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第四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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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至于,但彻底拆掉推到重建又会遭到历史文化学家的抨击,于是莫明的,在附近的商业大厦如火如荼、接二连三拔地而起的时候,这条小巷竟像是被遗忘了般留在了高楼的夹缝间。
只是毕竟毗邻商业旺地,就算偏僻了点商机还是不少,巷口附近的平房都已经改头换面地变成了特色餐馆、小茶室、咖啡屋之类的店铺,非常迎合小资们的时尚个性。
拖着拖杆箱的那位自然就是归国的骆赛了。
一走经年,离愁别绪萦绕心中。
有道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呃,应该不算太衰吧?
忍不住摸了把绝对不稀疏还很茂密的头毛。古诗记不住太多,好歹灵光一闪捞到一句的骆赛非常难得地也文艺了一把,只不过……
“咕噜噜……”肚子发出很严重的抗议,以至于从他身边经过的漂亮白领各种侧目。文艺不能当饭吃啊,虽然在飞机上吃了两份飞机餐,可那玩意儿顶多就是凑个数,吃饱了再来聊发少年狂好了。
骆赛赶紧加快了脚步,左绕右转,总算是到了几乎是巷子尽头的一座小宅院。
呼……总算回到家了。
拖着行李走进了院子,小正方形的院子不算大,正中是一座二层的平房,青的砖墙灰的顶瓦,倒是窗棂和门框是新漆的朱红色,洋溢着生活的气息。前院有口水井,虽然已经有了自来水,但他家老妈似乎还比较喜欢用纯天然的井水,所以也没有把井封上。院角还有他老妈嫁进来时老爸给她种的一棵玉兰,只不过眼下不是季节,花没开看上去就剩光秃秃的枝桠。
院子里头似乎静悄悄的,里屋的大门也是紧锁。
骆赛不由得一头雾水,不是说老姐快要结婚了吗?怎么门口连个喜字都没贴上去啊?水静河飞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走错了门?
骆赛退到院门边,仰后探头瞅了瞅门牌号,“摸鱼巷二十九号”,没错啊!
不解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探头探脑东瞅瞅西看看,发现屋里真是没人,不由更奇怪了。
不会是……搬家了吧?!
赶紧掏出电话,按了号码接通之后:“老妈?你们搬家了?!”
电话那头响起骆家老妈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什么呢?!没搬!你以为老爸挖到金山啊?对了,我跟你说你先别急着回国啊!骆菲那个‘衰囡包’跟她的外国男朋友说要什么旅行结婚,不摆酒就跑去加拿大见家长了!我跟你老爸也跟着过去,看能不能把他们叫回来!所以你先不忙着定机票啊,等我们回来再说吧!不多说了,长途话费贵,就先这样啊!——”
没等他插一句话,电话已经挂断了:“嘟嘟嘟嘟——”
骆赛无比囧囧有神拖着他的行李箱,站在院子里,对着人去楼空的老屋,一片很无辜的落叶随着风在他身后打了个圈的旋儿飘过。
“不是吧……”
我擦!!!老妈你干嘛不早说啊?!!!
桌子?!桌子在哪里?!老姐你摆酒的那少说五六十围的桌子他要把它们一张张全部都掀翻啊啊啊!!
他是知道她家老姐的,那种彪悍的性格确实可以完全不受世俗摆弄,不过这么一跑,结婚摆酒什么的肯定浮云了……老姐,你可真是挥一挥衣袖,云彩是不带走了,带走了咱爹妈啊……
他也是知道他家老爸老妈的,不摆酒?!估计是不会同意,别看老妈一南方师奶软绵绵,看着比东北大汉的老爸娇弱,可绝对不好糊弄啊!
这场拉锯战绝对旷日长久,而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在这种兵荒马乱之际,估计是没人记得曾经有一张为了避免远在欧洲的小弟赶不及回来而提早发出的请帖。
作为最后一个收到通知的倒霉小兵,他就是那个收到前方战线召集急电,不敢多问就蒙头呆脑扛起炸药包往前冲,可等冲到那里才发现,战线早就转移了……于是小兵骆赛,华丽丽地炮灰了。
夕阳的阴影就像慢慢降落的黑线般挂了他一头。
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就在骆赛表面看不出什么其实内心已经在狂风中凌乱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有礼貌的男子声音。
“请问,这里是摸鱼巷吗?”
作者有话要说: L凹到一张二郎真君的美图了!!!
画手:小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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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02
85…02
骆赛回头一看,见院门外站着一位年轻人。
这人穿了一身酷帅利落的黑色皮衣,修身长裤和皮靴,一头简单干净的短发,看上去就是街上看到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但却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浮躁,特别一双的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被他直视的时候不但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会有被尊重的感觉。
“是的,这里就是摸鱼巷了。”骆赛指了指自己家门口的门牌。
年轻人闻言抬头,果然看到上方挂着的已经有些模糊的老旧门牌,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真不好意思,我好久没来过,都忘了该怎么走了。”
“没什么,这里确实不好找。”
对此骆赛深表同情,打小就住在这里的他自然知道这条老巷子很欺负外人,不但岔道多,左扭右拐的,附近的墙和平房都几乎一个样,就算是在这里住的人,偶尔一走神也会摸错门牌。
小时候他就好几次在这巷子里迷路,甚至有一次在隔壁邻居家玩得太晚,那个时候也没有路灯,黑咕隆咚地摸出去,乱跑一通绕了老半天找不到家门,最后蹲在墙角哇哇大哭,谁知到灯光一亮,老爸老妈老哥老姐一看就乐了,他就蹲在自家后院的墙根下面。
找到路的年轻人稍稍低头,他耳朵上挂了个挺帅的银色蓝牙耳机:“喂,牛哥,找到摸鱼巷了,你现在在哪儿?……什么?大东门?弄错了吧你!……你不会还看地图来找吧?我不是说可以用GPS卫星定位了……好吧好吧,知道你不喜欢高科技产品……快带客人过来我这边吧!之后还有好几位客人要去接,不能迟到……行吧,我在这等你们。”
关了耳机,他看了过来,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在人家门口讲电话不是很好,于是朝骆赛腼腆一笑:“我们老板很有时间观念,从来不允许我们带的客人迟到。”
骆赛也不介意,乐呵一笑:“打工仔就是给老板做牛做马啊!”
“嘿,你说得太对了。”骆赛这话似乎说到了对方的心坎里,年轻人脸上笑意更深,居然还露出了两个生动的小酒窝。
见那年轻人站在外头挺孤零的,骆赛于是招呼对方:“不如进院子里头坐着等吧?”
“呃……这,不太好吧?”年轻人有些犹豫,“我们送客人一般都在外头,没有进屋的习惯。”
“从大东门过来还得好一阵子,外头站着风大,还是进来坐吧!”
年轻人见他热情,也不好拒绝了,感谢地点了点头,迈开长腿踏过门槛进了前院:“那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了。”
“没事,不也就是坐会儿吗?”
“对了,你可以叫小马。”
“哦,我姓骆。”
友好地打过招呼之后,小马就坐到了玉兰树下的石凳子上。
骆赛觉得他确实是个实在又有礼貌的年轻人,入院子之后也没有好奇地四处打量,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PDA掌上电脑,调出了一些资料仔细查阅起来。
时下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工作干劲的嘛!瞧瞧,连休息时间都不忙看资料。
“骆先生是刚回国吗?”
是看到了自己放在院子里的拖杆箱吧?骆赛觉得这个叫小马的年轻人观察力真是强,简直像福尔摩斯了。
想起这次乌龙摆大了的情况,骆赛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地哼唧着回应:“是啊,刚从欧洲回来。”
“难怪没有记录……”年轻人小声嘀咕,顺手点开了一个加密的文档,“骆先生这次是打算长住还是短期居留?”
虽然小马问这种居委会大妈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反正也不算什么私密的问题,于是骆赛也没有隐瞒地回答:“短期吧,大概会待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哦,那就不用调档了……”小马松了口气似的,只不过他嘀咕的声音非常小,骆赛听不清,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小马就已经在一个写满人名的表格里输入了几段数据,利落地保存后关闭,然后抬头朝骆赛露齿一笑,整齐洁白绝对可以去卖牙膏广告的牙齿,加上爽朗直率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没想到摸鱼巷变化挺大的,隔壁不是还有条浑水弄吗?浑水摸鱼,可真有意思!我以前就特别喜欢到这里来。”
骆赛一听乐了。
要知道在下飞机之后,他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去酝酿他的满腔归乡热情,准备跟老妈来个抱头痛哭什么的……呃,当然很可能还没抱就被老妈一脚踹出去痛哭,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老姐的挥一挥衣袖,带起的狂风不但卷走了老爸老妈,还把他的文艺气息全一块卷走了,正是郁闷着,没想就正好有人愿意跟他聊天!
“你还真别说,变化是挺大的啊!巷口的那家茶水铺没了,旁边那头大石狮子也不见了,以前我们都爱到在它身上爬来爬去。四十号那家宅院是整条摸鱼巷最古老的,听说民国的时候住过一位有名的老中医,所以那里种了很多花草,特漂亮,我们小时候最喜欢钻进去找蛐蛐。”
小马眼神一亮说:“你说的是白大夫吧?就是那个总爱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也擦得很亮的体面老头子?”
“啊?屋子里有他的照片吗?我倒没仔细瞧过。”
“你们找蛐蛐的时候肯定没少踩坏了他的草药吧?”
“还有草药吗?我以为都是杂草呢!”
“哈哈,不知者不罪!没事,没事!不过这附近搞了旧城改造之后,摸鱼巷的老住户都几乎搬光了,所以我也有二十年没来过了。”
二十年?
骆赛有点奇怪地打量小马,瞧着年纪不大啊,顶多也就是二十四五六吧?
“二十年没来过你还记得路啊?记性可真不错!”
“干我们这一行,记性不好不行,要是弄错了客人,送错了地址,老板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说上了话之后小马的态度没有之前的拘谨,翘起了腿手肘撑膝盖上,下巴往拳头上一搁,像所有打工仔说起自己老板时都会露出的埋怨抱怨加哀怨,“我跟牛哥这一对只负责送送客人已经算是轻松得了,另外一组负责接客人的,晚一秒都得挨批,扣工资事小,要不小心弄错了……”小马用手指在脖子的位置横着一拉,一龇牙。
可真形象,骆赛不由咋舌:“你们老板可真不把你们当人看……”
“你可说得太对了!”
看来还是自己当老板比较自在啊,像他这样,虽然开那个小动物诊所没赚什么大钱,但胜在够自由,不必看人脸色……呃,偶尔其实还是要看看那些奇怪的客人的脸色,不然一不小心变成了石像或者被牛蹄子砸成肉饼什么的就悲催了。
于是这两位互相交换了一个“你有压力,我有压力,都不容易”的眼神,非常有默契地各自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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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03
85…03
小马突然想起了件事似的敲了一记响指:“对了,说来巧了,我这一次负责带的客人也是从欧洲那边过来的。”
还没等骆赛接着说‘这么巧啊?哪的?’外头就像打了个闷雷般响起了一把雄壮的声音:“小马!!”
“我在这!”小马一听这声音,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就跳了起来,迈开长腿跑出院子招呼道,“这呢!牛哥!”
“你怎么进人屋里了?!”那牛哥站在外头,隔着院墙瞧不见人。见小马从骆赛的院子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这少不经事的年轻人被骗,声音大了起来,本来就像闷雷,现在变成炸雷了。
小马回头瞅了骆赛一眼,然后咧嘴一笑:“没事,这位骆先生挺客气的。”
“哼。”
那牛哥虽然没有进屋,但从地上落着的巨大影子看来,可真人如其名,是位魁梧壮汉。
骆赛也是一时好奇,这两位别说还真是凑巧,一位姓牛一位姓马,他们公司的老板可真是有意思了,给他打工可真就叫做牛做马了呢!
心里逗趣地想着,忍不住就跟着走了出去,瞧瞧那位“牛哥”的模样……一看,啊,确实是牛哥!还真就是一整颗牛头搁脖子上啊这位!
牛——头?!
米诺陶诺斯?!啊,不不不,这不是欧洲野牛,瞧那鼻镜、牛角、毛色都是黑色,看上去就像一块黑炭状,一对龙门角,体态健壮,犹如雄狮,绝对就是世界三大黑毛牛品种之一,有“抓地虎”、“黑金刚”之称的中国本土良种——渤海黑牛!
“……”
不,稍等一下,看到牛头人身的怪物,他现在应该先尖叫,而不是分辨那头牛的品种……卧那个槽啊!!
尽管内心的羊驼们全都卧槽了,但骆赛依然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淡定,牛嘛,又不是没见过,以前在学院实习的时候他没少给做牛瘤胃液采集、直肠检查、腹腔内部触诊什么的,虽然其中没有渤海黑牛这个品种……
那黑牛头怪身形高壮魁梧,估计是跑了不少冤枉路,大鼻孔直喷粗气,牛蹄一跺底下那块厚重的青石砖都裂了,至于手里搓着的地图,更是早被他的大手揉成渣渣。
铜铃大眼一瞪,火气不小地吼:“接人这活儿不是都归老黑小白那组管的吗?我们今晚还要送三个头七的,晚了要赶不上这个月奖金都得泡汤!”
被怒火喷了一脸,黑皮衣的年轻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好像早就习惯了对方的牛脾气:“对不起啊,牛哥,这都怪我,一时嘴快答应了小白。”
可那黑牛头不乐意了:“见你脾气好就敢欺负你是不是?!柿子捡软的捏是不?!怎么都不见来找我说?”
知道牛头话说得难听,可都是为了自己好,小马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其实小白本来也没好意思来求的,不过是我见他报考了地府四级英语考试,每天背单词像在拔舌地狱被严刑拷问似的,还满屋子贴着求神拜佛过四六的标语,挺可怜的,所以才接了这活儿。”
听他这么说,牛头大鼻子一哼:“不就是为了应付那些来华务工的外籍人员吗?多聘几个外国鬼做翻译不就行了?!搞什么劳什子的四级考?”
“这些年天灾人祸多了些,地府加了不少公共设施建设,搞得财政赤字,各个基层部门都是经费不足,哪请得起翻译。”虽然基层人员总是吃苦在前,但小马倒很有吃苦耐劳的精神,“牛哥,活人不是经常说要自我增值,终身学习,提升技能吗?我们也是该与时俱进嘛!”
“哼,就你歪理多。”
小马也注意到那边站着的骆赛,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他家的牛哥其实就是个直肠子没啥心眼,偏就是一副犟脾气,一旦发作那真是九辆东风大货车也拉不回来,不过只要耐心哄一哄,顺着毛缕一缕,很快就没事了。
“你确定是这?”
牛头抬头打量了一下骆赛门口的门牌。
小马连忙拿出PDA,翻出一份写满人名、时间、事件的表格记录:“因为是外国游客,而且不是长期居留,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