奉替罪之案我们已无任何机会。可是还有漕帮这边不是吗?只要把案子纂改成与漕帮勾结的另有其人,而你出面找郭奉替罪不过是为着替他收拾残局,那案子性质便有很大不同了!
    “手下人打着您的旗号在外胡作非为,您并非主谋。如果再顺势主动交代些内幕出来,指不定皇上也会看在他身子拖不了多久,而太子即将登基朝廷也急需要人材的份上宽大处置!总而言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阁老出事,他们一样逃不了,既如此,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拉过来分担呢?”
    “可是即使分担他们也是我的门生!”季振元敲着桌面,烦恼地道:“在皇上和太子眼里。这依然是一个以我为首的团体,说不定还会治我个结党之罪!”
    左必之沉默半晌,垂首道:“如果阁老担心的是结党的事,那么,阁老手上不是有个谢荣么?在下以为。有谢荣一个就够了。”
    谢荣?
    季振元抬起头。
    “不错,谢荣。”左必之点头,“谢荣是阁老的得意门生,入仕途也有这么多年了,何况他贪权这是大伙都看在眼里的,他若不贪权,当初就不会牺牲自己女儿的闺誉而委曲求全。也不会同意皇上把他的女儿以平妻身份嫁出去,阁老以为,皇上心中就没数吗?除了谢荣,别人还真当不起这个担子!”
    季振元听完这席话,陡然冷静下来。
    谢荣是他最得力的猛将,是他的心腹。他的智囊,也是他栽培的接班人,谢荣也的确野心勃勃,对权欲如饥似渴,他掌权不过几年。拿钱买郭奉的命这件事兴许跟他没关系,可与漕帮勾结牟利这事——他掌权不久,但跟随在他手下时间却不短了,这事加在他的头上,也不是套不上去。
    谢荣是谢府继室所出,与嫡房关系极坏,甚至发展到意欲劫持谢琬要挟殷昱并杀人灭口的地步,若以这点来说明他对拥有整座谢府所有家财的渴望,以及解释通过手上权利来填充自己私欲的动机,也是成立的。
    而漕帮的人皆不知七先生真面目,只要漕帮一口咬定谢荣就是七先生,或者说,让他们一口咬定谢荣就是与他们勾结的人,等他罪责轻了,自然也会想办法替漕帮申诉,如此一来,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只要跟漕帮勾结,联合牟利的事情由谢荣顶了下来,那他起码也由死罪变成了活罪……
    “此事确实能容细想。不过,谢荣会答应吗?”
    想到此处,季振元又不由皱起眉来。谢荣心思缜密,他掌管刑部深知律法,知道这件案子于他来说也不过削官降职的罪责而已,可是若替他担了这罪名,那砍头的罪就逃不掉了!若是明说,谢荣绝不可能会这么做。
    “此事事关重大,又岂能他答不答应?”左必之说道,“阁老栽培他这么些年,不就是为的能当大用么?大家都知道他在阁老心目中的份量,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换成别的人外人也不会相信。阁老也不须明言告诉他,只须这般……”
    说到末尾,左必之上前与之耳语起来。
    季振元听完之后,沉吟了足了半晌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从权了!”
    谢荣从季府回到家中,也是在书房里独坐了许久才渐渐稳下心神。
    如果说今儿早上皇帝接连下发的几道旨意还能称作是鸣雷的话,那么方才在季府里,如同神兵天降的殷昱就完全证实等待着他们的是场暴风雨了!
    殷昱他们到来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但他却又在他们即将动手毁灭证据之前及时赶到,而且动作那般迅速敏捷,事后又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可见是早就准备好在那等他们的!
    既然殷昱他们能够如此准确的出手,那么,他们还有能逃得掉的机会么?
    都说富贵险中求,求到了是富贵,求不到便成了灭顶之灾,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反省,而思前想后,他们唯一的失策便是在于错估了皇帝对这案子的重视程度,诚然,也低估了殷昱对皇帝的了解。
    这件事本来万无一失,眼看着过不多久殷曜可以荣登太孙之位,而他也可以水涨船高成为东宫近臣,可这一切却都毁在废太孙的手里了!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他自诩这次算无遗策,可到底没算得过人家祖孙俩的默契。
    而他居然连挟持谢琬作为要挟翻盘的筹码,也成了泡影。
    试想,这案子曝光之后,只要招出七先生,季振元肯定逃不掉满门抄斩的命运,他和他一帮门生也会逃不过削官或发配的可能,可是不管是削官还是发配,难道他就要乖乖地接受这番结果吗?
    他不过是个帮凶,是个从犯,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爬到如今这样的位置,不是为了在半山腰狠狠地摔一跤的!他还没有位极人臣,还没有权倾天下,怎么能就这样被绊倒在半路?
    说服气,是不可能的。他已经牺牲了那么多,黄氏,谢葳,谢棋,可他还什么都没有享受到。
    削官发配,虽然也有再重新起用的可能,可是皇帝已经老了,说不定没多久便要驾崩,而殷昱这次立下大功,且不说太孙之位会不会重属于他,起码他的地位是不能与原先同日而语了。太子立场未明,可他陷害过殷昱,还劫持过谢琬,到那个时候,太子也不会起用他。而殷昱和谢琬会放过他吗?
    不可能!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想降职削官,更不想就此送命!
    他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就以这样的失败告终?
    既然不能倒,那他就得想办法保命,眼下,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使他逃脱这场灾难呢?像季振元说的那样,寄希望于漕帮么?
    “老爷,刚才郭府派人来传话,说是郭大人黄昏的时候在码头被扣押起来了!漕帮总舵已经被护国公率领着几千人包围,漕帮总舵主与积水潭分舵主相偕逃脱,如今护国公正在命令人手四面围捕!”
    正在迷茫之时,庞鑫突然快步走进来禀道,也许是也感受到了这股逼压得人近乎窒息的紧张,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而脸色也有些灰白。
    郭兴被捉住了,漕帮被围堵了,原来护国公一早率兵出京是去码头!
    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已经是绝路了!
    “老爷,我们怎么办?”庞鑫咽了口唾沫,眼珠子瞪得滚圆。
    谢荣手足也在发冷,怎么办?
    他扶着桌案,目光扫到桌上堆叠起来的公文,忽然想起季振元是让他回来销毁证据的,于是陡然打了个激灵,快步走向书架,一面开着机关,一面吩咐道:“快去拿个火盆来!”
    虽然殷昱不见得会来封他的书房,可是皇上下旨捉拿他们是迟早的事,他得赶在他们来临之前尽快行动!即使季振元已经走投无路,他也要把自己这边的罪证销毁!
    可是当庞鑫拿来火盆,他也取出叠文书来在手准备点火之时,却又忽然停住了。
    他手掌刑部数年,接手过的重案要案无数,深知有些事情不能鲁莽……
   
正文、316 圈套

随着护国公与魏彬的无缝配合,两日一夜的时间,漕帮和码头全部都被控制下来,漕帮里头临时抽人暂代了帮务,漕帮两位涉案的重大案犯总舵主曹安和分舵主佟汾在逃,护国公府小世子霍英已经亲自率人追赶。
    魏彬和靳永于最快的时间里抽人组建了审案队伍,殷昱搜集到的人证物证全都被带去做了归纳清理。当日夜里传来的消息,郭家人全部招认供词属实,并且拿出了一份季振元亲笔书写至关重要的信件。
    信件内容是季振元开下二十万两银子的私产给郭奉,并且替他抹去多年前纵凶杀人一事的证据为条件,说服郭奉出面替罪之事。虽然未有季振元的私讫,但是举朝那么多能人,要判断出个笔迹不是难事。
    现如今只等护国公捉到曹安和佟汾,判下季振元的罪行后便可立时将他捉拿归案。
    季振元自然也知道了郭兴被捉的消息,这消息使得他心头更加如坠了磨盘一般沉甸了,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曹安他们已经逃脱,只要他们不归案便无法作证,他们无法作证,那他与漕帮合伙牟利的罪也就会无限期地拖下去。
    皇帝兴许会等不及而将他收押,可是在这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尚未定下之前,他是不会这么便宜他而杀了他的。而趁着曹安尚且未有下落,他也因此而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筹谋后事。
    这几日早朝上都风平浪静。
    皇帝不曾驳他的官,更不曾向他动手,十分沉得住气。
    而他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左必之的话时刻都回响在他的耳畔,日子越往后拖,他的机会也就越少,早朝后,他递话给谢荣,让他下了衙后到府上去。
    日落时谢荣到了季府。只见门庭清静,并不像召集了许多人 前来人的样子。他在庑廊下站了站,才又走进季振元所在的摒涛院。
    摒涛院里也设了间书房,很简陋的存在。只有左必之与季振元在内。
    进门时左必之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来垂首作拱。
    谢荣回了一礼,冲书案后唤了声恩师,季振元站起来,和颜悦色地道:“来了?坐吧。”说着伸手请了他在一旁围椅上落坐。丫鬟们上了茶后,例行都退了下去,季振元这才又道:“那些信件什么的,都处理好了么?”
    谢荣点点头,“都按恩师的吩咐,处理妥了。”
    季振元点点头。然后拿出叠文书,走过来坐下道:“这里有本册子,你落个印,回头我好备档。”
    季振元作为刑部的一把手,谢荣的顶头上司。经常也会有文书让他落印,他每次也都是不折不扣的落下。可是今日,当谢荣惯性地要解荷包取印时,他忽然一顿,又停住了。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是连日来的坐立不安,也许是进门时看到的出乎想象的安静。也或许是多年来在仕途上练就的敏感度,他拿起这文书来,破天荒地打开看了看。
    这是本帐册,约摸有两枚铜钱那么厚,里面分列了许多项,俱是金银铜钱等物。但是并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明来历去处。
    “这是什么帐目?”他问。
    季振元捋须,左必之答道:“这是今年刑部没收来的资产造册,因为这次旧案重查,也怕皇上会临时起意查到刑部,咱们虽然不能再做什么改变。却也得防着万一。大人只需要盖上印戳,这东西归了档,也就不怕到时被皇上钻空子了。”
    哪个衙门里头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刑部虽不比户部,但油水也还算丰厚,往年也都有这样的事,这笔帐做好了,朝廷查不出来,昧下的那些个自然就是几个人分了。谢荣虽然对这些黄白之物不大看重,但是也不便挡住别人发财,所以通常也就痛快盖了印。
    但是这次的帐目不同,上面季振元还没盖印。
    季振元没盖印,如何能轮到他先盖印?
    他心里的疑团也就更重了。刑部贪墨之事与漕运那桩贪墨虽小巫见大巫,但是这个时候,谁会不留多个心眼儿呢?眼下个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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