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有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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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平静下来。任由马慢悠悠的在小路上行走，偶尔还啃啃路边仅剩的一点儿枯草。
渐渐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了。路也越来小了，地势渐渐有了高低起伏，在一条小村子头，周璃向几个玩闹的孩子们问了路，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山区了。这才放下心来，骑着马随意的走出了村子，这个村子不过才八九人家，人很少，大人们可能正在忙碌着准备过新年了，周璃一路走过，除了村头的那几个小孩，只见到两位老人在家门口晒太阳。也就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孩子经过这里了。
冬天的太阳并不是很暖，时隐时现的。北风依旧呼啸着，不敢在村子附近歇脚，一直走到见不到村子了，周璃才停了下来。在路边找了块挡风的大石块歇下来，找了些枯枝败草点着了，开始弄吃的。马儿自在的在小河边喝水，他烤了两个馒头，煮了点热茶水，吃饱了肚子，稍微休息了会儿，太阳也快落山了，天边还剩一点红光。
骑上马开始往前走，才走没多远，一片树林出现在眼前，路几乎见不到了，远处可见群山起伏。想来穿过树林，就真正进入山区了。因天色太晚，他也不敢进入树林，只好在林子边上找地方歇息。林子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庙，就是几块大石头搭成的，勉强够一个成年人容身，没门也没窗子的，一张案几就占去了大半的地方，上面还摆着破旧的香碗和一个土地的泥朔像，都已经破旧不堪了，看来香火并不旺。
这也是四周唯一能栖身的地方，周璃硬着头皮，找了些干柴点着了，倦缩在案几边上，打起盹来。不敢睡着，天很冷，又怕外面有野兽出没。几乎是半睁着眼睛，担惊受怕的熬了一夜。天一微微亮，就连忙起身了。
冬天的早晨，地上结了冰，马走起来都有些不稳，偶尔还打滑，树林里阴森森的，只有些鸟鸣声，根本就不见半个人影。穿过树林，周璃终于松了口气，生怕在树林里遇上什么东西。好在树林并不大，很快就走了出来。
眼前是座小山，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大山。翻过小山，已近天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人马也疲倦了，又歇了下来，吃了些东西，找背风处休息。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天，接近大山了，没有遇上过一个人。睛天也变成了阴天，估计是要下雨了。下雨对于周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那把普通的油纸伞起不到什么作用。要找地方歇下来，等天气好些再继续上山了。
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山洞，虽然阴暗，总算能挡风遮雨，一人一马也有个栖身之处了。好在是冬天，枯枝败叶多，收集了一大堆，把洞里铺得厚厚的，又找了些大的树枝挡在洞口，弄完这一切，天真的下起了小雨，一人一马只得躲在洞里，一过就是五天，草料早就吃光了，马饿得一个劲冲着周璃叫，数着为数不多的馒头和肉饼，这还不够马吃一顿的，不得已之下周璃只得和马出了洞，去找草。
撑着伞艰难的牵着马，在外面四处转悠，哪怕一点点儿枯草马也不放过，仔细的啃着，足足啃了小半天，马才算是吃了个大半饱，雨到是停了。周璃忙去拿来包袱，骑上马往深山处赶，必须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否则一人一马只怕不冻死也得饿死了。
因为下雨了，十五没有出月亮，周璃也没有变身。他有点高兴，毕竟如果拖着大尾巴，路上要是遇上了人，岂不把他当妖怪打啊。正这样想着，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小溪边居然有户人家，正冒着袅袅吹烟呢。他精神一振，顾不得害怕了。急需要补充粮食和草料了，他掏出点碎银子，大着胆子，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前，大声叫了几下。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拿着锅铲走了出来，惊讶的看着周璃，周璃忙问：“老奶奶，能不能弄点吃的给我和我的马。”他递出手中的那点碎银子，老婆婆仔细打量着他，扭头大声叫道：“老头子，有个孩子，想要弄些吃的。”
一会儿，一个吸着旱烟的老爷爷从屋里出来了，见到周璃也大吃了一惊。不过俩位老人很热情的留下了周璃，吃着多日来的第一顿饭，周璃几乎是狼吞虎咽的，虽然是粗茶淡饭，却吃得香甜无比，连喝了两碗稀菜粥，吃了两个粗面馒头。马也在老爷爷的照料下，津津有味的吃着混有白菜和萝卜叶子的干草。
两位老人告诉他，他们一直住在这里，靠种田和打猎为生，因为太穷了，一些乡亲们都搬下山去了，而他们年纪大了，儿子成家后，孙子都很大了，他们也就不想离开，现如今这里就只剩他们这一户了。这周边他们开了此荒地，种了很多粮食作物，差不多也够他们吃的。他们的儿子每隔一段时间会上山来，送点粮食给他们，也把他们打到的猎物带下去卖掉。十天前儿子刚刚来过，下一次来可能要等到三月过后了，现在马上要下雪了，下山上山不方便，等春天了，他们才会再来。
听到这里，周璃心情大好，两位老人眼睛并不是很清明了，现在又是大冬天的，既使得变身了，他也可以瞒过两位老人，于是他肯请两位老人留他住到三月，他又拿出一点碎银子。老爷爷说：“够了，你一人一马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哪能还要你银子呢。”周璃想着走的时候留下点银子也一样，于是大大方方的留了下来。
老人这屋子，是三间，收拾了一间给他住，马好安排，直接牵进了柴房。因为没有床，老人和他就弄了大堆的干草铺了个厚厚的地铺，又拿来了一床旧的不知是什么毛做的褥子和一床粗布被子。虽然很旧，但还算干净，周璃弄好床铺，又把自己的披风铺在褥子上，这样就暖和多了。
有了安身之处，周璃心情好多了，老奶奶给他烧了大桶的热水，他就在暖暖的厨房里好好泡了个澡，洗掉了连日来的灰尘也疲惫。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平静生活
前些天，周璃一直跟着老爷爷干活，增加了人马，柴草也要多准备些，老人带他到附近的山坡上收聚些玉米梗和干草回来喂马。家里有不少的玉米和大豆都可以用来喂马，只是这样一来就减少了人的口粮，所以得添些其他草料来喂马。这整片山，独他们一户人家，物资相对来说就丰富多了，以前乡亲开的地，现在也都是他们在种，家里贮藏的各种粮食还算多。
老两口又是闲不住的人，平时也打点小猎物，家里腌制着大量的野兔子，山鸡野猪等肉类，这个时节吃正好，每天拿些肉煮上萝卜白菜类的，或者山菌野菜干类的，一些粗面条和粗面馒头吃起来也觉得香多了。只是这里大米少，都是老人的儿子从山上送上来的，平时也就够两老熬稀粥吃，里面还得掺上些玉米，菜，红薯类的。周璃从小锦衣玉食，吃的都是精细的粮食，在这里吃了一段时间的粗食杂粮后，渐渐开始怀念那些精美的食物了。面对着粗面馒头实在是难以下咽，每顿都只能勉强自己吃下半个，在多喝点汤水来饱肚子。
两位老人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早就发现周璃不是穷人家的孩子，看他的衣服虽然料子普通，但厚大衣之类的都在里层缝有上好的羊毛，贴身的里衣也并不是粗土布，都是较好的棉布，还有那几双靴子，更是上好的毛皮所制。再加上他平时的言行举止，也是很有礼貌和教养的。
两位老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独自流浪在外，但对还是很疼爱的。见他对着粗面馒头难以下咽，老奶奶特意单为他做了白米饭，面对着桌上的一碗白米饭，周璃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的问：“奶奶，您今天怎么做了米饭？”
老奶奶笑着说：“我们两老都不喜欢吃米饭，平时这米就是用来熬点粥的，我们喜欢吃面食类。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米饭？”
“喜欢，我以前在家里每餐都可以吃米饭的。”周璃来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说到自己家的情况，老俩口也没有追问，只是一个劲的呼啦啦的喝着粗面汤，大口嚼着粗面馒头，表示自己真的不喜欢吃米饭。
周璃这顿吃的开心，消灭完一大碗米饭，喝了两碗汤，打着饱嗝帮着老奶奶收拾碗筷。一个多月了，山上早下了雪，到处白茫茫的，他们也没事干，多半是凑在火堆边剥玉米讲闲话，一个个晒干的玉米现在闲下来时，慢慢剥出来。老奶奶也做点针线活，只是她的眼睛不明亮了，穿针就成了周璃的工作。他原本白嫩的双手，现在已经变粗糙了，还冻坏了，红肿的象馒头，一遇热就痒的不行，脸上的皮肤也变得黑红了些，被山上的寒风吹得起了层粗皮，裂着细细的小口子。哪里还看得出原有的大家公子哥的模样。老奶奶弄了点自制的动物油给他抹在脸上和手上，那冻疮才慢慢好了起来。
老奶奶过个三五天会弄一顿米饭给周璃吃，吃过几次之后他明白了，老人家里米少，只能单独弄给他一个人吃。他就坚绝不肯让老奶奶单独做米饭给自己吃了。老人就开始每天熬一顿掺了粗粮的米粥，换着花样，烙个饼子，煎个面皮类的，不再做那些完全的粗面馒头了。这样换着花样吃，周璃既使不喜欢吃，也会装着吃得很开心的，他不能让老人的心意落空。这两位老人与他无亲无故的，白白照顾他，他十分感激。于是尽量帮老人们多做些事，同时也跟着老奶奶学会了做些简单的饭菜。就他现在都能和面做馒头了，还跟着老爷爷在雪地里下套子抓兔子。生活过得倒也悠闲，只是偶到夜深时，听着老爷爷的鼾声，他就会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眼泪总是止不住的湿透了枕头。那个曾经温暖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二月十五，是个有月亮的夜晚，周璃早早就借故睡下了，生怕老人们发现他会变身，躲在被子里瞪着眼睛望着窗外。果然到了时刻，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出来了，耳朵也变了。早上他仔细的把尾巴藏在大衣里，戴上了帽子。
老奶奶好奇的问：“小璃，怎么今天在家也戴帽子了？”
周璃掩饰的说：“好象有点冷，就戴上了帽子。”
老爷爷生怕他是着凉，急忙让老奶奶去煮了点草药给他喝。周璃也就假装自己真有点着凉，连着几天都是吃了就躲在房里装睡，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好，老人们眼睛也不是很明亮了，一连七天还真让他躲过了。两位老人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第八天一大早，他就起床了，神清气爽的跑到厨房帮老奶奶做早饭。老人们少眠，一向起的早。老奶奶笑着问他：“小璃，身子好了？”
“奶奶，是啊。今天我都可以和爷爷出去转转了。”周璃快乐的答到。
“嗯，也是在家闷了好几天了。今天正好天气不错，我们去转转，稍微活动一下。”老爷爷笑眯眯的抽着旱烟。
吃过早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太阳露出了暖光。老爷爷带着周璃往山上去了，到附近去转转，顺便想在那边的大池溏里弄几条鱼。冬天的池溏都结冰了，鱼也很饿的，砸开厚厚的冰层，丢了点铒下去，很快就听到鱼的动静了，老人轻轻在水下撒了张小网，里面还装上了点馒头渣。一网下去就捞上了五条大鱼，每条都有十多斤，撒了一网，老爷爷也不再撒了，又扔了些吃食下去。和周璃拖着鱼回家。
这里离家有点远，山路还有些滑，鱼又是活蹦乱跳的。俩人颇费了点精力才把五条鱼拖了回来。周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活鱼，也是第一次捕鱼，老人很得意的给他讲着夏天怎样捉鱼，听得他兴高采烈的。两人一路乐呵呵的回来了，就在屋外去鳞开膛破肚的，老奶奶扔出鱼胆，周璃还好奇的盯着那墨绿色的大东西瞧了很久，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奶奶笑出了眼泪，告诉他：“这鱼肚子里可不是什么都能吃的，这个鱼胆是非常苦的东西，不能吃，杀鱼时如果弄破了鱼胆，这鱼胆沾到的地方全都会变苦的，鱼肉也不能吃了。鱼肠子倒是能吃，不过要洗干净里面的脏东西，很麻烦的。”老奶奶一边麻利的收拾鱼，一边解讲着。周璃面红耳赤的听着，以前只吃过鱼和鱼做的各种菜式，却没有真正见过厨师收拾活鱼。这下又长见识了。
晚餐当然是丰富的鱼汤了，大大的鱼头扔在锅里大水烧开，煮成了象牛奶一样的白汤，散出着诱人的香气，里面撒上一把花椒和生姜去腥，只加了盐，再下了点菜，虽然没有过多的调味品，却十分美味而有营养，周璃第一次这样吃鱼。一口气啃了两个鱼头，喝了两大碗汤，就连那粗面馒头也觉得格外香甜了。
鱼肉都被切成大块的腌制起来了。留着慢慢吃，其实冬天老爷爷很少去弄鱼的，因为太远了。老奶奶的右腿有点跛，走远路不方便。这次也是因为有周璃，有个小帮手，老爷爷才去弄鱼的。老俩口也很高兴，这些鱼，也能让他们吃一阵子了。
晚上三个人高兴的围在炉火边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才去睡了。
艰难求生
阳春三月，冰雪融化，大地回春了。一个冬天躲在这里，心情还算舒畅，只是这里也并不是他的容身之处。因为随着天气的好转，上山来的人会多起来，春天是个粮食需要最大的季节，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基本上也把农家的积粮吃的差不多了。春天时，很多人上山来找吃的。而且他这种不明不白的出现的小孩子，很容易惹得大家的观注。老爷爷家，因为是唯一的住户，山下的农家人不认识他的少。基本上连祖上几代亲戚都认识的，很多人上山来，也是会在老爷爷家住的。周璃留在这里会给老人家惹上麻烦的。
趁着大家还没有上山，周璃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打听到了附近的路，老爷爷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周围的路况还是很熟悉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无形中教了他很多生活的本领，周璃对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的。比起去年刚上路时的情形要好多了，心情也豁达了很多。毕竟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很多的。
老奶奶和老爷爷恋恋不舍的给他收拾了大堆的吃食。鱼和肉类都是腌制好的，只需要吃的时候烤一下就行了，又弄了些馒头和干饼给他，还给他带了几块盐巴和一些米面类的。甚至老奶奶还给他做了两双鞋，天气一暖起来，他的靴子就不能穿了。
大堆的东西，比起他刚来时，又多了一个大包袱，老爷爷把东西小心的缚在马身上，牵着他的马，送他翻过了一道山，目送着他远走了，才回来，这孩子，在这个冬天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欢笑，为他们寂寞的晚年增添了许多热闹。周璃也很舍不得离开，这两位老人象亲人一样照顾了他这么久，他临走时偷偷留下了些碎银子给他们，希望他们生活能过得好一点。
周璃向深山进发了。虽然是春天了，一早一晚的天还是很冷的。周璃依旧穿着厚厚的大衣，骑着马穿行了在山道上。在天黑前找到了个地方休息。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他现在在野外生存的本领强了很多。只是越往深山，越是担心猛兽。晚上不敢太晚，就歇下了。
这样一路下来，没有碰上过人，十天之后，他到达了一座很大的山峰处。决定就在这里停下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