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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梵林血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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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又被和尚发觉了.
  他转身走回,发现和尚并未离开,只是坐到临近的一个塔身下而已。
  还离和尚一丈余,和尚早就转身,亮给他一个脊背,然后又引他钻进塔林,左弯右拐,到了塔林的另一头边缘。
  “施主,为何不听老衲相劝,今夜又来,不怕死么?”和尚仍背对着他,不欲以面目示人。
  “除魔荡妖,死又何惧。”
  和尚叹了口气:“施主侠心可佩,然老衲昨夜已向施主说过,施主不是对手,虽死何益?
  还是请回去吧。”
  “大和尚又为何在此逡巡?不怕危险么?”
  “施主有所不知,老衲隐于此地,实有不得已之苦衷,施主则不同。”
  “这峡谷里到底潜伏着何等人物,大和尚愿道其详么?”
  和尚道:“老衲虽有所见,但并不全知底细,然而老衲已有九成之把握,峡谷中人正在练天蚺吸盘功,而且有了九成九的火候,翻过今年,功德圆满。练成此功,只怕无人能敌。”
  “这又有什么了?他练他的功,与别人无干,怕他什么呢?”
  “施主有所不知,此人嗜杀成性,穷凶极恶,大江南北,塞内塞外,大河上下,白山黑水,数十年来都有他留下的命案。但他行踪飘忽,常作千里万里行,因而无从捉摸。加上他经常改名换姓换装,或僧或道,或儒或俗,或富豪士绅,或市井小人,因此并未惊动江湖,这也是他多年作案后仍然安然于世的原因。他不像绿林二霸,也不像乾坤三修罗;闹得江湖人人皆知。他并不追求名满江湖,他只求随心所欲,奸淫烧杀,无所不为,过得逍遥快活,又不被武林正道仇视,也不被绿林黑道忌羡。江湖上,识他真面目的并不多,所知也极为有限。老衲若不仗着当年一点机缘曾见过他,今日也不会认出他来。他本来武功就极高,修为只怕不在绿林二霸、乾坤三修罗之下,如今他又不知从何处习得天蚺吸盘功,江湖上还能有谁是他的对手?邪功一成,他必然横行天下而不必再有顾忌。试想,这会给多少人带来灾难,又会有多少人命丧黄泉?施主现在清楚了么?”
  “如此说来,这人是天下无敌了?”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或许天下有克制天蚺吸盘功的功夫,但老衲未曾听过。”
  “那老禅师守在此地,不也是徒费光阴,无可奈何么?”
  “老衲滞留此地,自有老衲的理由。虽说老衲不是天蚺吸盘功的对手,但老衲欲探明峡谷秘密,以昭示天下。”
  “禅师,这天蚺吸盘功如何厉害法?”
  “老衲过去曾听恩师说过。天蚺吸盘功不像任何内家功力,发出内气伤人。此功恰恰相反,能吸住对方攻来的内力,使你欲罢不能,直到内气泄完、精力耗尽而止,到时你便油枯灯尽,命丧黄泉。”
  “啊哟,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禅师,若与他动手时不用内劲呢?”
  “那也无济于事,他能将你整个身躯吸将过来,或是生擒,或是当场击死。”
  “老禅师,躲藏在峡谷里练功的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本名叫索文龙,老衲说过,他或僧或道,或懦或俗,经常改名换姓,改变身份,因此,无人认得清他的本来面目。”
  “禅师,他是孤独一人在此居住么?”
  “远不止他一人,但他是幕后的主要操纵者,武功绝高的黑道头子,盘踞在大兴寺里的绿林二霸、乾坤三修罗,惩善和尚,都是一伙,他们是如何勾搭上的,老衲就不得而知。”
  “如此说来,索文龙一出峡谷,武林便要遭殃了!”
  “实情如此!”
  “禅师怎知他在演练天蚺助吸盘功呢?”
  “老衲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啊,老样师亲眼见了?”
  “不错,那还是在三个月前,老衲无意中发现大兴寺里盘踞着的恶人,押着两个人到峡谷中去.老衲欲探知这两人身份,俟机相救。等老衲暗暗跟随他们出了塔林,便见峡谷口有人问道:‘张师叔,人押来了么?, 那个原来叫杜汉金,现在不知为什么又姓了张的儒生答道:‘押来了,可是交给小兄弟么?’小兄弟回答:‘祖师爷说了,你们不必进洞,这两人就等在这里,祖师爷自有安排。’张汉金十分恭敬地回答:‘是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小兄弟又问:‘这两人叫什么名?哪一派的?武功如何?请张师叔—一具陈,由在下转禀祖师。’张汉金道:‘这两人都是华山派的,一个叫丁良山、一个叫管锦岳,是华山掌门子午神剑罗文斌的四师弟三师弟,在当今武林,已算一流身手。’小兄弟道:‘我看可以了,等一下请师叔听在下口令行事,不得有误’张汉金又喏喏答应。小兄弟不再说话,大约是进峡后去了。隔了一会,小兄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张师叔,把人押到峡谷口,便解了他们穴道,任由他们逃走,不得阻挡’张汉金听了似乎有些惊奇,一时没有作声。小兄弟立刻问:
  ‘师叔,听见了么?’张汉金忙回答:‘是是,按小兄弟说的办。’张汉金等人把华山两名高手带到了峡谷口,解了他们穴道。只听其中一人道:‘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出来一决高下,我丁良山决不含糊。’没有人应声,小兄弟也不答话。又听管锦岳道:‘走,师弟,这笔帐自有清算之日,又何必定在今夜?’丁良山道:‘你们以多为胜,丁某人领教了,后会有期。’他二人便往塔林走来,刚一纵身而起,欲施轻功飞蹿,哪知人在半空不是往前,反而后跃回去,又回到峡谷边。两人惊得‘啊呀’一声,就连张汉金等人也发出了惊呼。老衲起先还未悟出是怎么回事,只见管锦岳、丁良山两人又双双跃起,接着在半空中大声惊呼,人又倒着落到了峡谷边。这回两人亡魂皆冒,回转身大吼一声,双双打出劈空掌,往峡谷里的人打去,紧接着又是两声惊呼,由惊呼变成了惨嚎,由惨嚎变成了呻吟,由呻吟变成了像打鼾或是像呼吸重浊一般的怪声,怪声由粗面细,渐渐没了声音,两人忽又朝前弹起,好像又要腾空而逃,结果两人从半空重重摔下,气竭而死。这一幕,看得老衲心惊肉跳,连张汉金等人也吓得不敢出声,还是那叫小兄弟的人喊了起来:‘祖师爷法力无边,功深似海,神功大成,天下无敌!’张汉金等人这才从震惊中苏醒,纷纷欢呼雀跃,颂尽人间溢美之词。依老衲亲眼所见,不是天蚺吸盘功还会是别的什么功夫呢?施主连续两夜听到了怪声,便是人临死前的沉吟,施主明白了么?”
  “什么?”陈野大吃一惊,“他在峡谷里拿活人练功,残杀人命么?”
  “不错,前月他们又押来一些人,纷纷赶进峡谷中去了。你今夜昨夜听到的呻吟声,是五天前开始的,老衲束手无策,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见死不救,老衲愧对苍生……”
  “大师不必自责,这飞蛾投火之事,干了也无益,既不能救人,反而白赔了性命,不如留着有用之躯,等候时机派上用场。”
  “唉,老衲只能作此想了,哀哉!”
  “大师潜居此地,不危险么?”
  “老衲出于无奈,只能如此。”
  “大师何不远避,联络当今各大门派,协力除魔,替天行道。”
  “施主难道不知?如今天下武林纷争,为南宗北宗所惑,分成誓不两立的两大派,叫老衲又去找职再说找来也无用,以各大派掌门的修为,也远不是天蚺吸盘功的对手,徒自多伤人命。”
  “大师,如此说来,天下武林只有坐以待毙了,岂不悲乎?”
  “施主,此乃苍生一劫,无法挽回。”
  “大师,能见告法号么?”
  “老衲有难言之隐,请施主恕罪。”
  “大师能与在下打个照面么老衲
  “施主头戴面罩,不也遮去了本来面目么?倘若有缘,自有相见之日,施主还是请回吧,请施主将此地情形,秘报以各大掌门知道,切勿到处宣扬,以免惑乱人心。仅让各大掌门知情,好作个防范。老衲固守此地,切勿为外人道,有一双眼睛监视他们,总比没有为好,施主记住了么?”
  “是,在下记住了,就此别过,紫鹰还会再来的。”
  陈野说完,转身走了。
  他绕来绕去然后统回原地偷窥,正好和尚转过脸来,这一看,把他惊得汗毛倒竖、魂飞魄散,差一点惊呼出声。
  这不是大兴寺的老方文法智大师么?
  他是阴魂再现还是根本没有死?
  记得方丈被毒死那天夜里,尸首忽然不见,以后不再听人提起,也就忘了此事。
  怪不得和大师说话时,声音竟如此之熟,可由于早就认定大师已死,遂不朝大师身上想,哪知果然是他老人家!
  只见法智大师又转了回去,消失在塔林边缘的林子中。
  是的,法智方文没有死!
  他慢慢平静下来,迅速出了塔林。
  
   
 


  
第二十四章 旁敲侧击
 
  一
  想了一夜,陈野作了决定。
  天亮后,陈野对大家说,最好离开此地,暂时远走.除了牧逸生,大家都懂他的意思,纷纷表示赞成。
  大家都以为野哥儿担心飞鸿庄的来找牧逸生的麻烦,所以提出远避。
  到何处去呢?经大家议论,到河南洛阳过冬,准备来年赴泰山之会。铁扇先生在洛阳东郊有房产,可在那儿过冬以便另想方略。
  一路紧赶,无人处施展轻功,天黑时到了忻州,找了间上等旅舍住下。
  晚上,陈野让小六子呆着,自己到隔壁找三个老儿.陈野轻声把昨夜所见—一说了,然后道:“三位爷台,天蚺吸盘功未绝,就要出来害人了,该怎么对付,还得请三位想出办法。”
  老大道:“老二老三。听见了么,这小子要爷们去斗天蚺吸盘功。”
  老二道:“他要爷们送命。”
  老三道:“好没良心!”
  陈野道:“谁要你们去斗了?我是请教三位爷,可有什么办法对付天蚺吸盘功。”
  老大道:“老二老三,有办法么?”
  老二道:“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老三道:“一物降一物。”
  陈野喜道:“那么说,有办法了,快说来听听!”
  老大道:“老二老三,爷们能行么?”
  老二道:“一物克一物。”
  老三道:“人家克爷们!”
  陈野一下泄了气,说了半天绕了半天,敢情不是三位爷有法克人家,是人家克了爷们,那还说什么“一物降一物?”
  他不由愁得叹了口气。
  老大道:“听见了么,这小子唉声叹气。”
  老二道:“一脸倒霉相。”
  老三道:“好没出息!”
  陈野眼一瞪:“不叹气还要我笑出来装高兴?眼看此獠就要出山,不知有多少人丧生魔爪,我们要是碰上,不也完蛋么?”
  老大道:“老二老三,听见了么?这小子说爷们要完蛋!”
  老二道:“荒唐荒唐!”
  老三道:“哼哼,哪鹿死谁手!”
  陈野迷惑了,这三个爷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说人家克他们,一会说也不定鹿死谁手,罢、罢、罢,与他们缠夹不清,还不如睡觉去,光发愁也没用。
  他摇摇头,愁眉苦脸地站起来,刚走到房门边,只听三个老儿又说话了。
  老大:“瞧见了么,这小子愁眉苦脸,叫爷们瞧着不舒心。”
  老二:“那就让他开开心。”
  老三:“爷们两只脚倒霉,只好陪这小子走一趟。!
  老大:“这小子不傻么?”
  老二:“也不算聪明。”
  老三:“马马虎虎。”
  老大:“他能行么?”
  老二:“勉强勉强。”
  老三:“凑合凑合。”
  咦,这三个老儿到底玩什么把戏?
  他听糊涂了。
  不过,他总算听出,还有一线希望。
  只听老大又说:“真要走一趟么?”
  老二道:“半点不假。”
  老三道:“只好如此。”
  老大叹道:“和这小子在一起真倒霉!”
  老二吸嘴:“尽是赔本的买卖。”
  老三咬牙:“不惜血本!”
  陈野被他们说得只值半文钱,但他毫不在乎,他只听懂了一个意思,他们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而且大有忍痛割爱的意思。
  他连忙转回身来:“去哪儿?”
  老大一翻白眼:“能告诉他么?”
  老二摇头:“万万不能!”
  老三瞪眼:“岂能泄露天机。”
  陈野没法:“好、好、好,不问就不问!”
  他回房睡觉去了。
  可是,又怎能入眠?
  三个老儿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他们要带自己去哪儿?能有什么用?
  要是换了别人,定会说个一清二楚。
  可是遇到他们,你有什么办法?
  不管怎样吧,只好走一趟.可明日又跟大家说什么呢?
  想半天想不出好理由,只有到时再说了。
  第二天,陈野先到皇甫敬等老前辈的卧室,说是三个老儿要带他走一趟,干什么不知道,明年开春到洛阳来找他们。
  皇甫敬等人知道三个老怪就是怪,带野哥儿去必有意图,不必多问。
  可是和霓虹、四姑她们一说,情形就不同了,她们一概大摇其头。
  四姑道:“三个老儿稀里糊涂,你跟他们去哪儿都不知道,又何必呢”?
  霓虹更是一万个不愿意:“说得好好的,到陶叔叔家过年,你怎么又变了卦!
  黄霞由于霓虹的关系,对野哥儿的态度有了些转变:“天寒地冻,就不必去了吧,他们三个要干什么由他们去好了。”
  牛三道:“有什么事也不知道么?”
  陈野只好说:“不知道。”
  牛三道:用就去吧,三怪非凡人,带小兄弟去,说不定是要造就小兄弟呢,你们何必反对?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汤四姑骂道:“牛三,你也学那三个老儿编排起我们来了,活腻了么?”
  黄霞道:“他瞧不起女的,以后我们就不睬他,话也别跟他说!”
  霓虹道:“对!从今日起不理他!”
  牛三连忙赔笑道:“三位好妹妹,愚兄一时说漏了嘴,真是该死,大人不记小人过,各位就高抬玉手,饶了牛三这一遭吧!”
  汤四姑道:“就这么算了么?”
  霓虹恨他赞成个郎离开,就道:“没那么便宜的事!”
  黄霞道:“掌嘴!”
  牛三道:“是是,掌几下?”说着举起一只手,对准了自己的脸。
  众女见他这般模样,又忍不住笑了。
  四姑道:“油嘴滑舌!”
  黄霞道:“厚脸皮,打也打不疼的!”
  霓虹道:“让他找块板子,让黄姐姐亲自教训他!”
  牛三道:“大妹子,我知你心里恨我,让野哥儿这个心肝儿远行……”
  霓虹羞得跳脚:“你再说你再说!”
  陈野听牛三说他是霓虹的心肝儿,竟自不合时宜地嘿嘿傻笑起来,他觉得挺好玩的。
  众人见他这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霓虹脸红得像柿子,气得华他道:“呸!你还笑得出来……”
  牛三乐了:“只要小兄弟心里高兴,牛大哥就是挨了打也要再来几句……”
  霓虹举起小手:“你敢!”
  汤四姑问陈野:“你笑什么,野哥儿?”
  陈野老实巴交地回答:“我小时从未听人这么喊过我,所以听着好笑。”
  这一句“我小时从未听人这么喊过我”,听起来普普通通,但又包含了多少辛酸在内。
  霓虹听得鼻子一酸,泪珠儿滚下来了。
  汤四站、黄霞无不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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