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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狼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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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德龙继续寻找,一个青砖矮屋门前,举灯照到方正正的木牌上面的字:曹氏收洗。 
  片刻,老牛婆曹氏便跟徐德龙匆忙走到街上,她问: 
  “觉咋地?” 
  “肚子疼,折腾呢。”徐德龙回答。 
  曹氏望眼腾空而起的一簇烟花,借题发挥道:“这世道也像你妇人似的折腾,这个国那个国的……徐老板,今晚爆竹崩哪个国?” 
  “满洲国。”他说。 
  “一脚没踩住,打哪儿冒出个满洲国来!”曹氏把一个特别的历史事件和她的收生行道说在一起了,想一想,改朝换代和生孩子的事儿真差不多! 
  “快走吧!”此时的徐德龙可没闲心关心时政,徐记筐铺炕上产前阵痛的徐秀云,才让他千倍地惦记。 
  曹氏为徐秀云检查,简单到只摸肚子,耳贴肚皮上听听。 
  “咋样?”丁淑慧急切地问。 
  曹氏没回答,看了眼徐秀云,问:“有蜂蜜吗?” 
  “有,有。”丁淑慧去找蜂蜜。 
  “用蜂蜜做药引子,服下试试。”曹氏配了些药并调好,丁淑慧一勺一勺地喂下去。 
  徐德龙焦虑万分,一旁一袋接一袋地抽烟,随手将烟笸箩推给曹氏让烟道:“抽一袋。” 
  曹氏用自带的乌木杆、玛瑙嘴坤烟袋捻上一锅,对着煤油灯点着,滋滋地吸。 
  “瞅她太遭罪啦。”徐德龙说。 
  曹氏四平八稳地抽烟,缀在烟袋杆上的绣着喜鹊图案的烟荷包,悠荡着。 
  “咬咬牙,挺过这一关。”丁淑慧握住徐秀云的手,鼓励加安慰道。 
  “保住保不住,一会儿看药了。”曹氏对徐德龙说,情况不太好,顺生是不可能了。 
  “妈呀,哎唷我的妈呀!”徐秀云突然痛叫一声。 
  曹氏把未抽透的坤烟袋递给徐德龙,他手擎着,她掀开盖在徐秀云下身的被子,说:“哦,流红啦。”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9)   
  “还有没有办法……”丁淑慧看到危险,眼里有泪。 
  曹氏从徐德龙手里接回坤烟袋,平淡地说:“保不住了。” 
  “要个孩子这么难?”徐德龙叹息道。 
  “掉(流)了两个,滑了。不易挂住,她亏气亏血,需要好好调养。”曹氏说,收拾她的接产工具,准备走人。 
  送走曹氏后,丁淑慧说:“秀云太刚强,上午还编个花筐呢。” 
  “今个儿正月二十七,”徐德龙自语道,“公历1932年3月1日,这孩子要是活着属猴。”     
  《狼烟》第三部分   
  第十四章明争暗斗(1)   
  老板子 
  两耳毛 
  大鞭一甩四方蹽 
  又吃东 
  又吃西 
  谁也不敢来小瞧 
  ——民间歌谣 
  1 
  “明个来呦!” 
  “早点过来吃花酒。” 
  早晨是大茶壶最忙的时刻,住局的陆续离开,大林镇心乐堂的姑娘送昨夜住局的嫖客出来,一片送客声。走廊里静谧时,大茶壶耳朵贴在小香的房门偷听,偷听偷窥既是他的职业,又是一种癖,受淫秽心理驱使,听男女交欢来满足自己什么。现在的偷听,另有目的。 
  “新近买来的几个雏儿没有叫四凤的,”小香嗑着瓜子说,“再早的几个也没有。哦,她几岁?” 
  “十四岁。” 
  “照青楼的规矩,十四岁正是青倌,快要出盘子了。” 
  青倌?出盘子?徐德成不懂妓行习俗,正如那句老话所说,隔行如隔山。 
  “青倌陪客人喝茶聊天,任客人亲嘴、抠摸……这就是出盘子。”小香给他讲妓院的习俗,如“开苞”(第一次接客),“开铺”仪式什么的。她作为不自由身——被别人卖到妓院——进心乐堂,做了死期孩子(在妓院干到死),经历了与众妓女一样的“开苞”、“开铺”,不过她的开苞,没什么实际意义,第一次与男人,是她很小的时候,十三岁,皮影戏班子里拉二胡的,在一个夜晚,拉了她……班主的爹发现,赶走拉二胡的,十六岁时给一个阔少霸占,为逃避蹂躏,才跑到关东来。四爷徐德龙,才是她真爱慕的男人。妓院的程序要走的,大林的一个嫖客睡了她第一夜,次日,老鸨子说: 
  “小香,给你举行开铺仪式,从今往后,你可正大光明地接客。” 
  一般的情况下,开铺都由姐妹帮助主持,心乐堂老鸨子别有用心吧,她给姑娘们主持。 
  开铺仪式在堂屋举行,摆着香案的桌子上供着真妖神妖神:即白眉神,妓家必供。该神长髯伟貌,骑马持刀,与关公像略肖,但眉白而眼赤。见《中国民神》,燕仁著(三联书店)。,小香跪地,她身旁有一张黄裱纸,上面写着睡她的嫖客名字。 
  “心乐堂事现在开始!”老鸨子宣布道,接着她说,“一叩首!” 
  小香给白眉神磕头。 
  “二叩首!” 
  小香再给白眉神磕头。磕完第三个头,老鸨子道: 
  “送夫!” 
  下一道程序是送夫,点燃黄裱纸,还要说诀别丈夫的话,譬如从今天起我要接客,你别怪我呀!诀别的丈夫是谁,她心里清楚,一个蹂躏自己的嫖客,虚心假意地为他哭,全当他死了,生活所迫去为娼,请求他原谅。妓女说到此处时不免触景生情伤心落泪,小香却没哭,她知道这又是演戏,权当演一场驴皮影戏。 
  走廊里,一个妓女和一个嫖客勾肩搭背上楼来,浪声浪气道:“爷,起早呛(奔)来。” 
  “和你抽花烟啊!”嫖客说。 
  大茶壶拎着茶壶从小香房间门前走开。 
  “你留一下心,看看这里有没有四凤。”徐德成说,“我今天离开这儿,到其他青楼、花店去找找。” 
  “这里的青倌我都认得,肯定没有四凤。”小香有些依依不舍说,“再呆一天嘛。” 
  “三天已不算短,实话对你说吧,如果不是遇上你,我早离开心乐堂了。” 
  “咋能见到你?”小香问他什么时候再来。 
  “我住在恒通大车店,你可随时找我。” 
  “哪儿那么随便啊!”小香叹口气道,“我是‘死期孩子’。” 
  徐德成听人说过“死期孩子”,是因故让人卖给妓院,一入娼门,生杀去留权力在老鸨子手上。 
  “你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她在他要走的时候告诉了他:我们到大林来演驴皮影,警察局长劳守田看上我,强娶我做小,我爹不肯,他放火烧了我们临时租用的房子,反诬赖我们用火不慎烧了房子,逼迫三日内包赔房主损失二百块大洋……爹咽不下这口气,找劳守田去理论,结果没回来,我猜是劳守田杀害了我爹,为查清真相,我舍身去了劳家……丧尽天良的劳守田玩弄够我,把我卖到心乐堂……死期孩子,身子是妓院的,永远不能赎身的。   
  第十四章明争暗斗(2)   
  “劳守田死啦。” 
  “他勾结日本人带人攻打县城,被俘获后枪崩的。”小香说,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伙同攻城的胡子大柜辽西来,也一起崩的。” 
  “可你真傻,往陷阱里跳。”他说,指舍身查真相。 
  “一切都晚了,爹的遇害真相没查清,反落得这般下场。”她的目光绝望而苍凉。 
  “小香,”徐德成很同情她的遭遇,说,“你不方便出去,还是我来看你吧。” 
  “我以出条子(到嫖客住处)为名去见你,只是老鸨子要派‘小打’跟着。反正他们在门外等候,不影响我们会面……”小香说。 
  徐德成没反对,实际地说,他喜欢上这个很特别的青楼女子,出门时再一次告诉她准确地址说:“恒通大车店。” 
  此刻,胡子跑头大德字和总催顺水子向恒通大车店掌柜的打听徐德成的消息。 
  “……一个人骑马来的,中不溜丢个儿。”大德字描述要找的人体貌特征。 
  “是有这么一个人,好像来找他丢失的闺女。”掌柜的说,“骑匹大马。” 
  “差不大概。” 
  “你们问巧啦,他的马还在这儿喂着。”掌柜的说,“不过,他住了两天,出去没回来。” 
  人为什么没回来,掌柜的说不上。为证明这马已是大当家的,顺水子说:“我认得他的马,领我去看看。”先去认马,确定马再找人。 
  大车店马厩里数匹马在吃草料,掌柜的举手刚要指出是哪一匹马,顺水子抢先指着一匹马道:“那匹雪里站!” 
  大柜徐德成的马四只蹄的确长着白毛,俗称雪里站。 
  “他走时没说去哪里?” 
  “三天前他去了心乐堂。”掌柜的说。 
  “掌柜的,他回来让他在你这儿等我们,晚上我们来你店里住。”大德字说,“我们去心乐堂!” 
  “找人?”老鸨子长长的烟袋杆傲慢地翘起,眯缝着眼睛瞅大德字比划徐德成的长相身高,说,“走啦。” 
  “去了哪里?”大德字问。 
  “我没给你看着!”老鸨子三七儿四六儿疙瘩话道,“想开心解闷,就掏钱我给你们叫姑娘……你们没花钱雇我看人吧?” 
  大茶壶领几个打手过来,拉开要动手的架势。大德字忍了忍,狠狠瞪老鸨子一眼,离开。 
  下午,徐德成和两个来找他的胡子前后脚进大车店。 
  “你俩咋找到这儿来了?”徐德成问。 
  “大哥出来日子不短了,”大德字说,“二哥放心不下,特打发我们来看看。” 
  徐德成询问了绺子情况,问打没打白皮(冬天抢劫)。 
  “大哥你走后,二哥领我们踢了肉蛋孙(富人)坷垃(打土窑),弄的春药(粮草)够用到春暖花开。还有三个跳子(警察)撞到咱的枪口上,打鼻鼓(死了),弄来三支日本造的手筒子(枪)……” 
  “到这尽量别说黑话,让人听出露了咱的相。”徐德成说,胡子的黑话说的不是地方,比如有官府暗探在场,反倒容易暴露身份。 
  “哎哎,那三个跳子,不,那三个警察是久占的人,前不久,久占带全绺子人马靠窑(受降)了,现在是三江县警局的警察大队,久占当了大队长。”大德字骂人道,“这鳖犊子得瑟(抖搂)起来。” 
  “当年坐山好大哥领我们打的邪杈子(不正规胡子),就是久战。”顺水子说,“现在大扯(大发)起来了,摇身一变,成了给日本人卖命的警察。” 
  “漏网的泥鳅还要翻大浪?充其量羊上树。”徐德成说,羊是不能上树的,那违反常情。“让他先扬棒(神气)几天,倒出工夫再收拾他们。” 
  “大哥,有大小姐的消息吗?”大德字问。 
  “没有。”徐德成的情绪低落下来,说,“我找遍了全城,连青楼、花店花店,不挂招牌的妓院,取烟花柳巷的意思。以开旅店为幌子,招揽暗娼。也找过了。” 
  “会不会是有根找到了大小姐,带她去找我们。”大德字往圆满想,说,“走两岔去啦。”   
  第十四章明争暗斗(3)   
  “有根死了,冻死的。” 
  “大活人咋会冻死?”大德字说。 
  “他魔症(疯)了,冻死在草栏子里,车店掌柜的亲眼所见。”徐德成白天在街上意外受到警察的盘查,尽管没露出什么破绽,此事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说,“城里又有宪兵,又有警察,我们在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今晚就走。”大德字说。 
  “不,还有一个人得带走……”徐德成对两位弟兄说了实情,反正都是四梁八柱。 
  “咋整吧?”顺水子跃跃欲试道。 
  “这样……”徐德成说出想好的计划。 
  傍晚,徐德成以逛窑子的悠闲步势走进心乐堂。 
  “哟,爷你来啦。”老鸨子喜欢回头客。 
  “小香姑娘?”徐德成问。 
  “她有客人,忙着呢。爷,叫几个姑娘挑挑?”老鸨子试探口吻问。 
  “我等她。”徐德成说。 
  “你也是干坐着,要不吃杯花酒?”老鸨子做出个风骚动作。 
  “哦,你这儿出条子吗?” 
  “当然啦,只是出条子双倍的价钱。” 
  徐德成故意碰碰腰间掖的钱袋,说:“钱带多了,有点硌腰。” 
  老鸨子盯着他的钱袋,眼睛放光,问:“去爷你的府上?” 
  “恒通大车店。” 
  “大车店?”老鸨子沉吟着嘟囔道,“大车店……” 
  “你甭犯难,城里还有翠喜堂,春玉堂吧?”徐德成激将她,说不方便到别的堂子找姑娘,“我别破坏你堂子的规矩。” 
  “爷你等等。”老鸨子不愿丢掉生意,说,“我们商量个价钱。” 
  “你开价吧。” 
  “出一次条子,”老鸨子伸出一只巴掌,问:“咋样?” 
  “五块?黄花闺女呀?三块。”为不让老鸨子疑心他另有目的,徐德成煞有介事地讲价。 
  “四块。”她说。 
  徐德成取出四块大洋放在桌子上。 
  老鸨子使烟袋锅一块一块地往自己面前勾,勾到第二块时突然停住,说:“头晌儿(上午)有人找你。” 
  “没有哇。”徐德成坦然否认道。 
  老鸨子继续往自己面前勾大洋,第三块,第四块勾完抬起头说,“小香完事,我打发人给爷你送过去。不过,呆一夜不行,完了事人我们必须领回来。” 
  “照你们的规矩办,我先回去等。”徐德成起身走了。 
  “线儿蚂蝭(水蛭)盯上啦。”徐德成走后,大茶壶过来说。 
  “四块大洋出次条子,便宜!”老鸨子得意地说,心乐堂拉铺一块大洋,住局才两块大洋。 
  “我听见他说话了,嫌钱多了硌腰,往窟窿眼儿里扔呗。”大茶壶讥笑道。 
  “多去一个人陪小香出条子,去两个,带家什儿。”老鸨子吩咐说。 
  “干吗呀,兴师动众的,你还怕小香跑了不成?”大茶壶轻蔑道,“一个二驴子,跑了也不可惜。” 
  二驴子、骚壳子、老帮子都是对人老珠黄妓女的贬称。老鸨子恼怒道:“闭上你的臭嘴!” 
  心乐堂的两个伙友领小香迈进恒通大车店的门槛。 
  “你们住店?”掌柜的假装不知情,徐德成什么都和他说了,他也答应给予配合。 
  “为住你们店里的客人送个姑娘。”心乐堂的一个伙友说。 
  “是我要的姑娘,领过来吧。”徐德成出现在走廊里。 
  两个伙友领小香随着徐德成到后院一客房门前,小香进去。 
  “不准插门。”一伙友说。 
  两个胡子隐藏在客房门旁,徐德成示意小香别出声,在她耳边授机宜,小香听懂了,不住地点头。 
  两个伙友分别站在客房门外两旁等候。乒乒啪啪,客房里忽然响起厮打声。 
  “快救命啊!他拿刀子割我大腿根儿……”小香尖叫道。 
  两个伙友一起冲进门,大德字、顺水子从门后闪出,撂倒他们两人……很快,徐德成、大德字、顺水子及小香走出客房,来到前院。   
  第十四章明争暗斗(4)   
  “掌柜的,两袋烟工夫后,你去警察局报案。” 
  “哎!”掌柜的站在店门里,望着徐德成他们骑马出院。 
  2 
  王妈分别给冯八矬子和徐德富倒茶后退出。 
  “我来三件事,第一通知徐梦天后天到警局报到,他当警察得上边儿批了,陶局长可没少费心呐。”冯八矬子说。 
  “我一定很好地谢他。”徐德富说。 
  “要说谢吗,这第二件事,你该加倍地谢他。” 
  徐德富凝神静听。 
  “陶局长让我转告你,宪兵队和警局要搞一次收缴民枪……你家是大户,枪多,及早做些准备,该交的交,该留的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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