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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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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它们在干什么。它们在呼唤也许仍然生活在地球海洋中的同胞们。
  丹明白它们会白费力气,地球的海洋里几乎完全没有乌贼了:它们已经被当做食物捕杀殆尽,有些因为浮游生物危机——即赤潮——要么饿死,要么毒死。
  组成美利坚合众国的古老民族暂时撇开了关于经济、种族、宗教、国家的争端,并试图对这个来自太空的威胁做出回应。他们试着再次同它交谈,然后,以上帝的名义,他们打开了一座古老的发射井,朝它发射了一枚核弹。
  但是核弹直接穿过了那个水球,没留下一丝痕迹。
  无论如何,那已经无关紧要了。丹已经得到了消息,整个小行星带,木卫二、木卫三和海卫——这些冰冻的卫星,甚至位于太阳系边缘产生彗星的奥特云,在这些地方都可以见到属于乌贼的符号。
  它们的扩展是呈指数级增长的,是爆炸性的。
  他认为这真是令人感到讽刺。人类派出乌贼就是为了引导我们向太空扩展,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它们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然而它们总是比人类更加适合太空生活。它们好像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进化了,好像在等待人类一同前进,带它们飞离这颗行星,让它们得到暂时的休息。
  仿佛那就是我们唯一的目的。
  丹很想知道它们是否还记得他的名字。
  第一批透明的飞船开始降落了,它们正在回到地球上空旷的海洋的怀抱。




《希望渺渺》作者:'英' 布赖恩·斯坦布福德

  李玲 译

  被评论家誉为英国“硬科幻”作家的布赖恩·斯坦布福德已经创作了《太阳的摇篮》、《失明的蠕虫》、《光荣一刻》、《在野兽的王国里》、《地狱王国》、《恐怖帝国》、《疼痛的天使》、《蛇血》、《毁灭狂欢节》等三十多部作品。其短篇小说都收录在《有性化学物:基因革命的讽刺故事》。他创作的非小说类作品包括《科幻小说中的社会学》,与大卫·兰福特合著的《第三个千年:公元2000—3000的世界历史》。其备受称赞的中篇小说《恶之花》①曾获1994年雨果奖提名奖。布赖恩的近作是《青春泉》。布赖恩是一个生物学家和社会学家,现居英国里丁市。
  在二十世纪的最后十年,同其他作家相比,斯坦布福德的作品更关注生物学和遗传科学领域中目新月异的变革对人类本性的改变。他对于人何以成为人的本质有独特敏锐的见解,并得出了让世人惊讶不已的结论。
  【① 原文为Les Fleurs du Mal,与1857年法国的波德莱尔著作同名。】

  打从一开始加入我就担心这次的行动已误入歧途,但我把这种忧虑归咎于自己过度紧张的神经。一个科学顾问是很难有机会参与英国警察局政治保安处的行动,而且,我心里也明白,这次的参与将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历险。
  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我不停地对自己说,警员们肯定清楚自己什么陔做什么不该做。一张标有许多不同颜色小圆点的地图很清楚地表示出整个行动计划:蓝色代表下级军官,红色代表武装反应小组,绿色则是像我这样的科学家,黑色代表负责监督和掌控整个行动的政治保安处的高级军官。根据神圣不可侵犯的“行动须知”的规定,监督小组将仔细审查所有的报告,我们对此颇有怨言。可是,似乎也没有明显的理由能让人相信,可以轻轻松松地完成这次的突袭行动。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的一位鲁莽的属下忍不住问。
  “如果我们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一个不容人再质疑的声音回答道,“就不会让你们科学家参加这次行动了,你说是不是?”
  我可以从有关行动的所有报告中看出,是委员会决定采取这次的行动,旨在调查霍林赫斯特庄园正在进行的实验。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实验的真正内容。据政治保安处下辖的民事犯罪小组说,他们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怀疑赫门兹博士、罗林福特和布莱德比正在利用“人类基因材料”制造“转基因动物”,虽然这多半只是一个猜测,但他们认为完全有理由成立一个监督小组。自从政府被几家小报逼着通过一项严厉的法律,严格控制遗传工程的应用范围,并专门成立民事犯罪小组来执行这项法律后,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往外冒举报消息。不过其中很多都是假消息。依我看,这一次民事犯罪小组的推测依据很可能还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不过,监督小组既已成立,它总得做些事情来证明政府投入的预算是值得的,小组里那些高级官员显然已打好了算盘,不管在霍林赫斯特庄园进行着什么样的令人作呕的实验,这次行动一定能让他们的政绩单上获得关键的一分。
  我总觉得整件事颇有一些超现实的荒诞意味在里面。谣言宣称,赫门兹及其同行在进行一项和猪有关的实验,于是人们开始热心地为这项实验取名字,从孩子气的“长了翅膀的蹩脚猪”到口气很大的“秘密的公猪战争”,什么样的都有。就连内政部也加人到这场可笑的命名游戏中来。一位白痴副部长从负责监视庄园的人取的各种绰号中找到灵感,借用了一个可笑的,但颇受欢迎的名字来作为此次袭击“目标”的名字——动物农场。可我自己的属下——哎,他们可真胡闹——总是乐于向外面的人解释为什么行动组里的人私下称这项计划为“平民岛”,而人们也总是很乐意听。(那是因为在H·G·威尔斯作品《人魔岛》中,那位雄心勃勃的科学家从事科学实验的地方叫做“贵族岛”,实验最终没有成功。)在最后一次汇报行动进展的会上,负责武装反应小组的警官向我们保证,他们的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庄园里的科学家有机会逃走,这些人能逃出去的可能性不会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这时,坐在下面的内政部的官员开始窃笑,搞得这位警官一脸茫然。(原来,在动物农场,那个被拿破仑洗了脑的理想主义者就姓“雪球”。)
  其实那位警官说的多多少少是句实话。行动开始后,等动物农场的科学家发现自己遭到了搜捕和袭击,拼命逃跑时,已经没有一丁点儿机会逃出去了。可惜这并没有让他们放弃逃跑,举手投降。
  我在这次行动中所要做的就是:在穿制服的武装警察从大门冲进去,逮捕里面所有的人的时候,和我的属下四下寻找计算机和文件夹。我们并不指望能找到所有的记录材料,因为我们料到赫门兹、罗林福特和布莱德比一旦从睡梦中被惊醒,就可能马上动手毁坏磁盘,重新格式化硬盘。但是我们断定应该还有许多东西可以抢救回来,他们毕竟是科学家,给文件备份应该是他们的第二天性。
  不幸的是,“事情远役有想像的这么简单。动物农场的科学家没有兴师动众毁掉磁盘和格式化硬盘,只是一把火烧了庄园。没有人事先想到配备防毒面具,所以当我们冲进庄园走廊时,马上就被里面弥漫着的浓烟给弄得头晕目眩。我们早该想到这古怪的浓烟有毒,应该迅速撤出来。实际上,我的大部分同事都那样做了。而我却是惟一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还在继续往前冲,一心想着跑到行动计划中指定的那个办公室。没办法,我老想着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历险,而且以前我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训练,不知道如何采取有效措施保护自己。
  就在我听到树林里枪声大作,认识到这次行动实在是大错特错时,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要是等我的小队注意到我的失踪,再冒险回来救我,恐怕我早就死了。但是有人及时地把我拖出浓烟滚滚的走廊,救了我的命。他们是动物农场的人,不过不是那些进行违法实验的科学家,而是几个比他们低一个等级的人。袭击一开始,他们不是往外冲,而是跑回房子里躲了起来,企图找到一条更为安全的出逃之路。
  我清醒过来时,头痛欲裂,眼睛刺痛,还微微有些咳嗽。有一阵子我两片肺叶上的灼热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觉得它们似乎已经无法提取吸进肺中那温暖但带有霉味的空气里所蕴含的氧气。两分钟后,我才能确定,天可怜见,那只是伤痛引起的幻觉。
  我挣扎着睁开紧闭的双眼,但屋子里太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又闭上眼睛,希望疼痛能消失。
  有人抬起我的头,把一杯水放在的我的唇边,我挣扎着喝了几小口。这时,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他没事了。”
  我躺在那儿,努力想振作起来,这时,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往上走没有逃出去的路。上面的空气都被火烧完了,我们只能打开地道口,呼吸从旧冰库来的空气。但是我们又不可能通过格子窗逃出去,那些窗子有半个多世纪没开过,早已年久失修打不开了。赫门兹早就该考虑到这些,他应该料想到总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工具箱里有钢锯。”一个男子的声音插进来,“如果我们提着杀出去……”
  “他们用的是枪,埃德。”第二个女子告诉他,“就像布莱德比说的那样,他们想要消灭我们。他们甚至都懒得审问我们,更别说听一听我们的申辩了。他们只想要我们死。即使我们能逃到湖边,他们也可能在那等着呢。我们没机会逃出去了。”
  “艾莉,如果在这儿等,我们有机会吗?”埃德问道,“即使大火明天再烧一天,他们也会尽快来翻查废墟,如果到时他们还在林子里,他们肯定还会搜查整个庄园。地道就是我们出逃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到达布赖顿,混进人群里,再到伦敦……我们就安全了。艾莉,我知道我们能,我们可以躲起来。”
  我想告诉他们没有人想要杀他们,只要他们好好坐在这儿,等大火熄灭后就上去投降,他们就会没事的。可是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我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偏执?还有,武装反应小组为什么要开枪呢?
  “埃德是对的。”给我水喝的那个女子说,“如果他们把旧冰库的门关上,我们就死定了。就算火势停下来,到地面上去的所有出口也不安全。我们现在就想办法怎么从窗子逃出去吧。应该派一个人看着这个人,虽然他伤得不重。就算他不攻击我们,他也会出卖我们的。”
  “就让他待在那。”埃德恨恨地说,“把他扣作人质一点用处都没有,对不对?”
  “如果他死了,也一样没有好处。”不知名的女子反驳道,“那样,我们就成了杀人犯,这会给他们的灭族屠杀以口实。”
  灭族屠杀!布莱德比究竟给他们说了些什么?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我拒绝接受这个答案。我是科学家,可不是一个轻易就把谣言和传闻都当真的傻子。
  艾莉指出:“我们不知道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些人都出去了没有。”
  “是的,我们不知道。”另外一个女子承认,“可我们却知道他没有出去,如果我们把他丢下不管,那就是谋杀。”
  “这简直是自杀行为。”埃德说,“但凯思是对的,艾莉。他们会把这叫做谋杀,他们需要一个理南,好证明开枪射击我们是正当的。”
  我又咳了几声,一是忍不住,再则我想提醒他们,即使我无法发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也是有权利发言的。
  “你最好和他待在一起,艾莉。”男子的声音说,“如果他要攻击你,就用这个打他。”
  很久以后,我才弄明白“这个”是指的斧头,而当时我只能胡乱猜测“这个”可能是个什么东西。其实,我是不会惹麻烦的。我还在试图让自己相信,我吸进肺里的毒气不多,不会致人于死地,肺所受到的损害不足以影响肺以后的呼吸功能。然后我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踏着石制地板走了出去。我强迫自己放松,慢慢镇定下来。
  终于,我渐渐恢复了过来,甚至也有力气感到愤怒了。我不再对自己还活着心存感激,而开始有些愤愤不平:我差点儿就去见上帝了!那些疯狂的科学家完全是出于怨恨才放了这把火。遵纪守法的科学家们——就拿我自己来说吧,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遗传学专家——不过是和内政部合作,想要来看看动物农场的科学家的所作所为是否违法。他们却如此傲慢,根本不把那些法律法规放在眼里。除此之外,他们似乎还认为,如果我们不支持他们继续研究,那我们也别想得到他们的研究成果。显然,他们已下定决心,如果得蹲监狱,他们就要带走所有那些来之不易的研究成果,谁挡路谁就会惹上麻烦。
  我一旦开始生气,怒火就很难停止燃烧。如果赫门兹和他的同事真的为了制造出人模人样的动物,把人类基因移植进猪的胚胎里,那么他们的行为真是不可饶恕。纵火伤人更是罪加一等。我从未相信过内政部以前说动物农场的科学家们干的事情,就在进入平民岛的大门时我还在想,也许这次行动将证明他们所说的都错了,不过是些不合情理的夸大其辞罢了,但是,这些科学家们这么快就动手放火,想要把这个地方变为一片焦土,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一定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急于掩饰。
  当然,我们事先应该想到这一层。不过我们仍然有可能都被骗了,这只是一个游戏,他们想要让民事犯罪小组和内政部的顾问专家们丢脸。
  我躺在那儿,气愤难平。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一个绝佳机会嘛——正好查明动物农场的科学家到底在捣什么鬼。
  等我最终确信自己可以说话的时候,我心中也早已拟好了一个计划。
  我开口问道,“艾莉是艾莉森的简称吧?”此时,我已经睁开眼睛好长一段时间了,双眼已完全适应了近乎一片漆黑的环境,能看清楚站在身边看管我的是一个自皮肤金头发的小姑娘,大概十四五岁吧。她那么年轻,不可能是实验室助手,所以我猜想她也许是某个人的女儿。我们知道住在庄园里的某些工作人员带着孩子,但我们没想到这帮家伙放火时居然遗弃了这些孩子。
  “是艾莉丝。”她语气僵硬地回答我。
  “是梦游仙境里的艾莉丝?”我说着俏皮话,想让她放松下来。
  “是镜中奇遇记里的艾莉丝。”她立刻回嘴。看来也没必要问她这两个艾莉丝有何区别了。
  “我是斯蒂芬·希钦斯。”我告诉她,“我不是警察,我是遗传学专家,刚刚被内政部聘请为顾问。”
  “你们都是暴徒。”她冷冷地说。我怀疑她实际年龄可能比看起来的还要大一点,也许有十六七岁吧。最后,我把这种傲慢归结为是一种早熟的表现,如今,孩子们的青春期都提前了。
  我问她:“艾莉丝,那些科学家为什么要放火烧房子?”
  她反唇相讥:“武装警察为什么要包围这座房子?”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尽力让她解除怀疑,“我只是想找到那些科学家的实验记录资料。他们放火之前真该确保你们不会受到伤害,他们不是你的朋友,艾莉丝。你的父母是为赫门兹博士工作吗?”
  “可以这么说。”她告诉我,语气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
  “此话怎讲?”我虽然已经感觉到她话里有话,却还明知故问。如果她不是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孩子,那她肯定是那些实验品中的一个,或者说是——我提醒自己——那些人所声称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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