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匆匆-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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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若本想吓父母一跳，并未提前告知，可是家里却没有人，那老两口大概又清早去爬山晨练，还好她总随身带着家中钥匙。她挨个房间溜达了一下，最后觉得累，趴到父母房间的大床上恍恍惚惚睡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翻身便看到侧面上的照片墙。父母大学毕业后一起来到这个城市，在本地并没有别的亲人，便把所有家人的照片一一挂到家中偏厅，占了一大面墙。沈安若抗议这种装饰风格令人大脑凌乱，所以他们就把照片墙整体挪到了自己的卧室，因为这里她极少有机会来。其实大多数都是她的照片，从百岁照直到上个月回家与他们的合照，还有好几幅她与程少臣的结婚照，竟然也一直没被他们撤下。的5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走近了打量，她与程少臣都喜欢简约，墙上连画都挂得少，完全没有照片，所以这些照片，她自己也少见，每一幅都装模作样，他不笑，而她笑得制式，像装酷的杂志封面。其实并没有真的过很久，不过才一千多天，无论她，还是他，从照片上看竟觉得有几分陌生。的e6cb2a3c1443
　　父母仍未回家，于是沈安若试着联系他们，一番盘问下，才惊然地得知父亲病了，今天正在医院等着手术。的e49b8b4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匆忙赶到医院。等电梯的人太多，电梯又慢，她干脆爬楼梯，一口气跑上六楼。她爬楼太急，呼吸失常，汗水湿透衣服，找到病房时见到父亲已经换好了手术服，立即掉下眼泪来。
　　“你从小就不爱哭，怎么现在反而跟水捏的似的。”安若爸慢声细语地安抚她，“只是个很小的手术而已，两三天就出院。你难得休个假出去玩，哪舍得打搅你。”的2b44928ae11fb938
　　这句话让沈安若眼泪掉更多。她都不知道父亲有心脏病，若不是这样凑巧，父亲做手术时她还在度假消夏。的c9e1074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咱家女儿那次掉泪不是为小事情，真若是大事她就哭不出来了。老沈你刚才用词不对啊，水怎么能捏？”安若妈说。的233509073ed3432027d48b1a83f5fbd2
　　“老林，看在我身上马上要被开洞的份上你让着我一点成不？安若乖女儿啊，我错了还不行么，下次有什么事我一定及时向你汇报。不哭了啊，我的心都快被哭碎了。”安若爸被女儿哭得心慌意乱，拍着她的肩，摸着她的头发，手忙脚乱地哄劝，“唉，这些孩子们就爱大惊小怪，少臣那天也是，脸色那个白，害得小护士还以为他是病人咧。”的233509073ed3432027d48b1a83f5fbd2
　　“谁？”沈安若愕然抬头。的ab233b682ec355648e7891e66c54191b
　　“喔，那个……”的58238e9ae2dd305d79c2ebc8c1883422
　　“你们搞错没？宁可让他知道都不告诉我？你们还当我是女儿啊。”她也顾不上哭了，愤然抗议，突然被母亲踩了一脚。的cdc0d6e63aa8e41c89689f54970bb35f
　　沈安若收到暗示，立即禁了声，知道大概有人来了，迅速抽了张面纸打算抹一下汗水和泪水再回头，却愕然听到妈妈说：“少臣你来了？不是说过不用过来吗？这么远的路，今天天气又不好。”
　　“没关系。我正好在这边有事情。”的67e103b0761e60683e83c559be18d40c
　　她蓦地转身。真是见鬼，她竟然忘了自己此时脸上挂着泪，额头淌着汗，鬓角的头发都是湿的，样子很狼狈。不过他也不好看，一脸倦容，而且看起来真的瘦了一点。的9fd81843ad7f20
　　他们两周没见了，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程少臣见到她也微微地诧异，两人都不说话。
　　安若妈站在她的后面，又暗暗地去掐她的腰，示意她开口打招呼。沈安若吃痛抖了一下，正落入程少臣的眼里。她扔给他一个白眼，他把眼别开。还好麻醉师跟手术助手们此时已经进来推安若的爸爸沈靖和，时间是八点整。的185e65bc40581880c4f2c82958de8cfe
　　他们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候，沈安若与妈妈坐在一起，程少臣安静地坐在对面椅子上，低着头，似在仔细地研究自己的手指。的bf8229696f7a3bb4700cfddef19fa23f
　　“你爸突然觉得不舒服，我就陪他一起到医院来，结果主治医生正好是少臣的大学同学，参加过你们的……那，所以就认出了你爸，然后少臣知道了，当天就赶了过来，就是前天。那孩子担心得很，折腾了几个专家，最后连院长都惊动了。其实就需要一个小手术而已。喏，并不是我们主动告诉他。”的7a614fd06c325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哦。”的15d4e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爸想等手术结束后再告诉你，免得你害怕。少臣说没个小辈在身边总是不好，所以他说他过来陪着我。”安若妈低声地解释，“你瞧他那样子，竟比我俩更紧张，大概想起了他父亲。程老最初也是你爸现在这毛病，因为没在意，所以后来恶化了。哎，可怜的孩子。”的6364d3f0f4
　　沈安若抬头看一眼程少臣，面色苍白，刚才说话时嗓子也有些哑。这也难怪，他这个时间赶过来，凌晨三点多就需要出发。他最爱睡懒觉，从来不愿早起，而且医院是他讨厌的地方，他晕针晕药还晕消毒水的气味。的c5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安若妈叹口气，“有些男人一辈子也不会说甜言蜜语，比如你爸。但如果他能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你的，不管你怀疑和担心什么，你都该相信他对你是认真的。”
　　“您以前说过，摔过跤的地方应该绕路走，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回的人是笨蛋。”
　　“我还教过你做人别任性，做事要三思，不许拿婚姻当儿戏呢，你都记住了？少臣比你理智的多，他回国不久就来探望过我们，坦诚说当时离婚太轻率，倘若还有弥补的机会，请我们不要阻拦。话说到这份上，我和你爸觉得，我们没理由拒绝他。”的00ac8ed3b4327bdd4ebbebcb2ba10a
　　沈安若愣了一愣，抬头看一眼坐在远处的程少臣，他仍低着头，似在想心事。“阴险。”她低声念一句。的54229abfc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无药可救。”安若妈被女儿噎到，又拧了她的腰一把，“要说少臣这孩子不过是长得帅了点，钱多了点，唉，还有，脑子也过于聪明了点。除此之外，倒也真没什么别的大缺点了，你怎么就不惜福呢。”的9232fe812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妈，您可越来越有幽默感了。”沈安若捂着腰直吸气，想来那里要被母亲掐出瘀青来了。
　　“跟你智商这么低的人真是没法交流啊。可怜的你爸，平时连打针都怕，这回遭这份罪，倒不如我进去替他，换他在外面担惊受怕。”安若妈念念有词地撇了女儿，到程少臣那边去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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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若爸的手术很顺利。程少臣在手术结束后就离开，快傍晚时又回来看望了一下安若爸，顺便告别，说要返回去。的1b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是自己开了车来的，几小时的车程，而外面下了极大的雨，不时还有雷电，高速路大概也封了，只能走乡间公路。安若妈以太过危险以及他没休息好为名，坚持不许程少臣独自回家。又看向沈安若：“是不是昨晚也没睡好？你一下午就没提起精神来。跟少臣一起回家歇着吧。”
　　“我在这里陪我爸。”的e5f6ad6ce374177eef023bf5d0c018b6
　　“你在这儿尽碍事，快走快走。晚上有专业看护，保姆会过来送饭，而且医院不许留很多人。”
　　沈安若还想坚持，母亲用“你不是我生的”的眼神瞪她。她又望向父亲，指望他流露挽留她的意思，却见父亲直接闭上眼睛装睡。她只好很没面子地走掉。的07e1cd7dca89a16780424771
　　程少臣走得快，步子也大，她跟不上，索性在后面慢慢磨叽，一会儿就见不到他。等她蹭到一楼大厅，却在人群中见程少臣站在门口，大概是外面雨太大，而他没带伞。的3435c378bb76
　　从早晨到现在，他们就一直没说过话。因为手术结束后仍是稍稍混乱了一下，安若妈一忙，就顾不得监视他们俩。的39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程少臣接过伞撑了就走，不知是打算撇了她跑掉，还是打算把车开过来。为保险起见，沈安若小步跑到他身边，跟他一起挤到伞下面。风很大，雨是斜的，虽然有伞也仍是淋了两人一身，凉冰冰地贴着身体非常冷，她挨他更近一些。的b6f0479ae87d244975439c6124592772
　　“那个，谢谢。”她努力地放低姿态。的2e65f2f2fdaf6c699b223c61b1b5ab89
　　“我是关心我自己熟识的长辈，跟你无关，你犯不着感谢。”的cf004fdc76fa1a4f25
　　她在火车上一晚上没睡好，又虚惊紧张了一场，白天也没休息，此时没力气生气，于是选择闭嘴。的01882513d5fa7c3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家那个小区并不好找，而且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但程少臣竟然很快就开到了楼下，停了车，定定地坐着，等她下车。的0d7de1aca9299fe63f3e0041f02638a3
　　“你要去饭店还是想按计划返回？你若冒雨赶回去，会害我被我妈骂死。”
　　他斜了她一眼，不发一言地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跟她一起下了车，并没如她所想的补一句“你挨骂关我什么事”。的0ff39bbbf981ac0151d340c9aa40e63e
　　进了家门，沈安若去找干的衣服，出来时不见他人影。她父母家的房子不小，她找了半天才在厨房找到他，见他从冰箱里翻出矿泉水拧了盖子就喝。的4e4b5fbbbb602b6d35bea8460aa8f8
　　“胃病犯了干嘛还喝冰镇的水？”她递过去衣服和毛巾，把水顺手拿了回来。
　　“知道我犯胃病了你还在外面玩得兴高采烈也不回家，由着我自生自灭？”程少臣没好气。
　　“那么一大堆人捧着你，你自生自灭得了吗？再说难道不是你让我不要回家，在外面好好玩？”
　　“你什么时候突然变得那么听我的话了。我还跟你说过不许跑掉，以及跟我结婚这样的话，你怎么都不听啊。”真晕，他才跟母亲在一起坐了一会儿，现在说话的口气就跟她老人家一样了，沈安若周身冷了一下。的5737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程少臣你得理不饶人啊。以前你冤枉我的时候，我有你这么崩溃吗？你竟然还自虐，幼稚。”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回应她。的fccb3cdc9acc14a6e70a12f74560c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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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吃饱了饭，心情似乎没再那么坏，甚至还在她洗碗的时候帮了点忙，因为她精神不好，不小心洒了一地水。的1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下午去哪儿了？你来不是真的为了洽公吧。”的cf004fdc76fa1a4f25f62e0eb526
　　“我找了一家饭店补眠，今天起太早，我觉得困。”他诚实地回答。的cfecdb276f63
　　“你若不困是不是下午就走了？”的a1d0c6e83f027327d8461063f4ac58a6
　　“你很希望我滚得越快越好吧。你多可怜，好不容易逃回家一次，竟然还是没甩掉我。”
　　“我都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了，你还没完没了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脆弱，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1728efbda8169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道歉的态度根本就不诚恳。”的9a1158154dfa42caddbd0694a4e9bdc8
　　“小气鬼，我才不稀罕你的原谅。”的c24cd76e1ce41366a4bbe8a49b02a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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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若不再跟他说话，专心地削水果。的605ff764c617d3cd28dbbdd72be8f9a2
　　“你打算在家里住几天？回去时我过来接你。”过了片刻，程少臣突然问起。
　　“你这是演戏给我爸妈看呢。我培训的地方离这一半的路都没有，也不见你去接我，还拆我的台，害我自己也不能回去。现在装的什么劲？”的248e844336797ec98478f85e7626de4a
　　“我才不会惯着你那个逃家的坏毛病。将来一不高兴就跑，越跑越远，那我的日子还有法过吗？”的b56a18e0eacdf51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他们俩坐在客厅里，安静地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程少臣没形象地瘫在沙发里，一边翻杂志，一边斜瞄着沈安若削苹果。她削得极熟练，薄薄的果皮细细长长地卷下来。程少臣看得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地等着那果皮断掉，结果一直削到最后也仍是完整的一条，于是他又低头翻杂志，突然很轻地靠了一声，把杂志扔到一边去，又斜脸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笑了一声，笑得沈安若感到诡异，抬眼看他，顺手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过去。的cf004fdc76fa1a4f25f62e0eb5261ca3
　　他突然冲她暖昧地笑了笑：“我突然记起你那天晚上的样子。我竟然认为你是因为想念我才变得那么热情。你那时是不是恨我恨得直咬牙，若是手里有刀子，说不定直接打算在我身上开口子了。”
　　他一提那晚，沈安若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烧。她一把抢过那本杂志，想看看他刚才看了什么内容，原来有一桩离奇的八卦轶事：一个远行很久即将归来的男人对一直在等他的女友说，自己已经爱上了别人，并且要娶那个女人。女友状似平静地答应分手，去赴他最后的约会，在他打算掏新女友照片给她看时用暗藏的刀刺穿他的心脏，其实那所谓照片不过是一面小镜子，根本没有别的女人。这么一个浪漫的玩笑，这么洒狗血地悲剧收场。的8fe0093bb30d6f8c31474bd0764e6ac0
　　“你这是在后怕呢？放心好了，我那么胆小，哪做得来这么勇敢的事？”
　　“你若真的爱我到这种程度，我都可以死得心甘情愿了。”程少臣仿佛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沈安若斜他一眼，闭紧了嘴，停了片晌还是没忍住：“又不是儿童，讲话怎么那么无忌。”
　　“其实你心里还是在乎的吧。”的903ce9225fca3e988c2af215d4e544d3
　　“反正横竖都是你的理。那天是谁冤天冤地的指控我从来就无视你的存在。”
　　“我那时候真的快要气死了，上一刻还觉得自己在天堂，转眼就掉进地狱，像做自由落体运动一样。换作是你难道不生气？”的b337e84de8752b27eda3a12363109e80
　　她不予置评，程少臣又说：“这些天我倒也弄明白了一些事。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没安全感，不肯相信当初我是真心娶你，也不相信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一辈子，所以才不肯同意再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