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衡阳雁去无留意下部只有相思无尽处by mingming-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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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起身，却被完颜赏叫住了。他从靠椅上站起来，手里托着个锦盒。

“里面是抑制眠醉的药丸。一直缺少一味草药，所以只是控制，而不能解除。还有一个地址，是唯一可能再找到那味草药的地方。”

顾惜朝看了看锦盒，正要伸手接过，完颜赏又收回了手。

“小朝，盒子里的药仅能维持两个月了。若你留下，我会倾力去找寻那剩下的草药。”

顾惜朝笑了笑。
“已经很麻烦你了，以后，就交给我自己吧。”
说着，向完颜赏摊开手掌。

完颜赏没有递出盒子，而是转身进了内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另一个大的多也华美的多的盒子。

“四哥，变戏法么？”

完颜赏没有理会顾惜朝的玩笑，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把它郑重的送到顾惜朝面前。
顾惜朝愣住了。完颜赏捧着的，竟然是传国的玉玺。

“小朝，留下，你可以得到它。”


这就是我用一切为代价所期望的东西啊。
至高的权力，以及在此基础上可能最终实现的自我的价值。曾经失去所有都没有换来的东西，现在，只要伸手接过，就可以得到了。
该兴奋到极点吧，可是，并非如此。心中只是有一点点的波澜，很快就静如止水了。
我明白完颜赏想要什么，同时，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惜朝走过去，伸开双臂拥抱了完颜赏，然后抽身退开。

完颜赏低头，玉玺还在自己掌中。

“其实我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我从没想用任何东西挟持你，我只是……唉，算了。”
完颜赏重新把盛药丸的盒子掏出来。

“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放弃希望。”

完颜赏的声音低下去，顾惜朝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莹莹的泪光。
忽然有很多的话一起涌上来，太多了，倒不知先说些什么。

完颜赏先前和现在所做的，早已超过朋友和兄长的范畴。虽然从没有表白过，可顾惜朝心知肚明。
不想正视这段感情，因此一直以来都在装糊涂。但回想起来，顾惜朝发现自己却始终在利用着完颜赏。向他索要信任，向他索要服从。完颜赏并非庸才，他不喜攻击和占有，但也不是唯唯诺诺的昏王。推他坐在御座上，他一样可以成为一代名君。然而，他却在登基的前夕，愿将天下拱手相让。
没有朋友会这样做，更没有兄弟会这样做。
完颜赏于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顾惜朝说不清。这不是一种平等的存在，只是一方沉甸甸的给予。

顾惜朝并非世人所说的冷面、冷心。
无法接受，也不能忽视。
任何感谢的话、安慰的话都属多余。也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可抵的上完颜赏的付出。
那么，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走了吧。


把装着无尽惦念的盒子接在手里，顾惜朝再次抱住完颜赏，伏在他的耳边喃喃低语，
“四哥，欠你的，来生再还了。”

完颜赏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顾惜朝走了，怀里空落落的，但依然还留有他的体温。一阵风吹进来，脸颊上仿佛有湿凉的感觉。伸手一摸，果然，是一滴泪。







39、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宽大的车厢以及里面极尽奢华和舒适的布置，使得乘坐的人可以享受的卧着或躺着。随着轻微的一颠一摇，很容易就睡过去了。

戚少商看了看身边的顾惜朝，他的眼微微的睁着，望着窗外慢慢后退的景致，眼神有点散。戚少商猜那不是因为困倦，而是一点淡淡的，抹不去的感伤。

往爱人的身边靠了靠，从腰后搂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肩，戚少商柔柔的说道：
“惜朝啊，人人都说你无情，却不知你才是多情、痴情呢。”

顾惜朝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嘴角撇了撇，描摹了一个轻缓的笑。

戚少商还不放松，又跟了一句。
“惜朝，若有一天你我下了黄泉之地，我不许你喝那碗孟婆汤。”

“哦，为什么？”

顾惜朝终于被他引起了兴趣，转过脸来。
戚少商恰倒好处的向前蹭了蹭，正好够到那两片软软的红唇。碰了碰，好舒服，好馋人。于是，伸长了脖子，认真的吻起来。
顾惜朝只是少少的回应，而更多的让戚少商采取主动，自己乐于沉醉其中，享受着宠爱和迷恋。

嗯……
本已经醉的眯起眼睛的戚少商，听到爱人口中溢出一声忘情的呻吟，浅浅的，但很甜蜜。于是，戏弄之心顿起，索性拢了纤细的腰身，将身子压过去。

“别，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叫我喝孟婆汤。”

顾惜朝的脸，有着一种如同第一茬开放的桃花般的颜色，浮动着新鲜的、柔嫩的、可人的春意。叫人见了，既想立刻拥有，又怕卤莽唐突了他。

迎上戚少商饱含着欣赏和渴求的目光，顾惜朝脸上的红润更加深了些，而他似乎又不想显得自己在这方面太幼稚腼腆，于是接着上面的的话题说道：
“别跟我说不愿意让我忘了你，好在下一世还与你在一起。告诉你，我不信前世今生、因果报应的。”

顾惜朝乜斜着眼，似笑非笑轻狂骄傲的样子，最令戚少商着迷，不过戚少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顾惜朝的问题。
“我虽然信，可不愿把希望寄托在太遥远的未知世界。况且，你顾惜朝欠的感情债太多，下辈子，谁知道还轮不轮到我。”

“我欠谁了？”
顾惜朝推了戚少商一把。

“晚晴，还有……”

戚少商把完颜赏的名字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一抹忧伤停留在顾惜朝的眼中，越凝越重。
重新抱紧顾惜朝，戚少商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所以，我干脆不让你转世。你和我，我们俩，就在另一个世界里，自由自在的守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做什么？占了阎王的森罗宝殿么？”

“有何不可？逼宫这样的事情你顾惜朝本来熟练，我吗……”

戚少商拖长了声音，顾惜朝把话接了过去。
“你本来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土匪。”

“是吗。你我联手，就算阎王爷，也要听差遣。”

顾惜朝被戚少商逗乐了，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够了，又搂上他的脖子。
“我喜欢土匪。”









40、
七夕草，解除眠醉之毒最后缺少的一味草药。落风山，完颜赏告之唯一有希望能找到七夕草的地方。
戚少商和顾惜朝已经在落风山找寻了一个多月，依旧一无所获。希望在一点点消失，顾惜朝的日子在一点点减少。

从草庐中携手走出来，戚少商为顾惜朝又披了件衣服。
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可顾惜朝却越来越怕冷，身子也越来越容易疲倦。

“惜朝，别去了，我一个人找就可以了。”

“不。”
顾惜朝笑的很轻松。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戚少商没再说什么，搂了顾惜朝，尽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开始又一天的寻找。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阵，顾惜朝突然开口道：
“少商，我若死了，你会随我而去吗？”

“会。”
戚少商回答的时候，并没停下脚步，而且，眼睛也仍然在认真的搜寻。

戚少商说的是真的，顾惜朝知道。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能担八百江湖的侠客。真能让这么光彩夺目的生命之火燃烧的如此短暂么？就因为自己？

“戚少商，我愿意等你！”
顾惜朝突然止住脚步。

“什么？”
顾惜朝毫无预兆的激动，让戚少商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答应你不喝那碗孟婆汤，我答应你在奈何桥上等。你，你还是好好活着。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没做，还要行侠仗义，铲尽天下不平吗？你也答应我，好好活着，行吗？”

有一柱香的时间，戚少商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顾惜朝。而顾惜朝一直在抖，两眼直直的盯着他。

忽然，戚少商展颜一笑。
“你看，我好好考虑过了。答案是，不。”

“你听我说……”

戚少商捂住了顾惜朝的嘴，微微摇摇头。他的态度很温柔，但顾惜朝明白，戚少商的决定不容更改。

顾惜朝还不死心，刚想争辩，却被远处传来的一阵微弱的喊声打断。
两人侧耳听了听，戚少商肯定的说：
“　有人求救。”

寻着喊声，两人来到一处悬崖边，探身往下一望，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娃娃攀着一根藤蔓悬在半空，两只脚努力的想蹬住石壁。
悬崖很陡，但对于戚少商来说如旅平地。不一会，孩子就脱险了。


刚刚脱离了险境，男孩子就笑眯眯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小团，爷爷说我长的胖，所以这么叫我。两位哥哥，谢谢你们救了我。哦，你们叫什么？”

小团胖嘟嘟的十分可爱，而且口齿伶俐，胆子又大，戚少商和顾惜朝都很喜欢他。

“你叫我戚哥哥吧，他是顾哥哥。”
戚少商拍着小团的头笑着说。

顾惜朝蹲下身，帮小团把擦伤的地方包扎起来。

“顾哥哥，你好漂亮哦。就是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没关系，我爷爷常采草药，也会治病，叫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小团的天真热情很叫顾惜朝感动。先前不知请了多少名医都看不好，顾惜朝当然也不指望一个采药的老汉可以创造什么奇迹。不过，他还是很感谢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少商，小团受伤了，我们送他回去好不好？”

戚少商点头同意。


到了小团的家，他的爷爷正要出门找他。
原来，小团生性活泼胆大。看爷爷每天采药辛苦，就自作主张上山，想帮一帮爷爷。没想到不小心掉下悬崖，幸亏遇上了戚少商和顾惜朝。

爷爷听了小团的叙述，生气孩子闯祸，可毕竟疼爱，也只虚张声势的骂了几句。

“两位公子，天色已晚，就在我家将就一宿吧，吃点东西，也表一表我的谢意。”

戚少商看顾惜朝也有点累了，就答应下来。爷孙赶忙下厨张罗晚饭去了。两人刚一离开，顾惜朝就关起了门。

“戚少商，还记得那笔宝藏吗？当初我只给了他们一张假图，真图刻在这里了。”
顾惜朝指了指自己的头。
“在金国这段时间，我找到了宝藏，并把他们分别藏到两处。离开的时候，我留给完颜赏一封信和一个盒子，若两月我没有消息，就叫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藏宝藏的地址？
戚少商问。

顾惜朝点头。

“顾惜朝，你要干什么？”
戚少商蹿上去攥住顾惜朝的肩膀，两只眼睛瞪的象灯笼。

“答应我。否则，宝藏将会成为金国攻击大宋的军费。”

两个人僵持着。顾惜朝一脸的狠决，可看到戚少商被矛盾的心理折磨的几乎发狂，顾惜朝的心却在滴血。

“答应我。答应我！”

“不。”
戚少商魁伟的身体颓软下去。他钳住顾惜朝双肩的手臂慢慢环住他的背，将他密密的围进自己怀中。

“不。”
戚少商再次说。

“或许从前，我会屈从于责任侠义。可现在，于我最重要的，就是你。”

顾惜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顾你的国家了？你，怎么可能？”

戚少商苦笑。
“大宋不仅是我一个人的国家。若区区一笔宝藏就可毁了它，那即使我在，也挽回不了什么。”

捧住顾惜朝的脸，温柔的凝望着他，戚少商又恢复了以往的乐观和豁达。
“惜朝，你相信么？就算大宋皇帝昏庸，大宋的老百姓也不会把自己的家园让与金匪。”

顾惜朝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有伏在戚少商身上默默的流泪。而戚少商一声声温存的安慰之语，不但没有让他止住悲声，顾惜朝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仿佛知道生命不久，索性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了。


“顾哥哥？”
小团捧着盘子站在门口，看见漂亮的哥哥哭的这么伤心，自己的鼻子也酸溜溜的。

“没事，没事。”

顾惜朝赶紧背过身去擦掉眼泪。戚少商则走过去接过小团手的盘子。

“顾哥哥病了，吃药怕苦，所以哭。”

小团乐了。蹦跳着跑到顾惜朝跟前，扯着他的衣服说：
“顾哥哥不哭，我也怕喝药，爷爷总会放好多好多蜜糖，有了蜜糖就不苦了。”

顾惜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蹲下来捏了捏小团的脸蛋。

“戚哥哥，顾哥哥喝什么药？”
小团问。

“七夕。”
戚少商喃喃的说。

“喔，七夕草很漂亮呢。不过，我是第一次听说它能治病。”

“你说什么？你见过七夕草？”
戚少商紧张的都有些站不住了。

“是啊。有一次爷爷带回来的，它的花一半红，一半白，好看极了，我把它种在院子后面了。现在，有好多好多呢。”


银色的月光下，一大片盛开着娇艳花朵的七夕草，迎着微风轻轻摇晃。

戚少商觉得自己的灵魂有一会出了壳，等再度清醒过来，突然降临的巨大喜悦叫这堂堂七尺男儿高兴的又笑又叫，然后抱着顾惜朝连连转了好几个圈子。

“惜朝，太好了，太好了，你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顾惜朝已经说不出什么。他第一次相信命运，他和戚少商，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小团好奇的看着两个好象小孩子的大人，忍不住说：
“顾哥哥，戚哥哥也要吃药吗？你们为什么都哭了呢？”

戚少商放下顾惜朝，伸出一只手蒙住小团的眼睛。

月亮藏进了云层，它虽然不是小孩子，可看了地上两个甜蜜亲吻的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完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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