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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卿卿墓云晴 作者:粉岚阁子(晋江vip2014-08-29完结)-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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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白泥做了个噩梦,他被自己肠穿肚烂的噩梦生生吓醒,伸手一擦,额头上脖子上全是汗。
  “妈呀!”白泥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一口,冰凉浇醒了余梦。
  白泥拿起架子上的擦脸布沾了水,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她转过身正欲走回床边,可她一个抬脸,被迎面苏子鹤那一张阴寒如冰窖的面庞吓的当即叫出一声:
  “啊啊——!!!唔!”白泥就喊了半嗓子,苏子鹤随手拿过白泥手中的擦脸布塞进了白泥的口中。
  白泥吓得脸色煞白,就地跪了下去,他一手使劲儿在大腿上掐了一下,发现不是梦,泪水连疼带怕的就流了出来。
  “我说过……”苏子鹤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路钻进白泥的耳朵里。“我要你立刻带着我徒弟上崇华,你居然敢在外面游荡这么久?你果真是不知死活啊。”苏子鹤上前,一把便握住了白泥的细细的小脖梗,白泥的身子被他提起到半空中,不一会儿,脸就变成了紫红色。
  “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现在,看我怎么活活折磨死你!”
  “呜呜,唔唔呜嗯!”白泥踢着脚,两只眼已翻出了白色,她的嘴还被堵着,真真是连个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这时,门口处传来“哐当”一声。苏子鹤循声一看,两扇大门倒在了地上,白萧萧一身里衣只披了一件袍子,手中握着两只银锥,一双盲目向着屋内,冷声说道:“放开她。”
  苏子鹤怔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白泥像是一只差点被人活活勒断脖子的小鸡,啪一下摔在地上,大口喘了两下,吱吱呀呀的叫了起来。
  “我说过,下次再见,我定要杀了你。我还未动手,你却先来伤我弟子?”白萧萧的声音寒中带怒。
  “崇华山上那么多人,都是你的弟子吗,你以前可不是如此大方的人。”苏子鹤低头看了眼还在地上打滚的白泥,面上也有隐隐的怒意。
  “我确是个心窄的人,可他是我崇华室内弟子,是我一首带大的。”
  白萧萧这话一出,苏子鹤反倒愣了一下,眼睛一瞪:“如今崇华弟子已是这般水准?这、这简直是荒诞啊!”
  白泥身子一抽,抬脸间朝着身前的苏子鹤白了一眼,苏子鹤低头,他赶紧收回目光,接着骨碌几下滚到了门口白萧萧的脚边,哑着嗓子直叫道:“师叔,他、他丧心病狂,他要杀我,还给我吃毒虫!”
  白萧萧很是无奈,她对着苏子鹤,伸手说道:“解药。”
  “她带走我徒弟,如今我徒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你徒弟?沐夜吗?她好好的,就在隔壁的院子里。”白萧萧说道。
  “不是,还有一个。”
  “哈!”白萧萧猛地冷笑出一声,那声音尽是讽刺。“也不知当初是谁说过,为他人谋划这等庸人做的事,他最不屑,收徒授教,他此生都不会做的。可笑啊可笑,苏子鹤,我想你如今该是桃李满门了吧。”
  苏子鹤忆起往昔,面上一沉,他并未与白萧萧对峙,只是压低了声音,回道:“我只有两个弟子,他们是一对姐弟。”
  白萧萧一怔:“姐弟?另一个是沐夜的弟弟,沐承恩?”
  “是,你可见过他?”
  白萧萧点点头,她微蹙起眉头,似是在思索什么,就在苏子鹤刚迈出一步,白萧萧猛地颤了下身子,提声问道:
  “是你变了,还是,你为别人,而变了?你从不肯收徒的,如今,却收了,而且他们还是一对姐弟?年龄上来看,他们二人左右相差不过五岁,难、难道,他们是……西琉的儿女?”白萧萧说着,面色大惊,连带着手中的银锥也是一抖,她惊声又道:“难道……他们是百香一族的遗孤?”
  “住……”苏子鹤正要阻止她开口,可还是晚了一步,这个惊天的秘密,还是从白萧萧的口中说了出来。
  “不好!”苏子鹤面色一白。接着他踮脚起身,一纵跃出了门外,他人刚飞上屋檐,只见五六个黑色的人影正向四面八方逃窜开来,苏子鹤抬手发出一排银针,两个五丈远的黑衣中针倒下,苏子鹤立刻又向着西方追出去几个院子,“噌噌”几针又击落了一个,他再转身欲回追南面的那个黑影,只见夜幕中,一道银光飞过,正中那人的心口,黑影噗通一下摔下了房顶。苏子鹤低头一看,原来是白萧萧打出的银锥。“去追北面的。”白萧萧提声喊道。
  苏子鹤脚下如飞,眼看着北面的黑影就要追上,他抽出腰中的长剑,飞掷而去,寒剑穿过那黑衣的胸间,苏子鹤上前,一把抽出了他身上的剑,黑衣侍卫躺在檐上,口中含血,竟对着苏子鹤冷笑出一声。苏子鹤心中一凉,赶紧转身去看,只见荆北城一片密集的房檐上又纵起数十身影,一上一下跃起又落下。原来,这群人是有组织的,这些人像蛛网一样分布在四周,又密集式的行动,一个得到了消息,再迅速传递给周围的人,然后如浪一般,一波波推出去。
  苏子鹤就是再厉害,他也不会分身术,屋顶上一个个分散向四周跑去的人影,越来越多,越跑越远。
  苏子鹤紧握着手中的剑,齿间微颤。“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冥婚·自尽

  
  白泥一手紧握着白萧萧的胳膊,煞白的脸上滑下几道汗线,白泥浅白的唇角微启,艰难的道出一句:
  “我、我若有个三长两短,师叔……你,你一定要转告我哥,来、来世,我还要做他的妹妹,一个娘胎里的亲妹妹……”白泥因为剧烈的疼痛,口中的字已不清。白泥的目光看时变得游离,像是渐渐的飘去了远方。
  直觉腹中一道热血上泛,白泥连咳了两下,她一张嘴:“咳、咳咳……呕——!”
  白泥呕出一口鲜血,白萧萧赶紧扶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小身子,白萧萧蹙起眉头,冒着一身的寒气,说道:“苏子鹤,她还是个孩子,你一定要如此折磨她吗?你果真不怕天理报应!”
  苏子鹤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倾倒着放在地上,接着,白泥吐在地上的那堆黑血里缓缓爬出一只黑虫。那小虫像有灵性一样,走到瓶口,抖了抖身子,身上的一层血迹被甩在了地上,接着,爬进了瓶中。苏子鹤不慌不忙的盖上瓶口,直起身,轻声回道:
  “你说云川是她兄长,他们两个都是崇华的入室弟子。依我说,你们崇华还真是良莠不齐,好的太好,不似个凡人;差的,太差,也不似人。我若是你,这样的弟子,便是死在我们晗苍洞口我都不会认的。”
  白泥原本一副交代了遗言直挺挺‘死去’的身子一抖,噌一下从师叔的怀中坐了起来。她一手抹净嘴边的黑血,清亮的嗓音说道:“你不过是在我最不济的时候见到了我最不济的一面,至于这么糟践我吗?我武功是差了些,可我白泥轻功独步崇华!你这么阴险狡猾、卑鄙无耻、心狠手辣,谁做了你徒弟,那才叫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呢!瞧着你这副冷冰冰阴呼呼的老脸,注定光棍一辈子,要是有人喜欢你,那才是瞎了眼了呢!”
  “哎哟。”白泥捂着发疼的脑门,侧头一看,白萧萧已收回了手。可她脸上的寒气和怒意,叫白泥看了忍不住的打出个寒颤。
  “住嘴!”白萧萧冷言道。
  “师叔,你干嘛啊?这是在咱崇华山脚底下,我哥也在,咱怕啥?还怕他杀了你不成?”白泥挺胸昂头,一脸的无惧。(乌鸦嘴)
  “那也轮不到你胡言。”白萧萧说着,将白泥扶到床边,她自己本身也看不见,脚下被床边的一只凳子绊了一下,幸得苏子鹤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白萧萧站稳了身子,抽回苏子鹤扶她的那只手,轻声说道:“我们出去说。”
  “好。”苏子鹤点着头,应道。
  “师叔,你小心点!他这个黑心黑……”白泥的话还没说完,白萧萧一把扯过床脚的被子,蒙在了白泥的脸上,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间。
  …… ……
  “我们天一亮就走,我们走了以后,你们也立即动身回崇华吧,现在山下于你于我们来说,都不安全。”苏子鹤说道。
  白萧萧静了一下,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回道。“这祸是因我而起的,你们随我一起回崇华山,我会告诉我师父,现在靠你们晗苍洞的势力,怕是护不了那两姐弟了。”
  “不了。”苏子鹤语气平淡的回绝道。“我能保护好我两个徒弟,就不劳崇华派出面了。”
  “你这般意气用事,只会叫他们陷入险境。”白萧萧语气中略带了怒意。
  “我不用旁人来告诉我如何做人如何为师,要是真的拼尽我最后一丝气力还是没能守住他二人,那便是命,人终是斗不过天的,不是吗?”
  白萧萧微怔了一下,她悄悄的上前了两步,细声听着苏子鹤的吐息声,淡淡说了一句:“人真的会变,是什么叫你变了?你以前是从不信命的,敢与天争。你曾经那么自负又惜命的一个人,如今,却说要为了别人 而死……”
  苏子鹤未回话,默默的低下头,那时白萧萧已走到了他的身前,她紧咬着唇角,许久才提气,问出一句:“苏子鹤,你告诉我,当初西琉有没有喂你‘白血’,你是不是中了毒,你为什么会为她付出那么多。成亲那天,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你告诉我!”
  苏子鹤沉静了许久,面对白萧萧的一通质问,他终是只能回她一个摇头。
  “萧萧,都过去很久了,就让它这么……过去吧。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如果你还恨我,或许,我这双眼……”
  白萧萧闻声双肩一震,不待他说完,当即喝道:“我要你一双眼干什么!”她的眼眶再次红了。
  脆弱却又坚强的心支撑着她,阻止着她再欲挥出去的手。脆弱,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太重了,坚强,却又不够,如果真的够坚强,她会直接回他一句:我要的不是你的眼,是人。
  “苏子鹤,对于我,你都放下了吗?”白萧萧再次调回平顺的呼吸,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年轻时那个意气用事、随意而为的白萧萧了,她老了,身和心都是。
  “是。”苏子鹤回道。
  “你走吧。”白萧萧接着他的尾音说道。此时她才发现,无论自己曾经把话说得多么狠,无论再见多少次,她都无法下手杀他。
  “你保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苏子鹤说罢,静静的抬起头,仔细凝着她的脸又看了一会儿,接着,转身而去。
  苏子鹤的转身很利落,衣摆掀起来的风很清脆,那呼声传进白萧萧的耳朵里,却像刀刃一样,从耳入,却停在心上。盲了的白萧萧看不到眼前的现在,却将往昔的一幕幕记得更加清晰,他曾经笑着对她说:
  ‘萧萧,我们成亲吧。’
  ‘我们俩不配。’
  ‘我们俩绝配啊!我是黑道第一大派第一高徒,黑大高;你乃白道里正派第一名门的美女,白正美。我爱杀人,你爱帮人,以后我们就去杀富济贫、行凶仗义。’
  ‘你傻啊!那你去娶个女飞贼,你俩更能黑一块去。’
  ‘不行,别人可不行。我苏子鹤啊,向来自命清高、孤芳自赏,直到遇见你白萧萧,我才明白一件事,我的清高是为了低在你之下,我的自赏是在等待你来识,这辈子,只有你配得上我。你该知道的,我是个黑道,我就是与你说说,不管你嫁不嫁,我都要娶你。’
  ‘你要敢强来,我师父定会一掌将你从雪峰顶上拍下去。’
  ‘那我们就冥婚。’
  ‘呸呸呸!快吐两口,你这没脑的。’
  ‘呸!不过,前面说过的不能呸出来,萧萧,你嫁不嫁我?’
  ‘勉为其难,那就收了你吧。’
  ‘谢萧萧女侠成全!’
  那时,苏子鹤笑的那么高兴,她的心里那么的愉悦,可她总是忍着,因为那时的白萧萧还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现在想想,面子什么的,真的一文不值,在那场即便遭到了无数人阻止和嘲讽却依然盛大举行的婚礼上,苏子鹤抛下她离去的那一瞬间,白萧萧这一生,便在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了。回忆退去并泛黄,而鲜活的,是当下。
  “苏子鹤!”白萧萧忽地喊出一声。
  苏子鹤已走到了院子口,他脚下一停,转过身来。
  白萧萧茫然的目光看不到他在何方,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着,她提声说道:“我当初骗了你,你于我求亲那天,我说我们不配,我骗了你,在我心底,你一直都是那个唯一配的上我的人。我骗了你,我很爱很爱你,即便是冥婚,我也想嫁给你。”白萧萧的目光从坚定,变得柔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痕,又渐渐凝成了晶莹。
  “萧萧……”苏子鹤紧握着手,他看着远处白萧萧那瘦削无依,却又佯作坚强的身影,几欲抬脚,却还是没能迈出一步。
  白萧萧听到了他的声音,终于辨得了苏子鹤的方位,于是她向着苏子鹤的所在走出几步,清声又道:“我如今说了实话,你呢,苏子鹤?今晚沐夜背我翻墙时我摸到了她的衣服,她说那些白衣都是你买给她的,七年里,那样式和布料从未变过,那是你送我的云裳裙吧,那腰带上的白槿花还是你绘的,你走以后,我再不穿白衣只着黑衣,可是,那手感,我却永远都忘不了。还有你手中的射月,你说那是你的那支,苏子鹤,射月是我亲手做的,每一个针槽发出的声响我都能辨的出,你那支声音低沉,而我的,音锐且脆,这支……是我的。你说你放下我了?我却不信……”
  “萧萧,太久了,我们如今……回不去了。”苏子鹤短短一句,却似十分的艰难。
  白萧萧走到他身前时,正闻得他此言,她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太久太远了。”说着,他抬起头,面对着苏子鹤的脸上浅浅的凝起一笑,若有,又似无,只道:
  “苏子鹤,我不知道你到底欠了西琉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肯为她去死。可是,我愿意看着你去,你可以为了她轰轰烈烈的死去,等到那一天,我与你冥婚。”她说着,口气却不似当年苏子鹤说出的那句玩笑,而是,十分坚定,而又不屈的语气。
  …… ……
  沐夜听到承恩门外的动静,开门一看,竟是师父苏子鹤。
  苏子鹤的脸色不太好,沐夜迎他进屋坐下,苏子鹤没有坐,来到承恩的床边看了看,见他无碍,松了口气,接着便直奔主题。
  “你和承恩的身世,暴露了,天一亮,我就带着你们回晗苍洞,你找些东西固定一下承恩的伤口,非常时刻,只能先委屈下他了。”
  沐夜大惊,看了看门口处,见屋门与窗子都掩着,轻声问道:“师父,被谁知道了?可是沐麟?如若是他,承恩便危险了。”
  苏子鹤眉头紧皱,面色一紧:“现在还不知对方的身份,若对方也是有所图之人,应不会声张,而是偷偷对我们下手,现在,最好的情况莫过于此,此事若是声张出去,那……”后面的话,苏子鹤没有再说下去。
  沐夜想了想,事已发生,眼下只能为未来做打算,她抬头又对苏子鹤说道:“师父,天快亮了,可容我去和云川道个别,他帮了我和承恩不少,无论如何也不好不辞而别。”
  “去吧。我看着承恩,你速去速回。”
  沐夜片刻不耽搁直奔云川的院子,她记得一个时辰之前他那屋里的光还是亮着的,此时屋子里的灯灭了,证明他已歇下,想到云川彻夜的劳累,沐夜又有些犹豫了。
  只是道个别而已,或许,留一封书信也是可以的,正要起身回去,屋门传来一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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