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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花间-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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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无须她回答,他就蓦地明白过来,周身仿佛有电流通过般,麻栗地震颤。

    他飞快地蹲在曼芝面前,用劲擒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曼芝疼得暗暗吸气,可她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

    邵云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几分钟前的矜持,他嘶哑地追问:“你……是说真的?”

    片刻间,狂喜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曼芝有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属于他们俩的,从今往后,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条紧密联系的纽带,真正密不可分!

    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也从心头一闪而过,快得他几乎没有察觉:有了这个孩子,曼芝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曼芝忽然觉得乏力,由内心深处漫溢出来的那种倦怠之意,紧紧地包拢了她。

    近一个月了,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不断地争吵、冷战,无休无止。她也曾想过退让,可是退让之后呢,就能保证两人相安无事地共处下去吗?

    也许对邵云来说,一个乖乖听话、木偶人似的妻子是最合他心意的。什么也不用想,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好了。可是曼芝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要求她永远都达不到。

    直到此时,曼芝都说不清自己对这个尚在萌芽中的小生命到底是欢迎还是排斥,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个孩子,这辈子想跟邵云撇清,估计是不可能了。她的心上悄然落下一声叹息,既是遗憾,也是认命。

    邵云欣喜地望向曼芝,期待她眼中能够流露出同样的欢愉之情。然而,她根本不看自己,苍白的面庞上布满了厌烦和疲倦,连眼眸都是寒的!顷刻间,他像被人从头顶淋下一盆水,彻底从饱满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他被高兴冲昏了头,差点忘了,面前这个女人并非心甘情愿地要替自己生孩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离开自己,孩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累赘!

    一刹那,他的心也被严冰层层地包裹起来,散发着白茫茫的冷气,冻得他浑身哆嗦。

    过去的种种在眼前迅速翻过。

    他们二人之间,一直是他主动,而曼芝只是被动地承受。他用半强迫的方式得到了她的人,却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即使她对着自己笑,似乎也永远含了三分委屈,因为这一切均非她自愿!

    这个念头令他几欲发狂!

    然而,更令他惊惧的是,他悚然发觉,自己的生活似乎越来越以曼芝为中心。她笑了,他就开心;她烦恼了,他就跟着焦躁。她用那种看似毫无目的的方式将他彻底俘虏,她操控着他的喜怒哀乐,现在又要一脚把他踹开,而他竟然无能为力!

    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拒绝别的女人,还没有哪个女人像曼芝这样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在她的面前,哪还有自尊可言?他的心顿时强烈地扭曲起来,仿佛被狠狠地拧成几股,疼痛与屈辱交缠。就在这一瞬间,他痛恨起曼芝来!可是这种恨又跟从前截然不同,以前他只是怨曼芝搅乱了自己的生活,可是现在,他恨她,是因为她让他失去了自我!

    这样的邵云,连他自己都不齿,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去将叔叔手里的权力争回来?

    冻过的心已然坚硬,邵云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男人,他的血管里毕竟根植着与他父亲一样残酷的血性。

    邵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父亲去世一年以后体会到他曾有过的心境。父亲做决断时虽然狠辣,但是没有别的选择,他一贯的原则就是:无论在何种情境下,首先都要学会保全自己。

    此刻,他要保全的便是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他很喜欢曼芝,然而,当这种喜欢已经成为伤害他的利器,那么挥剑斩断便是唯一的出路。那些漂浮在空气里的曾有的甜蜜、暧昧、欢畅、幽怨,他通通都可以舍弃!

    他,不能被一个女人束缚了手脚,从前不能,现在不能,将来更不能!

    邵云终于缓缓地立起身。

    没人知道,此时的他和刚才蹲下去时的那个邵云已判若两人,那个喜形于色又心痛欲碎的他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悄然死去了!

    这一刻,站在曼芝面前的邵云,只是邵俊康的儿子。

    邵云开口了,语气不疾不徐,“真糟糕,我想,这对你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曼芝在倦怠和矛盾中愕然抬起头来,望向已然背对着自己、正往窗边而去的邵云,带着迷惘喃喃地问:“你什么意思?”

    邵云没有回头,径直走到窗前站定。隔着蓝色玻璃,他想象着外面的阳光何其灿烂,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仿佛感到耀眼。

    他出其不意地对着玻璃镜面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淡淡的轮廓,棱角分明,清俊不减。然而,一丝笑挂在嘴角,竟使他整张脸现出了一分狰狞。

    他慢条斯理道:“没别的意思,我纯粹是替你担心——有了这个孩子,十八年以后你该怎么办,还走得了么?”

    曼芝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好不容易平息的眩晕又开始侵袭上来。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虚弱,紧咬牙关,低声问道:“这孩子也是你的,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

    邵云悠然转身,对她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反正,我们的协议里唯一涉及的孩子只有萌萌,不包括你的这个意外。所以,生不生由你决定,用不着征询我的意见。”

    神态自若地说完这番话,连邵云自己都惊愕了。他多少有些彷徨,是否自己的骨子里根本就是邵俊康的翻版?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成形,他的心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曼芝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惨白如纸。他明白自己终于击中了她的要害,可是他没有预期中的愉悦,一颗心不断地沉下去。

    曼芝的胸口像被重重地捶了一拳,再也无法通畅地呼吸。

    她不奢望邵云会对自己温柔,但她以为,这个消息至少可以缓解彼此紧张了多日的关系。可是没有,一切不过都是她以为而已。曼芝在他的脸上读到的只有可怕的冷漠,令她陷入无边的绝望。她终于明白,自己跟邵云是真的完了。

    在如此痛彻心扉的时刻,曼芝的心头居然会涌上来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是曼绮坐在这里告诉邵云同样的消息,他会怎样反应?如果是曼绮听到他这样一番冷酷的言论,她又会怎样反应?

    人生多么奇妙,类似的情景总在不断地重复,只是主角换了又换。令曼芝悲哀的是,在自己参与的这两场戏里,男主角始终是邵云,而女主角却是姐姐和自己。命运的脚步如此狡猾,它深藏不露地把曼芝引到如此尴尬的情境,可是还不满意,最终让她步了姐姐的后尘。而她此刻所受到的待遇,远比姐姐更惨!邵云根本就不屑要这个孩子!

    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的过错的惩罚?

    尽管浑身抖得厉害,可她还是努力挺直了脊梁。她和曼绮不同,永远不习惯用眼泪来代表语言。

    “为什么要碰我?”她苍凉地质问,带着难掩的憎恨,也只是在破碎的残片里找回一点可能的尊严。

    邵云几乎就要冲过去,他终是受不了曼芝凄楚的神色。他忽然不想要自己的骄傲了,宁愿用这骄傲去换她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果可以。

    脚还没有迈过去,曼芝却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的神态冰冷绝情,眼里却是释然后的放松。

    原来她只是在等自己给一个裁决,她不想独自承担罪过,把这个棘手的难题推给了自己!看来,他的答复令她满意!

    邵云面庞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沉下去的心也渐渐浮了上来。挑了挑眉,他继续残忍,“你不知道男人会有那方面的需求吗?这不代表什么。”

    曼芝已经彻底心灰意冷,甚至不再觉得疼痛。邵云从来都是这样一种人,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改变。变的人只是自己,在对错间徘徊犹豫,然后自己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这怨不得旁人!

    她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低低地说:“我明白了。”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停留得太久,是时候离开了。

    邵云眼睁睁地看她走向门口,心中的潮水再一次涌了上来。他不得不紧紧抓住沙发的靠背,以忍住追过去的冲动,就那样看着她一点点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一走出总裁室,邵云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久已憋在胸腔里的闷气。他终于以无比强硬的态度压倒了邵俊邦,继续留用冯涛作为西宜楼盘的承建商之一。

    邵俊邦想在公众面前营造一个好叔叔的形象,邵云就成全他。这一次会让他当得更彻底,因为一走出门,邵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以权谋私的骂名是背定了。

    当然,邵云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二叔之所以肯让步,也是因为事件本身并没有触犯他的底线。

    谁都明白,能进邵氏的供应商名单,多多少少都得带些裙带关系,邵俊邦自己就未见得少做过这一类引荐的事情。虽然他完全可以推托说是时局所需,不得已而为之,可是时间长了,谁分得清楚?更何况,那些手里有些权力的员工,又有几个不做些小动作,为自己谋一点福利?只要不出格,公司上下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并不言语罢了。

    邵俊邦虽然屡屡挤对邵云,但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毕竟,邵氏的经济核心还掌握在申玉芳手里,也就变相地等于在邵云手里。他对这个脾气火暴、性子耿直的侄子时不时玩一把猫捉耗子的游戏,无非是想激他在人前暴露弱点,降低他有朝一日成为集团首脑的可能性。当然,如果能一劳永逸地逼他自动退出公司的运营,那是再好不过。但照目前情况看来,邵云已经绝非三年前那个屁事不懂、只知玩乐的浮夸子弟了。因此,邵俊邦不敢逼得太急,张弛有道,该放手的地方也要放手,切忌因小失大。

    邵云没有邵俊邦那么多的顾忌,他厌恶那些虚头滑脑的政治花枪,也不在乎个人形象的得失,他只重结果,因此在手段上远比二叔来得直接。两人一个圆滑,一个激进,凭着各自手里的底牌,过招数次,倒也勉强打了个平手,彼此都没占到对方太大的便宜。

    看着邵俊邦乐此不疲地朝自己射来的明枪暗箭,邵云也发了狠,老家伙,我就陪你玩,看咱们谁能扛到最后!

    两点钟,秘书进来提醒邵俊邦,有关度假村开发的事宜,还需要和运作、地产开发等多个部门的责任人作进一步讨论。

    一周前,这个方案终于在董事会上顺利通过,成为本年度邵氏投资的最大地产项目。

    邵俊邦极其重视,短短几天工夫,大会小会开了数次,只要他有时间,基本都会到场。邵云作为度假村计划的总策划之一,也是亲临会场,参与各种细节问题的讨论。

    一旦步入正轨,邵云也是个极有头脑的人。他具备了同邵俊康一样清晰的条理和敏锐的洞察力,在会上屡次提出了独到的见解,连邵俊邦都不得不语气微酸地对他表示嘉许。

    今天的会议室里,人到了大半,邵云目光粗粗一扫,没有见到曼芝,眉心顿时一拧。他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随手拈过一支铅笔把玩,以掩饰内心袭来的一丝不安。上午在自己办公室吵过一轮后,他始终没再见到曼芝。

    还有两分钟就要正式开会了,负责会议协调的小刘四下望了望,嘟囔道:“怎么运作部的人还没到?”

    话音刚落,运作部的秦芳就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胸前抱着一沓资料,看到会议室里码得齐齐的人头,立刻不停地致歉,然后在曼芝的位子上坐下。

    裴经理好奇地问:“苏助理怎么不来?今天上午还看见她的。”这个项目一直是曼芝亲自参与的,这时候忽然换人,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秦芳解释道:“哦,她忽然身体不适,下午去医院了,临走才把这事儿交代给我。我也就是来旁听,做做笔记,回头再如实汇报给苏助理……”

    啪的一声,用力过猛,邵云手上的笔被折成了两截。他死死盯住秦芳,阴冷地发问:“她哪里不舒服?”

    秦芳见他忽然变了脸色,仿佛是自己害了曼芝一样,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嗫嚅着说:“她没跟我细说,好像……好像是胃痛。”

    邵俊邦最后一个进门,在主席位上落了座,小刘立刻在他身旁轻语了一句:“邵总,人都齐了。”

    邵俊邦点点头,还没说出第一句话,就见邵云猛然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招呼也不打,径直朝门外冲去。他又是惊诧,又是恼怒,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邵云,你要去哪里?”他不得不沉下脸来喝问。

    一室的人都跟他一样错愕,眼看着邵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转向邵俊邦。

    他的脸阴沉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常态,对大家一摆手道:“我们开始吧。”语气里含了一丝无奈。

    邵云一口气狂奔到停车场,跳上车,发动,打方向盘,然后驶出厂区。

    这个时间段,空旷的园区路上,来往车辆极少。他不断拉档、加速,车子快得像要飞起来。

    开得如此疯狂,可他全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岂止他的人不知该何去何从,此刻,连他的心都已然失去了方向!

    他在极度恐惧中直觉地猜到曼芝会去干什么。

    邵云承认自己始终不了解曼芝。她喜欢什么,渴望什么,她的理想是什么,他都不明白。他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她,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予她。

    他唯独了解曼芝的一点就是她的倔犟。

    她完全可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那番绝情的话而做出令邵云后悔终生的举动。因为他清楚,曼芝并不爱他!

    在一个红绿灯前紧急刹车,他及时停在了左边横穿过来差点与他相撞的一辆货车面前。货车司机探出头来,隔着玻璃对他狠狠地扬了扬拳头。

    邵云清醒了一些,额上渗出密密的冷汗。他将车倒到路边,茫然地望着前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该去哪里找曼芝。

    良久,脑子才重新开始运转,他左手微颤地摸出手机,搜到曼芝的号码,呼叫键却迟迟按不下去。他这辈子从来没向谁低过头,即使是他高高在上的父亲!现在,难道要他向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去求情?求她留下来,求她保全那个孩子?

    邵云近乎恼怒地将手机甩开,他痛恨自己这样的懦弱!

    然而,两分钟后,他还是近乎屈辱地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重重地按下那个键,不无悲哀地想,自己大概真的无药可救了。

    “您拨的号码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甜美的女声款款地传入耳朵,一连说了好多遍,他似乎陶醉地听着,咧开嘴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曼芝比他更狠,连缓冲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手机终于从掌心滑落,他无力地伸出双臂趴在方向盘上,然后缓缓地将脸伏上去,就这样静静地、长久地坐着,有如默哀。

    曼芝在门庭若市的妇产科门诊室外木然地坐了很久。

    护士又在叫号,曼芝无意识地扫了眼手里的纸片,才如梦初醒地起身进去。

    医生完全是流水线作业,简单询问过后,罗列了数项检查项目,递给曼芝,“做完检查再来。”

    手里捏着数张化验单,曼芝又一次坐到了医生面前。

    是个中年女医生,脸上透出世故和干练。她核对了一下曼芝的资料,不免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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