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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幻之盛唐 作者:猫痞(起点vip2013.09.21完结)-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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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微容正色刹有其实的样子。

  听得我心中腹诽不已,什么阳谋、什么一身为饵,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是来做关中以收破烂为由,一边收拢溃军,一边吸引游荡的叛军来攻击,拣点便宜兼练兵,混上几月带兵的资历就见好就收,没有奢求什么巨大的战果,如能到长安城下做一游,回去对成都君臣也算好交代了。

  但我似乎估算错了部下那些人,憋了许多久关于建功立业的期许和求战意志,把诱敌、袭破之类的任务做的太出色了,自发的把佯攻变成强攻,试探成了突袭等等,等我发现并着手遏制这种变本加厉的趋势,全关中的叛军都已经被这支突然出现的大军吸引过来,结果就造成这种走不得困拢战的胶着局面。

  我固然是固守待援,大量牵制叛军主力,可是叛军何尝不是用我部做饵,一网打尽观众所有的官军力量。

  “难道真是人品问题”我心中暗揣,当然我不会把这种明显影响部下士气的结论说出来的。

  本来按既定计划,成都龙武军的大部分主力,都通过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手段,置换到前线去练兵,兼囤积充实几个要点的力量了,期待在关键时刻给贼军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集结尚未完全到位,西北朝廷倒是按乃不住大军齐出,一鼓作气将贼军打的一败涂地缩进长安,以绝对优势掌握战事的主动权,于是原来的部署也派不上用场了。

  但多数人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已经败局已定的贼军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外援,突然翻盘。结果,从扶风到蓝田,从楼观山到商州武关,额外多出来的军力和十几万武装还乡团,还那些布置,反成了遏止叛军扩散肆虐的最后一道保险栓。

  同时也将错就错的,为我赢得了相当的声誉和赞叹,关于我料敌胜算、谋事在先的传闻和信心,使的那些初阵的家伙,即便在这种困局中,也维持了相当长的士气。

  “不过这些贼军倒是利害分明,其中必然有强力的人物居中协调”

  高达夫显然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为我继续分析道,率领一只孤军,在关中当钉子的这些日子,对这些叛军的作战风格和手段,这位高老将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长安城中的那位伪相严庄,虽然号称安贼的文胆,但这位精于谋算而疏于武事,此次同罗南下,恐怕就是他的手笔,但是同样也是这位布局战略的手段,把十几万叛军指挥的最后只能困守长安孤城,此次大败西军,那些骄兵扞将好容易脱的重围,再怎么轻易肯听他的”

  “所谓沙场领军的手段,还是真正的武人才行”

  “既然崔佑乾不在这里,那阵前主事的,应该是安忠直把,这厮乃是安逆亲侄,号称安门五子良将,六大亲直之首,在三十二路番将中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还是指定的西京镇帅,要说能力压众议者,非他莫数了”

  说到这里,我忆起关于西路叛军诸将的资料,安忠直是最少的一个,他出战的记录几乎没有,虽然驻守禁苑但一直过军营式的刻板生活,并不象其他将领那么好接近渗透,这种人往往也最麻烦。

  安禄山的三十六部番将,除了四大卫将之外,按照亲淑远近,资历和功绩,还有三六九等的差别,其中最接近核心权力和最得信任的,就属由安禄山的假子、养子们组成五子良将,以及亲信族人构成的六大亲直。

  安忠直为六大亲直之首,其军中排名,尚在那位胡人敬畏的“神威将军”安神威之上,更兼他为长安镇帅,经过历次战事下来的相互侵扎和吞并,在关中的叛军将领们中,形成了那几个武人集团中,以安忠直所部因为长期留驻内苑,反而受到的损失最小,实力独大最强。

  安禄山虽然残暴好杀粗鄙不文,但的确称得上是知人善用眼光独到,手下诸将品性不一,但不是战功赫赫宿将,就是独当一面的一时的枭杰人雄,即便在他身死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人还在兴风作浪,仅仅一个史思明就让明明中兴在望的大唐政府雪上加霜,再度让无数将士流尽了血,而残留河北三镇的张忠志、李怀仙、田承嗣几个降将,更是滋生出藩镇之乱这个畸形的慢性毒瘤,并将影响持续了上百年,导致唐朝在虚弱中走向灭亡。



第二百零七章 烽火照西京(九)

  因此,我部实在是拣了西军的便宜,经过了历次战事的战损和选汰,熬过了这个冬天,能够剩下来的叛军都是最坚定,最顽强的死忠骨干。比起原本那些补充自降军或干脆抓丁而来的士兵,不知道要难对付多少。

  即便被整整一个冬天的饥饿和困顿消弱后,还有如斯的战斗力,里应外合击破围城大军。但西北的大军的久富盛名,也让叛军付出足够的代价,而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事情,叛军的损失,并不是那么好得到补充的。

  长期的游击战,把长安周围很大一片地区变成无法获得任何补给和劳役的无人区。他们虽然拥有长安武库里精良的兵甲,却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甚至连一般意义上的炮灰都没有,之前的那些而三线的降军、附从军、抓丁来的青壮,多被当作垫底和弃子抛弃了,灭的灭,散的散、降的降。即便重新抓获一些来不及逃跑的,但其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士气都很值得怀疑。

  因此,龙武军要面对的,是在精甲良兵下,难以掩盖的是叛军隐有菜色和营养不良的面容,才吃上几天的饱饭并不能使人迅速强壮起来。

  但他们不愧是九边的劲旅,与最凶悍和狡猾的草原胡族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本事和名声,也许对付起游击战和袭破战这种新事物,不免有拳头打蚊子——力不从心式的抓瞎,但是到了最拿手和熟悉的正战中,却是爆发出另一种可怕的面貌。

  从上到下,排兵布阵娴熟老辣的让人无话可说,什么马步协同、步射掩进、锥聚突击,见缝插针……层出不穷而默契无间的战术一套一套运用起来进退有据而极有章法,为了食物这个希望,更是人人爆发出疯狂而可怕的斗志来,前赴后继如排山倒海直让人招架无暇。

  在接战的初期,甚至需要保持2——3:1的局部优势,才勘勘抵住进攻。所谓一只想打回老家去的军队,和一支只是混饱饭吃的军队,战斗意志是两回事,龙武军的士卒主要以关中人士、三秦子弟为主,他们不是不勇敢,也不是不肯拼死卖力,只是战场经验欠缺,很容易被动摇或者把自己陷入无意义的危险中。

  战场就是锤炼士兵的好地方,战争同时也在不断的相互学习和适应,失败不可耻,可耻的是永远都不懂得吸取教训。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而且这磨刀石还很不可靠。但武器再怎么强也要人来操使,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管龙武军的装备如何逆天,在军事发展史上直到机关枪和速射炮发明前,白兵战一直是战斗的主流形势。我所能做的,就是用士兵去堵缺口填窟窿,让活下来的人变的更加精悍。

  然而,突然意外就这么发生了,那些收容营地中骚乱起来,很快起了十几处火头,烟尘中那些收容的各部官军,也不知为什么相互拼杀起来,并有蔓延的趋势,更多的人背靠自己的相熟,手抄兵器相持警戒,任何一个敢于接近的。

  甚至在保护最周密的内营,那些喷吐着从天而降的死亡和火焰的石炮车弩列阵里,也烟火渐起,浓重的烟柱远近看见。这前方官军士卒都有些慌乱起来了,手重的拼格抵挡,不免颓软了下来。

  而更坏的消息是,那些发自内阵的车弩飞石的数量,却越发稀疏起来,毕竟那些车矢飞石油壶火弹,能够携带的数目总是有限,再加上高强度使用,终有越来越多的机构承受不住劳损而催折毁坏,再加上操作急躁引起的自伤事故,在重新修复调校完成之前,就是用一具少一具。

  贼军仿佛得到了鼓舞,越发凶悍,在一些精甲银盔华缨朱鏖的将官率领下,象崩决的洪水一般涌进外阵,奔流卷荡,冲破密密匝匝试图合拢过来的刀丛槊林,一鼓作气一直冲到了第四重车阵前,才被中军派遣的虞侯军给拦截下来。

  到了此时,其他地方,告急之号,此起彼伏,阵中跳荡(预备)队的位置已经清空了,押衙都司程十力和带领的虞侯兵,也象救火队一般,已经奋力冲杀的前方,甚至连那些靠的近些的医护营,都开始分发武器了。但那些收拢的西军营的骚乱,却欲演欲烈,牵制了大量警备的人马。而内阵的声息,却愈发静默下来,

  看着着漫山遍野,弓着身子,斜执兵器,掩映前进的贼军,象洪水冲击堤岸一般,层层冲击着绵联层叠的防阵,激流拍岸不断被撞碎流走聚合再冲击,每次冲击过后,总能带走一些原本堤墙的组成部分,一点点的却相当坚决的漫过壕沟车阵组成的矮墙,将防御的范围压缩的越来越小,随着应敌的面缩小,越往里的抗力就越大,争夺也就越发惨烈血腥,在前赴后继的践踏压挤下,任何倒地未死的伤兵,也逃不过踩死的命运,因此也拼命了用生命最后的一点力气,用随手抓到的兵器,用赤手,用牙咬用头撞、脱倒更多的来敌,随处可见死死纠结缠拌在一起的尸体,在一个个破口上堆叠的老高。

  帐中的紧张气氛也崩到了极点,往来告急的号兵,跑的几乎口吐白沫的要扑倒

  直到,再次一个扑倒面前,被左右搀扶起来

  “大人……”

  “告诉吕别将、刘都尉已经没有援军了,实在不行我的整个中军所属,给他做援军要不要”

  “是!”

  那些号兵 眼神中露出一种坚毅和决然,无言行了一礼,默默聚集起来,拔下身后的背旗,汇一小股,迅速冲进摇摇欲坠的防线。

  而混乱中的西军,已经有好些人冲破了营防的限制,四出逃窜起来。

  “果然来了么?”我轻轻道了声,却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伏子为乱,里应外合,贼军最后的底牌也该亮出来了吧。”

  “程都司”

  “在”满身血水里捞出来的程十力,喘着大气出身近前粗声道

  “带上我的帐前卫士和所有仪仗、执戟、旗手,都到前方去把,记得要出现在最前沿的地方”

  “那大人……”他惊讶的瞪大了牛眼。

  “要是大军不复,你觉得这点人有能护我走多远么?”

  “大人……”这三五大粗的直心眼汉子急起一脑门子汗,声音中已经有些哽咽了。

  “麻烦高左郎,把帐下的参军团,两司马、诸曹尉、部署、司僚、杂役都给武装起来,编做一都,有什么紧急的情形,也能对付一时”我转身对高达夫说

  “临前撕杀非我所长,有什么事情,就看高军侯的手段了”

  “自当从命”他起身对我拱手,淡淡一笑,目光中尽是慨然从容的相惜和自得。

  混乱和火并还在继续,

  收容营地的一个角落路,数十名西军装扮的士兵,连点了十数个营帐,正一边狂喝救火着一边避开乱窜拼砍的人群,向外营摸去,出刀如飞利落的斩断了一节栅栏,按照既定的分工目标,重新清点人数,正待向神机营的所在大步奔去,突然却被一阵咻声破空的乱箭射翻了一大半,,重新爬起来,才看见车壕掩墙背后站起走出一些挽弓执弩的人来,却是那些衣冠不整的流囚军,为首的高大汉子冷笑着说

  “总大人果然料到了你们这些贼子的手段”

  “所有妄出营者杀无赦”

  二度搭弓,箭雨再下。

  残余的人二话不说咬牙扑上,两下拼战在一起,刀光血溅。

  ……

  而另一些“西兵”,则冲进堆满辎重粮草马料的营区,那里有众多的随军民夫,正当车水马龙的输送支前,就听他们大声呼喊的,不免骚动起来。

  “大事不好”

  “西兵炸营了”

  “到处是奸细做乱”

  “贼军冲进来”

  “大伙儿快觅出路吧。”

  ……

  两叫了数便,这些人却发觉气氛不对,这些民夫面上,丝毫没有多少慌乱的神情,只是冷冷看着他们这些上窜下跳仿佛跳梁小丑的表演,手里操着家伙纷纷走上前来,拦住了去路,另有人不动声色的包抄背后围拢起来,随后这些冲进中垒营中的小小的骚动,如细泉汇如大湖的微涟,很快消失不见,但是营地中的几处火头,却愈发的炽烈起来,那些民夫也没有任何救火的意思,只是把周围隔离起来不至扩散,却还有人往里头添材,点起新的火头。

  当然,这所谓的民夫,是为达兵不厌诈的欺敌之计,连自己人都盲骗过去了的最大效果。属于在兰田城发生的故事,没有预计到预先秘密增兵多出来的兵马,让贸然袭取兰田郡城的上万贼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强取袭城不下却被七盘山大营首尾相击,几尽全灭。

  也促声了我一个想法,汇合高部后,以休整为名,将大部分的随军民夫就地驻扎,换成蓝田府就地招募的义勇,当然这些所谓的义勇,其实都是改头换面的高部金吾左军,偷梁换柱的充事的。因为龙武军队民夫具是按照军事条理管理的,又与军中大都不相熟,寻常情况下也很难看出其中的差别,只要一声号令武装起来,就是我最后的战备力量。

  当然,所谓起灶点兵的计算方法,我的部队并没有增加多少,只是质量变了。而按照叛军到处抓差以战养战的传统,并没有把民夫这种与炮灰等价的消耗性编制,当成值得重视的战斗序列,因此,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杀退了几股试图对中军大帐浑水摸鱼的小队奸细,也被隔望射了几支火箭,熏黑小半边的望台,还在清点损失,众多“民夫”所属的中垒诸营,也多来回报,骚乱已经平复。

  最后一组回报,却是神机营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重新得令飞跑而去,只听连声号子,那些民夫中,就发生了变化。

  只见几顶大帐在众人的扯拉下,轰然四散而倒,一个巨大的囊状的事物被拉出来,黑油油的蒙布和竹支的构架,支起半个球形,十数具油炉一同,向内吹鼓热气,遂然膨鼓起来,直至一个圆竖的,拖挂着一个藤筐和一具熊熊燃烧的油炉子。

  “这其实没有什么希奇,无非放大的孔明灯尔”我对一片惊容尔尔的帐下诸人,轻描淡写的说。当然这么解释,主要是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流言和猜想。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

  听了这般说辞,这些人多时心中一凛,对这位主官得过诸葛武侯遗书的传闻,又确信了几分。心中又有几分兴奋和期许,不知道那些神奇的事物,在这位手中可以发扬到什么地步。

  听的外面传来山呼海啸的声浪,那些进攻的叛军正在陷入大量的惊恐与混乱中,叛军虽然凶悍,但也是人类,特别在这个主要人群都是大字不识,只凭各种神话和传说的时代。

  出于对不可知事物的恐惧,在球型升高扩散的阴影下,大喊着隐晦难明的声音,开始四散奔逃,苦苦支撑的龙武军各部,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惊白了许多人的脸面,但看到气球上熟悉的标志,却顿时是士气大振,前线各营、团、队、火的编制,纷纷冲出阵地的掩护、愈加奋勇的掩杀上去,仿若吃足了兴奋剂,疯虎一般扑如敌阵,仿佛想将之前被压着头攻打的怨气,一并发泄出来,逐杀着叛军一鼓作气逼退出好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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