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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剑客-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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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桌子,沉声喝道:“住口。”

  燕翎道:“怎么,你怕听这些。”

  甘凤池的省事转趋平和,吁了一口气道:“朋友,甘某不是不明事理大义的人,劣徒不遵师训,违背门规,人人得而诛之,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可是……”

  “可是什么?”

  甘凤池双眉扬起:“我不能让天下英雄以为[江南八侠]没人了,更不能让朋友你以为获自[江南八侠]的武功那么不堪一击。”

  燕翎扬眉而笑:“那么甘大侠的意思是……”

  甘凤池毅然道:“甘某要讨教朋友的绝艺……”

  燕翎道:“甘大侠你不远千里而来,要是不跟我比划比划,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及既是如此,我自有奉陪了,咱们是换个地方,还是……”

  甘凤池道:“朋友既有毁劣徒武功的能耐,应该不会嫌这个地方狭小。”

  燕翎道:“我是怕这地方碍了你甘大侠的手脚。”

  甘凤池目中威棱一闪,笑道:“朋友你轻看甘凤池了。”说罢抓起一根筷子丢了过去。

  燕翎伸手一把接住,道:“这是干什么?”

  甘凤池道:“朋友你代我甘某惩治不肖,甘某若伤了朋友你,会让天下英雄耻笑。”

  燕翎笑道:“原来如此,甘大侠的好意我谢了,请发招吧。”

  甘凤池一抱拳道:“朋友代甘某惩治不肖,甘某这里先行谢过。”

  顺手拿起另一根筷子,迈步绕过桌子,道:“甘某痴长几岁,还是请朋友先发招出招。”

  燕翎焉有不明白的道理,淡然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有偕了。”

  他以筷代剑,平平淡淡的一招挥了出去,最俗不过的[仙人指路]。

  甘凤池不愧是位名家,他明白,对方既能毁他徒弟的一身武功,自非庸手,不是庸手岂会有此平庸的剑术,他一点也没有轻忽大意,手中筷子缓缓上提,向着燕翎的筷子迎了过去,眼看就要迎者燕翎的筷子,手腕一翻,筷子头斜斜向燕翎腕脉割去。、他变招看似缓慢,但以双方的距离而论,却又疾快无比,同样的速度,在距离近的时候就显得快些。

  燕翎当然不是庸手,沉腕变招,速度忽转疾快,[刷,刷,刷]一连就是三剑。

  甘凤池为之一怔,两眼威棱暴闪,马上也跟着变招,一根筷子变幻无方,飞快地迎了上去。

  双方的招式都是迅捷如电,双方都是脚下分寸不移,一转眼工夫已互换了二十多招,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快得令人连筷子都看不见。

  突然,[叭!]地一声轻响,两人都同时收招各退一步,燕翎手上的筷子还好好的,甘凤池手上的筷子却已断了。

  甘凤池脸色边变了:“好剑术,好内功,甘某请教。”

  燕翎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道:“承让,燕,燕翎。”

  甘凤池两眼暴睁:“燕翎,甘某再请教,[神剑]萧绍威萧大侠……?”

  燕翎道:“老人家是我的姨父。”

  甘凤池道:“果然是那个燕家的,我糊涂,错怪那个燕家,谁有这等无敌的剑术,甘某失敬。”肃然抱拳。

  燕翎忙答了一礼:“甘大侠言重。”

  甘凤池道:“劣徒败在燕少爷手下……”

  燕翎道:“甘大侠既然知道燕家,不如叫我一声燕翎。”

  甘凤池道:“那么我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劣徒败在兄弟你手里,不屈,不冤,连我们八个都算上,哪一个敢轻撄燕家剑锋。”

  燕翎道:“甘大侠高抬燕家了。”

  甘凤池一摆手道:“兄弟,请坐,咱们坐下谈。”

  燕翎没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甘凤池跟着坐下,目光一凝道:“兄弟既是燕家的人,投身在这个圈子了,我确信兄弟你有你的理由。

  燕翎笑笑,没说话。

  甘凤池又道:“我这趟到京里来,能认识燕家的人呢,瞻仰了燕家天下无敌的剑法,这一趟没白来,请容我在京里再多呆两天,第三天一早我就走。“燕翎道:“甘大侠还有别的事么?“

  甘凤池眉宇之间倏现懔人杀机:“兄弟你既是燕家的人,我不瞒你,我要杀胤祯。“燕翎一怔:“甘大侠要杀胤祯,这是为什么?“甘凤池道:“兄弟恐怕不知道,劣徒白龙误入歧途,完全在于胤祯的利诱……“燕翎道:“甘大侠可能容我直言一句。”

  甘凤池道:“兄弟既知甘凤池,就不该作此一问,请问,我洗耳恭听。”

  “好说。”燕翎道:“我认为白龙的卖身投靠,不能怪胤祯,只能怪白龙意志不坚,定力不强,也怪甘大侠你当初收徒不慎。”

  甘凤池面现愧色,叹道:“兄弟有所不知,白龙这个徒弟,我本不打算收,可是我欠他尊人的情,不便坚拒,心想只要我多加管教,严加监督,谅必不会出什么大差错,那知他竟……”

  又叹了一口气,接道:“恐怕兄弟还不知道,当初胤祯曾派人赴江南,对我们八个极尽利诱之能事,开出的条件也极为优厚,那时白龙因为仗武伤人,正被我关在家里悔过,哪知胤祯的人见利诱我八个不成,竟被着我找上了他……”

  燕翎道:“甘大侠,那还是不能怪胤祯,这里事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甘凤池道:“这么说,兄弟你是不赞成我杀胤祯。”

  燕翎道:“可以这么说。”

  甘凤池道:“撇开这件事不谈,胤祯阴狠毒辣,也不该死么?”

  燕翎道:“该死,但不能让他死,其实,甘大侠知道,该死的又何止他一个。”

  甘凤池摇头道:“兄弟,这件事难办了,我来的时候大哥一再交代,白龙罪有应得,不可过于为难毁了白龙的人,可却必得刺杀胤祯,大哥的令谕,我不敢违背。”

  燕翎道:“这么说 甘大侠非刺杀胤祯不可了。”

  甘凤池道:“恐怕是这样了。”

  燕翎沉默了一下道:“我凭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甘大侠。”

  他探怀取出了那面日月旗。

  甘凤池两眼暴睁,霍地站起,恭恭敬敬拜了下去:“甘凤池拜见[日月旗]。”

  一拜而起,接道:“原来兄弟先掌[日月旗],既是掌令当面,所谕甘凤池焉敢不遵,只是……”

  燕翎收回[日月旗],道:“甘大侠不知道我为什么阻拦刺杀胤祯?”

  “不知道。”

  燕翎道:“事关机密,我不便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甘大侠,这是会主的令谕,相信会主自然有她的道理。”

  “既然这样,我不敢多问,我连夜离京,回去后把这情形禀知大哥,大哥自当收回成命。”

  “还请甘大侠代我致个歉,事非得以已,希望诸位原谅。”

  “这是什么话,[日月旗]号令天下,休说是拦阻我兄弟的行动,就是命我兄弟闯龙潭,入虎穴,上刀山,下油锅,我兄弟也无不敬遵。”

  燕翎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甘凤池忙跟着站了起来,道:“兄弟,有件事我要在这儿先央告一下。”

  燕翎道:“甘大侠言重,有什么事甘大侠请只管说就是。”

  甘凤池神色一黯,道:“说起来这件事让人痛心,也让我兄弟满面羞愧,兄弟不知道,我大哥一再交待我刺杀胤祯,并不全是为了白龙。”

  燕翎[哦!]地一声道:“别的还为什么?”

  甘凤池道:“胤祯派人到江南去,利诱之下,有两个人动了心,一个是白龙,另一个恐怕兄弟再也想不到……。”

  燕翎道:“是……”

  甘凤池沉痛地道:“白泰官。”

  燕翎猛地一怔,叫道:“白大侠。”

  “不错!”甘凤池微一点头道:“白龙先离开江南,而后泰官就不见了,不知道他现在到京里没有,不过他迟早总会在京里出现的,大哥固然异常震怒,异常悲痛,可是怎么说总是多少年的兄弟,难免有些不忍,故而迁怒胤祯,把仇恨一股脑儿记在了胤祯头上。”

  燕翎惊讶欲绝,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我倒是真没想到,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甘凤池苦笑一声道:“兄弟你既掌[日月旗],迟早会跟他在京里碰面,他晚节已亏,也是[日月旗]所难容,所以哦想请兄弟念他一时糊涂,[日月旗]下网开一面……“燕翎接口道:“甘大侠的意思我懂,请放心,只要他不太过分,能及时醒悟,我会代会主宽容,给他个回江南的机会的。”

  甘凤池一阵激动,突然跪下:“多谢掌令。”

  燕翎伸手扶起了甘凤池,正色道:“甘大侠,你听懂我的话没有。”

  甘凤池一点头道:“我懂,兄弟,倘若他执迷不悟,完全忘了祖宗,到了难忍难容的地步……”身躯忽然一阵颤抖,接道:“请掌令代会主将他除去就是,我兄弟只有感激。”

  燕翎松了甘凤池,缓缓说道:“甘大侠,我代会主执掌[日月旗],肩负艰巨,也是不得以。”

  甘凤池点了点头:“兄弟,我知道,换了我执[日月旗],我也会铁面无私,毫不徇情。”

  燕翎道:“还希望另几位也能体谅,甘大侠,我走了。”他刚要抱拳。

  甘凤池又道:“顺便奉知掌令两件事,胤祯除派人远赴江南之外,也同时派人去了趟西南,听说甘家已在胤祯利诱之下低头……”

  燕翎道:“甘家卖身投靠原在我意料之中,其实甘家那么多人,只出了了一位忠义,甘联珠冒死毅然离开甘家,嫁给了桂武,这是件极为难得,而且大不容易的事。”

  甘凤池道:“甘家已在胤祯利诱下低头的事,原是我在江南碰见他夫妇,甘联珠亲口告诉我的,她也很痛心,刻画司毕竟甘瘤子是他的生身之父……”

  燕翎道:“这我知道,且看事情是怎么个演变吧,必要的时候,说不得我也只有把甘家来人留下了,多谢甘大侠相告,告辞。”他一抱拳,转身往外行去。

  甘凤池要送。燕翎拦住了他,道:“客栈里人杂,还是别让人看见咱俩在一块儿的好。”

  话落,他转身要走,可却忽又转了回来,道:“甘大侠到京里来的事,白大侠可知道?”

  甘凤池道:“我们八兄妹商量过我来京的事,过没两天泰官就不见了,也就是说他知道我会到京里来,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来。”

  燕翎道:“甘大侠是从哪儿进城的?”

  “永定门,怎么?”

  “要是白大侠已到京里,甘大侠到了京里的事,恐怕胤祯已经知道了,白大侠一定会把甘大侠要到京里的事告诉胤祯,胤祯也一定会派人守在几个城门口。”甘凤池双眉一扬道:

  “胤祯他能把我怎么样,又敢把我怎么样。”

  燕翎道:“他要是知道甘大侠来了,第一步将是揣重礼拜访,对甘大侠极谦恭,而后是极尽利诱之能事,如是这第一步行不通,那就很难说了,甘大侠今儿晚上离京最好,不过还是希望白大侠还没有来京。”

  甘凤池冷笑一声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倒要留下来……”

  燕翎道:“鬼蜮伎俩,防不胜防,甘大侠别忘了,这是京里,我以掌令的身份请甘大侠马上走。”

  甘凤池神情一肃,欠身道:“甘凤池不敢不遵。”

  燕翎道:“甘大侠,万一在你走之前胤祯人到,请告诉他我是代表八阿哥来看你的,你回绝了八阿哥的好意,不便薄此厚彼。”

  甘凤池道:“掌令放心,我省得。”

  燕翎道:“告辞。”一抱拳,转身关门行了出去。

  甘凤池没送,也没说话。

  燕翎出屋便目光转动,不着痕迹,而且飞快地四下扫视。但是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他出了客栈再看,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么看来,白泰官还没有到京里来,要不然胤祯绝不会不知道甘凤池也来京里,要是他知道甘凤池已来了京里,也绝不会放过拉拢甘凤池的机会。

  是这样么!

  燕翎刚出客栈,一进后院的西屋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挺白净个中年人,他往院门看可看,快步走向甘凤池住的屋。到了门口,他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只听甘凤池在里头问道:“哪位?”

  白净中年人推开而进,笑嘻嘻地拱手道:“甘大侠,还认识我么?”

  甘凤池微微一怔,站了起来,道:“恕甘某记性不好,尊驾是……”

  白净中年人笑道:“甘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几个月前咱们在江南见过,我带着四阿哥的私函……”

  甘凤池[哦!]地一声道:“甘某想起来了,原来是四阿哥府的爷们儿,甘某失敬,请坐。”

  白净中年人拱手称谢,坐了下去。

  甘凤池跟着落了座,道:“四阿哥的消息很灵通啊。”

  白净中年人笑笑道:“八阿哥府都知道的事,四阿哥府焉能不知道,四阿哥居长,只有礼让八阿哥府的人先来看您。”

  甘凤池道:“甘某江湖草民,怎么敢当,四阿哥太抬举甘某了,甘某这趟进京来去匆匆,无暇去拜望四阿哥,还请代为转达,望四阿哥海涵。”

  白净中年人拱手道:“好说,甘大侠太客气了,四阿哥礼贤下士,一向最为敬重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本该亲自来看甘大侠,可巧这两天宫里有事走不开,特命我先来看看甘大侠,并要我代为致意,改天他一定亲自……”

  甘凤池道:“不敢当,四阿哥这是折甘某,请回四阿哥,甘某今夜就要离京,还是容甘某异日进京再来拜望四阿哥吧。”

  白净中年人呆了一呆,道:“怎么,甘大侠连夜就要离京,何来去这般匆忙?”

  甘凤池道:“甘某江南还有别的事,不能久留。”

  白净中年人看了甘凤池一眼道:“要是我没料错,甘大侠这趟进京,应该为的是令高足白龙道人的事。”

  甘凤池道:“不,阁下料错了,劣徒白龙违背师门,私自来京,罪有应得,就是不毁在别人手里,我也要清理门户,别人代我毁了这不肖劣徒,甘某只有感激。”

  白净中年人微一点头道:“甘大侠气度可谓超人,这么说是我料错了……”

  顿了顿,接问道:“甘大侠可知道令高足白龙是毁在何人手里么?”

  甘凤池何等人,闻弦歌而知雅意,道:“想必阁下也看见了,就是刚刚离去那位八阿哥府的人,[江南第一好手白玉楼]。”

  白净中年人又深深看了甘凤池一眼道:“倘若我是甘大侠,大度量我或许有,刻丝伤自己爱徒的人当面却放过他,这一点我恐怕做不到。”

  甘凤池苦笑一声道:“革新这话徒增甘某面羞,甘某不是人上人,私心多少还有点儿,劣徒虽然背叛师门,倒行逆施,使得甘某不便以此为借口找人报复,但甘某总得找他较量较量……”

  白净中年人道:“甘大侠,刚才不是机会么?”

  “是机会,”甘凤池道:“不瞒阁下,甘某已经跟他较量过了。”

  白净中年人怔了怔道:“那他怎么还能好好的离去?”

  甘凤池道:“技逊一筹的是甘某,他当然能好好的离去。”

  白净中年人又复一怔:“怎么说,技逊一筹的是甘大侠。”

  “不错,是甘某。”

  “我不敢相信,甘大侠[江南八侠]……”

  “那白玉楼是江南第一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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