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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国士无双-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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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瑟琳大喜过望,对于一个记者来说,能亲身经历绑票事件就和买彩票中大奖差不多,但是没有用来记录细节的纸笔,又好像一个化好妆的女人找不到镜子一般难受。
    “中尉,现在外界是什么局势,和平解决的希望大不大?”那位密勒士评论报的记者鲍威尔问道。
    陈子锟道:“如果没有政治因素的话,应该不难解决,我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列车究竟有没有日本旅客?”

第九章 血腥山寨
    听了陈子锟的话,旅客们面面相觑,然后都苦苦思索起来,蓝钢特快的头等车厢里坐的基本都是外国旅客,倘若其中夹杂一两个东亚人,是很容易辨认的。
    很快就有人回忆起当晚的事情,告诉陈子锟说,车确实有几个日本人,一直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和旁人交流,不过劫案发生的时候场面混乱,并没留意到他们。
    又有人信誓旦旦的说,那几个日本旅客在徐州站就下车了,当时正是午夜时分,他起来厕所的时候看到的,绝对没有错。
    陈子锟心中有了底,好言安抚了洋票们一番,又去看了被抓的华票们,同为人质,中国人的待遇就差了很多,七八十个人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偏殿里,当陈子锟走进来的时候,女人和小孩们低声哭泣起来,男人们麻木无神的看了看陈子锟,又深深的低下头,几乎埋在裤裆里。
    紧张、恐惧、无助、绝望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中国人比西方人更加明白绑匪的残暴和贪婪,落到他们手里,就算能活着出去也要倾家荡产。
    相对而言,他们的衣着鞋子还算整齐,这是因为二等车厢没有卧铺,事发的时候旅客们都穿着衣服,能坐得起蓝钢特快的中国人也都是体面人,虽然没有洋人那么值钱,也算比较有油水的肉票了。
    陈子锟干咳一声道:“大家不要怕,我是官府派来的,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回家了。”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更没有兴奋的骚动,就连小孩子都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睛,把哭声憋在喉咙里,一张张面有菜色的脸孔,全是漠然和不信任。
    陈子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年头兵匪一家,官府会为了区区几十个百姓大动干戈,简直是笑话;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救,也是先救洋人,谁也不会把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当回事。
    “给他们弄点东西吃,别把小孩子饿着了。”陈子锟对陪同自己的小喽啰道,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堵得慌。
    小喽啰面露难色:“陈老大,俺们自己粮食都不够吃的。”
    陈子锟二话不说,摸出一根金条来:“这个够不够煮一大锅稀饭的。”
    “够够够。”小喽啰接了金条,眼里尽是兴奋,飞奔着跑去安排饭食了。
    忽然有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生面孔土匪晃了过来,看也不看陈子锟,径直到偏殿里揪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的头发把她提起来往外拖,小孩吓得哇哇大哭,少妇恐惧的大叫:“春生,救救我。”
    那个叫春生的大概是她的丈夫,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敢抬头,更别说救人了。
    一股火气从胸膛直冲到头顶,陈子锟箭步前,一巴掌将那土匪打出去一丈远,怒斥道:“给老子滚开!”
    那土匪是个小头目,被打得一个踉跄,恼羞成怒,大骂道:“你个***是谁的人,敢坏我钻山豹的好事。”说着就要掏枪。
    陈子锟也不搭话,前一把抢过他的盒子炮,调转枪口对准钻山豹的脑袋,忽听一声爆喝:“住手!”原来是孙美瑶来了。
    “陈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孙美瑶面露惊愕之色道。
    陈子锟关盒子炮的保险,把枪抛给孙美瑶,道:“问问这位兄弟干了什么?”
    钻山豹道:“我不过是想找个娘们玩玩,这小子来就扇我一巴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大寨主,你得给我做主。”
    孙美瑶脸露出奇怪的笑容,问陈子锟道:“陈老大,那娘们是你亲戚?”
    陈子锟道:“不是?”
    “是你朋?”
    “也不是。”
    “那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娘们,就打我兄弟的脸,这算怎么回事?”孙美瑶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从四下里围聚过来的喽啰们的手都慢慢按在枪柄,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大殿窗户旁,凯瑟琳、鲍威尔,还有一帮西方人质都抓着栏杆,紧紧盯着这一幕惊险的场面。
    陈子锟冷笑道:“老子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行径,盗亦有道,绑票这一行就绑票的规矩,请菩萨,抱童子,交钱赎人,天经地义,人家苦主还没说不交钱呢,你就急火火的要糟蹋人家清白女子,这算哪路英雄。”
    孙美瑶脸色和缓了一些。
    钻山豹却怒了,捂着脸跳着脚骂道:“你他妈算老几,也来说三道四,抱犊崮有你说话的份么?”
    陈子锟大怒,喝道:“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在关东抢洋行砸响窑的时候,你个***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和泥巴玩呢,你不是想知道老子是谁么,听清楚了,老子就是长山好关东大侠麾下老九,报号双枪快腿小白龙,姓陈名子锟,你要是不服也好办,今天三老四少都在场,刀枪随你挑,咱见个真章!”
    这一通骂的是酣畅淋漓,孙美瑶眼睛都亮了,众土匪也被他的气势所慑服,唯有钻山豹不服气,嚷嚷道:“比就比,他娘的,谁怕谁啊。”
    忽然旁边有人提醒他:“豹爷,比不得啊,这小子功夫不孬,大寨主都打不过他。”
    钻山豹眼睛一转,不搭理陈子锟,转向孙美瑶,义正词严道:“大寨主,你给个敞亮话,这山寨究竟还能不能容得下咱们弟兄,要是嫌俺们碍眼,俺这就走。”
    孙美瑶脸又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钻山豹仔细留意着孙美瑶的神色,突然直挺挺的跪在地道:“大寨主,多谢你的收留之恩,俺去也!”随即起身一招手:“弟兄们,走!”
    他一号召,在场竟然有几十号人响应,孙美瑶按捺不住了,炸雷一般喝道:“站住!”
    土匪们都停下了脚步,目光紧随着孙美瑶,只见他疾步前,揪住那个引起争端的少妇,拔枪在大带一蹭就了膛,砰的一枪,正打在少妇后脑勺,顿时脑浆鲜血四溅,孙美瑶身糊满了白的红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陈子锟都惊愕万分,他没有预料到孙美瑶竟然如此杀人不眨眼,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大殿内的凯瑟琳,紧紧咬着胳膊不让自己喊出声音来,这一幕实在是太残忍,太血腥了,现在她开始后悔留下了。
    “女人就是祸水,要没有她,咱兄弟之间也不会闹这么一出,豹爷,人我毙了,你也别生气了,你看这样中不?”孙美瑶把盒子枪插回腰间,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把杀人的枪,正是陈子锟刚才送给他的。
    钻山豹拱手道:“大寨主,我服你,啥也不说了。”
    解决了一场内部危机,孙美瑶有些自鸣得意,拉着陈子锟离开了关押人质的院子,土匪们也渐渐散去,只留下两个看守和倒在地的尸体,偏殿之,春生紧紧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刚才那个去煮饭的喽啰端着一锅稀饭进来,看到这个场景,顿时惊呆:“这是咋回事啊……”
    回到前殿,孙美瑶让人斟酒烟,问陈子锟道:“陈老大,刚才听你说,好像在关东做过大买卖?”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陈子锟心里很不舒坦,不过还是强作笑颜道:“是啊,我在关东当过马贼,就是胡子,后来张大帅的部队进山围剿,弟兄们就散了,我辗转到了关内,投了吴大帅的第三师,吃了几年的粮,才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孙美瑶一拍大腿:“我说嘛,怪不得我看你就觉得对脾气,原来还是同道中人,叔,叔,你快出来。”
    老头不慌不忙的走出来道:“寨主,何事?”
    孙美瑶道:“这是我本家叔,孙桂枝,我们抱犊崮的军师,都不是外人,有啥说啥,现如今咱干下这么一票大买卖,事情闹得有点大发,该咋整,都拿个主意,尽快把这事儿定了,省的搁在心里怪难受的。”
    陈子锟急忙见礼:“军师,有礼了。”
    孙桂枝摆手笑道:“既然陈老大也是内行,咱们就敞开了说,招安到底有几成把握?”
    陈子锟反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水的深浅,反正这回事情是彻底闹大了,索性就往大里闹,要个独立的编制,起码是混成旅级别,大寨主当少将旅长,弟兄们也都闹个团长营长的,以后吃军饷,绑肉票两不误,岂不美哉。”
    孙美瑶喜不自禁道:“旅长好啊,何峰钰个***就是旅长,老子和他平起平坐,看他还敢威风不。”
    孙桂枝沉吟片刻道:“兹事体大,山寨数千人马,十几个当家,即便是招安,也得听听大伙儿怎么说。”
    陈子锟明白,像这种几千人的匪帮,往往汇聚了十几支甚至几十支小土匪武装,组织性并不严密,类似于抱团取暖的性质,随时可以撤伙的,刚才那个钻山豹就是这类小当家。
    孙美瑶道:“哪还等什么,召集人商量啊。”
    孙桂枝干咳一声道:“天色不早了,陈老大今夜就住在山寨算了。”
    陈子锟明白,人家开会不方便自己参加,便识趣的说:“好,正好我也困了。”
    孙桂枝道:“来人呀,给陈老大安排一间房。”又问道:“您是睡软床还是硬床?”
    陈子锟冷笑道:“硬床什么样,软床又是什么样?”

第十章 土匪的条件
    陈子锟还在马贼窝里厮混的时候,听前辈们讲过江湖的故事,拜山的时候对方会试你的斤两,就会问这种关于硬床软床的问题,所谓硬床,就是一根杠子,所谓软床,就是一条悬在半空中的绳子。!。
    不管是在杠子还是绳子睡觉,那都不是寻常人等做的了的事情,非得武学大家才能胜任,没想到今天传说变成了现实,看来这位军师还真是位老江湖。
    看陈子锟这副表情,孙桂枝呵呵一笑道:“山里条件艰苦,硬床就是门板,软床就是吊床,可不是洋人那种沙发软床。”
    陈子锟明白自己误会了,便也笑道:“那就硬床。”
    孙桂枝拍拍巴掌:“来人,带陈老大去歇息。”
    一个小喽啰把陈子锟带到了巢云观后面的厢房下榻,这里本是道士们居住之所,土匪横行,道士早已不知去向,院子很清静,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站在门口,穿了一件很不合身的破旧道袍,看身量只有十一二岁。
    “好好伺候着这位大爷。”小喽啰交代了一句,转身走了,那小男孩急忙前鞠躬道:“大爷,您请这边来。”说着将陈子锟迎进厢房,沏茶倒水,小心伺候。
    陈子锟见他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一股清新儒雅的味道,和土匪窝的环境格格不入,很是惊奇,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爷的话,小的叫清风。”
    “这名字很奇怪。”
    “回大爷,这是师父起的名字。”
    “你师父是?”
    “家师道栖霞子,是巢云观的观主,如今已经驾鹤西游了。”
    原来是一位小道童,陈子锟打趣道:“既然有清风,就少不了明月。”
    清风黯然答道:“回大爷,明月死了。”
    “怎么死的?”陈子锟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回清风不说话了,扑通一声跪倒,低着头,满脸的惧色。
    陈子锟顿时明白了,在土匪窝里,长相俊秀的小男孩自然免不了被鸡奸的下场,那位明月大概就是被虐待致死的,而眼前这个清风,恐怕也受过不少。
    本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却身陷匪穴,为奴为仆,真是可怜可悲可叹,陈子锟叹息一声,道:“你起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送进饭菜来,白面馒头、猪头肉、山鸡肉、麦仁稀饭,还有一壶酒,在物资匮乏的山寨里,算得是极丰盛的食物了。
    陈子锟刚拿起筷子,忽然看到清风在狂咽口水,便招呼他过来一起吃饭,小孩赶紧摆手:“不敢。”
    “让你吃就吃。”陈子锟竖起了眉毛,硬把清风拉过来,在他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又把馒头和猪头肉摆在他面前。
    “师父说不能吃肉。”清风诚惶诚恐道。
    “我说能吃就能吃。”陈子锟蛮横无比。
    清风到底是个小孩,禁不住吓,拿着筷子吃起来,这一吃不要紧,筷子如同飞梭一般,硕大的馒头更是三五口就下肚了,看的陈子锟直心酸,这孩子多久没吃过饱饭了。
    吃了三个馒头之后,清风噎得直打嗝,幸福的捧着肚子笑了,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大个子叔叔,其实是好人。
    陈子锟趁机套他的话,打听抱犊崮山寨的具体情况,别看清风年纪小,脑子可聪明着呢,山的事情一清二楚,说起来更是井井有条。
    原来盘踞抱犊崮的这股土匪来历非常复杂,最大的一股就是孙美瑶带领的一批人,早年孙大当家也是良家子弟,后来被土匪和官兵搜刮的急眼了,索性烧了自家祖屋,聚集了一帮好汉落草为寇,部众滚雪球一般壮大,最强时竟有近万人,报号和很气派,叫山东建国自治军,听名头俨然带了点革命的性质,说明这伙土匪中不乏有识之士。
    后来,大寨主孙美珠被官兵抓了,斩首示众,首级挂在临城火车站的旗杆晾了好些日子,兄弟当中武艺最强的孙美瑶继任司令,带领兄弟们和官兵对抗,不过这日子过的有点艰难,吃不饭就常事,枪械子弹也很匮乏。
    钻山豹这小子,本来是个兵痞,隶属于张敬尧所属的山东陆军,后来张督军在湖南打了败仗,他收编的部队溃散为匪,钻山豹手底下有七八十号人,都有快枪,在山东建国自治军中算是一股有生力量,所以孙美瑶也不得不敬他三分。
    提到钻山豹,清风很兴奋,告诉陈子锟说,大爷你打了钻山豹,山寨的弟兄们都很解气。
    陈子锟心里有了数,土匪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那孙桂枝是什么人,你知道么?”陈子锟又问道。
    “孙大爷是老寨主,咱们全寨下都听他的。”清风道。
    “大寨主也听他的?”陈子锟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了,孙桂枝明显老奸巨猾,不好糊弄,看来自己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嗯,都听他的。”清风认真的点头。
    “最近山有没有来新人入伙?”陈子锟又提到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清风想了一会儿说:“有,有好几个人,说是在外国当过劳工的,回乡吃不饭,就跟大寨主干了。”
    “二宝是不是其中之一?”
    “有这么个人。”
    陈子锟点点头:“明天出去的时候,你跟着我,看到他们就使个眼色,懂了么?”
    “懂了。”清风昂首答道,能为陈大爷做事,他觉得很高兴。
    ……
    第二天一早,清风奉洗脸水和早饭,还有稀罕的牙刷牙粉和毛巾,陈子锟一看,还是法国货,顿时明白这是打劫蓝钢快车的战利品,
    洗漱完毕,用了早饭,孙美瑶派人来请陈子锟到大殿议事,从后院到前殿之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遍布武士,陈子锟便知道这回孙美瑶是要和自己摊牌了。
    大殿前,聚拢了数百土匪,一个个雄赳赳的挺立着,手中的家伙显然已经擦拭过了,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锃亮无比,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到底是和官军征战多年的惯匪,看起来倒也气势十足。
    陈子锟迈步就要往前走,忽听一身大喝:“架起刀门!”
    沧狼狼一阵响,八八六十四名土匪抽出肋下腰刀,在空中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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