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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瓶邪_烟花刹那(完结)by狐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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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到一半,“嗖嗖……”一排冷箭穿过,由于地近赵国边界,随行的士兵多少有些松懈,一时不防,竟错错落落地倒了一半,剩下的不敢怠慢,迅速围住了车舆。陵双臂裹着无琊跃出马车,“中伏了,当心!”
  
  无琊神色凝重,“此地未出魏界,若是魏王派来的刺客,何需跟到两国边界来行刺?”
  
  陵看了他一眼,无言,剑早已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箭雨过后竟有数百之多的刺客欺身上前,无琊也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陵展身而动掠至阵前,简短地对身后不足五十之众下发指令,“护主!跟我杀出去!”只要他们能撑到赵国界内,他不信刺客敢在皇城十万守将面前追杀赵国公子。
  
  他这一跃占尽先机,将敌方阵形撞乱不少,无奈双方人数悬殊,依然无法破开包抄之势。赵兵折损更是惨重,只得十余人围做一圈护住无琊,而且那个保护圈还在不断缩小,最后只剩强弩之末的三四个人。陵再不敢贸然冲杀,沉着气退回无琊身前,无琊扯掉碍事的外衣,回身一格一刺,逼退了几个尾随的刺客。两人一路杀出去,离了官道时,数十人的马队也只剩他们两个了。
  
  一番恶战,两人能抵挡的范围越来越小,终于被围在了阵心,无琊背靠着陵,轻轻喘气,
  
  “陵,冲我来的。”
  
  “我知道。”
  
  “你冲出去,他们必不拦你。”
  
  “不。”
  
  “拿我的绶印回赵国去调兵,这是命令!”无琊急了。
  
  “我抗旨。”陵头也不回,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还要再骗自己吗?我们在魏王宫里就已知悉,魏王根本没有想到你会来,更没有发过什么邀你出使赵国的信函!信是赵如樾伪造的。这些人,不是魏人,是赵如樾手下的死士。”
  
  “什么……”无琊心里一乱,动作慢了一拍,身上立刻见血!看这架势,果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死士作风。陵反身替他拦下一剑,“假造魏国文书诱你出国,用所蓄死士将你截杀途中。在魏国界内遇刺,谁都只会怀疑是魏王所为,赵如樾,我小看他了。你认为,此刻回去搬救兵,能从手握皇城兵符的赵如樾手里,调到一兵一卒吗?”
  
  无琊不答,只是木然地对抗着逼到身前的攻击,他又何尝想不到,他在魏王说那句“没想到无琊公子亲自驾临”的时候就了然了,让陵去调兵,不过是想让他脱身。许久,“所以你不会是想陪着我送命吧?”
  
  “不。”剑锋果断地没入一名刺客的咽喉,抽出来洒了满地的血,陵的眼神坚毅而冷峻,“我带你杀出去。”
  
  无琊失神地笑笑,杀出去?谈何容易,要翻过这座山,才是赵国边界。大哥这个人,他了解。赵如樾,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第 32 章

  接下来的画面,吴邪再熟悉不过。
  
  铁棍、无琊凌空飞起定格在半空的身形、铺天盖地的暗器还有陵身上不断涌出的黑血。
  
  陵拼着一口气站起来,意识模糊却还是不忘把身后的人背在背上,向着包围圈的一个空档杀过去,一路拔足狂奔。无琊感觉到他步履不稳,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快撑不住,心里却出乎意料地一片平静,脸深深埋进他发间,“陵,放我下来吧。”
  
  陵只觉耳边嗡嗡地一片嘈杂,什么都听不见,也不理会自己身在何处,前面又有多少敌人,只是机械地挥着剑用最残忍的招式把任何一个妄图逼近的人一剑毙命,脚下还在不断地朝着未知的地方奔跑。他身上的毒早就侵入血脉,现在的他,原本应该是半死人一个,这是常人无法忍耐的极限,可他依然站着,虽然摇摇晃晃,却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支撑他站着的,已经不是生命,是那一点心念。——只要他活着,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赵无琊。
  
  无琊紧紧攀附着他,好几次感觉背上被利器嵌入也还是咬住了牙一声不吭,反而尽量地用身体去拦住后面的攻击,终于陵一个不稳单膝跪下,转眼就有一把大刀重重砍下来,无琊一惊,“小心左边!”
  
  陵恍惚听到了这一句,条件反射地带着他往旁边一滚,剑横起来却不是护住自己,而是挡在了无琊脸前,他早就知道,不管多危险,都再也放不下背上的人了。
  
  钢刀劈在地上溅起点点火星,可见持刀的人这一劈用尽全力却想不到居然让他避过了,这一下招式已老,不明不白就让无琊掷出的剑穿透了前胸。
  
  无琊慌乱之间瞥见不远处一片荒草齐肩的密林,心生一计,贴在陵耳边小声却无比清晰道,“旁边有条沟,想办法过去,我们先藏起来。”
  
  陵闻言以剑支地,支撑着站起来,虚晃一招吓退了再次逼上来的几个刺客,接着竟堪堪提起了十成的力气后退几步,纵身一跳跃过了一条两丈宽的沟涧。刺客被摆了一道一时也都追赶不及。
  
  那勉强聚起的内力很快就散掉,两人重重跌落乱草丛的同时,一口艳血止不住从陵的口中喷涌而出,他紧紧闭着眼,手中的剑再无力握住,无声地跌在草丛之中。无琊知道,那口艳血说明他体力已经逼近底线,还硬做了远在自己内力所及范围之外的事。
  
  自此,两人算是……再无生机。
  
  他埋下头细细吻去陵唇角的血迹,像是要把他所有的痛苦都尝遍,“陵,不要睡,我陪你说话好不好?我们说话。”
  
  陵艰难地点点头,好,你喜欢就好。
  
  无琊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叫你到湖里捞一只镯子?”
  
  “记得,水真的很冷。”陵失神地笑笑,双眼睁开来茫然地看住他,其实,那毒攻入双目,他已经看不清无琊的样子了。
  
  无琊便把双臂环在陵身上,怕他还会冷似的,“我知道啊,我以为你们都不敢的。父王给我和大哥安排近身护卫,却把人带来让我先挑,事虽小,但这口气,大哥怎么咽得下?他总有一天会对我出手的……生和死啊,如果都只是我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好分辩的,可是如果要再扯上一个人,你说多麻烦……”
  
  陵握起他白玉无瑕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你已经扯上我了。”
  
  无琊的声音无奈中透着一丝娇纵,“是你自己情愿的。”
  
  陵认真地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是我自己情愿的。”感觉到脸上湿凉,伸手去摸,刚一触到就定住了。泪水沿着手指蜿蜒而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别哭,你从来不哭的。”陵记得,这个人即使是觉得难过了,也会笑得很单纯好看,他是可以长笑当哭的人。
  
  “就这一次,赵无琊这辈子只为你哭一次,为自己哭一次……”他垂下头去,脸贴上他的背,泪水一瞬间沾湿了后襟,“你怎么那么傻啊?”声音传出来,闷闷的,还带着哭腔。
  
  陵反手搂住他的肩,让他靠进怀里,“才发现啊?晚了。”
  
  “是啊,晚了,下辈子放聪明点,别再找上我了。”
  
  陵刚想笑,内息忽地一阵紊乱,又让他咳出好几口血,他毫不在意地擦掉,“我这辈子只做过一件聪明事,就是找上了赵无琊。”
  
  “好没志气……”无琊骂着,眼里却含笑,也含泪。
  
  “若我帮赵如樾那种暴君夺了天下,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自刎谢罪的。”
  
  无琊摇摇头,“我想,大哥会是一个合格的王者。有一次我在邯郸城闲逛,遇到一个算命的,他不认识我,还煞有其事地帮我测了无琊两个字。他说我本有个好名字,王和邪合在一起,是君临天下的枭雄,可惜,前面跟了个无字。——我的母后想让我做个好人,不愿我称王。他算得真是准。”
  
  陵没有说话,骨骼分明的手指握上他的。十指交错,指尖碰到一只略有暖意的玉镯,抬起来看时,正是他跳入冰湖寻回的那只。
  
  “这镯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陵轻轻抚过细腻光洁的玉质。
  
  “没有。”无琊把玉镯摘下来,“是燕国使节送的礼物,我看着质地好,就留下了。”
  
  “那么从现在起它有了。”陵接过玉镯,举剑一斩,镯子应声裂作两半。他把半只还回到无琊手里,“这是信物,茫茫人海,彼此相认。”
  
  “茫茫人海,彼此相认……”无琊喃喃念了一遍,握紧了半只玉镯,“这句话,当作是买断我下辈子么?”
  
  陵摇头,“这句话,当作是把我的下辈子押给你。”
  
  “那找不到我怎么办?”
  
  “一直找。”
  
  遮蔽的荒草在一瞬间被刀剑拨开,露出几个刺客凶狠狰狞的脸。无琊轻叹一声,“陵,结束了。”
  
  “……还没有。”陵翻身而起,长剑横在身前,眼神凌厉有如修罗再生,没有人能相信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无琊轻扯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一抖,“算了……我们,冲不出去的……”
  
  陵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面向那数十个闻声赶来的刺客冷冷地说,“我后悔了。我舍不得他死,所以只好,你们死了。”长剑一震,竟是悠长的一声……龙吟。
  
  他拦腰抱起无琊,在左颊烙下一吻,“别怕,我有办法的。”说完竟一扬手将无琊抛落身后的草坡。
  
  无琊亦在同时,了然了他所谓的“办法”究竟是什么。陵的力道很平稳,他摔下斜坡被荒草掩过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多少疼痛,那个傻瓜从来都舍不得伤到他……
  
  他透过青碧的草叶定定地注视那一道浴血的影子,不算太远的距离,但也永远,无法再靠近了。又骗我……
  
  陵,让我陪着你,不好吗?死活,我们都在一起,那样不好吗?我什么都没了,你再丢下我……我真的会怕。
  
  “对不起,无琊。”陵垂头,尽染鲜血的唇角挤出一丝苦笑。再抬起头,眼神又是不曾有过的凶狠。他刚刚做了一个决定,现在他的目标,不再是带着无琊冲出重围,而是……杀光这里,所、有、伏、敌。
  
  敢伤他的人,都必须,死。
  
  一时山风凛冽,剑锋过处,大片凄艳的红将所有情节掩埋……
  
  




第 33 章

  醒过来的时候,电子表的夜光显示是凌晨五点半,轮班的人换成了潘子,闷油瓶裹着毯子坐在一边,眼神却清亮,一点刚睡醒的样子都没有。出乎意料的是王盟那嗜睡如命的小子居然也已经抱着大饼啃上了。
  
  吴邪揉揉眼睛发了会呆,坐起来收拾好东西,看胖子正在做深呼吸吐呐,松筋骨,一套一套地跟演电视剧似的,忍不住笑着打趣他,“大清早的空气好啊,您要不要绕这斗晨练两圈……?”
  
  胖子睨了他一眼,“你也觉得胖爷的呼吸跟空气清新剂一样好用吧?”
  
  吴邪没再答理他,这位话痨,一说话就能上瘾。
  
  刚想问问王盟睡得好不好,扭过头去却看见他叼着饼望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好像他是卖饼的。
  
  “没睡够么?就辛苦这一趟,回去我给你放假让你睡个两天两夜。”吴大少爷难得慷慨。
  
  王盟却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那种奇怪的神情还是留在脸上。
  
  随便吃了点干粮,几个人就又背起行囊开路了,一边走潘子一边摊开地图,胖子见状凑上去,“导游哥哥,下面咱去哪个景点?”
  
  潘子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无厘头,专业地比对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前面好像什么都没有,爷没做标记。不过照图上画的,我们现在应该转个弯,有两段比较迂回的墓道。”他说着说着自己都很怀疑三爷是不是真的下到了这里,这地形……未免也太复杂了。
  
  吴邪望着步履矫健的王盟心里暗道失算,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时手快,索性把王盟小朋友的毯子随便卷了卷也塞进了自己的背包,才一背上就觉得吃力了,慢慢地也就走在了后头。正在感慨老子真是劳模的时候,不防闷油瓶走过来,一扬手摘下那背包,顺势往自己肩上轻松一挂,“跟上。”
  
  吴邪看着他跟自己差不多粗细的胳膊腿,很清楚地认识到,该锻炼了……
  
  一转眼,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几个人按图索骥,在千篇一律的墓道里穿来穿去,却像走进了错综复杂的迷宫,不仅没有发现三叔的踪影,更严重的是——他们似乎也迷路了。
  
  吴邪行走的时候习惯手贴墓墙,这样就算有什么危险或者不小心跌倒了,也可以最快地确定逃跑方向或找到支撑点。当然这是他自创的,潘子和闷油瓶他们既不是路盲,更不是有可能随便就摔倒的货色……
  
  走了那么久,情形严重起来,周围的环境竟开始与地图不符了,竟渐渐地连墓室都不再出现,只是不同的墓道、岔口在眼前交错,面对如此诡异的战国墓葬,一行人不仅都有些闷闷不乐和茫然。
  
  这时吴邪突然停了下来,仔细摸了摸身旁的墓墙,又退回去几步。他感觉到墓墙之间嵌着一块硬物,很明显地比墓墙更为光滑细致,那种触感让他很难联想到战国时期还在粗浅阶段的磨制工艺。
  
  “怎么了?”胖子跟过来。
  
  “墙上有东西。”吴邪肯定地说。
  
  胖子听了忙打开大功率的探照灯从旁边照过去,眼前的东西,高密度、可打磨,磨得好了虽然比不上玻璃,但也是光可鉴人的,所以有“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一说。
  
  “小三爷,你不会想说,这是一面镜子?”潘子显然不太相信。
  
  “确切地说,是铜镜。”说话的是闷油瓶,现在他想他知道先前在墓道中出现的奇异镜光是怎么回事了。
  
  “可他有什么必要那么高,鸟飞过去都照得到……”潘子又说。眼前这面铜镜打磨得很完美,只有一人宽,高度却随着墓墙一直延伸到地宫顶部,就实用性来说,真的很不必要。不过在这种地方,铜镜本身就已经是不必要的了。
  
  于是胖子合理地宣泄了他的不满,“墓道里装镜子,用来让粽子梳妆打扮么?!”
  
  吴邪看着闷油瓶开始有些凝重的神色,更坚定了这面奇怪的铜镜出现在这里决不只是装饰或陪葬那么简单。一般来说,如果墓中葬有女性,墓主的妻妾之类需要用到铜镜陪葬,也应该是死者生前用过的,正常大小,摆放在与尸体距离较近的地方,反正不可能在墓室外面。晨妆晨妆,你见过那家的小姐大清早没梳好头就往闺房外跑的?
  
  “粽子也会打扮?”潘子终于忍不住笑了,“那它们还能用那副鸟样来迎接我们啊?”
  
  胖子摆摆手,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听歌里唱吗,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它们也得区别对待不是,咱二话不说打个洞就入室抢劫了,你还指望有粽子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围上来说‘哟这位大爷,第一次来吧?’……”
  
  吴邪听到一半已经胃痉挛了,大胖爷爷咽了口唾沫继续扯,“……再说了,世界不同,审美观也不同嘛!搞不好人家那都是粽子界最流行的造型……”
  
  这时,在大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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