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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桃红 作者:玉胡芦(晋江半年排行榜推荐高积分vip2014-06-23完结)-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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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就不该让两口子见面,一见面自个孙子就被她索了魂儿!

    只得替鸾枝挡几句:“我最后说一次,鸾枝是书香门第的正经女子,昔日也是花了重金按聘妾之礼娶进门来的。日后谁人胆敢再说她半句闲话,小心我老太太用钳子拔了她舌头!”

    “是。”老太太的狠辣整座宅子无人不晓,下人们脸色齐齐一变。

    李氏不高兴了。荣若怀孕后一劲的爱吃辣,她早就不对荣若抱指望了;因听老三说,秀芸一怀孕就极喜吃酸,心里头不由打起了小九九……也不是没有过把小妾的孩子抱到正房养的先例。

    笑笑道:“是与不是的,母亲先且不说,左右大伙儿眼里都瞧着呢。先前玉娥那一桩事儿的时候,老太太不也准备把她纳进门嚒?若不是她扯谎,只怕现在孩子都已经能爬了……一样都是烟花巷子里的女人,怎的老二可以,老三就不可以了?不怪老三觉得您偏了心。”

    老太太知道李氏心里的想法,只怕巴不得老三开枝散叶呢,也罢,终归是自家的骨肉,她倒也没真想把人赶出去,只不过怕荣若知道以后,自己要当干系罢了。

    假意吧嗒了许久的烟嘴,方才顺水推舟道:“既然你做婆婆的愿意,我这隔了一层的祖母又怎么好拦阻?拦多了,只怕暗地里还要叫鬼婆子给我画符呢……那就回来罢。今后被荣家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再来求我。”

    “是。”李氏脸一黑。果然宅子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连画几张符都瞒不住谁。

    “谢祖母、谢老太太!”沈砚邵感动得都快哭了,果然是亲娘啊。

    老太太瞅着秀芸的肚子,冷冰冰问道:“几个月了?”

    秀芸心里头可兴奋,就好像铺天盖地的富贵荣华就要冲自己砸过来,连忙屈膝深深一福:“回老太太,妾身两个多月了。”

    一下子就改口。

    老太太不搭理:“我没问你,你还没资格和我说话。”

    秀芸帕子暗暗一攥,卑躬屈膝。

    老三连忙答道:“两个多月了!秀芸可老实,可知道疼人,孙子是真心欢喜她,这厢纳了她回来,今后当真不出去胡闹了!”

    信誓旦旦。也不知是第一回还是第几回。

    秀芸捺不住眉间笑意,那薄眼皮儿眯起来,颧骨更高了:“奴家和三爷是真心相爱。今后当牛做马,一定好好服侍三奶奶,报答老太太和夫人的大恩大德。”

    嘴儿倒是挺甜的,确实比荣若讨喜。

    老太太便吩咐道:“进了宅子就须把烟膏戒掉,戒不掉,那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也不好!…按说我们沈家也不是不给纳妾,只是荣若那边下午才刚刚说好,叫砚邵明天亲自去接,不好她一回来就叫她生气……先装作张二婶子的亲戚罢,安排在李氏院里做个管事的媳妇,和荣若先处处感情,等被她发现了她也就不好再难为。”

    “是。”一对儿野鸳鸯连忙跪下磕头,感恩戴德。

    老太太也懒得继续搭理,扭头问林嬷嬷:“怎么鸾枝还不到?这都着人去请了两回了,连个影子都不见。放在从前,我老太太还没进门,她就已经先等在这请安喽。如今倒好,肚子一大,脾气也大了,还知道给人脸色看!”

    林嬷嬷点着头:“是……听铺子里的伙计说,中午还拦着二爷不给去见邓老板呢,后来提了老太太的名字,才不甘不愿地放了二爷走。还好那邓小姐脾气好,心襟阔,不然这日子一久,生意还怎么合作?”

    老太太阴着脸:“可不是?怕是中午听见那一群婆子议论,这会儿正窝在心里不高兴呢!…这大家族里出身的,就是和贫寒小户的不一样。你没见那邓小姐,可能应酬,嘴里头说的话呀,把人心里头润得那叫一个舒坦!如今砚青身份地位高了,委实需要这样一个圆滑点的女人帮衬……她倒显得拿不出手了,脾气倔,又没什么身家,在家带孩子还差不多。”

    林嬷嬷频频应是:“邓小姐那般出身,确是配得上二爷的。只是老太太先前答应过二奶奶,说要给她抬举身份,如今若是突然反悔,只怕她闹起来……二、二爷又会有好一桩罪受……”

    老太太吧嗒着烟斗,嗓门扬起来:“闹?肚子都那么大了她还能怎样闹!…你没看她多宝贝那两团小肉儿?夜里头连砚青都不肯伺候了,只怕男人一运动,把孩子顶着了。哪里舍得不要?…再者说,之前我也没说过究竟要给她抬举多高,正妻是抬举,那平妻也是抬举,怎么抬那是我老太太说了算!”

    李氏暗暗讽弄,好个精明算计的老太太,早先老二瘫着的时候,巴巴地哄着诱着鸾枝,就怕她忽然跑了,怕自个孙子再娶不到合意的女人;如今翅膀硬了,家权夺了,一翻身倒准备把人踢开了……只怕又是贪上那邓小姐四成的股权吧,呵呵。

    心里头好笑,巴不得他们闹将起来,便假意关切地试探道:“那邓老板倒委实是个女子中的精品,听说整个县城的夫人太太都与她交际得甚好。昨儿个外院办事的买办还同我说呢,多少庄子的老板想要挖走她。这一挖走,可不是得分去咱们布庄的半边天嚒?砚青也真是,当初就不该跟一个女人做生意,平白给自己添不踏实。”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老太太就来气了,胸中一腔愠火迸出来:“当初?当初咱沈家被某些人掏空了多少银子?…借了恁多的外债,谁不晓得我们沈家快要耗干了,谁敢和我们沈家合作?若不是正好遇到这么个有技术、有工人、还不收钱的,布庄去哪里筹积翻身的本钱?……那邓小姐,我瞅着她对咱们砚青也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等明天老三把荣若接回来,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试探下意思。左右不能白白把生意分出去……那白眼狼,我们沈家也不能养第二回!”

    祈裕就是李氏的伤。

    一袭话听得李氏脸色顿然一黑,紧着帕子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母亲也不要回回都提起来噎人……早先砚青还瘫痪在床的时候,也确实是祈裕帮衬了家里好多年,不然如今生意怕是也早就塌了。”

    “那我们家也没白养他。”老太太横了一眼。

    李氏便站起来告辞。心里头默默寻思着,以鸾枝那个女人的性子,只怕也不是那么好哄呢,老太太被眼前的钱财迷花了眼,却忘了她背后可是顶着老太后的赏赐。

    却不提醒,只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老太太又着人第三回去请鸾枝。

    婆子应着“诶诶”,踩着满院子的水潭子颠颠而去。

    已是夜里酉时,天空又断断续续地落起了雨。

    竹岚院里静悄悄的,主子爷与二奶奶还没回来,正厢房里没有点灯,只屋檐下一只灯笼在风中发散着红蒙的光晕,摇曳来摇曳去的。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那红影被拉得老长,灯笼竟‘吧嗒’一声落下地来。

    四方小院内顷刻黑漆漆一片。

    大不吉利。

    把院子里扫水的陈妈吓得“哇呀”一声大叫,连忙扫帚一扔,也不管主子回没回来,就要把院门关起。

    沈砚青着一袭鸦青色夏绸长裳从巷子里大步而来,遥遥见到陈妈探头探脑,不由笑问道:“那中元节还没到,你没做甚么亏心事,怕甚么鬼敲门?”

    见窗内光影灰蒙,屋门轻掩,以为女人又半掩红纱斜倚香榻,故意装睡哄自己诱逗她……身体某处忍不住异动起来,热血上涌,就要推门进去:“二奶奶几时回来的,怎么今夜睡得这样早?”

    啊,当、当真闹鬼了!

    陈妈不听还好,一听浑身将将打了个激灵,惊诧地张圆了嘴巴:“二、二奶奶……二奶奶不是和爷在一块儿吗?老太太都让人过来请了三回呢,怎、怎么……二奶奶几时回来过?!”

    沈砚青眉峰一凛,眼前蓦地浮现出中午二人在街上分开的那一幕……萋萋冷风,阴阴黑云,那红裙翻飞,背影飘飘袅袅……此刻想起来,多么虚浮啊,好像一眨眼便要消失不见。

    不由把陈妈肩头一按:“你说什么?一下午都不曾回来?…那春画呢,可有回来递过消息?”

    “也、也没…”陈妈紧张极了,一边说,一边看着地上散裂的灯笼。那红布萋艳,沾水起皱,无端生出几许鬼气。

    人命如盏灯,命去灯灭,太不吉利!

    话还没说完,一道青衣翩然,沈砚青已经大步走开。下午老太太叫自己过去,其实根本无甚么要紧之事,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去富春酒楼里寻鸾枝。那酒楼老板却道鸾枝根本没去。还以为是她不高兴,早早的就回了家……竟然连家也没有回!

    时间过去了这么长,她会去了哪里?

    北院上房里,老太太正在碎叨叨:“四趟了,四趟都不过来……枉我好心给她带了酸梅干儿,白瞎,扔了吧!”见沈砚青进来询问前因后果,顿地慌乱起身:“怕不是藏起来,等着你去哄她呢……那个女人,从前也不是没有跑过!”

    嘴上念叨,却惦记鸾枝肚子里的两个骨肉,连忙命人出去找寻。

    那大雨淅淅沥沥,大街上却无有人影。找来找去,只角落一把花布油纸伞,孤零零,萧萧晃荡。

    老太太心一沉,沈家灯火通明,一夜未眠。

 第82章 绑票信

     就那么愣愣地坐到天亮,老太太不肯去睡;所有人都不敢闭眼睛。都知道她盼这一对小曾孙盼了有多久;如今生产在即,母子却突然失踪……天塌下来的大事!

    卯时刚过;天刚蒙蒙亮;只听见三两只早起的鸟儿在庭院里啾啾孤鸣。

    一场暴雨断断续续,到了三更才算停下;厅堂里显得尤其的阴冷。姨娘们昨夜听说上房出了大事;还以为是老太太突然呼过去了;一个个心急火燎地赶过来;都没带什么厚衣裳。年轻些的还好,那老的扛不住冻;早已经黑了一整圈的眼眶儿。却不敢打哈欠,一个个强睁着眼睛,就怕被老太太逮着了发泄。

    秀芸撅着臀儿站在人堆里,一双细眼把两排青红白绿的姨娘们扫量,这会儿才信了那外头的传闻,只道沈家老宅里的女人果然个个都不一般,啧,瞧这气场,随便拉个老的出去,都比那妓院里的花魁来得更有味道。

    老太太瞥了她肚子一眼,吧嗒着烟斗不说话。

    林嬷嬷擅察言观色,便把秀芸拉到角落,给她找了一把凳子坐下。

    秀芸不安分,又趁着别人不注意,把凳子挪到老三的八仙椅背后,悄悄勾他的手指头玩。

    老太太看见了,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厌恶。

    京城的二老爷思想开明通透,并不计较什么月份阴阳,沈蔚萱姐妹俩前两天成亲办酒,老太太便让三老爷一家替自己上京城恭喜去了。

    男座上只有三个少爷辈,四少爷沈砚琪正是睡不够的年纪,一只手腕托着下巴,脑袋磕得如同小鸡啄米;三少爷沈砚邵满面烟容泛滥,频频打着哈欠流眼泪;只沈砚青一个人笔挺孤坐,那如玉面庞上表情从未有过的冷肃,无端让人记起昔日轮椅上的清奇少年……没个人帮衬,没个人出主意。

    老太太看了,不免有些心酸和无奈——这就是子嗣不丰的下场。自己与李氏都太厉害,不能再让砚青这一辈再继续悲哀。那正房奶奶,必须得能够容人。

    叹气道:“既然是在街边巷子里没掉的,怎么就没有一个路人看见么?”

    “吓!昨儿……”沈砚邵浑身一个激灵。正待要开口,手心却被秀芸狠狠地掐了一下——别忘了他对你多狠心、多抠门,你还帮他?

    连忙就势打了个哈欠:“昨儿恁大的雨,哪里还有人在街上蹦跶!”

    李氏也怪自个儿子多事,巴不得他老二房里乱呢,便假意皱着眉头道:“可不是?母亲真是急糊涂了,既是绑人,必然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才绑,那绑票的又不是傻子。”

    老太太不说话:哼,就她说的轻巧,就她不急!早先鸾枝才怀孕的时候,闹得砚青躲在外头连家都不敢回了,就她李氏整日个吃香喝辣,一句也不出来劝劝……只怕巴不得鸾枝丢在外头呢!

    魏五从院外头急匆匆地跑进来,裤管上沾满了泥点子,浑身阴湿阴湿的,气喘吁吁道:“爷,哥几个把城里城外都翻了多少遍,什么影儿也没有。只怕那贼人把二奶奶藏起来了,找也是白找!”

    这是个忠厚的奴才,把主子的事当做自己的,尽心尽力,满面都是疲倦。

    沈砚青暗自感激,低沉着嗓音道:“小翠前些日子才生产,家里头事儿多,早些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一夜,放你两日假。”

    “不用不用,小翠听说二奶奶不见了,可不知道有多着急。我这就回去看看我家栓柱儿,眯个觉中午就过来。”魏五皱着眉头,难得不贫嘴。他最是知道鸾枝在沈砚青心中的分量,那可是陪着爷一步一步从低霾走向成功的女人呐,不免替自家少爷心急火燎,打了个哈欠,转身出了院子。

    姜姨娘咋着舌:“不是听说有个老相好吗?前阵子二爷被山石砸伤,那个男人还来过一回宅子,啧,长得那叫一个俊,听说把二奶奶伤心得当场就昏了过去。该不会是旧情复燃,一对儿淫…奔了吧?天南地北的,她要存心藏起来,只怕是也不好找。”

    一边说,一边低头剔着指甲,怕看到老太太剜人的目光。

    老太太这才知道,原来鸾枝的身世果然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还好没有太早把她扶正,不然这会儿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配不上自个孙子的身家啊!

    脸色很难看,吐着青烟道:“今后谁人胆敢再提这些,别怪我老太太一钳子拔掉她烂舌头!”

    姜姨娘脊背凉了凉,不服气地嘀咕:“好心提醒,又白瞎……嘴上不让人说,又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老太太没工夫搭理她,见沈砚青容色疏离,晓得是自己理亏,若不是没事找事把他叫回去,非要他陪自己和邓佩雯用饭,想观察二人来不来感觉,只怕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却不敢承认,只软声措辞道:“不然派个人去山头上问问,看看那萧哥儿还在不在?……我说怎么一整天心里头都不踏实……早上就不该心软带她出门,瞧瞧,一出门就出事儿了。”

    她说的无意,却等于默认了鸾枝真有一个相好,一众丫鬟婆子不由暗暗腹诽。

    沈砚青却知道不是凤萧,如果他存心带走鸾枝,当初自己被山石砸伤,他完全可以不用出手相救,只须随便一箭,如今人就是他的了。

    那是条真汉子。尽管很危险。

    “不用去,不是他。”沈砚青冷冷的说。面上虽沉静,心中却如刀绞,倘若查出来那绑票之人是谁,他日定要他万劫不复!

    柳氏小声建议道:“不如报官吧……”

    老太太便把一腔的苦闷冲柳氏发泄:“报官?报官就等着撕票,你这是存心要她死呢!她出事倒是没什么,肚子里的孩子经不起折腾!……但愿那绑票的开价便宜些,铺子里生意才踏实,实在经不起什么折腾。”

    正说着,才出门的魏五又急将将地跑了回来,肩膀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身后跟着门房老汉,边跑边嚷嚷:“爷,爷,大门口来动静了!”

    以为鸾枝回来,一众人等连忙齐刷刷围拢了过去。

    魏五把麻袋放下,门房几下解开了绳子,那袋子里露出的却是春画一张迷糊昏睡的脸蛋,胸口掖着一张白条,上书几个血淋漓鲜红大字:“若要母子平安,十万两银子送至城外小沟头。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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