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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瓶邪_烟花刹那(完结)by狐离-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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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后证明那个王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迷惑他们的。

后来在已经成为鬼村的王家灵堂里,遇见了一块无端把他手指烫伤的方型铜镜,而王家的爷爷说那是招魂的古镜。

他不知道那个人把镜子对着闷油瓶究竟有何用意,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一时情急,竟感觉身上被魇住一样的束缚感减轻了不少。

那‘司徒’还犹自在喃喃低念,根本没想到吴邪会中途醒过来。所以也一直没有往那边看上一眼,直到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打断,“你在干什么!”

吴邪挡在闷油瓶前面,顺着俯冲过来的蛮劲把那‘司徒’手里的古镜撞飞出去,落地的时候咚咚梆梆好大一阵响动,听得他跟着一阵心慌。这也是古董贩子的职业毛病作祟——搁平常,谁舍得这么使劲把一国宝掼出去?

‘司徒’抬起头来见是他,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也不能说是惊讶还是愤怒,就是直勾勾地看着,慢慢扯了扯嘴角。吴邪总是看见司徒笑,可这样阴森的笑容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原本就是绷着一股劲冲上来,对于怎么应付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司徒’却完全没有把握,这下正面对峙难免色厉内荏。他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脚后跟,小哥……小哥还在后面。

退后的那条腿硬生生地顿住,又干脆向前迈了一大步,好像被什么力量支撑着变得无所畏惧。

“小看你了,居然能醒过来。不过,我刚好把事情办完。”笑声低低的,不像司徒,倒能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

吴邪猛地回过头去,听那人这么说他本以为闷油瓶凶多吉少了,却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屈腿坐着,视线却越过吴邪的肩膀,“是你。”

那人偏头,“很不巧,是我。”

语焉不详的两句话让吴邪心里的那团线逐渐有了明晰的轮廓,从无琊墓到乌杉村到将军坟一环扣一环的死结也有了松脱的迹象。

他反倒不急着解谜了,他知道所有疑问都会在今天有个答案。可当答案近在咫尺的时候,吴邪才发觉一个答案根本满足不了他。何况这个人跟了他们一路,最后选择把他们引到这个地方,他想知道为什么。

那人仿佛能读到他内心的想法,面对他们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你有很多问题,可以慢慢问。”

吴邪看着一前一后两个坐定了似的不打算挪窝,顿时觉得自己炸毛得有够突兀,这要是个谈判桌,很明显自己已经输了一城,不过不怕,比沉得住气没人比得过闷油瓶,他能让人憋气死。他摸摸鼻子挨着闷油瓶坐下,稍微瞄了几眼没发现他家张小哥身上缺了哪块,才稍稍放下心来。

其实冷静下来不难明白,那人不伤害他们,费劲心思让他们来到这里,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有求于人,二是需要交易某些东西。所以能够面对面坐着也表示他们并不是任何筹码都没有的。

“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无法动弹?”不要告诉他真的有什么十香软筋散。

“是灯。”那人随手指了指附近一盏青铜灯座,还是燃着的。

“不可能,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把灯点上了。”吴邪不是没怀疑过灯油的问题,毕竟这周围能够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在点灯的时候就瘫掉呢?

那人轻轻笑了一下,让吴邪有一种被看轻的愤怒感。

“味道挺好闻的对吧?那叫枕梦香,只对睡着的人有用,如果没有外界的触碰,很难真正醒过来。你没有真正睡熟——这是我疏忽了,又看见我不知道在对他做什么……”那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闷油瓶,“这香本是散人神智的,你一股急火上来摆脱控制,又不小心踢了他一下,才让他也醒了。”

说到底不过也是一种高级的安眠药,自己不会醒,得让人弄醒。

“那你拿着面镜子又在对他做什么?”吴邪看闷油瓶一直不发一语,只好接着问。

“呵呵呵……”这回笑出声来了,“招魂啊,难不成让他现原形?”

“什么招魂,他一直好端端的!”吴邪嘴上反驳,眼睛却盯着那始终不说话也没有变换过动作的闷油瓶不放,怎么现在才注意到,他从醒过来开始就一点都不对劲……

“好啊,不如你现在和他说说话,看看他究竟是谁。”薄薄的镜片后面似有微光闪烁。

“你说什么!” 

第 154 章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难道不是?”

窗户纸捅到这份上,吴邪知道再这么虚着也没意思,他看看闷油瓶,见他也在看着他,就笑了笑,“他是谁有什么关系,倒是你……”

司徒有些疑惑他突如其来的淡定,奇道,“我怎么?”

“我不但知道他是谁,我还知道你是谁。”吴邪心里其实捏着一把汗,只能在表面上故作镇定,他是商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生意场上也作过几出,再不济,也不甘心就这么让人提着打。有的时候你明明知道很多,也要装做不知道,而有的时候你知道的很少,却必须装做什么都知道。

他直觉附在司徒身上的黑影这个时候和他们撕破脸,绝对和闷油瓶有关,但他不想那么快就被带到这个话题上去,多绕几圈,自己能多知道一些,也是个筹码。

司徒果然一顿,“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吴邪张张嘴,发现确实没办法定义,便换了个说法,“是我们一路上都在找,偏偏一直都找不出来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找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想到他如此善于伪装,以前一些小小的疑问也就忽略过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你自己知道,我是医生,又不是魔术师,还能隔空给你们制造危险不成。”司徒无谓地摊开手。

“胡说,真正的司徒早已经不存在了吧?从进入那间医院时起,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司徒医生都是你,还有……它。”吴邪指指依然徘徊在墙角的那团雾影。“就像刚才我看见的那样,它在司徒的身体里,而你可以随意的把它挤出来,控制这个身体。”

“司机先生,王盟,或者……公子如樾,我们从哪说起好呢?”吴邪低低地道,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都不会想象到的离奇,就算摆在眼前,也像个天方夜谈。

司徒也露出一副被故事吸引的表情,又笑了笑,“就从司机先生说起吧?”

“也好,事情差不多也就是从那开始的。小哥,你还记得我们去的路上搭了辆黑面包,我晕车,还吐了。”吴邪嘴里问着闷油瓶,目光还是司徒那真假莫变的笑颜上摇摆。

闷油瓶只点一点头,当然记得,你不但吐了,还是往我身上吐的。

吴邪自然也没忘记自己那形象尽毁的一吐,摸着鼻子咳咳一声接着说,“那你记得当时胖子怎么说的?”

“记得,那司机多收两块钱,他很心疼。”

“对,就是那两块钱,面值那么小的钞票,花了也就花了,谁会记得住?所以后来我们在墓道里又捡到两块钱的时候,各种稀奇古怪的设想都提出来了,就是没往这上面想。其实很简单,那钱就是当时的司机多收了之后随手揣在身上的两块。”

司徒止住他,“天底下两元钞票多了,你说是就是么?就算是吧,也顶多说明那个司机跟着你们进了墓,和我有什么干系。”

“你有一个习惯,收钱的时候,喜欢折三下。因为一般人都习惯对折,或者等量地折两下,钱展开之后的折痕就会一边向里一边向外。你是先把两边往里合,再对折,展开就是两边的折痕都像外隆起的形状。墓道里捡的那两块钱就是这样,这种折法比大家惯用的多了一个步骤,很少人会特意那么麻烦,只能是个人习惯问题了。我本来也没注意,直到后来我们收拾行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随身带的零钱都是这样的折法,我才有点往墓道里那两块钱上面联想。”

“不不不小邪,你偷换概念,你在说那个司机的习惯,不是我的习惯,即使它们相似,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推呀。你也知道什么是巧合,巧合不能复制,可也完全不具有唯一性。”司徒的眼神带几分戏谑,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学生。

吴邪却丝毫不让,“那么你怎么解释为什么一个山村司机一个乡镇医院大夫能够在千年古墓里来去自如这种巧合?还有无论如何都能遇到我们的巧合?那鸟不拉屎的郊区是拉客的地方吗?把我们拉进去还能赶上把我们接出来,他家车不用加汽油啊成天就绕着个老山林子转?还有你,和我们在乌杉村都能遇上,有你这么‘巧合’的?你这一路都是巧合!你还能自己跑到主墓去,把用来锁棺木的铁链拆下来,再回来拉我们。那么大的破绽都敢漏,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肯把事情说明白了?”

司徒无奈,只能对闷油瓶耸肩,“你家媳妇好厉害的一张嘴……”又转过头问吴邪,“你怎么知道那铁链是锁棺材的?”

“小哥指给我看的,棺盖上有刻痕。”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他的意外,“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闷油瓶没理他,只是一直看着吴邪,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三叔找来的时候,我就让他躲着人查查司徒医生这个人,他后来告诉我,这人没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人,唯一能算得上事儿的,是他在四年前出过严重车祸,当时的诊断是脑震荡,不死也是植物人。可是一夜之间,他的身体机能又慢慢活跃起来,最后恢复了健康。”吴邪定定看着司徒优雅舒展的四肢,“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医学奇迹?”

吴邪的思路也随着这样的梳理清晰起来,“司徒医生?应该是……这墓的主人,赵如樾吧?”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司徒这下真的愕然了,试问谁能在一个几千年的墓里面见到活着的墓主人,还能如此清楚的表示,哦,你就是那个死鬼……

吴邪倒是无所谓,“有什么好怕的?”他一路跟着他们,却并没有真的要害死他们,甚至某些时候还提供了援手。这说明他不需要,或者暂时还不需要他们死。而利用这种东西,也可以是相互的。

“也对,”司徒了然的叹气,“你连他都不怕。”

吴邪顺着他看向闷油瓶,眨眨眼,“我怕的,我怕他丢了。” 

第 155 章

闷油瓶还是没有说话,虽说他一向都是安静的,但此刻这份安静却也带给吴邪一种无法透晰的不安。就好像一个他以为将要破解的密码,突然被打乱了顺序,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猜想到的所谓真相,或许那仍然是个假相,而张起灵永远是个谜。

这个谜意义不明地对他弯了弯嘴角。吴邪觉得他可以去叫板蒙娜丽莎的微笑。

司徒对这两人间难得出现出现的暗涌微微一哂,又指指仍在不远处徘徊不定的白影,“你再说说,为什么他不是赵如樾,我是?”

“不知道,感觉吧,感觉你更像一点。”以往的司徒纵使戏谑,也没有他这份邪气。

“那我来告诉你,因为……苍。”他总算是提到了这个名字,“因为他是个很小心的人,他不仅给我做了一个人替,还让我吃了一颗药。然后,他把假魂放在我的尸身里,把我放在了人替里。”

“什么药?”闷油瓶开口问道。

“你猜呢……”司徒看着他似笑非笑。

吴邪突然明白了,秦始皇毕生寻找的不死药竟然确实存在,但他问错了人。他要长生不死,问徐福没用,带一百童男童女去寻找所谓的蓬莱仙岛更没有用。药在苍手上,而苍为了不让赵如樾死后被阴间问罪不得超生,把药给了如樾保他不死,为他造了假魂瞒骗鬼使,又将他的尸身放在这养尸之地,假死了这两千年。

司徒把身子往墙上一靠,“其实,他说的什么相星,将星啊,我都听不懂。可他就是爱操心,他怕我不好。他硬说是我毁了将星,会招天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现在好了吧,将星还好端端在那呢,就单是相星没了。我也好好的在这,到最后,只是你没有了……”吴邪怀疑自己听见这个男人的自言自语里竟然带着点哭腔,“说没了就没了,我上哪找去?”

司徒满口的将星相星让吴邪有些耳熟,一时又摸不着头脑,看到闷油瓶冷冰冰的侧脸,才想起来在无琊墓的九宫之阵里,他曾隐约听到的对话。如果没有猜错,那觋师口中的将星,是当年被赵如樾下令截杀的无琊和陵中的一个,当然照武艺看来他更倾向于陵,也可能就是现在正坐在他身边的闷油瓶。而那觋师自己便是相星,苍。他们一前一后跳出了那个混乱的时代,帝星独力难支,一个一扫六合的帝国竟然二世而亡。这听上去像个神话,却被他们一再的提起,由不得人不将它当作一段秘史去考量。

可是……

“你说将星不是你杀的?当年不是你派的死士,要将他们暗杀在路上吗?”他一次又一次,都是这样梦见的。
司徒摇头,“我的确派出了杀手,但是我的人,并没有截到他们。”

“不是你?!那是谁?”

“确实大家都以为是我,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我亲眼见到了赵无琊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可后来我收到了死士发回的密信,任务失败,自尽。那时赵无琊已经咽气了,我在现场看到的也都是战死的尸骨,何来失败、自尽一说?”司徒,或者该说是赵如樾,缓缓地复述当年的故事,“于是我又派人去查,这才发现端倪。”

“他们归国途中,曾天降雷雨引发山洪石流,切断了山道,于是赵无琊改道西南,多用了十天时间过秦国边境。你想想,雷雨和改道都是偶然,我又不是神算,如何预料得到,能让死士也跟着改道伏击?”

吴邪惊讶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插曲,“难道是……”

赵如樾的话一时又转了方向,“你知道长平之战吗?”

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吴邪还是点点头,那是发生在公元前262年战国时期的一场战役,或许也可以用史无前例来形容,当年的赵国接受了韩国不愿降秦的上党郡十七城,秦赵两国鏖战近三年,最终以赵国四十五万大军尽数化作白骨,秦军百万也损失过半为结。后人描述“长平之战,血流漂卤。”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一段历史,一百五十万人参战的数据几乎是空前的,只看看史书上的只言片语都能感觉到惊心动魄,毕竟同时代著名的古罗马帝国,在进行东征的战争中投入的兵力不过10余万。而亚历山大大帝远征波斯帝国时,率领的是也仅是一支由步兵三万和骑兵五千组成的战队。

也正是这长平一战,赵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天下再无雄军能与秦抗衡。三十九年后,秦得天下。

“可那个时候,不管是赵如樾还是赵无琊,都还只是不及弱冠的孩子,你说的长平之战,和他们应该并无关系吧?”吴邪还大致记得赵无琊碑上所刻的生卒年,要和长平之战扯上关系,还勉强了点。

“那是史书上的长平之战,不过我想没有人知道,后来,在长平这个地方,有一支秦兵和一支赵兵,也发生过一场厮杀。”

“你是说……赵无琊?……”

“我想应该是这样,当年秦国密探获知赵魏有意再次结盟抗秦,也秘密派出一支队伍到赵魏边界刺探。而赵无琊改道经过长平的时候,就是与他们碰上了。秦兵此行应是机密,他们以为赵国的车舆绕道而来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才会起了杀心。”

吴邪听了也只能默然,想不到是这么个阴错阳差的死法。就好象早就注定好了要死一样,不死在赵如樾手里,也要死在秦兵手里,说不定,踏错一步,也会死于雷雨天倾泄的山洪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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